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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Synopsis

这一番话若放在寻常百姓之家,怎么也会令听者略微动容一下,但见惯尔虞我诈的牧绅一即便对太子的感言愈加诧异,脸上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反而愈加平静淡然。

回到京城的第三天,顺德帝从皇家木场的行宫回到了昌佑宫。出城迎接他的本该是5个儿子,但如今站立在他面前的却只有长子牧景礼和老三牧绅一,再有就是身侧陪着自己的老二牧横舟了。老四牧伏涛,老五牧祥亭都在年初被他流放到边疆去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顺德帝突然有点糊涂,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又用力想了想,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找不出任何线索,反之倒是一阵悲凉愈加清晰的从心底升了上来。

牧绅一并不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敏锐的觉察到父亲一脸困惑的表情。近一两年,顺德帝的脸上常常会莫名其妙的浮现这种表情,而这种表情通常意味着顺德帝又要做出一项惊人的决定了。

果然,他就听见顺德帝缓缓开口道:“快6月了,朕觉得今年的天热的比往常早……今年夏天,南边应该会很难过吧。”

三位皇子均是一愣,不知自己的老爸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景礼……”顺德帝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声音出奇的温和。

“儿臣在。”牧景礼急忙上前听命,顺德帝已好久不曾叫他面驾,更不要说吩咐他做些什么,这半年连话也不曾说得超过十句,他这个太子就如宫中那些价值不菲的瓷器一般,仅仅是个摆设而已,随时等待皇帝说“不喜欢了,再换一个”这种命运的降临。此时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老皇帝的口中说出,就象父亲呼唤儿子那样,心中一时因为难以适应,竟然悲喜交集起来。

“你替朕写封信,把伏涛和祥亭都叫回来吧。绅一,明儿个下了早朝,去御书房见朕。”

说罢也不等他们俩的回答,顺德帝抬抬手,示意御辇继续前行。牧横舟一听就脸色极为难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见父亲已经将身子靠回到车里去,自己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时机,况且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劝阻顺德帝不要叫自己那两个弟弟回来,只能他将怒气按回心中,心里骂一句“老糊涂”做罢。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是一脸惊诧。顺德帝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翻脸无情的把亲生儿子赶到南方密布沼泽瘴气的蛮荒地带,除了当时在外游荡的牧绅一,其他人可都对当时的场面一清二楚。两位皇子之所以倒这么大霉,不过因为在上元节时为了长期受牧横舟压制打击的一口恶气,联手做了一盏走马灯,在上面题诗讽刺牧横舟的野心。但是两位皇子太高估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又太低估二哥剪除异己不遗余力的决心,于是在恃宠而骄的牧横舟一番折腾下,顺德帝也被拨起无名火,要说顺德帝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骨肉,那也是因为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过脑子的原因。总之皇帝一挥手,两个倒霉的皇子连辩解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踢出了京城。

对待手足如此冷酷无情,牧横舟的骄横之风也让朝中不少人更加反感,但皇帝的话就是天意,纵然是心里不平,谁也没有胆子大到去抗命,而且凭心而论,也是两位皇子少不更事才惹祸上身,所以大臣们除了装腔作势的慨叹一番,也并无人想替他们申冤。但此时忽然听到皇帝的赦免令,再看看一瞬间一脸铁青的牧横舟,心中窃喜的人倒是不在少数。

牧景礼和牧绅一等御驾全部入了城,才上马慢慢向城里走去。牧景礼走了一会儿,突然拉住马头回转到牧绅一的旁边。“三弟,父皇今天好象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啊。”

“你自己还不是和平常也不太一样啊。”牧心里这样想着,如果说对顺德帝刚刚的突然决定牧所给的评价是喜怒无常,现在见历来不与弟弟们亲近的太子突然主动靠过来,牧绅一的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起来。

于是他微微一笑,在马上欠了欠身,算是给身为太子的哥哥行了礼,一边答道:“是,天气炎热,前一阵南游又舟车劳顿的,父皇的气色是不大好呢。”

牧景礼见他有意回避自己的话头,脸上僵了一下,继而苦笑起来,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你我兄弟间居然连一句真心话也不能讲吗?”

这一番话若放在寻常百姓之家,怎么也会令听者略微动容一下,但见惯尔虞我诈的牧绅一即便对太子的感言愈加诧异,脸上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反而愈加平静淡然。

“皇兄此言为何?”

牧景礼没有着急答话,只是闷闷的与牧绅一并排走着。由于他们走得很慢,已与随行的侍卫队伍拉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侍卫们以为兄弟俩在话家常,自然不敢靠近去听。牧绅一用眼角望了望身边这位被人私下里称为“海南立朝以来最无能的太子”,只能不动声色的在心里为他叹口气。按说牧景礼身为皇后正出,又是长子,容貌也因得到其母的国色天香的遗传而不失英俊倜傥,论学问才华,虽属普通一类,至少不输于他那半调子的同胞弟弟牧横舟,这太子之位怎么就坐不稳呢。说来说去,大概还是其性格所致。牧景礼既不象二弟一般张狂,也不象三弟一样刚强,个性比较柔和懦弱,由于自小就被立为太子,过着众目所瞩的生活,他的这种性格就成了致命伤。明枪暗箭挡不住,一味的宽容反而使小人得志,四处散布贬损他的言论。加上一干人为了拍顺德帝的马屁,经常无事生非的拿他和还在做太子的时候顺德帝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哪里及得上顺德帝太子时期那般英明神武,久而久之,顺德帝自己也开始相信如今的太子不及当年自己的万分之一。而且顺德帝嫌他呆板无趣,不通玩乐之道,越来越与他疏远,加上牧横舟处处越制经常无视长幼抢着发言,牧景礼竟然也都忍气吞声下来,本来对他有所同情的人慢慢也因为怒其不争而采取放弃的态度。既然无人再说他好,反对之声就更显得有恃无恐,传到顺德帝的耳朵里,对他也就越发轻看下来。近两年来,在牧横舟的暗中怂恿之下,更换太子的声音也逐渐冒了出来,虽然顺德帝对此不置一词,但从他并没有积极扑灭这种声音,发而任其发展的态度来看,他未必也没这个想法。只是牧景礼虽然无所作为,但也没什么大过,没有理由就废太子总会被大臣们说三道四,顺德帝虽然不是清明之君,也还算谨守皇家规制,没有无事声非,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心里明白,废掉这个太子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父皇迟早都会换掉我这个太子的。”牧景礼突然道。

 

虽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突然从太子本人口中说出,任谁都得吓一跳,牧绅一也不例外。他的坐骑因为感受到缰绳一瞬间被勒紧,而难受的打个了喷鼻停了下来。

 

“皇兄,这样的话为何要对我说?”他直接了当的问道。

 

他和牧景礼因不是一母所生,而且牧绅一的母亲自入宫以来一直受皇后排挤压制,而失宠于顺德帝,牧绅一的心中一直颇有怨恨,而不肯与皇后的孩子接触示好,而皇后在世时也严厉禁止自己的儿子与“那个女人”的儿子来往,所以牧绅一与牧景礼和牧横舟除了徒有的兄弟之名,剩下的只有彼此的不屑与冷淡。牧景礼虽然不象牧横舟那样刻薄,但对牧绅一一直是客气的疏远。此刻他居然直接将心中的不满说给牧绅一听,到底是因为太苦闷还是另有目的,牧绅一都必须有所防备。

 

看着三弟毫不掩饰彼此之间的距离感,牧景礼叹口气,道:“三弟你和我不同,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刚才的情势你也看得清楚吧?父皇他后悔了,想叫四弟五弟回来了。”

 

“父皇感念天伦骨肉之情,此举无可厚非。”牧绅一道。

 

“那你也看到牧横舟的脸色了?”

 

“哈……”提到牧横舟,牧绅一的嘴角挑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四弟五弟回来,他一定会认为对他争夺太子之位是很大的阻碍,所以他一定会逼着父皇在四弟五弟回来之前把太子之位传给他。”

 

“皇兄你多虑了,父皇不是会受人左右之人。”牧绅一面无表情的说道。牧景礼所言确是如此,但自己没有附和的必要,而且他也注意到,只是这三两句话的功夫,前面那队侍卫中已经有几个人在频频望过来,那眼中的神情绝不是出于对他们的安全的关心。

 

“多虑吗?三弟你心里其实比我更清楚吧。不错,大家都说我是最窝囊的太子。我也努力过,想让人承认我的能力,但是又如何呢?没有人愿意正视我的努力,只是喋喋不休的指责我,因为能指责一个失宠的太子是不需要担心掉脑袋的,又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何乐而不为呢。三弟我知道你自小就受了不少歧视之苦,又何尝知道我比你所感受到的人心凉薄也并不少。”

 

牧景礼平日里满是忧伤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恨意,看着牧绅一的眼中格外陌生。

 

“活到现在,我对当太子已经没有什么兴趣,这个位子除了让我做噩梦,就没有任何好处。三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生来就有一种王者气度,如果非要让出太子之位,我宁愿让给三弟你。但是让我让给只会取巧逢迎的牧横舟,我不甘心。我今日的境况全是拜他所赐,一母所生却全无手足之情,只想在父皇面前诋毁于我,置我于死地。这种兄弟有不如无,我绝不能让那只豺狼称心如意。”

 

说到切齿之处,牧景礼身躯一震,伏在马背上距离的咳嗽起来。牧绅一看着有些狼狈的他,手掌终于轻轻落在兄长的背上,轻吐内力,帮他调解气息。他们兄弟之间相处之时,人人都带着一张名为虚伪的面具,从没有感情的交流。此时牧景礼突然流露出的至情至性,虽不能解除牧绅一的戒备,到底还是触动了他心中的温柔之处,他无法不同情他。

 

“皇兄身体有恙,请太医看过吗?”

 

“这是老病根了,太医说是郁结过久的原因。除非哪天亲眼看到牧横舟失势,让我大笑三声,才能化解胸中的块垒,消了这病。”勉强调匀呼吸的牧景礼突然兴奋的抓在牧绅一正要收回的手。“三弟,我们联手吧。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对四弟五弟还有些影响力,而且他们也恨透了牧横舟,只要我们联合起来,牧横舟一定不能成事。到时候你做了皇帝,我们兄弟都会拥戴你的。”

 

“皇兄,此话甚是不妥,不要再说了。”牧绅一皱起眉头,牧景礼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这话如果传到顺德帝的耳朵里,足够给定个大逆不道之罪。

 

“三弟你不用害怕,没人听得到。这些天我想了又想,唯有这样才能救得我们兄弟。你不是平常人,你登上皇位的话,我也好,老四老五也好,都心服口服的没话说。三弟你不要犹豫了,我们四个一起努力,一定能成。”

 

这厢牧景礼越说越激动,牧绅一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牧景礼手中挣脱开来。牧景礼如此失态,即便他们的对话没人听得见,相信关于他们两人走得亲密的传言很快也会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从这点来说,牧景礼确实不是擅长权谋之人,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三弟,如何?”牧景礼期待的看着他,他认为自己这番言语很有诱惑之力,他也相信这个能力非凡的弟弟不可能甘做池中之物,蛰伏只是等待机会。现在机会摆在面前,牧绅一不会放走的。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他的估计确实没错,牧绅一那时确实有夺位之心,对这样的提议不可能不动心。但现在顶多能在牧的心中卷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就平静下去了。自从南游之后,他发现自己对皇位似乎看得淡了很多,对权谋斗争也没了兴趣,没有费尽心机去争权夺势的想法,他的心变空了,却也明亮起来。张公子的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虽然害得他经常失眠,却也让他体会到另一种轻松人生所带来的快乐。

 

“皇兄,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他冷淡而坚决的回答。

 

牧景礼一下面如死灰,即而因为失望而有些疯狂起来,不顾礼数一把揪住弟弟的领子,用仅剩的理智压制自己不喊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强却什么都不打算做吗?你知道我们只能羡慕你,嫉妒你,你知道这种心情吗?如果我有你那么强大,我怎么会任牧横舟作威作福,我怎么会允许别人把大好江山抢走,如果你是这样一个胸无大志之人,老天何必那么眷顾你,你居然就这么浪费自己的才能,我恨,不公平,真不公平。”

 

情绪到了最激烈的顶点,牧景礼竟然失声痛哭出来,被他视为唯一的救星,却遭到最坚决的拒绝,他感觉已彻底被所有人抛弃了。

 

牧绅一不曾料到兄长已脆弱到这个地步,很快从手足无措中恢复过来,叹了口气,心中对这个可怜的哥哥涌起从未有过的亲近之情,虽然处于远处侍卫狐疑的目光中,他并没有推开牧景礼,反而伸展双臂将痛哭的人的肩头揽住。一直以来,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受到排斥,因而视所有的兄弟为陌生人,视为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从来也没想过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承受着很多痛苦。自己在母亲的精心安排下,有了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而他的兄弟们却只能身不由己的险恶的急流中沉浮,面临随时被吞噬的命运也无力反抗。

 

一场积压了十几年的痛哭过后,牧景礼收住泪水,一手撑在弟弟的胸前,使两个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的目光又变得呆滞起来,薄薄的嘴唇吐出一句冰冷的问话:“你决定了吗?”

 

牧绅一点点头,道:“不会后悔。”

 

牧景礼一带缰绳,连人带骑冲出几步,突然他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我会死的,老四老五他们也会死,都是因为你,牧绅一,你见死不救,你和牧横舟都是一样,都是凶手。”

 

说罢,独自一人绝尘而去。

 

牧绅一慢慢的度回皇城,已是中午时分。他有些心烦意乱,牧景礼这个原来对于他来说只是符号一般存在的人物,现在陡然成了他的心病。的确,以牧横舟的为人,凡是成了他的对头之人,必会置于死地而后快。自己不想要江山,大不了一走了之,谅牧横舟也没有本事困住自己。但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牧景礼,牧伏涛和牧祥亭来说,很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以前从没考虑他们,现在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手足来看待,不免对他们的前途有些忧心起来。想到牧景礼那近乎于诅咒的话,牧绅一只能苦笑,照他的说法,难道这江山自己不想要也得要?

 

到了皇城口,他按照规矩下了马,准备换乘轿子入城回府。突然身后传来一片骚动,举目一看,一人一骑在纷扬的尘土中向城门急驰过来。“八百里紧急战报,八百里紧急战报……”随着一声声呼喊,街头的人急忙闪避,让出一条大路来。看守皇城的士兵连忙打开只有特殊情况才能开的城门,让传信兵马不停蹄的奔入皇城之中。

 

“哪里战况吃紧了?”牧常期带兵,知道除非是吃了大败仗或者发生兵变,否则都不能使用“八百里紧急战报”这种报告方式。两年前,他与诸星大一南一北,平定了边疆之乱后,就再也没出现了这种场面。一边坐进为他备好的轿子,一边把神奈川全境在脑子扫了一遍,牧觉得最有可能要重燃战火的地方就是武园了。不过今年有好几地都报告有小股起义,也保不准这些小地方出了大乱子。现在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看来明天他的皇帝老爸不能再随便找个原因不去早朝,让群臣和自己空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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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猜得不错,第二天一早顺德帝难得按时升朝听政,但事态肯定比牧想象的要严重多了,因为今天的早朝的时间很长,直到晌午都还没散。牧现在的身份已不是带兵打仗的朝廷官员,仅仅是个皇子,所以没有去参与早朝的权力,只能坐在御书房外喝茶等待。说起来,能参与朝政的本来只有太子一人,甚至太子可以在皇帝的允许下批示奏章文件,但近来太子失宠,这些权力通通被剥夺不说,倒是牧横舟大摇大摆的陪着顺德帝出入朝堂,颇为自负的把自己放到了准太子的位置上。

无聊的喝到第三杯茶时,外面走廊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并不是顺德帝,而是一个刚健有力的武者步伐。牧站起身,不出所料,侍卫引进来的,是大将军诸星。

“皇上在更衣,请三皇子殿下和诸星大人再候一刻。”侍卫捧上了新茶,给牧又蓄上了一杯。

“渴死我了。”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送来的茶一口气喝个干干净净,诸星的心情看起来不大痛快。本来想称病翘掉这次早朝,谁知又来了个八百里紧急战报,躲不过朝会也就算了,一早上就和那个不懂装懂的牧横舟伴嘴,说得他口干舌燥,还惹了一肚子气。

“他又算哪根葱啊?竟然对我指手画脚。”他已经在心里把牧横舟骂得狗血喷头。一抬眼,看到牧正用打趣的眼光看着自己,脸不由得一红。

他当然知道牧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他,因为他的嘴唇上有非常鲜明的伤痕,这也是他想称病翘班的原因。因为这,他一路上已经接到无数好奇又暧昧的目光,而且要不是感觉自己形象不佳而气焰大减,他怎么会在斗嘴中输给那个牧横舟。他沮丧的想着自己这几天走到哪里都要遭人嘲笑的可能,他的家人虽然没问,但看他时的神情都很古怪,连妹妹雅子见了自己都立刻会脸色绯红,看来无人不知道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明明是那么俊秀文雅的家伙,行事怎么如此粗暴,等下再去找他理论。”他只顾埋怨越野让他丢脸,而完全忽略这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强行索吻才遭到的报应。

牧见他面色不善,就转了话题,问起了八百里紧急战报之事。诸星道是北方武园重新集结兵力,直扑边境,已经攻进了120里。武园领兵的是个很出名的人物,叫小田澈,不但精通兵法韬略,而且刀法精湛,原来镇守边疆的山王大将已被他取下人头。现在已派离北疆最近的大荣王的儿子土屋淳先行过去支援,诸星7日后将从京城发兵平乱。而且此次是两报合一报,南方津久武的小股起义军也在合并之中,看来不久又会形成另一个战祸。

正说着,屋外传来太监们又尖又高的嗓音:“皇上驾到。”牧与诸星连忙去迎,顺德帝、牧横舟和泽北荣治三人走了进来。

顺德帝先议的是诸星发兵之事。诸星虽然年轻,但除了风流成性这点遭人议论之外,无人不承认他是个勇猛果敢的军事奇才,自他出道以来,战则全胜,东南西北都被他打遍了,因而顺德帝对他很是倚重,在行兵打仗方面几乎对他言听计从,放心得很。不过这次,顺德帝却提出要牧横舟能随军督战。说是随军督战,在场的人全都知道这一定是牧横舟的打算,这只是为了让牧横舟捞取政治资本的一个步骤而已。牧横舟虽然最近极为活跃,但毕竟和牧绅一不同,他没有任何的实绩,这一点在与弟弟一较高下时总是令他气短之处。但要让他自己领兵出征,那也是万万不成。如果能借诸星这个常胜将军的风来次大捷,自然是最快最便利之事。以他皇子身份,叙功时自然也是他排在诸星的前头。

但在诸星的考虑中,功劳不功劳的还在其次。从刚才在朝堂上的表现来看,一旦带着牧横舟,此人势必仗势干涉自己的兵权,甚至可能胡乱指挥,但他顶着替顺德帝督战的名义,自己还没法抗命。这么打仗根本就没几分胜算。诸星可不想因为这个不靠谱的二皇子坏了自己一世英名。但是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牧横舟就是装不明白,胡搅蛮缠的非要去不可。两人越说越僵,眼看诸星就要横下一条心出言顶撞,顺德帝突然转向一旁不做声的牧绅一。

 

“绅一,你的想法为何?”

 

牧见问到自己头上,轻咳一声道:“武园的小田儿臣也曾有听说。此人于用兵上并不特别出色,但擅长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人头,所以他的战术就是直接将统兵人物弑杀,令对方群龙无首自乱阵脚。他身怀的刀法是武林中最恐怖的修罗十二绝式,被他盯上就难以逃脱性命。儿臣觉得此战相当凶险,二皇兄你若要随军督战,必定会成此人的首要目标,还是不去为好。”

 

牧横舟哼了一声道:“我牧横舟岂会因此而畏惧?再者我有上万士兵保护,他能拿我怎样?”他已经把士兵都看成自己的护卫,而非抵抗外族入侵的力量。

 

牧绅一却只笑了笑,道:“这样。”袍袖一挥,在他身边桌上的茶杯被震起,一道茶水凝成的水流不偏不倚正好射入因为笑得太狂还没合拢的牧横舟的口中,牧横舟立时被呛得一通咳嗽,说不出话来。众人没想到他会在皇帝面前突然发难,都吓了一跳。

 

“武园人一向行踪飘忽诡异,小田更是武林高手,两军交战之时,倘若他装扮成一个士兵靠近,恐怕二皇兄你性命堪舆。”牧绅一冷冷道。

 

“你,你竟敢……”牧横舟气急败坏,但是一口气还没顺过来,除了指着牧绅一瞪眼,也别无他法。

 

“绅一。”顺德帝喝了一声,“怎能如此对待兄长,真是不成体统。”

 

“是,儿臣知错了。”牧绅一恭恭敬敬向父亲行了一礼,却看也不看牧横舟一眼。

 

“好了,今日就议到这儿吧,诸星将军,朕命你现在就去筹备发兵之事,至于横舟,你此次就不要去了,就在京城与朕一起静侯诸星将军的捷报吧。绅一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牧横舟本不想就此罢休,但看顺德帝已经发话了,只能忍气离开。“明日就写信把风间叫回来,牧绅一,我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他恨恨的下定决心,一定先要除去这个眼中钉。

 

诸星暗暗抛给牧一个感激的眼神,要不是牧这么翻脸一闹,他还不知道要被那块牛皮粘到什么时候呢。

 

“泽北,你也去吧。”顺德帝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和儿子单独谈话,连从不离身的泽北也打发了出去。

 

待室内只留父子两人,顺德帝慢悠悠的喝了好一会儿茶,才开口道:“绅一,你本来是朕所有儿子中行事最沉稳慎重的一个,可是为什么朕觉得南游之后,你好象变了很多啊。”牧心中一动,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和南游之前大不相同,从前为了拿取江山,自己奉行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原则,而今江山在心中越来越轻,他好象也越来越容易冲动而为了。比如刚刚教训牧横舟一事,他本来只想设法用言语帮诸星一把,可是一看到牧横舟那狂妄的脸,他就意气用事起来,顺德帝倘若真的发怒,于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可他居然一点都不后悔。

 

“儿臣愿听父皇教诲。”

 

顺德帝对他左看右看,半天又道:“昨日听说太子抱着你大哭,究竟是何事,你从实说来,可不要对朕有所隐瞒。”

 

“果然,一刻也没耽误就传到父皇耳朵里去了。”牧略一思考,答道:“皇兄听说四弟五弟可以从南面回来,想起骨肉分离之苦,又感动父皇念及天伦之情,能使一家人团聚,激动之余落下泪来。连儿臣也没想到,皇兄竟然如此重视手足之情。”他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就编出如此通顺的谎言,顺德帝怀疑的看了看他,终于也就相信了。

 

“原来如此,景礼虽然担不起大事,到底还算有仁厚之德。他今日称病没来给朕请安,朕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来见朕了。罢了,朕今儿个叫你来,是因为南方津久武的叛匪已经逐渐坐大,已经占了好几个城镇,津久武王已经派人向朕求援,朕想让你领兵前去平叛。”

 

牧一愣,当初就是怕他成为威胁才设法迫使他自动交回兵权,现在突然又提出归还兵权,看来南边的状况不是一般的激烈,否则朝中还有那么多大将,为何非牧不可。其实出去带兵打仗对牧来说不是件坏事,至少能躲开这个沉闷的朝廷,在外面过一段自在的生活,就可惜这事时机来的不对。

 

“父皇,南游之中发生的刺客事件正审到要紧之处……”

 

“还需多少时日?”

 

“无法预测,因背后可能有更大牵连……”

 

“十五天,朕给你十五天时间,十五天后,你就启程去津久武。好了,朕也累了,你回去吧。”根本不给儿子讨价还价的机会,顺德帝立即起身,在太监的簇拥下,返回后宫去倚红偎翠去了。

 

牧皱起眉头,计划全被破坏了。“十五天,张公子那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难不成最后还是得要劫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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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出了书房,见诸星靠在门外的廊柱上正在等他,两人相视一笑,沿着御书房外的花园慢慢散起步来。本来一个统管大内侍卫的天威将军和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走在一起会相当引人注目,但由于无人不知诸星将军的妹妹下月初二就将成为泽北将军的妻子,旁人也权当他们此刻只是在联络亲戚感情而不加怀疑了。但如果他们能听到两人间的谈话,一定会被惊得面无人色。

 

“少主,名朋那边已派使者过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少主号令了。”原本年轻气盛的诸星此刻对泽北讲话却是毕恭毕敬。泽北点点头,四王中大荣控制北方,名朋控制西方,诸星坐阵中央,只有南方丰玉之主南家的态度还不甚明朗。不过有三王支持就已足够,加上自己控制的神策营和侍卫军,海南的70%兵力已尽在泽北手中,剩下来的就是看准时机起事了。

 

“本来诸王在下月要进京,因为老皇帝好象终于要决定换太子了,所以召他们一起商议此事。现在武园这一闹,恐怕又要推迟了。”

 

诸星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牧横舟吵着要和我去,原来是为了这个。那牧绅一倒真是个当太子的材料,就可惜身份低微。不过也亏他编出个什么修罗十二绝式那么象模象样的武功来吓唬牧横舟。”诸星对牧绅一向来印象很好,如果不是将来势必站在不同阵营,这个好友他是非交不可的。

 

“修罗十二绝式可不是他编出来的,武园确实有这门武功,我倒不曾想到他居然也会知道,看来他背后也有高人指点。诸星你对上小田,千万不可大易。”泽北想了一下,指了指花园一角的平地。“这门武功虽不如传说中那么威力强悍,但以怪异见长,如果是初次交手,很可能会不及防备。我就给你演一遍,你看了,多想想如何应付。”泽北的官职现今虽然还比诸星低上一品,但隐藏的身份其实是诸星之主,让主人为自己演练,诸星惊喜之余也有些局促。泽北却不在乎这些,他力求凡事都在掌控之下,诸星是他最可靠的力量,他绝对要保他万无一失才行。

 

泽北并没有取下剑鞘,也没使用丝毫内力,只是一边背诵口诀,一边缓慢的将修罗十二绝式以剑代刀地一一展示出来。诸星仔细观察,用力记在心中。虽然不可能一时就将这套武功的精华全部领会,但心里有了底,也就基本有了应对的余地。

 

出到最后一招,泽北收了式,突然身后响起劈劈啪啪的巴掌声,牧横舟一边鼓掌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能看到泽北将军舞剑,真是荣幸呐,泽北将军这是在和诸星将军切磋武艺吗?”

 

“是,让殿下见笑了。”泽北笑道。其实他和诸星早就看见牧横舟溜达过来,不过反正此人对武功只有花拳绣腿的认知,不用怕他看去什么玄妙。牧横舟看着泽北,眼珠转了两转,突然问道:“泽北将军,你与我那皇弟牧绅一相比,武功孰高孰低呀?”

 

“下官这些只是雕虫小技,怎比得三皇子的真才实学。”泽北答道。

 

“泽北将军谦虚了,想我父皇也不会安排个徒有虚名的武状元做带刀侍卫。泽北将军若是武功不成,难道还有别的本事平步青云吗?”

 

牧横舟此话一出,诸星的拳头已在袖子里捏紧了,泽北倒是面不改色,继续搭茬道:“那是陛下对下官青眼有加,下官眷顾圣恩,确实心有惶恐。”

 

“哈哈哈,泽北将军,你的忠心真是让我感动,将来我必会重用于你,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哟。”牧横舟大笑着走了开去,志得意满仿佛大局已定。

 

“敢对吾主不敬,他日一定会将此屈辱加倍奉还。”诸星恶狠狠的在心里赌咒发誓。泽北却根本没将牧横舟放在眼里,打发他走了就成。他向诸星招招手,两人继续刚才的谈话。

 

“修罗十二绝式你觉得如何?”

 

“确实诡异,也只能记个七八分,不过我以为如果在战场上遇到,尚无置我于死地之力。”

 

“修罗十二绝式在于快与虚,以诸星家的武功路数,不必与他招招纠缠,只管发力过去,他就奈何你不得。此去你务必也将此招的应对方式告知土屋。”

 

“是,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泽北偏着头想了想,突然笑起来。“再有就是令妹之事,你这一去中间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我想尽早将雅子小姐迎入家中,你去禀告皇帝,让他同意在你走之前就将雅子嫁过来吧。”

 

诸星大喜,他早就有此心事,只是泽北不提,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去打个仗倒不要紧,但是因此把妹妹的婚事耽搁下来才是麻烦。如果能在自己走之前就把妹妹托付给泽北,那他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多谢少主,我这就去办。”他大喜过望,泽北待他如此细心周到,不由得他对泽北的感激之情又添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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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似的冲出昌佑宫,诸星向家里急赶,婚期提前虽是好事,但各种嫁妆还没采备齐全,很多事都还没做。

 

“这下可要忙死我了。”

 

不过再忙,路过杏林医馆时,他突然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于是敲了敲轿门,示意停下来。自从认识了越野宏明,他每天下朝路过此地,都会进去坐坐,虽然每次都见不到这家主人的好脸色。

 

大门一开,见是诸星,看门小厮一阵慌乱。

 

“哎呀,是诸星大人呀。”

 

小厮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欢迎诸星的到来,看在诸星眼里,似乎是在用力挡着什么东西。他好奇起来,抬起手中的朝笏拨拉了一下小厮。小厮满脸陪笑,却是不动。

 

“叫你让开你就让开,藏什么呢?”

 

他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小厮,后面赫然是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诸星大禁入!”的字样。

 

“哦?”他的眉毛扬起,唇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只可惜嘴角的弧度刚拉大一点点,就扯得还未痊愈的伤痕发出一阵刺痛。

 

“可恶,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新帐旧帐我们今天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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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回牧伏涛、牧祥亭的使者明日启程了。”

 

泽北的脸上摆出一副不爽的表情,并不是因为说出这个消息,而是因为手中的茶味道实在不合他的胃口。顺德帝升他做天威将军时,顺便将城西这座宅子赐给他做将军府,为了报答所谓圣恩,让龙颜大悦,他只能要多快有多快的搬了进来,结果很多物品都是乱七八糟来不及整理,连他最喜欢喝的云雾茶都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只能拿别的茶凑合着。

 

“属下听安排在牧横舟那边的人传信说,牧横舟对此坐立不安,大发雷霆。”

 

“好呀,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泽北笑道。“那边的人不妨再拨拨火。”

 

“是,要让他气急败坏,还是很容易的。”深津点头。“另外,根据少主的吩咐,已经派人去了南边。”

 

“让他们见机行事,别让两位皇子死在流放之所,但也别让他们过了宁川,最好的葬身之处是三浦台。”

 

“是,属下还听人来报,昨日顺德帝入城之后,太子与三皇子牧绅一没有紧随,两人有单独交谈,太子还表现得极是失态,回去太子府就卧病不起,情绪极为低落。”

 

“哦。”泽北有了兴趣,“这么说牧绅一拒绝他了?”

 

“属下也这么认为,由此看来,牧绅一这个人不是狡猾到发现这件事是个套,就是他根本对皇位没有一点兴趣。”

 

“身负绝世武功,又握有过兵权在军队之中颇有声望,还有个翔阳国做靠山之人,会甘心屈于牧横舟那个小丑之下吗?”

 

“属下也觉得奇怪,这一年来虽然牧绅一行事谨慎,但属下也接报他与一些支持他的大臣有过密切接触,应该是有所图谋才对。”

 

“恩,总之,从牧景礼这里煽动牧绅一加入夺位行列,看来是不行了。此人果然与其他皇子大不相同,难以控制。虽说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这牧绅一真不似糊涂皇帝的儿子。”

 

听泽北这么一说,深津脸上浮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少主有所不知,牧绅一如此精明强干,却始终不得老皇帝欢心,也确实是因为被怀疑不是老皇帝的儿子。”

 

他专职为泽北收集各路情报,不但在各个需要注意之人的身边安插眼线,连整个皇宫都布下了不少他的人马。因此对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掌握得颇为清楚,随时可以将有用的情况详细呈报给泽北。

 

“哦,说来听听。”泽北难得对八卦有很大兴趣。

 

“牧绅一的母亲原是翔阳国的公主,封号永嘉。现在翔阳国的国王藤真守就是她的亲哥哥。23年前,海南与翔阳一战,翔阳战败称臣,成为海南属国,永嘉公主被迫与已有婚约的未婚夫分手,嫁给了顺德帝。据说这顺德帝早就倾慕公主的美貌,着实下了番功夫,打算把她当宠妃看待,这就惹翻了皇后。结果永嘉公主还未到京,整个皇宫就传开了说公主早为他人之妇,说顺德帝娶了个破鞋。后来听说顺德帝一夜恩宠之后就再也没召见公主,就有不少人猜测顺德帝已经发现公主非处女之身,所以冷淡下来。偏偏公主不久就有身孕,皇后更加不悦,于是宫中又传出闲言,说这个孩子来路不明,顺德帝更是大怒,有几次都想弃掉公主腹中的胎儿,最后又终于没狠得下心。只是皇后不依不饶,借故处处找茬。不过也是该永嘉公主命薄,怀胎九月时被皇后罚跪时间长了,突然早产。皇后一派更加有了理由,说这孩子9个月就生下来,肯定是和别的男人早有不清关系。当时顺德帝正在行宫玩乐,回到宫中一看婴儿,转身就走。据说是因为他看到孩子肤色偏黑,并不似牧家人的外貌。皇后一派认为公主有悖妇道,应与孩子一同处死。顺德帝却突然说,孩子来历没有问题,确实是他亲生之子,并且让这个婴儿入了皇籍,取名牧绅一。但也仅仅如此,这母子俩一直在宫中备受冷落,活得很是艰辛。后来顺德帝生了恶疾,需要一个亲生孩子出宫在民间生活,替父行游积福减灾,皇后当然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在外受风霜之苦,就把5岁的牧绅一送了出去。不过牧绅一倒是因祸得福,遇高人收为弟子,习了一身绝学,加之阅历也多,比那些宫中的哥哥弟弟们不知强上几百倍了。”

 

泽北听罢有些疑惑,道:“老皇帝既然也心存怀疑,何必非认这个儿子不可?难道另有隐情?”

 

“有人猜测是因为当时顺德帝与武园一场大战相当吃紧,而翔阳听说公主在海南后宫备受折磨因而大怒,也有了起兵之心,顺德帝不想两头打仗,就采取了一个权宜之计。留下公主的后代,也算是翔阳送来的人质。不过也有人说顺德帝心中其实对公主还存有一份心意,所以虽然有所怀疑,也还是勉强留下孩子。不过在牧绅一在战场上博取赫赫战功之前,顺德帝对他确实不象个父亲。只是近几年来,才愈加器重,将他重新召回京城,以皇子之礼相待。”

 

泽北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牧绅一还有如此坎坷的身世,深津,你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虽是道听途说之辞,也有相当的可信度,何况他与翔阳还有亲缘关系,让他继承皇位的可能不大。这些年老皇帝一直有意将他排除在太子人选之外。太子为人懦弱,不能与牧绅一相抗,所以老皇帝才努力扶植牧横舟。牧横舟此人虽不成器,却为人贪婪狠心,不择手段,对和他抢皇位的人一步也不会谦让,所以他只要能坐上皇位,牧绅一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扳不倒他了。

 

“你说的不错,牧横舟为人气量狭小,他绝容不了牧绅一的存在。这牧绅一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倒是一代名将,难得的人才。”泽北有些惋惜。

 

深津笑道:“少主可是考虑将他收服?”

 

泽北道:“现在考虑这些还嫌太早,但看将来情势变化再说吧。”

 

“是,不过观察顺德帝这几个儿子,倒是这个血统最可疑的牧绅一才象个皇帝的样子。呃……我失言了,请少主降罪。”

 

话一出口,深津立即后悔,泽北不以为意,今天他已经是第二次听人这么说了,不过他一向不拘泥小节,只是摆摆手,让他不用在意。

 

“少主,下一步如何去做?”

 

“杀了牧伏涛、牧祥亭,牧景礼一定会认为是牧横舟所为。既然他在牧绅一处碰了钉子,想必会铤而走险,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这场皇子之间的厮杀谁是胜者,最后留下的那个,才是我们要对付的人。至于顺德帝,已在我控制之下,不值一提。”

 

“是。属下谨遵少主之命。”

 

“河田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他已将仙道带回,因为仙道受了重伤。”

 

“哦,什么伤?什么人伤的他?”泽北听说仙道受了伤,脸色有些变了。仙道所练罡华功原本就是为了压制幼时所受内伤,如果再受重创,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河田并未和我多说,但说伤势已无妨,现在仙道被他禁足在望帝山,暂时不会再有下山机会。”河田不是很好打交道的人,即使他是泽北的大师兄,也不太给泽北手下之人面子,所以只要仙道无事,泽北可以放心,深津也就不再多问了。

 

果然一听说仙道无事,泽北也没再追问下去,两人有闲谈了几句,深津就告辞而去。

 

泽北独自坐了半晌,把深津今日所说的话又反复想了几遍,理出了头绪才做罢。随口饮了剩下的残茶,这下整个表情都苦了起来。

 

“还是小彰泡得一手好云雾茶,可惜这些年都喝不到了。”

 

想起仙道,他面色凝重起来。

 

“小彰,他的伤到底如何?这世上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猛然想起牧回到京城时,他问到大闹船队的刺客去向时,牧含糊的回答。

 

“他一直追着弥生之事,难道伤他的人……是牧绅一?”

 

想到这里,他有些头疼起来。弥生之事虽然不关他事,但是关到仙道的事,他就没法放手不理。

 

“明日派人去大理寺打听一下再说,小彰,大师兄说得一点不错,你真是个爱惹麻烦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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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王道
  • 状态:完结
  • 类型:唯美主义-其他
  • tag:SD 仙道彰
  • 发布时间:2016-12-10 21:53:55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