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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赛季前夕
“腥风血雨啊！”一秒钟后，职业选手群开始消息乱闪，“什么情况，竞技场房间号快点报上来啊，求围观求合影！”
还有更唯恐天下不乱的：“还去啥竞技场这么斯文秀气，难得大家都在，就野外P个K，大家都是见证，你们说让谁来当裁判吧？都是枪系不如张佳乐大神你就偏劳了吧？”
“方锐你这居心叵测啊。”张佳乐说，“那边可是俩，你对你们家的小朋友这么有信心？”
“我对我们家小朋友的下限比对他的战斗力更有信心，越是荒野求生他越能活到最后，我买野外一块钱。”
“野外PK还要什么裁判！人命就是裁判！”李迅冒泡，“敢带着银装出来抢Boss就要有被爆的觉悟！”
群里瞬间冷场了几秒。联盟第一八卦专家这次稍微迟钝了一点点，沐雨橙风的发言随即跳出。
“呵呵。”
“……带着银装当然是去竞技场了，不要欺负妹子们的小号嘛一个一个来修正场有什么不开心的PK一场就开心了PK一场还不开心的话可以PK两场啊，PK两场还不开心的话叫声前辈就考虑陪你们再PK第三场啊。”黄少天终于跳了出来，马上就接管了聊天，“苏小弟你们为什么会有带着银装的机械师你们的银装这么富余了可以连小号都装备？不要这么奢侈嘛有多余的制作能力的话可以适当支援一下兄弟战队啊比如我们宇宙战队大蓝雨——我去白说了半天这家伙没加群的啊？管理员管理员，召唤管理员。”
“出道以后才能加群，这是本群的铁则。”管理员张佳乐说，“奠定这个规则的人就是你黄少天，你忘啦？”
“这就要看什么算出道了，国家队算不算出道？”黄少天果断扯开话题，无视了自己因为在出道前的夏休加入职业选手群而导致群规被立刻修改的黑历史，“苏小弟当初跟老叶在苏黎世装小白坑人的场面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不懂荣耀的虚胖官员和翻译兼厨子拎着买菜篮子误入活动现场，然后嘁哩喀喳把人家职业选手切了什么的，真是太不要脸了我特别喜欢！”
这段没被媒体提到过，群里不少人都是头一回听说，顿时纷纷求深八求录像，俨然忘了那边约战的热闹。直到一个房间号加密码被扔到群里，大家才想起来原本是在聊什么事。
“一分钟后改密码。”舒可怡冷冷地说，“过时不候。”
之前大家都在抢Boss，角色全部在荒郊野外，虽然刚才聊天时手下一直没停着，毕竟不像正主儿那样全力赶路，不少人还离主城有一段距离，一分钟眼看不够。好消息是谁家都有一两个就停在竞技场里的账号，一分钟下线上线那是足够的；坏消息是这些账号里很有一部分是大号，于是这一分钟里神之领域又疯狂震动了好多下，世界频道不停地刷着卧槽某某大神上线了，群众纷纷猜测又有什么大事，之前依诺那高入云霄的文字泡也是有不少人看到的，只是没几个人知道那机械师皮下到底是谁，顿时又是一堆脑洞满天乱飞。众位职业选手也没去理会世界频道不断滚动的九流推理，一分钟里好歹是全员都抢进了房间，看台上阵容豪华得堪比全明星，各人转视角互相看了看，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
房间里PK的双方用的都是大号，依诺虽然还不是职业角色，装备倒也相当不差，跟两位妹子的账号强力程度不相上下——这当然是脱胎换骨之后的结果，当初在圣诞活动结下梁子的时候这个号可是相当破烂，叶修随便去市场搜刮了点装备就去了。说起来跟依诺打过照面的不止舒家姐妹，生灵灭如今就在看台上，转转视角看看对面远处一位战斗法师，不是一叶之秋，不过他知道那是孙翔的小号。
“有点想再跟他打一场啊……”
“机械师也打吗？”
“嗯……你看过他玩弹药专家吗？”说这话的是肖时钦，“看起来也差不多是职业级的。”
“你也说了是‘差不多’。”张佳乐说，“我没看到过，不过我确实很想跟他来一场啊。”
“不，重点是‘也’。”张新杰严谨地指出，“肖时钦你觉得他的机械师怎么样？”
“如果我没有看过他的神枪手的话，说不定就要以为这是他的本职业了。”
苏沐秋毕竟还是个没出道的新人，除了国家队和曾经给国家队陪练的诸位之外，其他职业选手还没怎么见过他的战斗场面，这时候认真观察，各自深以为然，暗自警惕之余，又不禁有些吃惊。
去年的唐柔好歹还是在挑战赛里一直打出来，只要留意过都能看到成长过程的新人。今年这个简直好像是闭门造车凭空出现的家伙，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够了没？”苏沐秋跟两个神枪手各自打完一局，又来一局，到第三局终于也开始有点不耐烦，“神枪不是这么打的，有你们这么狂躁的神枪手么？”
他没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老气横秋，但道理确实说在了点子上。两姐妹并不见得实力差得有多远，但是心急抢攻，节奏太赶，一被抓住破绽近身就是连招带走。机械师的控制技能大把，又有空战能力，职业上固然完全不吃亏，但依诺连赢这么多把的原因，却根本就是姐妹花打得太狂躁了。
苏沐秋这话是语音说的，没敲在频道里，除了舒氏姐妹之外，就只有同在兴欣训练室的几位听到。全明星的两位只是微微一笑，年轻的几位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方锐哎呦一声，一拍桌子。
“喂苏小弟，加油再打两盘，打精彩点。”
“嗯？”
“又刷Boss了，拖住他们！”
苏小弟本人这时也看到了魏琛发来的消息，微一沉吟，在房间频道说了句话。
“你们俩一起上吧。”
“卧槽！”马上有个剑客有了反应，“老叶这不会是你上来了吧暗戳戳换人可耻啊我说，打击晚辈自信心什么的你也太卑鄙了，你走开走开谁要看一打二，我来跟苏小弟搭个档二打二好了。”
“你跟枪系搭得上么？”张佳乐吐槽，“每次看比赛我都同情你们家压力山大，上次全明星连周泽楷都逼得说话了，闪开让你乐哥来。”
“人艰不拆啊！”黄少天怒，“这把看完隔壁PK，不去是小狗。”
“你这剑客几级呀就跟我大号PK？”张佳乐在房间里说，“快快苏小弟开个队友，前辈来陪你二打二。年纪轻轻要学会尊重对手啊，真不像话。”
于是苏小弟从善如流地道了个歉，接着开了队友，张佳乐黄少天都大爆手速想要抢进去，鼠标一点却显示失败，再一看竞技场里已经多了个角色，黑袍高帽的魔道学者，幸好不是王不留行。
一个叫木恩恩的小号站在竞技场里，彰显着两位前MVP手速输给了后辈的事实。王杰希在房间频道里凉凉地说：“后辈的事就让后辈去掺和，年高德劭的几位休息一下吧。”
众人都听到看台上有个风衣礼帽的神枪手噗了一声。
这就是最高神战了，群众立刻连竞技场里的比赛都不忙看了，一边点选上帝视角录像，一边纷纷转视角找韩文清。可惜霸图队长看来是不在这里，副队长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一出，角色专注盯着场内，本人多半还在电脑前开着文档记笔记。
反正黄少天是如此坚信的，因为喻文州也在他旁边开着文档记笔记。
“队长你说兴欣这是怎么想的？一个小号也有银装这么奢侈，这是给神枪手做装备失败了还是他们的稀有材料真有这么多？按说不至于呀老叶那把千机伞根本就是材料黑洞，我看兴欣抢的材料一大半都落到他那里去了，再说真有那么多材料的话也该优先升级吞日和镜月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俩角色有点那么不够给力对吧，苏妹子上赛季进步那么多我看就是被逼的，银武不够强力只好技术来补。诶我说你看她那个雪花火力线……”
“少天。”喻文州说，“你来看看他的手速。”
黄少天皱起眉头，面对电脑。屏幕上四个角色正打得飞天遁地——真的是飞天遁地，魔道学者和机械师都有飞行能力，神枪手也能飞枪，这一局打得比前几局一对一激烈得多，当然也就显露出了更多的能力。“操作速度……还有反应速度，确实都很快啊，国家队那会儿不就注意到了吗？”
“那时候他配合的是我们。”
喻文州没把话说透，不过黄少天随即也明白过来。在国家队与一众大神搭伴的时候，苏沐秋往往跟姐姐一样，是担任策应的那个角色，即便是在那场惊心动魄的队内模拟赛中担任指挥，也是坐镇场中发出指令，相对而言更容易心无旁骛地发挥出手速。而现在场中的这个机械师，却是一个把控战斗节奏的输出，让微草那个未来的天才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他的节奏，配合他进行战斗。
“高英杰一开始不是这样的，被他用手速压制了。”喻文州说，“苏小弟的角色更强力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我判断更重要的原因是手速。”
“嗯。有效过300我看是没有问题，而且持续很久了。”黄少天拉出系统面板，他们一般不喜欢这么干，因为面板会挡住大部分画面，影响观战，不过这时候两人的角色并肩在看台上，看隔壁就行，“果然。而且你觉不觉得他还有爆发的空间？”
“四个人里他的APM数据最高，但这不是他的本职业——”
蓝雨的剑与诅咒说到这里都顿住了，对视一眼，各自觉得心惊。
“他还没正式出道。根本就还谁都不知道他的本职业。”
“我们碰兴欣是第几轮？”
“九。”喻文州说，“轮回是十六，霸图是三。”
黄少天难得地没有立刻接话，紧紧盯着屏幕，嘴角逐渐翘起。画面上闪出荣耀，机械师和魔道学者的组合赢了双神枪，这一次舒家姐妹退出了竞技场，新的角色抢了进去。
“我同情张新杰。”他最后如此宣布道。
那天晚上的PK到了很晚才结束。职业选手们未必不知道兴欣趁机在野图Boss争夺战中大占上风，但和几个非顶级Boss相比，当然还是未来对手的虚实更为重要。
苏沐秋也无比乐意与竞技场里的一众职业选手择机PK，这是何等宝贵的练习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至于让对手们提高警惕之类的可能性——总不能单是兴欣多为一个职业花费精力，看台上站着的这些家伙谁也别想清闲，反正到时候排兵布阵的主动权在我，你们就慢慢猜会用哪个号上阵吧。
其实上赛季叶修千机伞上能打几个职业的技能也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儿，但每次上场的时候不也还得勾心斗角的猜么。
他几乎都快要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盘，只能偶尔瞄一眼存的录像编号来提醒自己。手的感觉还不坏，灵敏和力度都在水准之上，肌肉反应也还没有上来。肩膀有点僵硬，每打一把他会自觉调整一下坐姿。负担最大的还是头脑，每一把的搭档和对手都不一样，精力高度集中，意识飞速运转，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一点一滴积累下经验。到最后一把的时候苏沐秋确切地知道自己恍惚了几秒钟，这种事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年连熬一两个通宵刷代练单的时候不少，时不时的就会这样意识离开一两秒，但回过神来的时候角色已经红血，这种惨烈的代价却从来没有付出过。
职业选手就是不一样啊。苏沐秋感叹。
“就到这里吧。”对面的魔道学者说，“你困了。”
王杰希的角色血蓝都还充沛，却扫把一摆退后了几步，随即在对话框里打出了GG。
“晚安。”
苏沐秋呆呆看着那两个字，一时不知道该感慨“不愧是王杰希真有风度”还是“不愧是王杰希一丝多余的精力都不浪费”，最后张嘴打了个呵欠。默默在身后观战许久的方锐伸出手来，用力按在他肩膀上。
“辛苦了，干得好。快回去睡觉吧。”
“我整理一下录像就走——”
“别闹，这是副队长的命令。”方锐正色说，“录像留给我们研究一下，你快点滚蛋。”
苏沐秋看看队友们，收获各式笑容若干。他的机械师并非第一次在兴欣亮相，但使用强力角色和高手对决还没有先例，大家确实需要尽快熟悉他的操作习惯。推开键盘站起来，方锐旁边的苏沐橙板着脸伸手拉过他的手。
“马上要是职业选手了，手操的习惯要快点养成。”
苏沐秋怔了怔，对妹妹讨好的笑了笑。这确实是他一直都还没怎么习惯的一件事，一方面是记忆中曾经的自己很少经历职业联赛这种强度的对抗，另一方面是现在这个自己的恢复能力非常优越，即便忘了手操，睡一觉起来双手状态也就满血复活。他低头看着妹妹帮自己做手操，电竞选手的指甲都平整圆润，不过女孩子们还是喜欢在指甲上涂一点颜色，显得手指更加白皙修长。苏沐橙有代言一款超级快干的指甲油，据说是特别为她开发了五种不同的橙色，苏沐秋看不太出来今天这是五种中的哪一种，不过反正都一样好看。
“好啦。”兴欣的新队长最后啪的一拍他的手板心，“就不该提醒你，等你回去挨叶修哥训。”
“叶修会训人？”
“呵呵。”苏沐橙说，“我才当几天队长，他当了十年，你说呢？”
苏沐秋挠挠头，有点难以想象叶修训人的样子。国家队领队偶尔会神情严肃地跟队员谈谈心，或者毫不客气地指出某人的失误，但那离“训人”还有点距离，而且苏沐秋想起来，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叶修生气或愤怒的模样。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叶修了。过去的几周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以至于这短短几小时的分离，已经是国家队集训以来最长的一次。
“那我先回去了。”他果断说，“你们也别太累，晚安。”
新的战队驻地大楼其实和上林苑小区最近的大门只隔一条马路，虽然是深夜，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问题。苏沐秋双手插在裤袋里等绿灯过马路，灯转绿之后又左右看了看，这才穿过马路。
不光是他，一整个兴欣战队都有个自己未必觉察的好习惯，从不在横穿马路的时候低头看手机。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果已经离开，在玄关的小黑板上留言说冰箱里有宵夜甜品和西瓜。苏沐秋去找了根冰棍叼着，蹑手蹑脚摸上楼，悄悄推开房门打算抓件换洗衣服去别的房间借浴室。他对房间布局已经很熟悉，不开灯也摸到了装衣服的抽屉，正在凭手感仔细辨认拿到的是件什么东西，就听叶修翻了个身，低声说：“沐秋。”
苏沐秋一惊，叼着的冰棍掉落下来，黑灯瞎火的伸手一抄没捞到，骨碌碌滚进放衣服的抽屉。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摸了一手凉丝丝黏糊糊，好不容易才又拿起来，正乍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灯亮了。
叶修的眼罩已经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揉着眼睛问他：“干什么呢？做贼似的。”
“……你刚才是在说梦话？”
“啊，是吗。”叶修表情不太自然，“我说什么了？”
苏沐秋站在那里，手里抓着的冰棍还在滴水，瞄了一眼抽屉里衣服也是一片狼藉，赶紧三步并做两步窜到垃圾桶旁先把冰棍扔了，冲进浴室洗了手再出来。叶修已经坐起身来，神情恢复平静，一边看着他收拾衣橱一边又问了一句：“哎，我说什么梦话了？”
“你……叫了我一声。”
于是他看见叶修笑了。
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笑容，混合了脆弱、感伤、怀念和如释重负，明明是个看起来总算也是归于平静的表情，却让人心都揪了起来，忍不住要冲过去抱着他，又担心会不由自主太过用力，只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觉得身体好像都要不听使唤，只有心口在疼。
“是吗……吓到你了啊。”
确实是吓到了。刚才那一瞬间身体的反应快过意识，但仔细回想起来，是因为那一声呼唤里带着太多哽咽与酸楚，才让他慌张到一时手足无措。
“你，”苏沐秋居然都口吃起来，“你梦见……”
“嗯。”叶修说，“过来抱一下。”
苏沐秋扔下手里的脏衣服，过去跟他抱了一下。叶修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有点沉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幸好你还在。”
苏沐秋轻声答：“我一直在的。”
叶修又抱了一会儿才放他去洗澡，在哗啦啦的水声里隔着浴帘问他今晚抢Boss的战况。苏沐秋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叶修特别仔细问了竞技场观战的都有哪些人，沉吟着没再说话。这一天实在辛苦，即便是苏沐秋这种一向精力充沛的少年也有些吃不消，刷着牙眼皮就开始打架，挣扎着爬上自己的床，都不知道关没关灯就睡了过去。
他们这两天还算是准假期，作息不严，苏沐秋早上睡到了自然醒，一睁眼隔壁床已经没人了。洗漱了下楼去，果然叶修和正副队长大人已经跟老板坐在一起开小会，神情且是严肃，看到他顶着鸡窝头下楼，居然谁都没有笑。
苏沐秋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陈果赶紧说，“就是最近有些新的广告邀约，拿过来大家讨论一下。”
方锐和叶修同时转开头，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唯一保持镇定的是苏沐橙，即便在苏沐秋看清桌子上那一大堆东西全都是企划书的时候，也还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果果你该找个助理来帮你看掉这些东西啦。这种企划书通常只有百分之一是靠谱的，全都亲自看哪能行呢。”联盟的广告女王说，“今年赛季前我们每人只能抽出一天来，常规赛上正轨之后再考虑增加，季后赛免谈。叶修哥你看呢？”
叶修挠挠头。“你是队长。不过……老板打个商量，跟电子竞技没关系的广告是不是就算了，像这个，”他拿起一份企划，“‘全中国每两秒卖出一盒的泡芙’……这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找我来念这个？”
“啊，这个泡芙很有名哦。”陈果有点跑题，“这个广告说会在国家电视台黄金时间播出，到时候起码有几亿人会看到‘叶修，荣耀教科书’。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找周泽楷去了。”
“可以不同意的话，那我就不同意。”叶修哭笑不得，“又不是‘叶修，美食教科书’。”
“嘁，你的美食范围限定在泡面界吧。”陈果难得吐了句槽，“不过……跟电竞有关的赞助商基本手上都已经签着一大把代言人，来找你的广告真的不多啊。”
“那不是正好。”叶修泰然自若地说，“我是不排斥接广告，不是排斥不接广告。”
“好好，听你的。”
会开得看来是告一段落，陈果整理一下大家意见，又提起如今代言多了，俱乐部还该有个法务顾问。苏沐秋在旁边桌子上吃着有点凉掉的早餐，听到这话举起手。“啊，我其实……”
“你呆着吧。”叶修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你来兴欣是干这个的吗？老板你该找找，找不到的话让叶秋帮你找，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陈果走的时候拖着个拉杆箱，苏沐秋总算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么一大堆文件拿到宿舍这边来的，不禁叹为观止。这边几个人吃完早餐出发去训练室，等绿灯过马路的时候看到对面一队穿着校服的小朋友手拉手走过，都不禁怔了怔。
“都开学了啊……”
以往的赛季往往跟新学年在同一个周末开始，今年却迟到了一点。
和上一个赛季一样，第十一赛季一开场的话题主角还是兴欣，区别只是这一次的风波来得更早一些。
开赛前一周，各大战队以书面和网络双重渠道提交了新赛季的报名选手及其账号卡。联盟审核后在官方网站上放出名单，然后……无数个大大小小官方私人的论坛和聊天群就一起炸了。
联盟的这个名单是按照上赛季成绩倒序放出的，前面一支支战队都波澜不惊——转会或新人出道的发布会此前都已一一举行，战队的新老交替原本也在粉丝们意料之中。这个夏天并没有什么重磅转会，原本最大的看点不过是嘉世的回归，但页面拉到最底端的时候，不单是粉丝和战队工作人员，就连少数心急跑来第一时间看名单的职业选手，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叶修——好吧至少这赛季他没再改个名字——还在？尼玛这货既然没退役怎么就在国家队当上领队了？喻文州那么滴水不漏的人是怎么坐视这么个大杀器赖在板凳上的？报名账号君莫笑，散人这么吃手速的职业他居然还能打啊……嗯，怎么还有一行？这货报了俩账号卡？倒也不是不行，微草不也一向报双治疗么，不过人家那是同职业系，跟散人同职业系的——哪有谁能跟散人一个职业系，散人自己特么就是一个职业系，这货不会是又捡起战斗法师来了吧，这可有点棘手——无敌最俊朗？噁，好臭屁的名字。骑士就骑士吧坐等又一个圣光闪闪的职业猥琐化——不对怎么还有一行这怎么没完没了了，这特么又是个啥，守护天使……忧郁小猫猫？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点进去看看这头像——卧槽，人妖？？？
还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以上，某知名不具职业选手在大群里，配着无数个泪流满面表情自陈的心路历程。群里众人纷纷冒泡，大概是这消息太过惊悚，扰攘半天之后才有人发现，兴欣报了双账号卡的人，竟然还不止一个。
或者应该说，果然还不止一个。
“……神枪手和机械师，看起来正常多了。”
“完全不正常好吗？郑轩你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哪里正常了那家伙可是个新人啊！”黄少天坐在食堂里叼着只奶黄包刷手机，头也不抬地说，“老叶这种开玩笑的报名法大概是要半退役了，也没人指望他能像上赛季那样，那兴欣这赛季顶他战术位置的是谁？君莫笑的打法太特殊了没有哪个职业能完全弥补，仔细想一想稍微能靠点谱的就是个三步枪体术的能爆发的神枪了。苏小弟在爆发这一点上还差点劲，不过也够可怕了。血缘关系真这么厉害？苏妹子在他这个年龄没这么犀利啊。队长你看——”
“我昨天跟魏队联系了一下。”喻文州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说。
“……啊是吗。魏老大会乖乖交代真相吗？”
“魏队说，老夫就算说了，你们几个娃娃也不会信的。”
“信他才有鬼，当年他说去买包烟，然后就人间蒸发了，谁会再信他啊。”黄少天说，“不过口气呢？几分真几分假？”
“故意很夸张，但我觉得是真的。”
“哎呦，”黄少天精神一振，“真有情况啊！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不会跟老叶一样用着假身份证吧。话说苏小弟真的很可疑啊，精通很多个职业就算了还在人类的范围之内可是还精通好几国外语这种事实在是非常的违背我大荣耀职业联盟的行业传统啊！队长你看我们要不要悄悄找个P.I.调查一下这个家伙，调查费战队会给报销吗？”
他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开玩笑，喻文州也笑了，缓缓摇了摇头。
“他场下的情况跟场上表现无关，调查这个做什么。”
“哦说得也是——”
“而且有人会调查的。”
“混蛋哥哥！”
叶修的手机号知道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国家队加兴欣几位，再加备注为“笨蛋弟弟”的叶秋。叶秋自己抢过手机来改了两回备注未果，只得索然放弃，不过顺手录了几句咆哮，当做自己的铃声。叶修坐等他咆哮了好几遍才懒洋洋接听，刚从浴室出来穿好衣服，头发上还滴着水。
“什么事呀笨蛋弟弟。”
“哼，我先问句，苏小弟这会儿不在你旁边吧？”
“哦。不在啊。”叶修接过苏沐秋递过来的毛巾，朝头上一盖，“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啊！”叶秋说，“你们那啥我也看出来了，不是为这事。不过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人的履历在18岁之前是一片空白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啊。”叶修说，“倒是你，自觉点，你知道这事儿之后就光给我打了这么个电话吗？”
他口气悠闲淡定，一边还在抓着毛巾擦头发。一只手擦头发终究有些不方便，苏沐秋过去接手，叶修抬眼朝他一笑。那边弟弟还在磨牙：“知道你还这么淡定！算了不管你了，你自己皮绷紧点。不晓得给他做身份的那边是怎么打算的，屁股我找人帮他擦了，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们万一想起来插手穿帮。但是不要把国家机器想得那么万无一失啊，你给我说句实话——要是他给你说过实话的话：有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儿在这里头？”
“有啊。”叶修说，“没有他我可能会死。”
头皮上一疼，是苏沐秋不小心扥到了一绺他的头发。那边叶秋也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接下来的咆哮没开免提也半个屋子都听得见：“在担心你！懂点儿事儿！”
苏沐秋的手臂僵硬了一秒钟。叶修捏了捏他的手，微笑着拿回刚才不得不举远的电话，对着“笨蛋弟弟”的小点头像说：“我知道。笨蛋弟弟，谢谢你。”
叶秋好像被这句谢谢惊得不行，语无伦次地嘟囔了两句就火速挂了。苏沐秋默默弯下腰去用整张大毛巾包住叶修的脑袋，再和身抱住他。叶修容他静静抱了几秒钟，开始笑：“诶诶，不要谋杀亲夫啊苏沐秋小朋友。”
“不会。”苏沐秋难得没有在称谓上跟他斗嘴，只是把毛巾扯开，扔到一边。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就在吐息相闻的距离看着他笑，让人不由自主地亲上去。有点上瘾，亲了一下又一下，到彼此呼吸都有点混乱的时候他才继续说：“不会让你先……到时候一起。”
“喂！”叶修有点吃惊，“不吉利啊施主，呸呸呸，童言无忌。”
“嗯，起码还七八十年呢。”苏沐秋说，“希望那时候还有荣耀。”
他已经把叶修按倒在床上，趴在人家身上上下其手了一会儿，又慢慢停下了。直到现在他们也还只有手指和嘴唇的经验，谁也不想在赛季即将到来的时候冒弄伤对方的风险。两个人安静并肩躺了一会儿，苏沐秋跳起来替叶修吹干头发。吹风机工作的时候声音有点大，一直到把头发吹到可以直接睡觉的程度，他才重新开口说话。
“真的让我上个人赛第一场？”
“嗯。把破纪录的希望留给你。”叶修说，“或者你比较想上擂台赛第一场？”
“我目前没有太多计算血蓝的余裕，个人赛和擂台赛可能都是一样的打法。”苏沐秋说，“听你的。”
“除了老王老韩小周固定总是守擂之外，其他人如果感兴趣，并非没有可能换到个人赛来试试你。新人打擂台赛这个么……对兴欣来说，过于有话题性了。”
“你还怕有话题性？”
“去年不怕。”叶修笑，“今年么，卫冕冠军本身已经是负担。”
苏沐秋想想训练室的气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让一群二年级新秀——他没意识到他自己是个一年级的——担起卫冕的重任确实残酷了点，没有必要再增添额外的压力，“不过还好，赛程安排还算比较有利。比起去年……”
“去年我们是新队啊苏沐秋大大，麻烦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今年我们的角色是邪恶Boss，挡在屠龙少年的光辉道路上。”
苏沐秋眨眨眼睛。“那怎么办？”
“全靠你了啊。”叶修说，“如果年纪越小越代表正义的话，身份证上你可比小邱非还要嫩啊。”
荣耀职业联赛，第十一赛季，第一轮，简短开幕式例行安排在卫冕冠军与新晋战队的比赛之前。和前一赛季的权变一样，这一赛季也违背了惯例，为卫冕冠军选择的对手是挑战赛队伍，而非申请核准的队伍。
就在短短一年多之前，这两支战队曾经在挑战赛决赛交过手。单单是两支队伍的名字就足够书写荣耀十年间半数传奇，它们是前世与今生，有着同样的血统与师承，在同一个城市以同一个场馆为主场，争夺过同一个进入联盟的席位。这场比赛在各大论坛的关注度投票中都以绝对优势高居榜首，不管是身在哪一个城市的哪一队粉丝，都表示无论如何会给这场比赛留一个窗口。
嘉世对兴欣。
赛前双方握手已毕，各自退后一步。大屏幕上打出个人赛阵容，现场先是低低的失望叹息，随即爆发出惊讶的欢呼。
兴欣，苏沐秋，秋木苏。
嘉世，邱非，战斗格式。
叶修没有像上个赛季那样固定第一个出场，但新赛季的开场秀，竟然就是在两位最被看好、最可能荣膺最佳新秀的新人间展开。
“你好。”地图刷入，两个人各自走位，谁都还没进入谁的视角，邱非居然就先打了个招呼，打得还这么客气，“暑假承蒙照顾。”
兴欣的训练营还没正式建立，邱非之前就邀请过苏沐秋去嘉世一起训练，谁知这家伙直接就一鸣惊人出了道，反倒是嘉世作为新队，在几次友谊赛中获益良多。苏沐秋也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回应：“应该的啊。”手下神枪手一个滑铲，躲到选定设伏点的沙丘之后。
兴欣是主场，苏沐秋选择的地图是新月鸣沙，风沙堆起一道道缓慢蠕动的沙丘，他就在沙丘间各种摸爬滚打，好在神枪手的风衣礼帽都是绑定装备，不会像真实衣着那样脱落，否则这人一路翻滚下来，恐怕早就衣冠不整了。
“哎呀这个打法我喜欢！”选手席上方锐看得大乐，“深得我大猥琐流真谛，不愧是老叶你的灵魂战友啊。史上最猥琐神枪手，枪王的粉丝这下是不是该跳脚了。”
“等下你就会看到史上最华丽神枪手了……不，可能还是小周更华丽一点，不过也不差多少了。”叶修叼着戒烟糖，懒洋洋地说，“你看好谁？”
“不要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呀教练大大，”方锐说，“名单都报上去了，你是第二个好吗。”
“快得很。”叶修说，“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俩。小乔做好准备啊，我看等不了多久就该你出马了。”
“……咦？”被点名的乔一帆一怔。陈果帮他开口：“小乔不是只上团队赛吗？”
“说的就是团队赛。”叶修说，“这帮菜鸟。你们要上厕所的快上好啊，离团队赛二十分钟，不可能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