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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

Synopsis

by chiyama [历史][同人]

广 

 

【始】

魏元帝景元三年春,名士嵇康为拒绝好友山涛之举荐,写下《与山巨源绝交书》,而终以文中非汤武而薄周孔之辞,引起司马昭之恨而致杀身,《广陵》一曲,遂成千古绝响。

临刑之前,他将幼子嵇绍托付山涛,嘱咐道:巨源在,汝不孤矣。

三年之后,司马昭病死,而其子司马炎终于废魏而建晋,而以山涛为奉车都尉,爵晋新杳伯。

二十年后,掌选吏部的山涛,向朝廷举荐了嵇绍。

* * *

 

竹林

 

我从梦中惊醒。

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琴声支离破碎,如同断弦刺入胸口,那是记忆的碎片,自二十年前传承而下,然后四散在回想的旋涡中,终归寂然。

我从未相信过鬼神,这或者是由于父亲的影响——他曾在一篇论难中,轻描淡写地回答:“神祗遐远,吉凶难明。”

然而现在我是如此希望他出现在我的面前,解答我心目中关于他的一切迷惑;那是我始终为之骄傲但也为之困惑的事情,作为嵇中散的儿子。

二十年来我从父亲的所有诗文中,从父亲的朋友的交谈中,拼凑着我所仰慕和想要效仿的父亲的形象。然而总有一道巨大的裂痕横亘于放达无为的父亲与愤世嫉俗的父亲之间,我不知哪一端是能够仿效的楷模,也不知道哪一端是他对我的期待。

正如父亲一生中期望啸傲山林,却终于未能寂寞地死去。

 

接过朝廷的诏书的时候,母亲看出我的犹豫。我感到羞愧而不能说话,她却并没有生气。

她的头发已经转为灰白,而身躯仍然挺得笔直;在她身上有着前朝皇女的庄严和沉静,那是自父亲去世就没有改变过的神情。

我问她,假如父亲还活在人世,会怎样为我做出选择。

虽然她一生中极少谈及父亲。

“你的父亲一生中,从未做过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所以即使是他,也不能够决定你的主张。他人的言论是次要的事情,与其在事后再为此寻找借口,不如在事先就坚定你自己的内心。”

我还想要问什么,然而为严厉的眼神所制止。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足以解答你的疑问;假如你心中有迷惑不明的地方,就去向山少傅请教吧。”

 

山公巨源。

父亲去世多年以后我才反复诵读那封据说给父亲带来杀身之祸的绝交书信,为其中严厉峻峭的词气所震惊。那也是另一个世人无法理解父亲之处——用那样愤怒的语气对这个人说:“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也!”却在那个时候,将我托付给他。

我不知道父亲当年写下那句话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正如我永不能明白山公是怎样的人。虽然也许效仿他,会比效仿父亲更为容易。

传说他与父亲及故去的阮嗣宗等七人在竹林中肆意酣畅,然而在我的记忆之中,他永远平和慈祥。那样稳重和安静的面孔——我无法想象他大醉的情形。

“他已经不能醉了。”他的少子阿简曾经这么说。

 

我认识阿简的时候他还非常年轻。

我看着放荡而颓唐的少年赤足走过廊下,遍身酒气,脚步轻重不均,左摇右摆,山公对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然后他笑嘻嘻地拉着我的衣袖钻进内室,我们肆意躺下倾听地板的震动,木屐咯吱咯吱踩进来又踩出去的声音。

阿简偏头朝我望过来,说:“听,他又要举荐一个了。”

那个时候阿简还没有获得世人所谓清疏高素的评价,偶尔会说出一些不恭的言论;他说他的父亲掌管吏部的选拔多年,所以对举荐人才有一种强烈的迷恋。

就像有些人收集珊瑚和明珠,有些人收集碑刻和字画;恨不得把一切所有抱回家来摆在厅堂上,哪怕这其实是一所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就算房子突然塌下来把这些宝物埋在其中,他也不会有所憾恨吧?”

后来我听说有一天阿简如往常一样酩酊大醉,醒来后突然判若两人,起身梳洗,整理衣冠,走进父亲议事的厅堂,风仪翩然,眉目俊秀,泰然自在地纵论时事,口齿清晰而言语犀利,座中客人叹服不已。

他父亲长叹:我一生举荐人才,竟然一直错失了这个孩子!

于是阿简出仕为吏。

只是我不知道他本人是怎样的心情,当他成为他父亲为那所朽宅搜罗来的珍宝之一?

 

这次不必见到阿简,我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惆怅。

自成年后我已有十年不曾见过山公,此刻在面前的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他漠然地抬起朦胧的目光,我听见他低声地说:“叔夜!”

那双眼中光彩稍纵即逝,那一瞬我为自己而惭愧,纵然可以继承父亲的相貌,却永不可能继承父亲的风神——

广陵绝后,天下无人。

如他一贯的作风,他问起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我的来意。

我感谢他的举荐,并委婉地说明不应出仕的理由,尽管知道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微微地颔首表示了解,神情却不置可否,只是平平淡淡地说:“这件事我已经为你考虑了很久。”

然后他与我谈起对于时局的看法。

言语非常委婉而且含蓄,然而我发现到他神情中的忧虑,即使那面孔上的皱褶也不可掩盖;他提起他向皇帝进谏之事,吴亡之后,天子偃武修文,郡国武备皆解,一旦变生,则不能制——

“二十年后,天下必乱。”

觉察到这样的失言,他缄口不再说了,过了良久才长长叹息道:

“天地四时都会有所变化,何况是人!”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心已动。

并非是对于富贵或者名位的期待,也无关乎身后他人的讥评。

或许只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固执而已。

 

诏书下来,我被擢为秘书丞。

而他终于被提拔为司徒。

官至三公,人之所望。

第二年,他告老还乡,随即传来他去世的消息,皇帝表示出异常的哀痛,身后封赐,极尽哀荣。

阿简和兄长们上阙谢恩,与我并无眼神交汇。

而我知道我们都会留下来见证山公的预言,他深深恐惧又竭力回避,自己却再也不会看到的,这个皇朝的未来。

 

 

金谷

 

在被调任豫章内史的时候收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悲痛之余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守丧期满之后,接到了起用我为徐州刺史的诏书。

那个时候,我结识了石季伦。

其时他的职位是都督,掌领徐州的军事。在那之前我已听说过他的奢侈与凶暴;他与王恺斗富,随手击碎皇帝赐予对手的二尺珊瑚;据说他做荆州刺史时,还常常劫掠往来的客商财物;但也有他刚豪尚义的故事,夜深闯入王恺的宅第,救出将被谋害的刘舆兄弟。

见到本人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发现他比我想象中的更为敏捷多才,甚至因此而使他的咄咄逼人都带有某种魅力。只是我不知他为何对我保持礼貌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恭谨。

“因为延祖你是个君子。”虽然我感到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多少有些讽刺意味,但是他的表情倒好像很认真。

觉察到我的表情有所改变,他冷笑了一下。

“延祖大概看不起我这种粗人吧?”

“不。”

我不知道那是否违心之论,而他似乎也接受这样的答案;过了几天后他邀请我去饮宴,而我没有拒绝。

 

尽管早已听说他的豪富,却没有想到他的府邸会有如此的奢华,有一刻我有这样的想法,似乎眼前的图景就是这个富丽华贵的王朝的一个小影,亦和这个王朝一样摇摇欲坠。

饮宴皆有美人相劝,我突然想起传言中的事,他在京中的时候,如果客人不肯喝酒,便会斩杀劝酒的美人,便随口问起来。

“嘿嘿。”他顾左右而言他,命歌舞上来,衣着极尽炫丽。

舞蹈的美人们技艺纯熟却面无表情,眉宇间似乎隐隐还含着恐惧。他玩笑一般地向我问起是否有中意的美人,他会毫不顾惜地赠与。

我谢绝他这冷酷的好意。

酒过三巡,季伦换了歌舞。我不知不觉注意到一个坐在一边专注吹笛的女郎,身材已经相当的颀长,姿态轻盈显然是善于舞蹈;但从面貌上看她还非常的年轻,甚至带有几分稚气。

注意到我一瞬的失神,季伦放声大笑。“延祖,我还以为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为他的语气中的嘲笑而感到有一些窘迫,我回过神来才明白她吸引到我的地方:在那张面孔上有一种凄厉如同刀锋般的明艳,仿佛与掩藏在如今盛世之下的动荡与悲怆的气氛无限协调地,带着死亡和杀戮的气息。

那个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她将名留青史。

 

季伦示意歌舞的女子退下,只令这个女郎独奏一曲。

意识到那是他的爱宠,我移开目光改为注意他。我从来想象不到季伦会以这样炽烈的目光注视一个女子,或者他便是为这种动荡不宁的美丽所吸引,如同他将要奔向的莫名而不可测的命运。

“她叫绿珠。”季伦突然说。

他的眼神中有某种危险的动摇,我看出他心中向世人展示这宝物的热切,以及同时无法掩饰的畏惧和猜疑。

“延祖。”他举杯一饮而尽,目光犹有醉意,“要不要猜一猜我们各自的死法?”

抚杯的手指轻轻颤动,一如拂过利如刀刃的丝弦。

这是世人避讳的话题——到处充满一语成谶的故事,所以人们吞吞吐吐,害怕言语一旦出口,便将无可挽回。

觉察到我的沉默,他脸上泛起嘲讽的笑意。

“我猜,你会因为女人死去。”

我猜想他或许仍然对我刚才的失神耿耿于怀,凛冽的杀意在那样的笑容里回旋,一如手中玉杯光晕下隐约流转的血丝。

我以圣人的名句淡淡回答他:“未知生,焉知死。”

他一愣,然后,纵声大笑。

“你在害怕?”

其实那时我心中念及的句子却是:“非死之难,处死之难。”

筵散之时我循例赠诗给他。

“人生禀五常,中和为至德。嗜欲虽不同,伐生所不识。仁者安其生,不为外物惑。事故诚多端,未若酒之贼。内以损性命,烦问伤轨则。屡饮致疲怠,清和自否塞。阳坚败楚军,长夜倾宗国。诗书著明戒,量体节饮食。远希彭聃寿,虚心处冲默。茹芝味醴泉,何为昏酒色。”

他读的时候只是笑了一笑。

离开徐州的原因是我的长子阿眕之死。

从此直到后来回京我与季伦再无交往,仿佛这一段交情,宿命一般地,以丧亡始,以丧亡终。

 

皇帝驾崩引起朝野的一阵骚动,无论是被期待或者被恐惧的,那个传说中痴愚非常的太子,终于登极为帝。

大权落入外戚手中,皇后的弟弟贾谧和扶她登上后位的广成君郭槐,意气骄昂,不可一世。

季伦在他金谷别馆中继续他的风流与奢华,只是似乎再不似从前的肆无忌惮:听说季伦每每出行的时候,假若见到广成君的车驾,便会匆匆将自己的车辆驱至路旁,早早下车望尘而拜。

一切控制在妇人佞幸之手的时候,杀戮和封赏都更加随心所欲。世人说在强大的权势之前他的傲慢终于低头,但或许对他来说那只是更加刺激的冒险和更加庞大的赌注——把他的骄傲和狂妄,他的自尊和勇气,都毫不犹豫地抵押下场。

而赌局必有终结之日。

皇后一党的失败只是令他免官,我没有料到他最终的死仍是为了绿珠。

因为不愿将她赠给孙秀而带来仇隙,终于以谋反的罪名为赵王伦诛杀。在与这无序的权力角逐多年之后,他终于为了自己的一点坚持,成为这种权力的殉葬;她坠楼于金谷,他授首于东市——

和他同赴刑场的人是潘安仁,那从年少起就以风采和才华冠绝一时的人物。

听说他曾为季伦写下“白首同所归”的句子,谶语的传说再一次得到印证。

我遥遥举杯为奠,四月桃花如血色飘然落入。

这样的故事还将延续,绝世的人杰和倾国的美人,迫不及待地从世间各处涌出,然后如珊瑚玉树在铁如意敲击下一般瞬息化为齑粉。

那一刻我深深为山公感到悲哀。

即使他一生孜孜不倦地如搜集财宝一般地聚敛天下英才,也抵不过这时代是个一掷千金的浪子。

 

 

荡阴

 

 

假若如同山公所说,天地的变动是世事的常理的话,如今也许即将到达天地闭塞,黑暗混乱的极限了。

在赵王伦篡位的时候我被升为侍中,奇怪的是皇帝复位之时我依然保持了这一职位;这本是为许多人企羡的天子近臣之职,但是现在也许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赞之处,因为谁都知道天子是什么。

皇后和赵王死后各地手握重兵的藩王意识到皇帝的意义,皇权从暗地里的流失变为公然的抢夺;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但是却都渴望得到他;他是盛放权力的神器,同时也只是一个随手便可以摔得粉碎的虚壳。

如今妄言和谶语都不再能招致死亡,因为武力之下它们根本不堪一击;对朝堂上迅速替换的面孔我已经习以为常,族诛的鲜血洒满东市。

能够保全首领甚至官职,是连我自己也觉得意外的事。

唯一的理由,也许只是因为我从未尝试去握住过任何的权柄和满足任何的欲望。奇妙的是父亲当年写下的家诫,现在看来却是明哲保身的准则:慎言谨行,冷眼旁观。

 

某日我与同僚走过市曹,身后传来窸窣的议论。我知道人们喜好对士大夫的容貌仪态评头品足,这也许是他们在动乱的世间仅有的自娱。

觉察到人群中投来冷诮的目光,我转头一眼便已认出。

他是安丰县侯王戎,如今的司徒,却常常不理政事,自己微服骑马出游。

我听见他对一个人声音很大地说:“你觉得他如野鹤立于鸡群,只是因为尚未见过他父亲的样子!”

 

我决定去拜访他。别人劝我不必如此介怀。尽管他总领三公,尽管他曾经是和我父亲齐名的倜傥才士,但如今只是一个庸碌无为,只是忙着聚敛财富的吝啬老人。

我也听过关于他的轶事,据说他家有好李树,却怕别人拿走他的种子,要在李子上钻核后才能招待客人。

然而他也是父亲的朋友,或许父亲的身影也倒映在他的瞳中,即使那不过是衣角的一丝残片,在熙熙人群中一闪即逝。

招待我的时候他拿出了李子,我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端详,被钻透的洞眼投下一束日光。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射来,我感到一丝尴尬。

“你也想要李子的核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而他自顾地说下去。

“纵使是绝佳的品种,要结出最美味的李子也需要特定的天时地利,更辅之以精心的栽培。种种条件不能满足,李种口味变异,世人不会说是他们的愚昧,只会怀疑我给了他们不良的果实。”

他问我:“所以,你要李子的核有什么用?”

口中汁水弥漫开来,那传说中甜美绝伦的好李,在一瞬变得苦涩难言。

 

很多年前,有一个夜晚阿简曾经问我。

“延祖,我们要不要去做些有趣的事情?”

他说我们可以撕碎名画,击毁瑶琴,披发佯狂走于市曹;去捉一两个王孙贵族,把他们剥得赤身裸体,再点一把火把图书烧得干干净净。

我沉默半响后摇头,对他说那样的时候已经过去,我们纵使费尽心力,也只是父辈拙劣的模仿者而已。

阿简失望地躺下,我看着他在我面前痛饮达旦,烂醉如泥。

而我整夜清醒如同处身于冰水之中,听着他的笑声为黑夜淹没。

 

后来有一次我朝服前往宫中谒见辅政的齐王冏,恰逢他正在宴会。

“听说嵇侍中善于丝竹,何如弹琴一曲为大家助兴呢?”

一阵厌恶涌上心头。

“您是匡复国家社稷的重臣,本应以身作则,我虽然出身鄙薄,也忝列朝堂之上,怎能手执乐器,去做那些伶人的事情!”

我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却知道心中如周围的宾客一般寂静如死。

愔愔琴德,不可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

国之正声,乃为饮宴娱乐之具;父亲以生命为之殉难的声音,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我突然明白,我长久以来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的冷眼旁观,很快便将沦为随波逐流。

而我已经卷入其中,不能自已,甚至根本无法选择如何死去。

 

皇帝来找我,据说是听说了我发火的事情。

那时我正在拨动琴弦,再一次尝试弹奏那首将不会流传后世的曲子。

他肥硕的身躯慌慌张张地跑来却在门口停驻,我没有起身迎驾,他也没有打断我的琴声。

我觉察到他安静的目光。

或许他并不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愚蠢,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笑话或许只不过是他刻意制造出保全性命的幌子。在多年宫闱之中他早已学会某种智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夸张自己的蒙昧而求得生存。

而我与他的区别不过是一台傀儡中不同的角色。

弦音迸裂,瞬息断绝。

他眼中的那种光芒一闪而灭,再次变回那个愚昧浑噩的帝王。

“侍中,你会保护朕吗?”

他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像小孩子一样朝我仰起脸,双手攥紧我的衣袖,就像即将溺死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我感觉到衣袖上的沉坠。

所有的轻蔑和怜悯在此都不值一提,天下之重,不过如此。

 

秋季到来的时候,朝廷决定北征,将我征召随行。

临去的时候同为侍中的秦准提醒道:

“前往危险之地,你可准备了好马吗?”

我只是冷淡地回答:“假若御驾失守,需要的是臣子的品节,好马又有什么用呢!”

秦准的眼中掠过悲哀的神情。

 

马蹄踏过荒芜的中原。

风声撕裂如支离破碎的弦音呕哑渐生。

容貌平凡的剑客孤独穿行于人群,无人知晓他要去做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

烽火遍燃,容颜凋落。书卷成灰,君父不存。喧嚣烟尘之间隐隐有人凌然独立,白衣猎猎不染血污。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耳畔低问。

——延祖,你可曾有过真正的疯狂?

——我有。

 

 * * *

【终】

晋惠帝永安元年七月,东海王越拥惠帝攻成都王颖,而在荡阴为石超军击破,东海王越及百官仓皇逃窜,唯侍中嵇绍,以身蔽帝,卒致于难,血溅帝衣,唐房玄龄等修《晋书》,列为《忠义列传》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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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学院自选集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专题档-专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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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16-12-10 09:42:48
  • 作者有话说:

    自选作品集。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