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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杰拉德书信集 5

Synopsis

你若放弃数学,选择上法沙学院最简单的课程,日后你会成为一无所长的人

致:哈罗德·奥博
1936年2月8日
亲爱的奥博,
这个叫布郎恩的男人(*),是个平实朴素的男人,对艺术有其独特的直觉。他的财力毋庸怀疑。我和珊尔达曾在一起去非洲的旅行中与他同行,彼此相处愉悦,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珊尔达和我。
之所以用这个做开头是因我不想弄糟这次机会,如我之前因缺乏远见而弄糟了《夜色温柔》的改变,还有格雷丝的那回(**)。现在你在好莱坞也有了人脉,知道几年前不知道的那些事情。这个工作显然是我可以做得很好很专业的--但不是说其他人就不能做的几乎同样好。怎么把这种想象传给他,就是我能给他们写部好剧本,这是今日给你写这信的主要目的。
他若是现在去了好莱坞,不花两分钟时间,那边的人就能说服他,塞给他一个庸俗的剧本,诸如丽莉·波恩斯(***)如何为了一个穷小子抛弃了舞台,或者可怜的乡下女孩如何在10分钟内让世界为之震动,等等。任何一个写手都能轻易做到那点,只要想想之前那些写芭蕾舞和女演员的片子里都是些什么故事,他很快也就能攒出一个类似的。你是知道的,珊尔达学芭蕾的那段日子我和她经历的都是些什么,所以你能相信,在所有那些创造力呀,感受之类的事情上,我是能给出完全感同身受的描写的。     
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毕竟我现在是向你,我的经纪人,兜售这个点子,说自己是如何能胜任这个工作,而不是让你自己对我的判断来说话。但是在过去三年的反复后,我觉得我是有必要如此做的。我确实是能胜任这个工作,这回不会让那些“斯各特又开始酗酒”或“斯各特已经完了”之后的谣言,使得难得的机会再次从身边滑走。
你是知道的,只不过是编辑谈论谈论创意,就有可能意味着这个创意传遍所有人。你也知道在哥伦比亚制片场那里他们总是要人给他们个样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这个,如何一方面既能说服他们我是能胜任这个工作的,也即,在预先付款的前提下写个5000字左右的故事梗概,另一方面又保证这个故事不会泄露出去。你大概记得,十月时为了那个假广播剧,我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验证,这些人是在说想拍部片子时是在来真的,或只是说说而已。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这个人是自己找上门的,我想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你也知道,我是没有什么精力可以浪费的了。
以下是我的建议。
首先,我随信附上的条子,希望你到最后再看,那和现在的这事儿没有关系,只是我几年前为表感激为一个俄国舞者写的故事。请到最后再考虑那个,毕竟那是为一个男舞者写的故事,并不适合这次斯贝丝泽娃的要求。下面的建议是关于一部真正的影片的,而那则是关于芭蕾的。
1。珊尔达的悲惨经历。在一生过晚的时刻才开始学习一门困难的艺术,高潮是,在她崩溃前,一直是相信着能在迪亚格赫里夫(Diaghelief)的芭蕾团中争取到“小角色”的,事实上,她见到的那些人是从佛立伯格尔(Folies Bergere)来的,他们相信可能请她去跳狐步舞。这就好象想要成为费城交响团首席的人,竟然被人问是否愿意去做本·博尼的助理指挥一样。
请不要让任何人去看珊尔达的书,因那是写得很糟糕的书。但是你可以自己看一下,你可发现,那其中包括着成为悲剧的要素,只是她还未能成功写出悲剧的作者,正如在现实中她也无法直面自己的失败。当然,珊尔达的悲剧没有必要在屏幕上出现。一种可能的结尾是她成了佛立伯格尔的明星。另一种,略带些赫本悲剧色彩的结尾,可以是她为了艺术而继续,成为芭蕾剧团中五流的道具角色--不过这样的话为了平衡就需要加场爱情故事。这是在我看来最好的芭蕾题材处理。
2。这个故事和帕夫洛娃回忆录中的一些篇章有些联系了。故事开始是战前,一个小女孩出场,接着是帝国芭蕾舞团的舞蹈。然后是在巴黎,芭蕾最热的那段时间,最后则因缺乏资金而进入澳大利亚或巴西的某个芭蕾舞团。高潮则是在迪亚格赫里夫的死讯上,我还记得珊尔达听见这消息时候的悲痛,还有许多其他人的伤痛,几乎以为芭蕾是要在此结束了,而随着在巴黎以个人的力量维护学院的迪亚格赫里夫的死,帝国学院也走到了尽头。看不见未来,那是芭蕾界的人在31年时普遍的感觉,过去曾有一位恺撒般的人物罩着他们,而今后不再有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象是孩子,比音乐家的现实感更少。故事会在纽约或好莱坞结束,在美国的努力下,芭蕾经历了第二次的复兴,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真实的,象马辛在纽约的芭蕾,还有特鲁迪·斯库布的全国演出,等等。这是故事二。
第三个创意在卖点上是最弱的。1920年时,我曾想向D.W.格里菲斯兜售过一个主意,既然人们对好莱坞如此感兴趣,关于它本身的影片应该也能赚钱。他对这个主意嗤之以鼻,然而不到一年后,《影业大亨》一片却席卷全国。电影总是能将任何事物浪漫化,无论是广播公司也好,还是报业的办公室也好,任何与娱乐有关的场所他们都愿意拍,却惟独对拍和他们自己有关的片子十分害羞。我觉得关于好莱坞起码还能拍一部骗子。你还记得那个把我给《环球》写的那个《疯狂周日》给砍掉的家伙吧。他的理由是担心那会得罪什么人,害怕诺码·席尔,或索伯格,或约翰·吉尔伯特他们有谁会生气,等等。事实上我把所有那些角色全都混在一起,除了金·韦德之外根本就没人辨认出原形。而他被那个故事逗得挺乐。
让我再重复一次,最后的这个创意是最难卖出的,但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是最有趣的。一位俄国芭蕾舞女演员发现自己被卷进了好莱坞,他们看中了她的长相,将她从一团人中挑出,给了她一点这个,一点那个角色,但她所演的角色总还是个芭蕾舞演员。我想把主题放在不同类型的人走到一起后的碰撞上,就好象一个欧洲人突然进入犹太佬的世界一样(只是这个词儿现在只在德国还用了)。这种情节会让人有新鲜感,就象我们看惯美国本土的故事后,就想去看些关于上海啦,还有穿越西伯利亚的铁路啦,之类的故事一样。当然要把这些和好莱坞常用情节混合在一起才行。
我写这封信花了一早晨的时间,因《邮报》不喜欢那个格温系列的故事,让我很是失望。今天下午我要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工作,好努力挣点钱,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挣。


(*)L.G.布郎恩:芭蕾舞女演员奥尔加·斯贝丝泽娃(Olga Spessivtzewa)的经理,请菲茨杰拉德为她写一个剧本。菲茨杰拉德最后写出的剧本拍成一部芭蕾舞电影,即《芭蕾舞鞋》(Ballet Shoes ?疑红菱艳,待查)
(**)菲茨杰拉德和罗伯特·斯巴福特曾为乔治·彭斯以及格雷丝·艾伦合写过一部剧本,《海上的格雷丝》,但未曾有机会拍成影片。
(***)法裔美国歌剧演员和女明星
致麦克斯维·珀金斯
1936年9月19日
亲爱的麦克斯:
这是我第二天能抽出点时间来回积压了许久的信笺。我想哈罗德应该告诉了我现在的概况,但还是让我总结一次:
我在跳水时弄断了肩胛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跳水是把肌肉拉伤了。最初医生以为我的关节那里有小瘤,但X光的诊断是并非小瘤。所以(就象棒球投手有时因未做准备的投球而使肩部脱臼一样)那只胳膊就被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诊断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绑上绷带让我回家了。后来又去照了一次X光才发现骨头端了,于是才上了石膏。
几乎都习惯了肩部的石膏,有天在浴室里去按灯的开关跌倒了,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结果得了一种轻度的关节炎,这下又在床上多躺了5个礼拜。在这期间家里出了许多事,我的母亲病情加重,不久去世,我想回去奔丧,却无法做到。整个夏天我距离我的妻子只有一英里半,大约见了她6次。整个夏天的收获就只有一个故事--还写得不是很有,还有两篇给《乡绅》写的文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可能已见过哈罗德·奥博,他也许告诉你斯各蒂在我想让她进的那所昂贵学校里得到了学费减免(艾迪斯·沃克小姐在康涅狄格州的学校)。那是我唯一可说是好消息的消息。另外一个就是母亲死后给我留下了遗产,没有我想的那么多,但也还有2万美圆,现金和6个月后兑现的股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时间限制。我可能需要用到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上个故事以及即将完成的这个故事的稿酬,好支付我的帐单,以及好好休息个两三个月。现在必须承认,比起5年之前,我的身体是大不如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最初本来是不想说的:我给海明威写了封信,关于他的那个故事的,以尽可能克制的态度请求他在未来的小说中不要用到我的名字,他给我回了封疯狂的信,告诉我他是多么了不起的作者,他是多么热爱他的孩子们,但是有一个前提是“若我能比他们活得更长”,这点他表示很怀疑。回那种信就如玩火一样愚蠢。
不管那样,我还是很喜欢那个家伙,不管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若类似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我可能也不得不象其他的人那样,抛弃了他了。他最初那些著作的成就是无人可否认的,但现在他完全是疯了,也失去了最初的敏锐,现在他写的东西就象电影中的那些醉汉不辩方向地挥出的拳头一样。
没什么特别的新闻,除了仍旧在病中外。
你的,
斯各特。
致麦克斯维·珀金斯
亲爱的麦克斯:
如我在电报中所说的那样,一个朋友以我母亲的遗产为抵押借了些钱给我,所以现在没必要再麻烦你了。
我不喜欢这个写自传的主意,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本小说,或者说小说的构想,那是我真正想动笔写的东西。但现在我母亲的遗产问题还没能完全解决,而我的经济状况又很糟,我实在不敢开始动笔写。因这本小说起码是和《夜色温柔》一样长的,而我又有着不断回去修改重写的习惯,你知道,要真完成这本小说我得花两年的时间。然而除非有幸运的机会,否则我根本不可能有我所需要的这两年时间。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期待好莱坞会愿意出钱买我的《夜色温柔》的改编权,或者格里斯曼能找到柯尔蓝或其他人来把它变成舞台剧(我知道我自己不会喜欢这种工作,而成功改变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戴维斯,本来是最适合做这工作的,可当人向他提出建议时却将大拇指向下一指,在他看来这本书的戏剧冲突没有了不起的盖茨比强烈,并不适合改编)。所以,让我们这么说吧,偶然的幸运事件是不会光临的,我想不出什么实际的方法让我能去做这个工作。如果你有什么建议,请一定要告诉我。我想无须我多说,你也明白,今后两年我的花费不可能少于一年1万8千美圆的,珊尔达的住院要花钱,还有保险也要花钱,等等。而在可说是失败的《夜色温柔》后,我又不可能拿到高达3万6千美圆的预付款。现在的计划,似乎只有去写那些无穷无尽的《邮报》故事,或者再回到好莱坞去写剧本。尽管那里付的薪水够高,可每去一次,我在金钱上,或在艺术品位上,似乎都会变得更贫乏些。
首先:有些人不喜欢我给《乡绅》写的那些文章,认为那些对我没有好处,可那些文章又是结集成书必须的。去年冬天,我曾想过把那些文章放到一起,但你表示不赞成,因此我放弃了。现在回想,我出的那些集子中大多都是出过的文章拼凑一下,这样的书卖的不好也可以理解。如果我是那位在过去十五年内亲身经历了无数革命和危机的奈格利·法尔森,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或者如果我决定“说出一切”的话,也有可能成功,但那样看上去似乎我已经穷途末路了,是我整个职业生涯走到最后的标志。
尽管这样,我很喜欢看格兰特将军的《最后防线》,也确实考虑过你特别把他的这本自传送给我的理由。要比较我自己和格兰特将军的性格异同是毫无意义的,他以他在战场上的实际经验写出了之前未曾有人能道的事情。在我的书中显露的是完全不同的态度,是以个人心理为主旋律的故事。可能你坐下来写东西的第一天能写下3000字,但到了第二天也许就只能写500字。
我的头脑里虽然构思好了那本小说,可是看来它只能成为世上无数本未被写出的小说之一了。亲密友人给我一些建议,包括将女儿送到公立学院,或者将珊尔达送到精神病院,但是若我那么做,好容易取得的平衡可能会再次被破坏。现在的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将如何做。
感恩节时我可能会去纽约待上了一天左右,那时我们可以详细讨论出路。雄心,决断,坚毅,所有那些我曾引以为傲的事情,现在都已渐渐消失,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沦落,是让人齿冷般的丑恶吧。
不管如何,多谢你愿意帮助。帮我谢谢查里,告诉他他提到的事情,一等我把我这边的事情弄妥就会去做。哦,上帝,债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你的,
F·斯各特 菲茨杰拉德
致:斯各蒂·菲茨杰拉德
亲爱的甜心: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学校的信,说感恩节那日是最好的选择,对我而言那也是最方便的。出去两到三次,每次都没有特定目力,还不如只出去一次却玩得尽兴。我会很高兴的见任何你想让我见的人,那么,我们就定在感恩节了。
(说到这里想起:生日那日我得到你的礼物,那些铃铛还有那头骡子,我终于理解了你对我是怎么想的了--你这只顽皮的小猴子)
帕克大道的姑娘们都很泼辣,是不是。通常她们都是那些“上升阶级”的孩子,当然也会继承家里人的脾性。那是外国人所说的“美国佬脾气”发展到急智的表现,就好象靠零售些坏纽扣给农村人而起家的小贩,就算发达了,也还是会带着之前的习性,就算让他承接铁路之类的庞大工程也会想法设法以次充好。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的精神是北佬的精神,你也如此。然而,我们所有人也还毕竟是属于同一个国家的,你所鄙视的懒惰和厌倦是哪里都有出现,我们这里也有同样“得过且过”的人啊。
我不知你是否会在那里再待个一年--那要看你的分数,而我又不能拿我对人生的观点去影响你(你也知道我很悲观的)。有些人认为人生中充满乐趣,我并未觉得如此,但是我在二十三十岁时也曾有过许多欢乐时光的。我想你也同样会遇见世界中的悲剧,并以机智的方式去对待它。
哦,关于你的课程,你若放弃数学,选择上法沙学院最简单的课程,日后你会成为一无所长的人,除了反射他人的思想外完全没有自己的见解。不,我不同意你放弃数学,我希望你能尽量多学些数学,只要有的课程就都要上。我希望你学点物理和化学。我不关心你的英文课或法文,至少现在不关心。你是我的女儿,你不柯南到现在还不能了解那两门语言,和人们用那两门语言所表达的思想。你是我的独生女儿,但可别靠这个指望我会对你放松要求。
我希望你知道能了解些基本的科学常识,而我觉得,除非你能尽量深入的学习数学和几何,是无法去了解科学的。所以,明年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数学。我是在做那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事情中学习到如何写作的。若你不继续学习数学,你会偏离我为你计划好的道路。在算术我并不坚持,虽然判断哪个更容易并非易事。我想你进入法沙学院时有适当的数学学分,以及基础的科学态度。
亲爱的,真希望我能见到你,面对面地说这些重要的话可能会减少你我的摩擦,但现在距离如此之远,从我的角度来看,你是想混进那些最容易的课程了。
感恩节再见。
最爱的你,
父字。
P.s:听说你被禁足,很遗憾。最近六个月我也几乎是象被禁足一样。不过我买了一辆年代久远的敞蓬汽车,最近出去得多些了。很高兴你现在精力充沛,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和教师争吵,也不要说什么不谨慎的话,现在你是到了该开始克服这些缺点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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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说:

    年少时的翻译。

原作标题:

菲兹杰拉德书信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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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兹杰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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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兹杰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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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盖茨比》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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