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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中国爱情与“家园”

Synop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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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供图 / 刘珊珊 黄晓 

原发《中华遗产》

责任编辑/马赛屏 图片编辑/余荣培 版式设计/杨东海 

在中国古代城市中,最为绮丽阴柔的场所,莫过于园林了。城市里恢弘的宫殿,肃穆的坛庙,森严的家宅,无不以严整的秩序,呈现出父权社会的阳刚之气,成为儒家伦理道德的象征,唯有散落在各座庭院深处的园林,以其疏落有致的布置,婉转精妙的格局,构成了富有女性特色的阴性空间。而在这样充满女性气质的园林里,往往会塑造出理想的中国闺秀,成全理想的中国爱情与“家园”。


采莲求子

这是明代画家仇英的《求子图》,可能是为园中生活的年轻夫妻而画。图中近处是两名女子,头戴荷叶边帽子,手拿蕉叶状船桨,作“园林风”打扮,颇为清新柔美。舟中两名童子

正在采摘莲花,堆在舱里或插入瓶内。池中游曳着成对的野鸭。远一点有两座水榭,中间有拱桥相连。右侧水榭中,一童子手举葫芦,其他两位在钓鱼,还有一位童子手持莲花从桥上跑过。野鸭、莲花、葫芦等等,都是婚姻美满、多子多福的象征。这是园中女子对“家园”最美好的向往。

  

园林里的男女空间

粗犷的男性空间

这是18世纪晚期佚名者的《园中行乐图》,图中对比鲜明的内园和外园,正是古代大家族按性别划分活动空间的真实写照。在以男主人为主导的外园里,空间比较开阔粗犷,男主人坐在露天的平台上,自由洒脱。而园中的各类元素,则凸显着君子的清雅之气。比如周围的树木,是高大的桐树和挺拔的修竹;周围的叠石小景是古拙的黄石;就连僮仆们端来的雅玩,也是古董书画等士人喜好之物。而左上角斑竹掩映的台上,还有仙鹤在踱步。



精致的女性世界

一道花瓶门,把女性内园与外部世界隔开。屏外两只美丽的孔雀,屏内一对亲昵的锦鸡,还有空地上撒欢的两只小狗——蓄养的宠物显然属于女性口味。雕楹画栋的轩屋,纹样精美的门窗栏杆,则勾勒出精致细密的女性空间。轩内坐着内园的女主人,轩外的侍女正在给盆景浇水,另一位侍女倒持纨扇,手捻一支藤花向主人走近,右边月亮门外还有一名侍女正送来古琴。看花、抚琴等爱好,也充满女性气质。

  

佳园,闺秀的诞生地

900多年前,一位我们已无从知道的年轻人,冒失地闯进了一位少女的园林世界,而这位少女对他也颇有情意。少女就是后来闻名史册的女词人李清照。

这一幕令李清照砰然心动的场景,我们可以在她的《点绛唇》中看到:“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李清照荡秋千的那座小庭园,或许就在她父亲的有竹堂里。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是个园林迷,他曾遍游洛阳园亭,写出了中国第一部园林著作《洛阳名园记》。1089年,他在京师汴梁购得一处居所,题名有竹堂,李清照的少女时代就在这座花园中度过。

在古代这个以男性为主宰的社会里,女性的活动范围,几乎被圈定在家的世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可以自由呼吸之地,大概就是园林——深闺里的后花园。后花园会给女性带来什么?充满女性气质的花园,可谓陶冶少女、教育少女的“理想国”。

我们先来看看古代女子都有怎样的成长课程。

晚明才女沈宜修《夏初教女学绣有感》总结了女孩的学习内容:“忆昔十三余,倚床初学绣。十五吹琼箫,柳絮飞沾袖。十六画蛾眉,蛾眉春欲瘦。”女孩们的第一要务是针黹女红,这是将来到婆家确立地位的招牌手艺;此外还要学习音乐,练习字画,以提高修养,陶冶情操。

从这个课程表上可见,女孩不需要读经明史,但要接受优雅的熏陶。那么家中的后花园无疑是这类学习最理想的学习场所:无论绣的是蝴蝶还是牡丹,园子里到处都有参照;山间水畔、桥头柳下,最适合弹琴吹箫;至于作画,池中的游鱼、屋前的桂树、亭旁的荷花,都是现成的粉本。

有时候,园林还会为女孩划出专门的学习空间,连父亲也不能随意出入。比如在一些描绘园林生活的图画中,我们经常会看到内外有别的园林空间。外园是男性的天下,以父亲或丈夫为核心,园内景致也颇具男性特征:场地开阔疏朗,多栽种梧桐绿竹,叠置黄石假山,蓄养着白鹤,陈设着古董。男性在这里应酬会客,教导儿子如何待人接物,融入社会。而内园则活跃着以母亲为中心的女眷,风格与外园也有很大差别:布局幽深雅致,装饰细密精美,通常种植的是芙蓉牡丹,蓄养的是孔雀锦鸡,处处体现着女性的性格和喜好。当小女儿在园中学绣弹琴时,母亲则在忙着管理帐簿和开支,监督仆人,照料公婆。这样的小花园,恐怕就是最理想的深闺后花园了。

后花园润物细无声,把少女们滋润得兰心蕙质。李清照在16岁便写出“绿肥红瘦”的词句,名动京城。而那园林的美景,也屡屡化作她日后诗词里的清新意象。

清初才女唐若云也是在自家园中学得丹青妙笔的。她出自常州的书香世家,先祖是明代文学大家唐荆川,在青果巷有毗邻而居的“唐氏八宅”。1633年,唐若云的爷爷唐宇昭隔出贞和堂后半部分建造了花园,题名半园。唐宇昭自称“半园外史”,从小在园中长大的唐若云成年后则自称“半园女孙”。

唐氏以文学传家,书画也很知名,当时风靡江南有“唐荷花,恽牡丹”,后者指常州画派的开山祖师恽南田,前者就是唐若云的父亲唐匹士。而唐若云的母亲,也是位精于画道、心思灵慧的才女。

得了父母真传,唐若云画工不凡。她学到的唐氏家法便是对景写生:图中荷苞挺立,花叶舒展,令人几乎能嗅到清香;游鱼在莲叶间嬉戏,又仿佛可以听见声响。这幅图是如此生动,是因为她们描绘的,正是日日流连的园林生活。

在园林里,就连轻松有趣的娱乐,如摇曳生姿的秋千,热闹欢乐的斗草,也如春雨般滋养着女孩们的心。

斗草是最受少女们欢迎的游戏。三五姐妹聚在园中,遍寻花草比斗胜负,既符合大家闺秀的身份,又是极好的消遣。唐代王建的《宫词》描写了一次少女斗草的热闹场景:“水中芹叶土中花,拾得还将避众家。总待别人般数尽,袖中拈出郁金芽。”少女们先分头寻找花草,水中土中都不放过,每有所得便赶忙藏好,然后围坐成一圈,出草比斗:你出观音柳,我对罗汉松;她有君子竹,我用美人蕉;抛出星星翠,回应月月红……这时斗的已经不是草,而是谁的对仗工整而又新奇有趣。

园中的奇花异草,不仅仅是一种娱乐,对于认识自然生命也有着重要的意义。眼见得枝丫萌绿,花蕾含苞,绚烂绽放,再到枯叶凋零,落花葬红,如此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稍微有些悟性的人,都会品觉出些什么。很自然的,在自家的后园里,对于爱情的觉醒,是女孩们的“最后一课”。

《牡丹亭》描写了杜丽娘第一次走进自家后园的情景,显然她被满园春色吸引、触动了:“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声溜的圆……”园中的姹紫嫣红恰似自己的如花美眷,可惜却只能付与断井残垣,不由得从花想到自己,而自己此生,不知又将寄托何处?

文史学家徐朔方一语点睛:杜丽娘“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春天,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生命是和春天一样美丽”。

看景思春,触景伤怀。园林唤起女性对生命的觉醒,但女孩们没有功名事业可追求,唯一的寄托,便是未来的爱情了。

当园林唤起女性的生命觉醒,爱情便悄然而至。于是杜丽娘在花园小憩,梦见了书生柳梦梅,两人在梦幻与现实交织的牡丹亭畔共赴巫山,开始了一段浪漫传奇。而《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也是在佛寺后园焚香拜月时,第一次道出了少女心事;后来又与张生隔着园墙和诗,最终结成眷属。

花园铭刻着少女们快乐的时光,后花园的围墙,是一种禁锢,也是一种保护。当少女在后花园中被锻造成一位灵慧的女子,就将走出墙外,进入另一座后花园。

 


 

闺秀的大课堂

这幅18世纪前佚名者的《清娱图》,向我们展开了闺中女子的园林生活:左上方的女子在临水簪花,近岸的女子在采摘树上的桂花,而前景中的一位女子则在插花。花草之事是女子的传统活动,她们不仅从中学习知识,培养情思,更可能因此生出对爱情的渴望。另外,有的女子坐在亭榭中下棋,有的则在品评书画,颇似文人,这样的女子日后必定能与夫婿谈吐相称,成为闺中良伴。园林可谓是闺秀的成长课堂。

 

 

 

 


像名士一样雅集

明清时期,闺中女子热衷于结社雅集。这幅佚名者的《闺中雅绘图》中,闺秀们正在进行以“博古”为主题的高级雅集。她们围在桌前赏鉴古董,而侍女们正从各处携来卷轴、画册和各色器皿。赏鉴古董不仅是欣赏艺术的方式,而且是学习实物考据和历史知识的过程。商彝周鼎、秦铜汉玉、晋贴唐琴之类,最宜在清雅之园欣赏。以往这类活动多由文人担当主角。而闺秀们通过博古,不仅积累了知识,更由此进入了男性的精神世界。 

造园家中的“娘子军”

中国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这常使人以为,朴实无华、谦恭贞静的有德之妇是古人择妻的首选。然而从古人留下的诗文看,丰神流动、韵致飘扬的才女,才是男性心仪的对象。清初的《女才子书》就是这样评论的:“守芬含美,贞静自持,行坐不离绣床,遇春曾无怨慕,女德也;然当花香月丽而不知游赏,形如木偶,踽踽凉凉,则失风流之韵。”可见男性理想的伴侣是“伦则夫妇,契兼朋友”,具有咏絮之才的佳丽,才是园居生活最称心的伴侣——而这样的女子,又恰需经过小时候的后花园培训,方能成就、担当。

当一名男子要将这样的女子迎娶回家时,经常会为此准备一个特别的居所。清初卫泳在《悦容编》中,描述了应当怎样为美人准备居所:“美人所居,如种花之槛、插枝之瓶。沉香亭北,百宝栏中,自是天葩故居。儒生塞士,纵无金屋以贮,亦须为美人营一靓妆地。或高楼,或曲房,或别馆村庄。清楚一室,屏去一切俗物。中置精雅器具,及与闺房相宜书画。室外须有曲栏纡径,名花掩映。如无隙地,盆盎景玩,断不可少。盖美人是花真身,花是美人小影。解语索笑,情致两饶。”

藏娇未必要建金屋,却需要营造园林。这恐怕是当今再有钱的“土豪”也想不到的。而园中之景既要与美人相映,必定会更加的幽深细密、雅致精美。

因此通常情况下,女主人都要按自己的喜好、情趣,改造园林,园林的女性之美也因此更加浓郁。

清初刻书家石成金迎娶到一位才女,“女红之外,经文书算,无不精通”,他将庄园交给妻子打理,得意地夸赞她,“凡夏秋麦稻收支以及钱粮费纳,统掌无讹。予因得闲逸,怡然乐道。”原来男性优游林泉的闲适背后,是一位有品味的、精于持家的女性。

此外,迎娶一位才女还有着更为现实的考虑,孩子的早期教育通常由母亲承担,一位谙熟琴诗、精通棋画的女性可以给下一代更好的启蒙。她们在园中持家教子,补衣绣花,调酒斗草,甚至会像男性一样结社吟诗,雅集博古,给家庭生活增加雅趣。

这些理想的才女,往往从小就在园林中接受优雅的熏陶。她们从自家后园被迎娶过门以后,就会构思一座理想的夫妻之园。

清人沈复在《浮生六记》中,深情地追忆了妻子陈芸在园林设计上的奇才巧思。陈芸嫁入沈家后,与沈复携手游赏了许多名园。婚后不久,陈芸便期待建造一座夫妻之园。她盘算着只需十余亩地,两人便可在园中种菜钓鱼,沈复作画,自己绣花,足可维持诗酒之需。虽只是粗茶淡饭,但能与佳婿共对美景,已不啻神境仙居。

尽管一时没有经济实力造园,但两人经常一起切磋构景技艺。有次沈复得到一些黄石,计划在花盆中叠座小山,他手头只有白色油灰,为难地跟陈芸商量:若用油灰粘结黄石,黄白相间,凿痕毕露,如何是好?陈芸说,取些顽劣的黄石捣成粉末,趁着油灰尚湿糁入其中。等到干燥后,整座小山果然浑然一体。

陈芸心思的细密灵巧,是她发明的“活花屏”。花屏的作法明代已有,即用纤细的竹木编成屏架,其上攀附蔷薇、紫藤、木香等藤本花草,花开时芳香绚丽,深受女性喜爱。而陈芸设计的花屏每扇宽一尺余,高六七尺,插在两个砂盆中,盆内种植的花草盘绕攀援在屏上,只需两个人便可将其随意移动。每当盛夏酷暑逼人,“多编数屏,随意遮拦,恍如绿阴满窗,透风蔽日,纡回曲折,随时可更”,沈复如此赞叹。这样一来,一切藤本香草皆随地可用,真乃乡居之良法。

可惜陈芸早卒,终未能建成自己的花园。但她造园的梦想却萦绕在许多夫妻的心头。

清初的江宁闺秀姚淑就比陈芸幸运,她与名士李长祥相携隐居在常州桃园中。姚淑为自己设计了一座以书斋为主的院落,称为海棠居。李长祥《海棠居记》写道:“余内作一小斋,读书其中,名曰海棠居。妇女之性喜花,故虽以读书之居,仍名花也。”但当他走进海棠居,却发现其中只有松柏,没有海棠,便好奇地问为什么。姚淑笑着回答:“松柏像你,因此我种在屋前。至于海棠,自然就是我了。”以花自比,也是冰雪聪明了。

两人在园中以读书为乐,姚淑常苦读到深夜,读罢经史,又求夫君讲解周易。李长祥爱惜她的身体不肯讲,姚淑便负气而去不同他说话,私下自己偷偷读。古有王家少妇为贪斗草耽误了梳妆,李长祥则揶揄姚淑,“终朝书卷不梳头”。

看来才女的园林作品虽不免旖旎香艳,却也不乏清奇之气,因为她心中装着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深爱着的丈夫。

夫妻之园在设计之初,往往还会以“双”为意境,比如苏州城东小新桥巷的耦园。它的主人是同治年间的安徽巡抚沈秉成,辞官后与妻子严永华在苏州城“携隐”。沈秉成是世家才子,严永华是才女画家,两人齐眉举案,诗词唱和,真可谓是“齐眉一室结咏情”。而为“夫妇携隐”营造出来的园林,从名字到布置更是情谊绵绵。名字的“耦”与“偶”谐音,园林的布置也处处扣着一个“偶”字。大的布局上,一东一西两园彼此呼应。西园开敞爽朗、以山为主,东园风光旖旎、引水构景,恰似一位端庄典雅、笑容温婉的少妇伴着一位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男子。园中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比如樨廊与筠廊、双照楼与听橹楼、吾爱亭与望月亭等。据说严永华每日都会在“吾爱亭”中弹琴,而吾爱亭的旁边,便是包含着无限挚爱的“听琴轩”,当年长坐此处听琴的,必是与女主人心意相通的沈秉成了。

 

爱情之园

这是明末清初无名画家的《玉兔牡丹图》,书生与美人共坐在花园中的曲栏一角。汉白玉曲栏背后牡丹朵朵盛放,大得有种超现实的感觉,传递出情色的信号。一旁茂盛的芭蕉树,愈发补足了情欲弥漫的夏夜氛围。书生随手翻起面前一本书,仿佛正在诵读。女子则坐在假山石上,以一手支颐,倚在装饰了流苏的琴上,仿佛在倾听情郎的吟诵。娇艳的牡丹、玲珑的假山和缀满流苏的琴,都是女性最好的衬托。然而他们的眼光都被面前的一幕吸引住了:一对雌兔雄兔趴在地上,体型较大的白色雄兔,正紧盯住较小的黑色雌兔。爱意就这样借助双兔含蓄地传递着。 

 

理想的“家园”

无论是造园、理园,还是居园、游园,其实都活跃着女性的身影。而充满女性气息的园林,也滋养着倦游返归的男性。在作为隐逸之所、静养之地的园林中,文人的雅集宴饮仍不免喧闹张扬,只有退入到家庭中,一个人才能卸下包装,得到真正的放松。唐代隐逸诗人王绩每次接对宾客,便感到昏昏欲睡,而在龙门庄园里,“老妻能劝酒,少子解弹琴”,与家人一起则感到恬然安适。杜甫的“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打动着无数中国人的心,那是源自人们内心深处,对天伦之乐的深深渴望。年轻的少年男女贪看美景,在他们眼中,赏心悦目的园林是一种艺术;只有等到成家立业后,拥有了自己的花园和家人,他们才会明白,园林是一种生活。

嘉庆年间享有盛名的文士画家汤贻汾在南京建成琴隐园,他并未依照惯例邀请名家墨客前来雅集,而是同妻子一起庆祝园林的落成。两人在日佳台摆好酒席,对坐畅饮,并请侍女演唱他写的《剑人缘》传奇佐欢。园内的风亭水榭、花池竹树都是两人斟酌切磋,商议而成,因此满园风光便是他们的爱情见证,汤贻汾不希望外人打搅,他所期待的是“读画弹琴且共卿”。后来有了子女,夫妻之爱中有了新内容——天伦之乐。汤贻汾常与儿子抢书看,夜晚则教导女儿弹琴。汤贻汾种了一大批芍药,“五十二本手自栽,一家笑口花前开”,让他最感幸福的不在于花数多少,而是有福气合家同赏。

随着子女逐渐长大,园中的青年夫妻步入了中年,两人仍会一起赏花饮酒,但这时他们更重要的身份,是为人父母。责任代替了游乐,成为新的主题,当初密迩无间的夫妻之园,也有了内外园之分。而如果两人育有女儿,母亲又会带着女儿,在后花园中接受优雅的熏陶。新一轮的女性塑造开始了。

就这样,在女性化的园林中,理想的中国女性,中国爱情和家庭,被一一成全。

(本文首发于《中华遗产》杂志   责任编辑:马赛屏)

 


 想的中国家园?看看这幅18世纪晚期的《三世同堂图》就知道。被池水环绕的一片开阔陆地上,两个儿子占据着画面中心,他们承担着家族的外部事务。往上越过荷池则是女性世界。池岸驳砌齐整,并护有精美的石栏,展现出女性空间的私密性。坐在水榭里的老夫人,是家族内部事务的管理者,媳妇和孙儿环绕身旁。画面最上方的老太爷和担着草药的仆从,好像刚从山里归来。老太爷仿佛已将家族责任卸下,可以悠游度日。三个不同的园林空间,把一家人的分工和地位精准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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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学院自选集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专题档-专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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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16-12-10 20:14:53
  • 作者有话说:

    自选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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