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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Synopsis

没有任何的回答,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这样被凛冽的山风无情的吹散了。

在诸星的开路下,越野跟着他走进了已是被众多兵士层层把守的三皇子府。这些士兵都是泽北从神策营直接调遣来的,当然在牧横舟那里,泽北故意语含暧昧之意,暗示这是为了不让与牧绅一一派的人和他联系,免得这非常时期有人生事。牧横舟见似乎威胁不到自己什么,也就没有阻拦。毕竟已经有谣言说行刺牧绅一之事与他脱不了关系,所以好歹在面子上也要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姿态来才行。

 

穿廊绕水的走过大半个府邸,他们停在了牧的书房之外。虽然门已经被匆匆修好,但附近的假山石还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诸星看到此景,禁不住咧了咧嘴,看来那个刺客比牧的情形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牧的书房就在后院花园中一个精致的小院落内,原本这里专为赏景纳凉所用,牧喜欢这里临近水面,视线开阔,也颇是宁静。所以尽管在他人眼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还是毫不在意的把这里用做书房。不过一到春夏之时,樱红柳绿,繁花似锦,加上缭绕四处的花香,还是不象个做学问的地方,

 

如今花香已被浓烈的药香彻底覆盖,院内有几个下人正守在炉边熬药,越野仅仅从药香中就判断出来,这些药只是一些补气养神旺血的补药而已,并没什么希奇之处。

 

外间的花厅内,几个貌似太医之人头并着头围在一张方桌边研究着什么,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发救的古籍。见有人进来,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从一张张气色不佳眼神疲倦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也被折腾惨了,而且对目前的情形也没抱什么希望。其中有一两个人识得越野,立刻显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而在在诸星通报了越野之名后,换上这种表情的太医几乎就是全部了,看得诸星心里火冒三丈。

 

“看什么看啊,你们这群废物除了会说宏明的坏话,还会什么呀?”他在心里骂着,脸色也愈加不善。泽北下令尽力救治牧绅一,深津已经向丰玉火速调人,但是来不来得及大家心里都没数,于是诸星毫不犹豫的推荐了越野。尽管泽北的眼中充满了犹疑,让太医院之外的医生诊治皇子,外一出了问题,罪过不小。但看到诸星笃定热切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就将自己的令牌交与了诸星。左右都终需一搏,不差这一件。这几日牧横舟已经闹得天怒人怨,他也是时候该在顺德帝身上搏上一搏了。诸星见泽北应了自己的请求,一刻也没耽误,旋风一样的就刮进了越野的住所。越野是能够救得牧的人,他从一开始就坚信这一点,而这坚信没有半分的动摇。

 

越野倒是从没期待过这些人会对自己抱持友好态度。自从他在京城内开了自己的医馆,特别是治好了诸星的宿疾之后,声望就一直节节攀高。其中有诸星不遗余力的帮助宣传的功劳,越野自己的妙手回春之能加上对待贫穷的病患经常会免收费用之举,使他的神医之名很快在京城平民百姓的口中传开,而且渐渐的连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也认起了杏林医馆的这个招牌。这个消息传到了宫中的太医院里,同行本就容易相轻,何况医者这种职业多半时间相当讲究论资排辈,让辛苦挣扎层层选拔上来的太医们承认一个毛头小孩子会有多么高超的医术,那是非常丢脸的事。于是有的太医自命清高,不屑一顾;有的太医心意难平,出言贬低;更有甚者上门踢馆,故意刁难。这部分行动派虽然最终都刹羽而归,但是莫名纠缠上来的强烈敌意还是让越野心情不快,甚至有了离开京城这块是非之地的念头。

 

双方在尴尬的气氛中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为首的康太医向诸星拱了拱手,道:“诸星大人,可是来探望三皇子殿下的病情吗?”

 

诸星心中不悦,脸上倒是笑得很灿烂,回礼道:“正是此行的目的之一,但不知三皇子殿下病情如何了?”

 

康太医干笑了一声,道:“还未见起色,但吾等正遍查医书,相信只要找出毒患之来源,即能药到病除。”

 

“切,说来说去就是你们束手无策就对了。”诸星在心里撇了撇嘴,也不再和这些人消磨时间,直接说道:“圣上曾有谕旨,任何人能医治三皇子之病,皆可一试。诸位已经劳累许久,不如稍做休息,这位越野公子曾经医过不少疑难杂症,请过他来给殿下看看,与诸位研讨一下病情,也许会对殿下的病情有所帮助。”

 

话讲得和颜悦色,但是伴随这段话的眼神极具威胁性。太医们一听,分明是让他们先靠边站,让越野来治。有的人心有不甘,但一想到诸星毕竟是朝廷重臣,皇帝跟前的红人,和他置一口气也未必有什么好处,况且顺德帝也确实有此口谕,阻拦越野被告个抗旨之罪谁也担待不起,所以在经过一番不情不愿的试探后,见诸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太医们只能将两人引到牧的病床前。

 

此刻的牧看在诸星眼里,实在是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原本闪着年轻活力的光泽的微黑肤色,象被蒙上了一次灰尘一样黯然失色,诸星甚至无法察觉到他的呼吸。想到前几日还与自己谈笑风生之人,现在已命悬一线,他的心口象被阻塞了一般的烦闷。他与牧虽然不是公开的好友,也许未来还要在战场上一决雌雄,但是现在,他怎么也不想心中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牧死在奸诈小人的手里。

 

“宏明。”他拉住正从他身边走过的越野的手臂,轻声道:“拜托你了。”

 

越野愣了一下,早已经见惯诸星颐指气使的大少爷脾气,想不到居然也会这么温柔的恳求别人,这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转过头,看到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居然也有些暗淡忧伤,他的心没来由的乱跳了一下,几乎是有点慌张的从对方手里夺过自己的袖子,他快走了几步,逃避似的到了牧的床前。

 

大约已过了三柱香的时间,房间里仍旧静如止水一般。虽然其中站了七八个人,但从诸星到太医,虽然各怀心事,却都屏息注视着越野的一举一动。其间有人略有动静,都会招来诸星的怒视,生怕这一点响动都会导致越野误诊。人人都期待着能从越野的脸上提前看出诊断结果,然而越野的表情始终只是淡淡的,冷漠得让人感觉躺他面前的不是一位皇子,只是一段木头。

 

其实越野早已诊断完毕,牧的病情没有什么难以判断之处,难的只是救治的方法。越野惊叹牧的内力与定力之强世间少有,遭受烈性之毒,竟然还能镇静的以内力护住心脉,所以此毒虽然已游走全身,但始终还不能要了牧的命。而且就是因为这一点,这病才并非无法可治。但是困绕他的,并非如何对症下药之事,而是……

 

又沉思了半晌,越野抬起头来,道:

 

“殿下所受之毒已经逐渐入侵脏腑之中,最万无一失的治疗方法就是找到毒之来源,但如果2日之内还找不到,恐怕就回天无术了。”

 

“哈,如果能找到毒之来源,又岂会等到今日还无对策?越野公子真会说笑。”太医中已有人迫不及待的脱口讽刺出来。诸星眉毛一挑,刚要呵斥,越野却丝毫不理会嘲讽,继续道:

 

“既然各位认定2日之内无法以解毒的方法救治,那么只用金针抜毒的方式将毒引出体外了。”

 

一提到金针抜毒,众太医面面相觑起来。此种技法是中医最常见的,却也是最难习到的。根据不同穴位采取不同的手法和劲道将毒吸出体外,理论听似简单,实际操作是难上加难。不但要对牧的体质,所受之毒目前在全身蔓延的情况都要了如指掌,更难得是操作者的能力。一个小小的判断失误,不但前功尽弃还可能立刻让患者一命呜呼。因此医生们宁可选择用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药物熬着病人,也绝不用这种险之又险但确实有可能将其完全医好的方式。太医们也是如此,之前不是没人想提出这种方式,但是大家都心知自己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和魄力,说出来也是平白给自己头上添祸,也就都心照不宣的隐瞒下来。

 

所以一听越野将此法说了出来,众人不约而同的噤了声,谁也不接茬,只有诸星一脸喜色的大叫一声,“好!”。他倒不是多么了解医道,只是越野说的话,他习惯性的给予支持。

 

越野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加油助威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见太医们没有答话,他追问了一句:

 

“各位前辈觉得此法如何呢?”

 

在同僚推举的目光下,康太医只好咳嗽一声,出面接招:

 

“越野公子所说的老朽们也不是没有考虑,理论上可以为之,但,越野公子可有十足把握?”

 

“没有!”

 

越野干脆的说道,刚刚又要鼓掌叫好的诸星好象被打了一闷棍,嘴巴还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来。太医们原本戒备的眼神彻底换成了鄙视。

 

“既然没有十足把握,越野公子说出来,难道是戏弄老朽们吗?”

 

康太医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前辈们也认为此法理论可行,何不一试?”

 

“越野公子此话甚是不妥,皇子乃千金之躯,岂能乱试,将皇子置于险地。”

 

“置于险地?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越野不客气的指出。

 

他满不在乎的说出如此不敬之言,听得太医们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诸星叹了口气,越野外表儒雅,却经常毒牙利齿的讲话,自己习惯被他刺来刺去了,焉知不会被有心之人借机陷害呢?他刚想打个圆场,康太医已经勃然大怒,看似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实则是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哈哈,好好,既然越野公子既然对着金针抜毒之事如此自信,老夫倒要讨教一下,这下针后,需要将三皇子的内力散开,引导毒素汇集迫出体外,但三皇子殿下如若将内力散了,恐怕毒素立时攻入心脏而死,毒拔出来又有何用?”

 

“耶?还真是切重要害啊。”越野想这些人其实也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没用,只是常年混在官场,才变得庸碌起来。不过他故意兜兜圈子,其实也就等这句话呢。

 

“前辈你说得不错,实施金针抜毒术的最大危险就在于此。所以晚辈认为必须有一样东西,才能保证金针术能救得了殿下的性命。”

 

“是什么?”

 

“还生莲。”

 

满屋的人闻言无不为之变色,刚刚还七嘴八舌的室内,连空气也仿佛有些冷了起来。

 

“还生莲乃是圣上才可享用的仙丹?要此仙丹无异于向圣上讨要玉玺,越野公子怎么可以提出这种要求?”康太医硬着头皮道。

 

“我是医生,只管治病救人。如果没有还生莲,恕我无能为力,各位前辈,在下告辞。”越野站起身,如果皇帝不肯把还生莲拿出救自己的儿子,那是他们皇家自己的事。该做的他也做了,算是对得起诸星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皇上确实说过不惜一切代价救活牧绅一,但谁又有这个胆量去管皇上要还生莲呢?越野用眼角瞟了一下这些人,心中冷笑一声。

 

“宏明。”一道身影拦在他的面前,是诸星。

 

“我的能力也只能如此,要不到还生莲,我也没有办法。”越野冷冷答道,向侧一步想绕过去。

 

“不能走,宏明。”诸星展开长长的手臂,继续挡住他的去路。

 

越野索性站定下来,直视着对方。“你到底要我怎样?”

 

“救他,宏明,我知道,你一定救得了他。”诸星的眼中是决不放弃的坚持。

 

越野看了他好半天,突然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你一定要救?”

 

“知交,朋友,令我敬重的人。”

 

“如果救他需要你做出牺牲,如何?”

 

诸星听出越野的话已有所松动,急忙用力点头。

 

“为了救他哪怕牺牲一切你也在所不惜?”

 

“没错。”

 

“哈,包括我?你明知我如果下了针却救不回他,就是死路一条,你还要逼我吗?”越野的声音已极其不悦。

 

诸星愣了一下,展开的手慢慢垂下,良久,他身子一侧,嗓音喑哑的说道:

 

“宏明,你走吧。”

 

越野见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竟然一痛,也没立刻挪动脚步。

 

“你,放弃了?”

 

“我,我不能让你也……我再去找别的医生,我想……肯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诸星此刻已是心乱如麻。

 

越野看着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心一软,终于道:

 

“你找个人,让他去杏林医馆,把我的金针取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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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震天响,睡得正香的风间被突然惊醒,这一惊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喉头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用睁眼,他也知道这响动是谁弄出来的。强忍着把血咽了回去,他唉声叹气的支起了身子,对着床边怒视着自己的矮小男人道:

 

“我说宫城大捕头,你还是押我去官府吧,被你这么折腾,我生不如死啊。”

 

“哼,少废话,赶紧把汤喝了,滚回你的梦里去。”宫城对风间一脸可以骗人的凄惨兮兮的表情无动于衷,他已经和风间相处3天了,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但是个危险分子而且也很善于骗人。

 

眼看自己如果不遵命,就有被参汤灌死的危险,风间收起夸张的表情,老实的把碗里的东西喝个底朝天,然后把碗递过去,宫城却没有接,一伸手捏住了风间的手腕。风间吓了一跳,急忙想缩手,宫城本来只是想号号他的脉搏,有没有好转到可以送他见官的程度,所以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反抗,心情更加不爽,极不耐烦的一用力,哎哟一声,重伤已经毫无力气的风间被拉得一头栽下床来,扑到宫城的脚下。

 

宫城给吓了一跳,后悔自己没有拿住分寸,又怕这下加重风间的伤势,急忙蹲下身查看。风间面色刹白,已是晕了过去。

 

“喂喂,臭小子,你怎么这么不经打。”他拨拉的一下风间的身体,后者毫无反应。宫城着急,探过身去想听听他是否还有心跳,不提防风间猛的坐了起来,吓得宫城一个机灵,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风间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三天来被宫城喝来喝去,今天终于报了一箭之仇。可惜报应来得也快,因为太过用力,气息逆转,刚刚被压下去的那口血再也忍不住,全都喷在衣襟上。

 

“臭小子,你……”宫城刚要扑过去教训这个家伙,明明自己是通缉要犯,随时都会被抓去见官,一但见了官那就是立即斩首之罪,他居然还有心情搞恶作剧,这人的神经怎么粗成这样啊。但一见他吐血,宫城只好收手,把风间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瞧你这副德行,明明是你自己不知死活,让彩子小姐看见,又要编派我的不是。”他没好气的数落着。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个如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声音响起来:“宫城,我可以进来吗?”

 

“是彩子小姐。”宫城把头转向门口,已然是一脸绯红,声音变得局促而温柔。“是,彩子小姐,我马上来开门。”一转回头,对着风间恶狠狠道:“喂,彩子小姐来看你了,你要有礼貌,不许顶撞她。”“喂喂,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这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虽然气都没喘匀,风间还是拼死向宫城抱怨一番。“谁跟你这罪犯是朋友啊?”宫城心里回了一句,但知道此人难缠,接他下茬准会上他当,所以也不说话,只是顺手用袖子把风间唇角的血胡乱擦擦,将人塞进被子里,然后开门请彩子进来。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多余之处不说,速度之快确实称得上如电光火石一般。

 

风间暗暗偷笑起来,宫城良田这个名字他一点也不陌生,这个人也是。自从跟着牧横舟之后,已经做下了大大小小不少案子,多半都是杀人灭口窃取豪夺之类,于是就多了很多和捕快们玩捉迷藏游戏的机会。尤其是这个有电光火石之称的京城第一捕快宫城,让风间着实惊险了好几次,于是风间就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这次也不例外,实际上,宫城已经成功了,只是因为门外的那位彩子小姐,才会功亏一篑不说,还心不甘情不愿的担负起照顾风间的责任。

 

“彩子小姐……”一见到意中人,宫城就只会幸福的傻笑了,半年前他为了办案来到京城有名的玲珑书院拜访其主,没想到此间的主人竟会是一名正值妙龄俏丽无比的少女。彩子的父亲突发疾病卧床不起,只能回了乡下,无法在京城继续管理家业,虽然没有儿子,但唯一的女儿倒也是才华出众,就放心的将家业交给女儿承继。彩子虽是女儿身,却颇为豪爽直率,不输男儿,做事也利落得体,在她的经营之下,印制书籍,抄刻经文,甚至举办各种讲学论道活动,把书院里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甚至成了文人墨客社会名流经常驻足的风雅之所。

 

宫城只是粗通文字,但自从见到女扮男装的彩子在书院举办的清谈中朗朗而言的风姿,就彻底倾倒了,三天两头往书院跑,又是买书又是请教,俨然做起学问来。彩子初时只以为他是自己众多追求者的一员,但宫城虽不比那些人衣着光鲜谈吐高雅,却自然而然带有一身阳刚正气,显得格外出众。而且在各种暗藏条件了感情交换中,只有宫城对她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要求回报之心,令独自在京城打拼的彩子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可以有个依靠的幸福感觉。

 

这种感觉淡得象夏日一纵即逝的清风,几乎无人察觉,连宫城也懵懵懂懂的,能看出来的只有风间。

 

风间也算是阅过美女无数,但是彩子这种美女确实是极少数能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因为母亲是西域之人,她天生是一头罕见的棕色微卷的长发,眉目并非中原美女那样柔美,而是轮廓清晰极富骨感,配上灵动的眼睛和略微丰厚的嘴唇,自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而因为其生在书香世家,有平添了一种书卷气息,这种豪爽与知性构成了她与众不同的美貌,使风间在三年前破了例,救了与任务无关之人。那年风间因为一件任务替牧横舟在三浦台境内的沿海跑腿,途中遇到强盗打劫一艘船只,他本想装做没看见走自己的路,但是一名少女面对强盗的傲然之姿让他停下了脚步,即而出了手。那少女就是彩子。

 

风间是没想过唯一一次路见不平会有这样的后果,他不想受人恩惠,也不想牵累这个一直存于心底的美丽少女,但是他现在确实被困在这里,说又说不过彩子,打又打不过宫城,除了长叹一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天前他行刺牧绅一,被牧绅一当场打成重伤,从房顶上掉下去,好巧不巧的掉进一个彩子的家后花园里,不但使花花草草都糟了殃,还把正在陪伴小姐读书的丫头吓得半死。好在彩子见惯世面,命丫头将人扶起,一看竟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于是起了恻隐之心,也不盘问究竟为何会从天而降,只是让丫头把人赶紧送去客房安置。正吩咐另一个丫头去请医生之际,突然客房里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原来先去安顿美女的丫头在帮助美女脱衣服的时候,发现美女原是男儿身,又被惊吓了一回。彩子倒是有些江湖阅历,知道必是易容改装,派人给风间洗了洗脸,不期然发现此人是三年前的救命恩人,虽不知事情究竟,但也还是决定先将人藏匿一下。却不知此事没有逃过宫城良田之眼。是夜正是他当值巡逻之时,见到飞檐走壁狂奔的风间,断定非奸即盗不是善良之辈,就追了上去。他们两人速度都极快,转瞬见就把其他人丢了不知何处去了。风间从房顶上掉下去的时候,宫城正要揉身上前去擒,却发现救起他的那个女孩,不正是自己最最心爱的彩子小姐吗?他本想赶紧跳下去向彩子解释一下,后面的追兵却又到了。为了让心爱之人不受到骚扰,他只得一通胡乱指示的把追兵支开,结果也耽搁了时间,再回来,彩子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不会交人的。

 

宫城真的非常的郁闷,这件事自己于理于法都光明正大毫无可以指责之处,可是于情,特别是面对彩子的恳求时,他居然会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对不住彩子的事。于是稀里糊涂的就应了彩子的条件:等到此人无性命之忧,恢复健康后再抓他送官。这还不算,因为风间目前是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男人,需要另有同性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于是彩子唯一信任的宫城又理所当然的在不当班的情况下承担起了这个责任,虽然郁闷之上更加郁闷,但一想到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彩子小姐,宫城觉得值!当然他对风间说的是:“有我的监视,你小子就别想逃!”只不过风间是何等聪明之人,睁开眼睛不过半天,就已经从宫城眼中对彩子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再拿言语敲打敲打,宫城就不知不觉的全招了,于是闷在床上无聊的风间终于找了可以报答宫城粗手粗脚的照料之情的机会,让这个被爱人迷得失魂落魄的男子饱受戏弄之苦。

 

宫城也知道这是风间的把戏,但是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把话题引到彩子那里,而且自己还会乖乖的上了套。气得他经常在心里给风间上满各种酷刑以解心头之恨。不过有的时候,风间似乎也会有意无意的告诉他一些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诀窍,让宫城受益匪浅,心中不但减了不少对他的嫌恶之意,甚至似乎还有些投缘。

 

“风间,你今天又吐了血了?”彩子一进房间,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风间的内伤非常严重,由无法明目张胆的请医生治疗,伤势好得极慢,虽然不似初来时那样呕血,但时不时的还会因情绪激动,动作激烈等原因吐上一两口。

 

一旁的宫城赶紧捧了张椅子放在床边让彩子坐下,一边使个眼色让风间识相一点。于是风间一脸轻松的回答:

 

“就吐了一口而已,因为从床上掉下来了嘛。”

 

“这么大的床你还能掉下来?怎么搞的?”彩子切了切风间的脉搏,还好伤势没什么恶化。

 

“没什么,就是被拉了一把……”

 

“哈哈哈,彩子,风间他刚喝完安神汤,也该休息一下了。有我在这儿看着,你放心吧。”见风间不怀好意要告黑状,宫城立刻打断急着要送彩子出去。

 

彩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两个男人之间打了个转,笑着起了身走到门口,宫城将她送了出去,回来一把拎住风间的领子。

 

“风间清彦,你不要仗着自己生病就……”话音未落,门突然又开了,彩子出现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两人。宫城干笑一声,手立刻放开风间的领子,改为在他胸口上下抚摩。“哈哈,风间兄刚刚说有点气闷,我帮他顺顺气。”

 

“去,乱摸什么,恶心死了。”风间不客气的推开他。

 

“呸,不识好歹。”宫城在心里痛扁着风间,脸上却还挂着幸福的傻笑。

 

彩子笑了笑,道:“我是来拿忘在这里的手帕。”

 

取了手帕她也不耽搁又转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又转过身子,不出所料的看到两个男人横眉立目的互相对视。她叹了口气,柔声道:“宫城……”

 

“有!”

 

“你,不要欺负风间啊。”

 

虽然心里悲号着“明明他老是在欺负我”,宫城却不想让彩子有任何的担忧,于是用力搂住风间的肩膀,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是好朋友嘛。”边说着,手下充满威胁的用力捏了一下风间。风间被捏得直吸冷气,只好配合着宫城强装出一脸白痴般的笑容,点头道:“是呀是呀,宫城大人和我真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啊,哎哟……”

 

彩子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院落之中,也回荡在宫城与风间两个人的耳中,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被笑声拂过的心中正慢慢升起一股暖意,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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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声清澈的微响,银色的鱼线在夕阳下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鱼钩准确的没入了溪水中最理想之处。虽然动作堪称潇洒漂亮,但实际效果却一点没有,这已经是仙道今天第三十次甩钩了,从晌午到现在,他一无所获,反倒赔了不少鱼饵。

 

发挥得如此不理想,是因为钓者看似沉静如水的外表下,是满心的焦躁与惶恐不安。

 

仙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心慌的感觉,一切不是都安排得好好的吗?

 

自他的伤势一有起色,河田就带着人小但是非常机灵天生就是包打听彦一下了山,帮仙道去找弥生所提供的线索---当年勾结二皇子杀害弥生一家的前南原太守岩敬义。当然条件是仙道好好呆在竹林中,不许乱跑。双方击掌成誓,仙道真的乖乖的守在家中,因为大师兄的话从来一言九鼎。

 

后来深津来代泽北看望过他,也说弥生一事泽北会很好处理,只要是二师兄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他又有什么理由担忧?

 

但是这两天,他一直心神不宁,思绪也总是不自觉的飞向遥远的京城,仿佛那里藏着他不安的根源。但思来想去,他也摸不清究竟是在为谁挂怀,只能任由这种不安持续占领着他原本洒脱平和的心。

 

当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之时,他终于轻叹一声,停止了无谓的努力,看来今天又是空手而归了。

 

慢吞吞的扛着钓杆返回竹林的家,不期一个蹦跳的身影映入眼中。是彦一。

 

“仙道哥。”彦一似乎也刚刚跑来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仙道笑了起来,彦一这一阵一直住在竹林之中,虽然唧唧呱呱的,却也给仙道解了不少寂寞。小小年纪就已通晓不少江湖上的八卦,而且说起来头头是道。仙道曾经笑他虽然做不成武林高手,但如果治史修书一定会一把好手。彦一对仙道一向无比崇拜,听他这么一说,居然立即就行动起来,将自己所知之事,事无巨细的写成白纸黑字,仔细的留将起来。虽然河田嫌太呱噪,对彦一的本领也是相当肯定,不然也不会在半个月前,为了调查岩敬义之事,带他下山。现在彦一突然返回,难道是这事已经有了结果?

 

仙道刚想细问,彦一已经抢先报告。

 

“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南原太守岩敬义了。”

 

仙道心中一喜,找到最重要的证人,弥生一案大有云开日现的可能。

 

“大师兄人在哪里?”

 

“河田哥哥说,来不及了,已经带着人往京城赶去了。”

 

“什么来不及了?莫非你姐姐那里有变?”仙道心中疑惑起来,即使此案即使无法顺利让主谋认罪,以牧的能力,拖还是能拖个很长时间吧。

 

“本来我和河田哥哥在茶楼喝茶,准备先带岩敬义回来,将事情问问清楚再北上。可是在茶楼里,听说京城出了大事,三皇子牧绅一遭人行刺,伤势严重,听说已活不成了。河田哥哥叫了声不好,连茶也不喝了,说再不赶去就来不及了,自己先走,让我回来跟仙道哥你说一声。仙道哥,你不用担心……”

 

还想继续唠叨下去的彦一被突如其来的木桶落地之声吓了一跳,然而更让他惊心的是仙道的脸色,一瞬间就牢牢印在了彦一的心中,同样的表情,彦一也曾在姐姐的脸上见到过,彦一知道,那就叫绝望。

 

“仙道哥,你怎么了?”慌张的叫喊惊醒了本来已经震惊到无法思考的仙道,他呆了一下,突然向着山外的路径冲去。

 

“仙道哥,你要去哪里?”彦一已经完全慌了手脚,追在后面一叠声的问。仙道似乎听见了他的叫声,倏的停下脚步,彦一刚跑到他身边,他却一个折身,又冲回竹林之中。彦一只能再跟着往回跑,刚跑到竹林边上,仙道已经从闪了出来,除了手中的逍遥长剑,未带一物,经过彦一身边时,脚步也没有任何的停留。

 

“彦一,你就在这里守侯,等我与大师兄回来。”虽是叮咛,仙道的声音却异常的寒冷,让彦一从头寒到了脚。

 

“仙道哥,你要早点回来呀。”他对仙道的背影喊着。

 

没有任何的回答,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这样被凛冽的山风无情的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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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王道
  • 状态:完结
  • 类型:唯美主义-其他
  • tag:SD 仙道彰
  • 发布时间:2016-12-10 22: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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