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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沉默了一会儿，一把抱了上去，把脸埋在他胸前。

“我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

周泽楷抬手拍拍他后背，悄声说：“你在帮我。”

苏沐秋这些年对荣耀的钻研精神，几乎都花在了对比赛的研究和战术开发上，网游里泡着的时间多数是在抢Boss和帮忙抢Boss，根本就没想过技能点的掉落居然还能跟任务有因果性。他在周泽楷胸前点了点头，又抱了他一会儿才爬起来，原地蹦跳两下，握着拳头舒了口气。

“你不用告诉我，我明天自己慢慢试去。”

“咦？不用……”

“不，你不明白。”苏沐秋说，“这是专家的职业兴趣。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必须自己验证一下。你看世界上那些科学家看到别人的重大论文，不也都要自己实验室里重复来一次么。”

“噗。”周泽楷还躺在地毯上，枕着手臂仰脸看着他，“别太累。”

“由你这么个负责赚钱的人来对我这么个家里蹲说这话。”苏沐秋笑嘻嘻，“说出去一定会有好多人好感动。”

他伸手把小周拉起来，两个人分头洗过澡并肩躺在床上。搞竞技的人多少有点古怪的近乎迷信的仪式感，比如季后赛期间他们基本是禁欲的。当然今天原本也没人想到亲热，两个人在洗澡的时候就隔着水声和浴室门喊来喊去，起因是苏沐秋忽然想起技能点的分配可能有个小花招可以试试，立马开始了讨论。

他们俩至今仍然是荣耀里水准最高的两个神枪手，苏沐秋长久不打比赛，瞬时反应可能不如现役选手，但对战术的研究深度和广度无人能及。两个人也不起身去开电脑，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技能，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朝空中挥挥拳头，代表双方共同认定这一方获胜了。

“怎么样？”

“嗯。”周泽楷说，“试试。”

他在第二天难得的坐立不安，过不了多久就检查一次手机，从没这么心急如焚地想回俱乐部。苏沐秋看着他直笑，进厨房去试了试炖着的汤的火候，觉得差不离了就拿保温盒装出来，朝他手里一送。

“回去吧。”

小周接过保温盒，拿着手机朝他晃晃，眼睛亮晶晶地咧着嘴笑。苏沐秋一手搭凉棚，另一手摆了摆。

“啧啧，晃眼。”

“5000！”

“嗯。冠军没跑了。”苏沐秋说，“加油。”

第八赛季的冠军来得毫不意外，第九赛季则是在惊心动魄的拉锯战中堪堪胜出，苏沐秋没想到在第十赛季，能看到一枪穿云和君莫笑在总决赛的赛场上碰面。

那简直是……

他瘫倒在沙发上，默默地盯着起居室那面巨大的电视。画面模糊不清，擦过多少次泪水也还是如此，在泪光的折射下只能隐约看到光影的变换，还有评论员的大呼小叫。解说报不过来技能名，不过没关系，苏沐秋总是能在心里默默补上，因为这是他在心里揣摩过无数次的一战，用神枪手的左手，和散人的右手。

确切地说，是用秋木苏的左手，和君莫笑的右手。

当然不是实际的PK，只是在心里默默推演技能。他没有对小周提起过这件事，因为既不可能确保自己绝对正确，又不可能确保自己足够公平。实际上每次推演的结果都不一样，但每次都会出现同一个场景——

他捂住嘴，哽咽着笑出声。每次推演都会出现同一个场景，这个场景他早在周泽楷的新人赛季就对他提到过，周泽楷正是因此而不断磨练自己的近身战技巧，对现在的一枪穿云来说，射术就是他的体术，任何近战角色想要与枪王展开近身战，除了需要付出巨大的近身代价之外，还要面对子弹和枪体术的双重攻击。一枪穿云能够在三步以内的贴身距离找到角度展开暴射，连苏沐秋都不得不对此击节赞叹，但是这个每次推演都避不开的场景，还是就这样出现了。

——锁喉！

不管怎么样，手臂总是比手臂加枪口的距离要短。20级以下的低阶流氓技能，伴随这个动作的是撞入一枪穿云怀中的君莫笑，而一旦距离拉近到这个程度，胜负就已决定了。

是的，决定。这是苏沐秋当年无数次与叶修PK之后，得出的结论。虽然如今的荣耀已经又升级了那么多次，增加了那么多技能，与叶修对阵的不再是苏沐秋而是周泽楷，角色也不再是秋木苏对一叶之秋而是一枪穿云对君莫笑，没有区别，还是那样，那是他无数次以华丽技巧落败于叶修那老土打法的惨痛心得，因为荣耀的基本设定就是那样的，远程的攻击判定就是不如近战。

他笑着又抹了一把眼泪，让自己短暂地能够看清比赛画面。解说已经不太敢出声了，他得花上一两秒钟才能重新认清形势。两个角色都已经残血，都在一波带走的射程之内，但君莫笑的血更低一点。解说犹疑不定，苏沐秋心中则并无波动，对形势的判断没有变化。关键在于，散人有无数能够无视冷却时间的格斗系低阶技能衔接，而只要他能把一枪穿云逼到没有退路的地方——

砰的一声，神枪手被一记冲撞刺击逼到了钟乳石柱上。君莫笑随即猱身跟上，导播很懂地迅即切到一枪穿云的主视角，视野里是因为迅速凑近而被放大的君莫笑面无表情的系统脸。在那一个瞬间苏沐秋准确地预知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甚至想起了几年前对周泽楷说这些话时的场景：

“你看啊，这个连接是最短的，这家伙永远是实用第一，最土的打法，这里你直接退了反而就来不及了，要加个膝撞，用它那点霸体状态，但是取消要快。遇到战斗法师还好，取消慢了最多就是耽误时间躲不开他的连击，要是对面是个格斗系的，被近身上膝撞必须手快，不然有那无耻的伸手一抄你腿弯，扛上肩膀就掀翻了，还是普通攻击，连个技能冷却都不用。”

那次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们同时想起刚刚的亲热，不约而同红了脸。而现在——

荣耀！

兴欣在必须取胜的总决赛第二场，拿下了第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