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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煮的面很简单，排骨汤浇头，两颗青菜，煎了一只鸡蛋，从烧水到端上桌一共只用了十分钟。他知道自己的手艺称不上有多好，苏沐秋从来没有锤炼厨艺的余裕，即便加了十二分的精心，做出来的也无非就是普通家常菜而已。面只有一碗，他盯着寿星吃完，才为彼此倒上了果汁，权充庆祝的香槟。

“生日快乐。”

周泽楷凝视着他，举起杯子。

“一周年。”

在上一个生日，他走进他所在的网吧。在上一个生日他有了第一张荣耀账号卡。在上一个生日周泽楷第一次发现，还有另一个世界可以让他更自如地游离于人际关系之外，有无限精彩等待发现，而且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马上就可以看到回报。

他要过了很久才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那样在荣耀里如鱼得水，因为那时候他看到的第一个模板是苏沐秋。

直到现在，周泽楷的荣耀模板也还是苏沐秋。

他低下头，慢慢地和苏沐秋一起把一桌子菜吃干净。有点撑，苏沐秋一直不太善于把握两人份的食量，总是做得偏多，好像曾经吃不饱似的。周泽楷垂着睫毛看着眼前放在玻璃饭盒里的手制起司蛋糕，真的很想吃，但已经吃不下了。

“明天？”

“倒是能放到明天。可是你连着两天过来，时间安排得开吗？”

他原本的意思是连着两天花太多时间在路上，再加上生日派对，这个周末会不会无法完成学业和训练营的练习。周泽楷看着他笑了，指指放在墙边的背包，示意他帮忙拎过来。

“住这里。”

“什么？”苏沐秋的第一反应是望向窗外，他遵照与周先生的约定，在小周在这里的时候从不拉窗帘。这个小区住客稀少，窗外一片黑暗里稀稀拉拉点缀几扇暖色的小窗户，不知道那位侦探先生还在不在，不过他的动作还是下意识变得鬼祟，拎着背包的手始终保持在低于窗台的高度，以至于整个人都可笑地猫着腰。“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

“你确定？你个未成年夜不归宿，事情可大可小……”苏沐秋心虚地顿了顿，看着周泽楷一件件掏出课本、作业、拖鞋、睡衣和洗漱包，打了个哈哈，“你这背包好能装啊。”

“妈妈收拾的。”

苏沐秋摸摸鼻子。“抱歉小周，我还是得给你爸打个电话。”

房间很小，他想了想还是开门出去，在走廊里拨了号。周先生电话接得很快，声音还是快活又洪亮，表示因为这是“泽楷生日当天的请求”，下不为例，侦探先生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工作，不过之前的约定不变。

“我们已经跟泽楷约法三章过了。希望他不会太给你添麻烦。”

“不会。”苏沐秋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约法三章的内容，“那我明天送他回来。”

他挂断电话推门回去，小周鼓着腮帮望着他，看上去像是突然小了好几岁。苏沐秋先摸摸他的脑袋，才重新坐了回去。

“就算他们知道，我也应该报备一声，这是礼貌问题。”

周泽楷点点头，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碟。苏沐秋赶紧拦住：“诶诶，放着我来。”

“帮忙。”

“打住打住。”苏沐秋严肃地说，“既然打算成为职业选手，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养成保护双手的习惯。任何可能让手受伤的事都不能做，手操我相信你们训练营都教了，护手霜记得随时带在身边。”

他明明只是个和职业圈毫无瓜葛，甚至故意远离相关人事的前网管现代练，这番话却有着奇特的说服力，周泽楷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坐回去，直到苏沐秋开始在水池前洗碗才回过神来。

“你呢？”

“我有不能成为职业选手的理由。”苏沐秋说，“所以我不怕。”

“你那么强！”

“啊哈。小周想超过我吗？”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他没等到回答，诧异地回过头去，才看到小朋友红着脸握着拳，声音细细地说：“想。”

“乖，有机会。”苏沐秋说，“只要你高中毕业，就能在学历上超过我了。”

他这话说得若无其事，周泽楷却皱起了眉头，仿佛深思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他身边。

“休学。”他说，“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是没必要。你总是要在年满十八周岁之后才能出道的，9月份赛季开始，所以其实你能够出道的时候已经快19岁了。”苏沐秋说，“要是训练营跟你说了什么全日制训练更有利于进步什么的，不用理他，你现在的进步速度就足够了，到你出道的那一天，你一定是全联盟前三的神枪手。我相信目前轮回还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神枪手这个职业，你相信我吗？”

“嗯……”

“竟敢犹豫！”苏沐秋佯装生气，“乖乖坐那边等着，一会儿竞技场见。”

那天要洗的锅和碗实在有点多，竞技场见已经是将近半小时之后的事儿了。周一有个急活儿要交货，不过苏沐秋决定暂时不去想它，最多明晚不睡觉也就是了。他擦干手走到充当工作台的搁板桌边，周泽楷没在游戏里，正低着头写习题。苏沐秋偷看了几眼，确定自己看不懂，又走神想起沐橙至少比小周高一个年级，应该会做这样的题目？不过转念一想之前看到的小周那泰山压顶的课表，又似乎不能肯定。周泽楷无疑已经察觉了他的存在，却还是不紧不慢地写完了那道大题，解题过程写满一整页练习簿，笔迹到最后一个字都一丝不乱。

专注力不只是学霸必备的宝贵品质，一个成功的荣耀选手也同样需要它。

“先PK两把热热身。”苏沐秋说，“握笔写了那么久。等你手指灵活了，再来认真打上两场。”

他刷卡登录，用的账号还是我不爱甜筒。周泽楷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苏沐秋一本正经地说：“笑什么，哥就是不爱甜筒啊，舔来舔去的，太娘炮了。”

“可以用勺。”

“谁家吃甜筒用勺——”苏沐秋说到这里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小周这是在，讲冷笑话？”

周泽楷已经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拼命点头。苏沐秋捧场地大笑三声，正要把角色开进竞技场，QQ图标却一阵狂闪，好几个群的好友同时弹了他。

——我爱甜筒小朋友，又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