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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冬日

Synopsis

首次尝试仿古宫廷小说,宫斗小说 出身低,不受宠,如何能在宫斗中成为人生赢家? 1. 活的长 2. 能生 3. 遇到了管闲事的人 微博 四月石榴红,请大家关注,帮扩

一日,刘贤妃因天渐渐的冷了,画了图,使造办处打了两个紫铜质地中间加炭火的锅子来,令膳房备了高汤,又有小黄牛肉片、羔羊肉片、鹿肉片、山猪肉片,并皇庄上送来的小菘菜、茼蒿、罗卜、黄瓜,窖藏的嫩藕、菱角,永福宫自制的冻豆腐、丸子,又各色果子,摆了一百来样,请了郭裕共饮。郭裕正在长秋宫与朱后闲话家常。因说到广和宫新才人移宫事,朱后道:“如今就许才人未得宠幸。妾想着,三个都移宫了,独她一个孤零零的不好看相,不如就去仁明宫与她姐姐作伴罢。冯美人殁了,宁嫔未免孤单些。”郭裕因提到宁嫔姐妹,略有些不自在,朱后道:“宁嫔已知错了,今后断不敢如此,幸而皇嗣无事,圣天子慈悲为怀,休与她计较。就是许才人,究竟没甚错处。”郭裕便拿话来遮说:“既然张氏有了喜,也罢了。朕并不好色,无需许多人服侍。”朱后道:“张氏这一胎还不知男女。便是个皇子,难道皇家不该百子千孙?妾虽然没福气,这些孩子们也要叫妾一声母亲。” 郭裕被皇后不凉不酸的几句话噎得肝疼,推说“要看奏章” 起驾回宫。那时天也晚了,御驾踏着碎琼乱玉离了长秋宫,恰遇贤妃相请,便往永福宫来。
一进内殿,暖烘烘春意撩人,临窗一张矮脚长桌,上头两个锅子咕嘟嘟冒着香气,满满一桌菜肴,红嫩嫩的是肉,绿盈盈的是菜蔬,白鲜鲜的是藕、鲜凌凌的是杂果盘,因道:“ 你这个拔霞供备的好” 贤妃笑请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郭裕欣然入席,二人向窗并肩而坐,贤妃亲执银壶,满斟一杯青梅酒,郭裕慢慢呷着,又赏那雪景:
暮鸿嘹唳。更晚来地籁,阴风齐起。造作严凝,同云黯黯,四海玉龙呈端。妆点万家清景,普绽琼花鲜丽。
最好是,命诗朋,纸帐围炉沉醉。吟缀。搜佳制,竹外清香,金蕾喷新蕊。
似糁银沙,或为粉蝶,高下乱飞空里。庆知太平,先兆阴阳和矣。这玄理,遇子猷,同赏江天真味。
贤妃饮酒当中,诗兴大发,令宫人取纸笔一挥而就,道是: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郭裕品之,只觉词义清新,口齿留香,反复吟诵末尾“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一句,道:”此句有高、岑气度,你身处深宫,心胸远非闺阁女子可比。“ 贤妃一楞,惊觉自己抄得冒了,忙取牙箸夹了一块豆腐与郭裕,道:“这豆腐吸饱了汤,倒比肉更有滋味。” 郭裕尝了一口道:“果然如此。” 二人肩碰着肩,嚅嚅细语。贤妃不由得道:“人生在世,真是身不由己。我入宫这些年,从未有子,大哥可曾怪我?” 郭裕道:“子女乃是天意。你与我情意相投,不在有子无子。” 贤妃笑了一声,道:“大哥,我说我不在乎你信不信?”郭裕道:“我信的。” 贤妃道:“ 有很多人跟我说,让我选几个美貌宫人伺候你,生了孩子再去母留子,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我一不能把你推给别人,二不能拿别人的命不当命。你就当我是个妒妇吧,害人夺子我真的做不到。” 郭裕又是怜惜,又是愧疚,与她脸贴着脸,道:“我的霜娥,咱们夫妻两个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中间再插不下第三个人去。你放心,张氏这胎无论男女的,都抱来你养着,咱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过日子,再不理外头风风雨雨。”当下你侬我侬,重申白首之约。
看官,贤妃谄言夺子,又不是暗室相约,内室服侍宫人岂有个不知道的,有那轻浮的,神色间未免轻露。
一日,安嫔往长寿宫请安,那时朱后和长安公主、长宁公主都在,安嫔抱着她女儿道:“几时不见,长的这般大了。”又看她的随身荷包,道:“这是你妹妹做的不是?”长宁羞羞的,道:“做的不好。我要再做一个给姐姐换上,姐姐不肯。”长安拿手指顶着脸羞她,道:“说了有一年,一个荷包才做了一半,倒不如你小时候,声说声听。”长宁一头埋在朱后怀里不依,朱后搂着她道:“你姐姐不好,看母后打她。”长宁慌得连忙抓住朱后的袖子,扭股糖儿般道:“别打姐姐,别打姐姐。”众人哄堂大笑。
太后因道:“两个孩子着实的大了。”朱后道:“自打她们两个挪出去,闪得妾三不知。到晚孤孤单单的,想起有长安在时,一天到晚叽叽喳喳没个消停,着实寂寞。”安嫔道:“待明年有了小皇子,这宫里更要热闹了。”长安悄声道:“太后娘娘,我要有小弟弟了不是?”太后笑得眼没缝儿的,道:“好孩子,你怎知是小弟弟?”长安道:“就是小弟弟呀。”太后向朱后道:“怪道都说小孩子心明眼亮。”长宁复插言道:“赶年下我能见小弟弟了不能?” 太后哄她道:“要明年夏天才能见呢。”长宁不依。
安嫔笑道:“长宁乖,不要急,明年包你往永福宫里见个小弟弟。” 众人皆不知是哪里说话,太后以手止住,令人带两个公主下去,复问德嫔:“你说什么?”安嫔正色道:“我听说皇上要让贤妃娘娘教养小皇子呢。”朱后道:“怎会如此?” 安嫔道:“都说皇上嫌弃张才人身份低微,为了给小皇子抬身份,要给贤妃教养呢。我倒说她们瞎说,还有娘娘呢。谁知她宫里奴婢们先说出来,给我惊得不得了。娘娘,这不妥呀。”
太后不听则已,一听大怒,骂道:“作妖的淫妇,专会蛊惑君心。谁家长子嫡孙让个姨娘养活?我知她心大了,永福宫通撑不下她!”就要令人传贤妃,慌得朱后、安嫔都跪下分说‘原是下人谣言,未必属实,娘娘休恼,不如暗暗打听清楚了再处置。‘  太后指朱后道:“你去,有乱嚼舌头的,查出来通通打死!” 又叫安嫔:“你也同皇后一道去。”二人领命。这里太后复唤红嬷嬷来,道:“你去,好生查,休要叫皇后、安嫔两个知道。”
红嬷嬷领命,即先往隆福宫与绿嬷嬷说知此事。再说这绿嬷嬷来历:她原是京城人,十二岁入宫服侍,到今整三十年了。因她有个侄女原在先头禧嫔娘娘宫里做二等宫人。景泰元年所封四嫔中,禧嫔才貌俱全,最受宠爱,后刘贤妃入宫,一月三迁,禧嫔被个选待踩在头上,十分不忿,常与刘氏作对。禧嫔因故被废,满宫宫人俱发往浣衣局处置,绿嬷嬷的侄女也被牵连,着实吃了几年苦头。绿嬷嬷提起贤妃来,恨不得食肉寝皮。红嬷嬷与绿嬷嬷姐妹最好,因知道了这事,先来望她。
到了隆福宫,推说太后倩人问张才人起居,直往后殿绿嬷嬷房内嘁嘁喳喳说了许多话。绿嬷嬷因道:“这是哪里话来?我在这宫里通不出门,竟成了个聋子、瞎子。” 红嬷嬷道:“说句把大不敬的话,皇上也忒偏心了。这事,若论皇上的心,只怕做的出来。你听我说。张才人出身忒低,皇上断不许她教养皇子、公主的。 若是个女胎,宫里已有两个公主,这一个不值钱,贤妃抱去也就抱去了,若是个皇子,千倾地里独一苗,就有说道。虽说自古庶子交嫡母抚养是正理,你看安嫔,长安公主养在长秋宫,她一年能去看望几次?就是长安公主想去延春宫,也要寻些说辞。 ”绿嬷嬷道:“你的意思是?” 红嬷嬷道:“人家多有老太太教养孙儿的,一者抬抬孩子身份,二者太后娘娘慈悲,也不会隔绝了他们母子情分,三来——” 往绿嬷嬷耳边悄悄说:“张才人到底根基浅薄,有咱们眼同看着,小皇子也平安些。”绿嬷嬷会其意,颔首道:“你说的有理。”
原来红嬷嬷见太后年纪渐渐的长了,也要思个日后久安之所,便盯上了皇子身边管事嬷嬷的差事,意思与绿嬷嬷两个联手,一里一外,一个把拦皇子,一个把拦住皇子的亲娘。
红嬷嬷辞后,因中午膳时分,绿嬷嬷即往上房伺候。黛芳此时已经显怀,两个丫头左右扶着,捧凤凰一般捧到桌前坐下,郭德宝亦送午膳上来。绿嬷嬷照例一样样看过,方交春梅放在桌上。黛芳孕吐方好,正是胃口大开,只顾虑绿嬷嬷说的,补得太过生恐孩子大了,与生育有碍,强着自己只吃八分饱,独一碗鸡汤半口也未动,赏了宫女。
午膳后,黛芳正扶着春梅在屋地下绕圈,忽小宫女春柳笑嘻嘻掀帘子进来,说:“外头送冬衣来了。”春桃即叫“送进来”,绿嬷嬷忙道:“且住了。”掀帘子往外来。果然针线房的管事亲领着几个宫女,捧着年下大衣裳正在廊下站着哩。 绿嬷嬷道:“这边来。“ 领着那管事往耳房。宫女送上衣裳,四套袄裙,四件通袖袍儿,两件小毛坎肩,两件大毛,两件厂衣。 绿嬷嬷细细看了一回,指着其中两件说:”这两件做的不大好,退回去罢。“ 管事笑道:”都是上等绣娘的手艺,怎的不好?嬷嬷休要取笑。“ 绿嬷嬷笑眯眯点着手叫她过来,揪起衣服怼在那管事眼睛前,道:”你瞧瞧,是否不好?“那管事只觉一股幽香触鼻,其味浓烈,嗅之提神醒脑,面色铁青,强笑道:”果然做的不好。“收了那两件衣服,赏也不敢领,灰溜溜去了。
第二日,黛芳早起梳妆打扮,要往主殿请安去,因见只有春梅在屋里伺候,便问:“春桃哪里去了?”春梅笑道:”那丫头贪嘴吃了许多栗子糕,昨儿晚上泄了几回肚子,屋内躺着呢。“ 黛芳就罢了。 那时是腊月天,天短夜长,请安时天还擦擦黑,郭德宝提着灯前导,绿嬷嬷当头走,春梅、春柳各居一边扶着才人,许德福另提一盏灯压后,一行人迤逦行去。谁知去时还好,回来才过垂花门,郭德宝脚上一滑,摔了个大马趴,把绿嬷嬷也带了个踉跄。早是绿嬷嬷手脚快,一把抱住廊柱,蹭呀蹭呀的才站直了。郭德宝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爬起来,满地摸了一回,道:”哪儿来的冰啊?“ 绿嬷嬷即刻道:”才人先坐下。“让黛芳往廊边坐下,自己跪趴着摸了一回,道:”是有冰。“ 便脱下外衣铺在地上,叫黛芳踩着衣服,郭德宝取了许德福的灯照着,小心翼翼的簇拥黛芳回去歇下,绿嬷嬷出来即令:“满院点起灯来,叫奴才们都出来!” 郭德宝并许德福带着几个亲信小内侍,虎狼般将众宫人、内侍们都叫将出来。绿嬷嬷另换了袄裙,打着灯,走到方才那处细看,好大一滩,不知哪个泼了水在地上。 绿嬷嬷道:”早起去时还没有,必是早上有人泼的。“ 她也不问,喝令众人:”都往下头跪着去。谁举发出来,赏银,都不说,都与我跪一天!“ 
众人战战兢兢,有人哭道:”嬷嬷饶命。“ 郭德宝上去一脚踹翻,几个小内侍上去将人捆了,堵了嘴拖出来,绿嬷嬷道:”敢喊叫的,都送慎行司!“ 即有人报与端妃。端妃气道:”一个老奴才,得不的风儿就是雨,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有她乔装主子的份?“ 待要叫她来训斥,又被劝说:”做下这事的必是后殿的人无疑。娘娘不赶紧接手审出来,闹到太后跟前,咱们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端妃运了半日气,到底叫了邹姑姑来,吩咐许久。
这里众宫人跪了半日,果有挺不住的你一言,我一语,顶出两个人来。一个小内侍被人看着早起往这边走,一个做粗活的宫女早起不在房中。绿嬷嬷冷笑一声,令人都捆了,去请慎行司的人来,被邹姑姑急急忙忙走过来拦住。 邹姑姑赔着笑,握着绿嬷嬷的手,亲亲密密的说:”嬷嬷休恼,这都是娘娘事多,有些疏漏也是难免的。咱们何处事,何处了,何必闹到外头去,倒叫人看隆福宫的笑话。“绿嬷嬷笑道:”奴婢是替太后娘娘过来掌眼的,隆福宫笑不笑话话可不干奴婢的事。“ 邹姑姑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道:”这是自然。嬷嬷,不如先交我们娘娘审一审,着实不好,再交慎行司如何?“ 绿嬷嬷早被侄女吕司籍剧透过,日后这位张娘娘才是人上人,如何看得上一个端妃。但现下人还在矮檐下,若端妃着实的作对起来,也十分不妙,又捏捏荷包轻飘飘的,便笑道:”既如此,万事自然托付娘娘了。“ 于是把三个俱交给邹姑姑。
黛芳早上着了一惊,觉得腹中隐隐有些作痛,正在榻上倚着软枕躺着。见绿嬷嬷来,便问:“怎么来?” 绿嬷嬷笑说:“一个做粗活的小使不留神洒了水在地下,已经自己磕头请罪了。奴婢大胆,交给端妃娘娘处置了。” 黛芳默然,半日道:“这一回回,一回回,甚么时候是个头儿? 我怀了这个孩子,就是挖了满宫嫔妃的祖坟!一个个恨不得我们娘儿俩立时烂化了,方才称心如意。” 绿嬷嬷见机,屏退众人,把昨日红嬷嬷的劝说掐头去尾说了一遍,末了道:“左不过咱们自己不能养活,不如给小皇子找一条好出路才是正理。”黛芳忍不住流泪道:“都是我没出息,对不起我的孩儿。”左思右想,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亲往长寿宫跪求太后恩典。太后慨然许了。
某日,郭裕往长寿宫请安,太后故问说:“张氏这一胎怎样安排?”郭裕扭捏道:“张氏出身低微,养育皇子皇女还差着点儿。儿子觉着还是贤妃照管妥当些。” 被太后当头啐了一口,骂道:“胡说,谁家正子嫡孙是姨娘养活的?” 郭裕道:“贤妃也是正一品妃。”太后道:“贤妃不是妾?好不好还有皇后哩!你正房原配好好的在那里,皇子倒交给妾妃?我知道这孩子是谁眼中钉哩!不是我说,皇帝也是而立之年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交与她,你难道要行汉成帝故事!”这话说的太狠了,郭裕当时就跪下叩首不迭。太后道:“也罢,你既说张氏身份卑微养活不得,说不得我老太婆辛苦一番。无论男女,抱了来,我来看顾!”
正是:谗言谗言发清梦,鸡飞蛋打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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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 【回复】 2020-06-15 16:14:39

哇,这叫一个惊心动魄。轻飘飘的反而好,是因为里面必然是银票,金额更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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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说:

    首次尝试,希望不会成坑,我觉得这次创作还算挺顺利的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