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日的晚上，以石頭假山布置的半露天溫泉池裡只有兩個人，因為這裡已經被吞佛包下了。

襲滅天來任憑長長的灰髮拖曳在水裡，仰頭靠在石頭上，閉起眼睛。

吞佛雙手交抱趴在旁邊的石塊上，開口說：「那時我正式進入組織，最驚奇的發現，就是『金鑰』居然是由老師管理的。」

「金鑰」是組織財務電腦系統的稱呼，幫裡的人都這麼叫。管理「金鑰」，等於掌握了整個組織的命脈。

「不過這也很好地解答了我多年的疑問。」吞佛悠然說：「像老師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是讓你帶帶小孩就算了？」

襲滅天來低低一笑：「你是說那樣還不夠壓榨我嗎？」

「你不是很樂在其中嗎？」

襲滅天來睜開眼睛望向夜空，淡淡說：「就算不管什麼「金鑰」，無所事事度日也沒什麼不好呢……」

吞佛瞥去一眼，說：「聽說你的過去很精彩，或者說，很慘烈。」

襲滅天來發出一聲輕輕的笑聲，沒有立刻回應。許久之後，灰髮的男人慢慢開口平淡地說：

「大概沒什麼是沒經歷過的吧！」

「所以覺得夠了是嗎？覺得平平淡淡過日子也不壞？」

「大概吧！」

吞佛停了許久，說：「其實，只要你想，你很輕易就可以隨你心意調教小赦，像一團黏土，捏成你想要的任何樣子。畢竟，他從小就是你一手帶大的。」

「你難道就不是我帶大的？」

「我只有一半吧！再說我可不像小赦那麼老實。」吞佛笑。

襲滅天來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吞佛轉頭瞥向襲滅天來：「你捨不得？」

襲滅天來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淡淡說：「他這樣子就很不錯了。」

吞佛一勾嘴角：「是嗎？」

「規劃一切，然後一切都照規劃的方式進行，這樣的人生未免也太無趣了。我喜歡有點驚奇，有些什麼是意料不到的。」襲滅天來慢慢說。

吞佛笑了一下，沒繼續說什麼。山中夜風輕輕拂來，吹散池面的水氣。

好一會兒，吞佛開口說：「他老是覺得我們排擠他，我打電話叫他來吧？怎麼樣？我們三個人好像沒一起泡過溫泉。」

襲滅天來哼笑了一聲：「你叫得動他？」

「我可以把他騙來，你知道我的。」

襲滅天來沉默了一下，淡淡說：「我不喜歡他這麼晚騎山路。」

赦生快近視了說……

吞佛攤攤手，起身離開浴池，走去拿過浴袍穿上。

「老師，小赦如果哪天變壞了，絕對是你寵的。」

吞佛把另一件浴袍拿下來，拋過去給什麼也沒說，只是低聲笑了一下的襲滅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