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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是制作组较上劲了，还是真的竭力想要挽留方之晔，反正接下来的题目一个比一个诡异，像泰山一样在奇妙题目的茂密森林里从一端悠到另一端。万俟一开始还有点担心，然后就明白了人家给方之晔制定的怪胎路线：要的就是小方方同学答错所有的生活相关题目，然后干掉所有的非人类题目——观众不会满意于“你答不出我也答不出的”，但是发现一位全知全能先生不懂得怎么煮饺子，提供的乐趣可以让他们自我满足上一整天。
　　万俟有点庆幸来上节目的不是钟胤或者卓頠，不然一定会有些观众被气死。
　　方之晔配合得很完美，万俟有点没闹明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道的。反正这家伙完全不知道哪些食材不能同时食用，对各种衣料的成分也毫无概念，倒是在十秒钟之内就估算出了核子大战后全球还能剩下多少只蟑螂。事态顺着节目组的构思飞快进展，他们想必也是玩儿得High了，一时不察，抛出来的下一道问题是用密码转写的，一整排跳舞的小人儿姿势各异，方之晔一看就喷了出来。
　　“这道题要是答对了能不能奖我只烟斗？”
　　主持人郑重地问：“你要求助吗？还可以打一次电话的。”
　　打电话是没问题，不过按规则不能再拨上一个号码。方之晔笑嘻嘻地报上了闻人的号码，主持人把小人儿们彩信出去，然后拨通电话。
　　闻人同学一接通电话就吐槽：“喂，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最后一个单词拼错了哦。”
　　古小枫在台下笑得猛掐万俟的手。万俟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掐痕，转头看看表情有点囧的穆沙沙。
　　“咳，习惯了就好。”
　　“学长！这么嚣张真的可以吗？”
　　“……你就当他是来踢馆的吧。”
　　手机在掌心微微震动。他低头瞄了一眼，小费回了短信。
　　“跟闻人一起给龙小非补课来着，奈何教授们在旁边打桥牌。P.S.，在叶师家里。”
　　他闷笑着把这条短信拿给古小枫看，赢回了自己的硬币。古小枫从刚才起就一直托着腮帮子出神，忽然问妙妙：“这节目制作人是谁来着？”
　　这是小成本小制作的节目组，制作人身兼数职，什么都要管，正在现场上窜下跳。妙妙把那人指给古枫看，后者露出神秘的笑容，猫着腰站起来。
　　“趁现在他不能叫保安把我叉出去……”
　　万俟听到了这话，没什么反应，气定神闲地低头看手机。米妙妙好奇地盯着她，看到她窜到人家制作人面前，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那个胡子大叔露出惊讶表情回了几句话，然后古小枫就点点头回来了。
　　亏得她够矮够瘦够可爱，站到谁面前都毫无威胁，所以才能到处乱闯肆无忌惮。
　　当然必须承认那很管用。
　　她笑得得意洋洋，万俟只好放下手机，先捧个场：“你跟他说了什么？”
　　“哦。我问他，这么一个收视率之宝，真的不想把他油水榨干么？后面6周改成擂台制，岂不是好。”
　　“他有啥反应？”
　　“呃，我估计了几个数字给他，所以他当然就说好咯。”古小枫比出V字手势，“而且为了表明方之晔同学不是作弊的，要打报告改成直播，还要加入Call in出题环节。”
　　“……再拍6周方之晔大概会死。”
　　“不会的。”古小枫还是笑眯眯地，“他不是正在进行克服飞行恐惧症特训么？人家给报销机票，不飞白不飞呀。6个来回下来，横跨太平洋就没有压力了，多么地物尽其用。”
　　
　　方之晔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面临魔鬼特训。他只是顺利地把节目录下去，今天的心有灵犀环节还算不难，你来比我来猜这种游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齐心合力环节输得惨一点，因为是两个人一起玩儿投篮机。宁思表示要是面对发球机那就完全没有问题，方之晔则一边投球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朋友里哪一对会比较擅长这种玩意。最适合来这种节目闯关的其实是小费和小钱搭档，那真是文成武德一统江湖，没有费尚文答不出来的题目，也没有丁小映玩不转的运动。再说那两只青梅竹马从出生就住门对门，（记事之前）一起洗过澡一起睡过觉，就算问起挤牙膏的习惯也一清二楚——其实符合这条件的还有闻人和小洛，但这节目不接受同性情侣报名。方之晔稍微走神了一下，心想自己身边好像不剩几个直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然后觉得这好像过于自我中心了一点人家又不是因为自己才弯的。等到回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垫了底，主持人笑得无比欢乐地说：“啊原来小方方你们不擅长这个——”过一会儿趁化妆师在给流了汗的女孩子们补妆，过来特地表扬了一句：“小子，你真上道。”
　　“……啊，应该的。”
　　节目很快录完，分数毫无悬念。分数前三的选手要接受观众的网上投票，票数最多的一对选手晋级——基本上其实这也没有悬念，不要说刷票，就算直接黑进后台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方之晔原本以为没事儿了，正在想着要打电话订机票，孰料马上就被制作人大哥拖去办公室，办公室里居然还坐着古小枫。
　　然后他就听说了那个消息。
　　“赛制决定改成擂台制，每赢一次都有奖品，连续守擂6周就可以拿到机票，6周之后要看收视率来决定要不要做下去。不过你每周都要来录一次节目，行不行？”
　　方之晔看看古枫，数了数对方笑容露出几颗牙齿。“我应该已经说过，我们只是两个路过的死游客。偶尔打一次酱油没关系，每周都要来一次的话……”
　　“路费不是问题，不用担心。”
　　“不是路费的问题——”
　　“妙妙说宁思本来就打算住在她家度假。”古枫说，“你每周跑一趟来陪她们玩儿也挺好，不是么？”
　　她高高兴兴地笑得天真无邪，方之晔跟她对着笑了半天，叹口气：“我知道了。宁思高兴就好——你为什么这么帮大叔说话？打算留下来实习么？”
　　大叔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古小枫笑眯眯地点点头。
　　“我现在是实习编导哦，请多指教。”
　　实习编导小姐接下来跟方之晔谈条件，把他拉到角落里，神秘地说：“喂，现场后援团采用轮班制吧？每次都是万俟的话很没新鲜感诶。”
　　“……于是这个节目要改名为‘小方方和他的后宫们’么？”
　　“闪光弹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嘛。”古枫掰着指头说，“收视率与网络传播的相互作用模式、网络传播速度的数学模型，还有无数其他我暂时掰不出来的题目都可以顺便拿来写篇论文，多好玩儿。”
　　“嗯，而且不是谁都有拿方之晔来当实验观察对象的机会，是吧。”
　　古小枫打了个响指。“所以某人、某人和某某人都已经答应了。后宫都没有介意，你就不要介意了么。”
　　方之晔只好望望天。
　　“准奏，大总管。”
　　
　　古枫大总管对大众心理的把握非常精确，方之晔配合得也很好。虽然各大八卦论坛上对方之晔同学后援团的兴趣远远高过对他本人，但反正这位同学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最后一周，要PK的是此前各周的第二名——以及第一周的第一名，虽然大家已经忘了他们。当然也有人质疑他后援如此华丽答题如此顺利，但这节目奖品本身那么少，要说谁费了大力气弄黑幕，还真没人肯信。而且只有这一周的赢家才有大奖，之前赢的那么多周其实没什么意义，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小方方同学及其亲友团的名气现在不仅限于T大了——但当事人本人并不认为这算好处。
　　互联网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无政府组织，在这里一切都没有藩篱——不光是资讯、自由和友爱，也包括窥伺、攻击和中伤。你无法筛选关注你的人，一旦在网上出名就再也没有秘密，你的住址、电话、病史乃至恋爱史，都会被一一人肉出来，放在公众地方被人评价。
　　何况这节目本身就有一部分内容是在自曝隐私。
　　不过方之晔没有那个闲心关注别人对他的评价。基本上他最近的主要任务是忙着让自己活下来——让一个飞行恐惧症患者，即便是自称已经好了的，每个周末飞一个来回是太苛刻了，以至于古小枫强制要求他每次飞行必须有同伴，而且同伴必须是男生，以便在他万一昏倒的时候能把一个身高179的大男生扛下飞机。前五周担任这个babysitter角色的依次是叶小倾、洛轻飏、陆斯诚、费尚文和龙非，最后一个礼拜因为事关重大，由大总管同学亲自出面，拜托了钟胤。
　　“万一你撑不住病了，有个医生在总会保险一点。”
　　钟胤医生坐飞机，一向是包下头等舱的，而且皱着眉头把方之晔也拎到了头等舱。方之晔这阵子活得超然物外，全无以往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头等舱里的阵仗就吓了一跳。
　　是真的、把“那个”方之晔、吓了一跳。
　　“你们……去那边度假？”
　　“我们去那边，”苏霨笑，“给你当亲友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