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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苏沐秋早早吃过饭收拾停当，9点差5分坐在电脑前刷卡登录荣耀。他用的是个弹药专家的号，之前就已经停在约好的副本门口。过了一会儿看着一群人过来，职业选手和普通玩家光看移动方式就能分辨开来，再看看职业，这9个人就是轮回一行无误。还有那么一两个人没来，那倒也无关大局。

他也没说话，微操角色点了点头。周泽楷抛过来一个组队邀请，苏沐秋利落接受，当先就进了副本。这是个20人本，由十个职业级来刷原本应该轻松愉快，苏沐秋跟着他们刷了一会儿，冷眼旁观，果然周泽楷完全游离在其他人之外，只有牧师的战术眼光算是跟上了时代。

他这次参加刷本，用的理由是待观察的新人，这时候咳嗽一声，捏出个天真无邪的声线，说：“队长队长，我想试试指挥~”

轮回队员们纷纷侧目，觉得这个小新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谁知队长嗯了一声，居然果断就把这个十人队的队长交了出去。

“谢谢队长，好了都听我指挥啊。”苏沐秋毫不客气，也就剩这十几分钟机会调教这帮人了，“要到Boss了，白骨枪手古斯这个Boss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暴射范围广，暴走时随机曲射，皮很脆不过要打中骨骼不容易。对付它的话应该是法系比较擅长不过咱没有——”他听到有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继续：“战术很简单，队长和我掩护近战近身，远程接力，牧师加好血。走吧。”

他确切地听到几声嗤笑，大概是觉得这个小菜鸟一本正经地讲了一堆废话。10个职业级打20人小本Boss的唯一问题就是输出不够需要打很久，中间血和蓝的续航要算好节奏。所以近战们基本也没多说什么，按照苏沐秋在队伍频道给的坐标走好位，直接就朝Boss冲过去。轮回的传统是神枪手带一堆近战，从建队起就没有控场和地图炮，到现在依然如此，一支队里有剑客刺客忍者拳法家柔道再加一个狂剑士，速度当然是三段斩开路的剑客最快，一步踏进Boss的仇恨范围。白骨组成的Boss没有发声器官，只能张嘴发出无声的咆哮，眼眶中鬼火亮起，双枪子弹射出。

但枪声在那之前已经响起，来自周泽楷的左轮和苏沐秋的自动手枪。

最初，是暴风雨般的牵制。神枪手比Boss先一步开启暴射，控制精准，倾泻的子弹大部分并没有从Boss空荡荡的身体间穿过，而是敲在骨骼上，发出清脆声响。

“近战看着前进路线啊，”苏沐秋说，“子弹给了你们掩护，善用掩护，啊真是亏了，Boss不是靠视觉下判断的，我这精心安排的光影对他不起作用啊——柔道大哥你再快点啊，神枪那边技能马上完了，扑扑扑，对了。”

他今晚的人设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小菜鸟，并不知道网线那一边连着的是职业战队训练室，训起人来就跟网游里对着普通高玩似的毫不客气。要说轮回的前辈们也是脾气好，没跟这个小玩家计较，按他的指挥一一走位留技能，合力拉着Boss走位，走到召唤师四元素阵的阵地上。这一段的技能安排和按照神枪手节奏变化的走位的确是他们自己在比赛里不常见的，其中一部分人心头一动，觉得这不失为一个与周泽楷配合的方式，但大部分人的心里嘀咕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新人，居然能设计出他们一直都没有想过的新打法，还把这么多人的这么多技能算得这么精确，最重要的是，那一手弹药专家花团锦簇的打法外带虽然对Boss无效的光影，这哪能是一个小菜鸟能做到的？这位，这位莫非是——

“要红血了啊注意暴走，神枪手继续牵制，其他人注意神枪技能方向，随机曲射不是真随机，是特么有算法的，喂神枪大哥你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唬我们吧？就听你指点了啊。”

周泽楷带着笑意在耳机里说了声好。轮回训练室里的队友们面面相觑，已经开启了小窗私聊。

“那个是张佳乐吧！”

“看起来好像是，但是声音不像啊？”

“不想被听出来所以用假嗓子说话？”

“图啥啊？就他那一手操作还能有别人吗？有的话多少家战队抢啊！”

“可是张佳乐哪有空跑来指点我们？哦，还让我们看到应该怎么跟周泽楷配合，他跟周泽楷这么要好？”

“同为枪系的战友爱？”

“哪有这么奇葩的爱！不过听说周泽楷以前在网游里就被张佳乐招揽过，他就是那个视频枪手嘛，不过他要留在S市所以没去百花。呵呵，我看百花今年可能要冠，不知道他后悔不后悔。”

“哦，老张这个心态，拒绝老子的人竟敢萎靡堕落，岂可修？”

“我噗，上次打百花也没见他手下留情啊？”

“大概就是觉得以我们的人员配置能打得更好吧。”一直没出声的方明华出来总结，“既然张佳乐前辈不想暴露身份，那我们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副本之旅毫无悬念地以Boss倒下收场，苏沐秋继续捏着娃娃音声线跟各位大哥告别，离开队伍下线。训练室里队员们调出录像开始复盘，同时继续小窗的对话。

“哎哟，听老张喊了一晚上大哥ms也挺赚了。”

“他肯定不认账，你敢当面提他肯定翻脸。”

“不敢提不敢提，他是大神。”

“哎，你们说小周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

“我看真的好像不知道啊——”说这话的队员抬起头，出声喊了一句：“队长，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张佳乐前辈啊？”

“啊？”周泽楷茫然地问，“为什么？”

“嚯！”小窗对话又开始滚，“我觉得这不是演技啊！”

“小朋友还是太嫩了，不由得觉得有点可爱啊。”

“这么说起来，”还是方明华出来总结，“我昨天正好看到论坛上疯转的一个帖子，是对比去年和今年我们的两场比赛的。等下分享给前辈们看看。”

那个帖子当然是苏沐秋的手笔，不过他不是预计写给当事人们看的，喷的是弹幕和论坛上随处可见的小周黑们，行文相当不客气。方明华有鉴于此，并不是直接甩链接，而是存下来之后修改掉了诸如八旗和僧王之类的言辞，才拿给队友们。帖子的作者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正在QQ上问周泽楷：“他们反应如何？”

“以为你是张佳乐。”

“哈哈哈，就让老张背背这个锅吧，反正也不黑。”苏沐秋说，“给他攒攒RP，我觉得百花今年有希望。”

“嘉世。”

“啊？你是叶秋粉啊？嘉世今年可能不行。我们赌什么？”

“做饭。”

“输的人做饭给赢的人吃啊，不错。如果都没拿冠军，就看谁看中的队伍走得更远。”苏沐秋笑，“其实我倒情愿输呢，我喜欢给小周做饭。”

周泽楷回了一个微笑表情，加上一个晚安的表情。那边随即也道过晚安，头像灰了下去。他倒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起苏沐秋最后的那句话，默默微笑了一下。

从去年看到苏沐橙这个名字出道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有点关系。联盟第一美女的容貌跟苏沐秋看得出有几分相似，周泽楷自己出道后有机会面对面看到真人，这印象就更加深刻。

他会情不自禁地就想对苏沐橙好一点，别人大概以为这是含蓄的追求，可能苏沐橙本人也这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为什么。

“哥哥？”他低声嘟哝，“但躲着。”

一定有什么原因。但既然那人不说，他就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