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哥哥没回来？”丁小映大吃一惊，“万恶的国家机器怎么能这么压榨人？快告诉他，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千万不用为五斗米折腰。”
“呀哈，亲爱的，你的中文水平如今直追龙小非呀。”梅菲斯特说，“他……呃，有点事要处理。托我给你这个来着。”
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是一只挂在包包上的小布偶，顶着花椰菜发型的3头身小姑娘，一屋子渊博又风雅的专业人士可惜没有半只精通ACG，面面相觑，谁都不认识这是谁。不过小映啊了一声，立刻从梅菲斯特手里劈手抢过来，随手就插在了牛仔裤前兜里。
只有实习生恶魔没有发现她脸红了，还在说：“价值20块，出门时地摊上抓的。”
他被卓頠敲了头。丁小映手指捏捏布偶的脸蛋，点点头不说话。方之晔微微皱起眉看着梅菲斯特，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丁小映已经悄悄拉了拉他。
“阿猫猫，借一步说话。”
方之晔跟着她去阳台，心中狐疑，不知道她跟阿猫小姐有什么秘辛交换。丁小映小心关上阳台门，问他：“小费哥哥看到广告了吧。”
“唔……别担心，他没生气。”
“这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下来的。”小映说，“不过他不来总是有原因的吧。里面那两个想必是听不到实话了，只好来问你。”
方之晔挠挠头。女生们对“男生同盟”的排斥他大概是知道一点点的，而且也明白自家这边确实前科累累，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穿越到对家的战壕里，一时间有点把不稳路线方针。另一方面，方之晔与费尚文亲近无可厚非，但阿猫猫则缺乏立场，万一不小心把从前跟费尚文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带出来，说不定马上就要挨上一耳光——方之晔认识的人里打得过丁小映的真是屈指可数，并且没一个人有立场来救他，所以还是谨慎为妙。
他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条红色备忘，然后才小心地回答：“他……好像比平常高兴。不过小钱小姐你是不是上了谁的当？我看费先生完全不像有经济问题的样子啊。”
小映的表情垮下来。“小费哥哥有没有问题不是你我这种智商的人能看出来的啊……可是男生们统统不可信，苏樱姐姐和我家老姐又死都不肯说句话，好像很可疑的样子，就宁可信其有呗。”
方之晔被那句“你我这种智商”惊到，花了两秒钟才回魂，磨着牙把这笔账记到了费尚文头上。小映朝房间里张望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还有……方之晔最近很有点奇怪。你确定找你代孕这件事是他们俩都同意的？他明明在闹别扭啊。”
真是太赞了，女性的直觉。方之晔在心里想，确实只有“你我这种智商”才能发现，那边那个精英分子阿八就完全没有觉察，梅菲斯特这家伙不对劲。人偶想要真的变成人什么的，有童话就够了，变成现实可一点也不好玩儿。
“嗯，没关系……反正我是按时间收费的。”
丁小映盯着他，很久很久之后，郑重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和卓頠哥哥在一起，感觉比方之晔靠谱多了。”她表情有点困惑，好像吃惊于自己怎么就把这话说了出来，不过还是接着说下去，“我对方之晔……有点成见，可能没法客观吧——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表个态说对卓頠哥哥绝对没想法也不会没品地想着当小三之类吗？喂不会真的想过吧？其实这样也不赖不过玩心眼你可能玩不过那群男生啊一定要小心哦？”
方之晔揉揉鼻子，微微苦笑。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不，我没想过要当小三什么的。”
小映呼的吐出一口气，表情居然有点失望。
“真遗憾。难得苏樱姐姐也挺喜欢你的……”她拉开阳台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该开饭了，小费哥哥这家伙临阵脱逃，希望大家胃口比平常好。”
大家的胃口看来都不错，就连梅菲斯特都貌似吃了很不少。方之晔很想知道人偶会怎么处理装进胃袋的食物，假如能把它变成能量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再靠答卷子攒积分了。不过魔法力什么的好似不是本位面的东东，不晓得遵循的是个什么样的法则，改天应该去跟本位面的管理员喝个下午茶。
餐后甜点是南瓜布丁，方之晔看着有点眼睛发直。他从小讨厌南瓜，这一点并非什么秘密，但他并不确定丁小映是否知道。阿八和卓頠一起看着他，两个人挂着副一模一样的好整以暇的神情。方之晔转转眼珠，无比遗憾地说：“哎呀，这么香，可是我不能再吃了，会胖的。”
“不会啊阿猫猫，”小映说，“这款是低糖的，我算过卡路里了，放心吧。”
卓頠微微掉过头去，方之晔看他肩膀的样子就知道这人一定在笑。气氛有点僵持，常凯怿开始露出注意的神色，方之晔觉得不妙，不情不愿地拿起甜品匙。梅菲斯特就在这时候开口，表情愉悦，语气诚恳。
“阿猫不喜欢甜点的话，给我好了。”
方之晔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假装微微窘迫地笑起来，不着痕迹地盯着丁小映。对方看来并没觉得有多诧异，耸耸肩膀说：“节食并不是保持身材的最佳策略……算了，反正你很快就会24小时都觉得嘴馋的。”
“……到那时候再说咯。”
他毕竟还是没搭理梅菲斯特，一勺子挖下去，把布丁送到嘴里。阿八的手艺当然不同凡响，他只是从来没想到过她也会做他不喜欢的食物。方之晔的挑食原本就是被许多人合力惯出来的，其中甚至包括费尚文。但是无非只是不喜欢么，吃了又不会死。
不过好像也没办法发自内心地夸奖“真好吃啊”，勉强用浮夸的演技弥补，大概也只骗过了丁小映。
方之晔觉得常凯怿简直已经在心里给自己记下了一笔：不在乎发胖，讨厌南瓜，跟方医生有点不对盘。
他吃完那一碟布丁，叹了口气，站起来说：“我来帮忙洗碗吧。”
“咦？”丁小映说，“你是客人——”
“让他帮忙好了。”沉默了很久的卓頠开口说，“时间快到了。”
这个屋子里要说就该数他最为说一不二，丁小映一头雾水地乖乖“哦”了一声，阿八笑吟吟地说小钱乖乖陪客人坐坐，我去泡茶，拉着方之晔进了厨房。一关上门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阿八双手抱胸上下打量方之晔两眼，抬抬下巴：“招吧。”
“……也没什么。小钱之前只差跟我说，加油，去把卓頠抢过来吧——我没想到她原来讨厌方之晔。”
“哦——你是男生同盟的罪恶代表嘛。”阿八说，“我还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嗯哼。是变成女生之后真的比较小肚鸡肠，还是我的确应该介意？”方之晔说，“仔细想起来，小钱好像是宁思的同学。”
“宁思高一级。不过她们是棒球队队友。”阿八找出家事手套扔给他，“好好洗啊，拿出你当年洗脖子的劲头来。”
——当年方之晔曾经是蒋宁思的“男朋友”，虽然两个人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在过家家。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敢承认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这事儿当然很混蛋，宁思的室友曾经恶狠狠地警告他：“要是宁思有什么事，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啊，对了，说起来那个时候，大家担心的好像就是万一丁小映要来揍他，他大概没有那个速度能跑得掉。
当时万俟替他拟定的对策是什么？“把费尚文的号码存成快捷拨号”？
“费尚文的动作有点慢啊，过了三分钟了。”
“没关系，她跑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