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登录

          
          
          

菲茨杰拉德书信集 2

Synopsis

需要在意注意的事情是: 不要失去勇气 永远保持清洁 提高效率 学习技艺

致阿道夫·梅耶医生
1933年4月10日
亲爱的梅耶先生,
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讨论一下关于珊尔达·菲茨杰拉德的病情,象我们早在去年十月就该做的那样。我想问你些问题,也许在阐述这些问题的过程中,我能够把一些事情弄得明白些。近来我有种感觉,就是与你或雷尼医生的谈话,对我和珊尔达似乎并无作用。最初还好些,那时珊尔达怕自己被强迫送入病院,对医生你的话多少还听得进去。但有些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我知道对于医生来说,珊尔达不过是一个个别隔离,是淹没在成千上万类似事件中的小小病例。现在回想起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医生和我的谈话越来越离题千里,甚至偏离到可将整个社会学,心理学与艺术包括其中的地步,而那样做,当然并没有实际效果。
说来这也是我的错。在反省整个事件的过程中,我自己也是经过了这样的一段的,那时我反省着自己的道德,自问是否珊尔达就不比我本人更值得拯救。最后,我对自己妥协,毕竟,我是一家之主,合该照料妻儿的,而照料不止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这样简单。更何况,比起身上有病的珊尔达,我是身心尚未分崩离析--尽管为了保持不崩溃,我几乎已用尽所有精力。
是的,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努力坚持着以使自己不至走到崩溃边缘(只除了某次,当珊尔达的母亲背地做了小手脚,那时我真想立即把她女儿送进精神病院,大家一拍两散就好),但在过去的六个月中,纵是我也无法再支撑,辛苦维护的假象就那样一点点崩溃。而现在,大家都宁可相信珊尔达,认为她是在努力成为画家,或是在辛勤写作,一步步接近成为作家的梦想,而我,我不过是一天到晚沉醉在酒精中的可怜虫。
而当我因此发脾气,人们对那假象似乎更为确信。说实话,现在连我也都觉得是那么回事了。谁知道呢,也许到最后,是我会被四个彪型大汉架着塞到车上,一边还发出尖锐叫声,而珊尔达则会被她的亲卫队簇拥着悠然进入花车,因为世界最终证明了她才是对的,我是完全错误的--但这已经说到太远,还是回到去年十月,那是我之下分类问题的开始。
梅耶先生,你是否认为,或者,是否斯克尔斯(Dr.Suires)医生让你认为,在我向你谈论珊尔达的病情,以及我们一般的生活时,我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之所以这样问,是因近来才知道,福雷尔(Dr.Forel)医生曾相信珊尔达的话,说我在巴黎时是出了名的同性恋者,并深信不疑了好几个月。
在问第二个问题前要先说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事情要回溯到之前,当我们在一起谈论某些事情的时候,若我在之下重复自己是为了首先让自己能弄明白。
当我说我想能找到制住珊尔达的人时,我的意思,以比喻来说,就是想要一个普通的保姆,小孩不乖时她可以说,“你要再这样我可就惩罚你了”,然而我所能得到的,同样以比喻来说,则是一个在小孩不乖时只会说,“我要告诉你妈妈”的那种。
我所要的这种控制权,通常是由以下几种途径可得到
(1)地位平等的双方间默认的约定
(2)直接的权威
(3)授权的权威
就象权利和义务是相辅相成的,即要求一个人负责任,却又不给他任何可约束他人的权利,那是不可能的。以比喻来说,就是如保姆有惩罚的权利,或者,不用“惩罚”这个词儿的话,用“迫使”好了,若保姆有迫使孩子去做事情的权利,在保姆和孩子的关系之间就会形成良性的互动。当然保姆可能因过于严格而后悔,或者孩子也可能在反思中觉得自己受惩罚是应该的--最坏情况,保姆滥用职权,胡加惩罚,就算那样孩子也总还有父母可依靠。这种保姆,我们之前是曾经遇到过的。在孩子之前,做父母的就能先看出这个保姆是否尽心尽责。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我也不会向真的对待小孩一样,还给珊尔达提什么宵禁之类的要求,我也不会强制她戒烟,或是不让她喝太多咖啡。当然,因某些道德上的问题而责备她几句还是可能的。
第二个问题是:
梅耶医生是否可授权我,当珊尔达的表现太过难以容忍时,给她打包上路,将她送到可以应付她的人手中,比如,将她送到诊所之中。
若梅耶医生你怀疑我是否有能力来决定,什么时候可以强迫她进入诊所,那么,我可能必须求助法律手段,来保护我自己,我的孩子,来保证我们这三个人的家庭不至于完全崩溃。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
从我们之前的谈话中,我得出印象,对珊尔达的许多行为,医生并不会给出指责,就算指责,也是以轻描淡写的态度若不经心地提出。我必须指出,珊尔达正在利用这点。之前,她的主治医生福雷尔是延续着欧洲那边的严格态度的,而现在对比着医生你相对宽松的对待,珊尔达可能正在她自己的头脑中制造某种幻觉。因福雷尔医生是赞成婚姻之间的严肃权利义务,而梅耶医生你并不这样认为,珊尔达现在趋向认为,夫妻之间除了最空泛的那些联系之外是没有什么共同责任的。
而共同承担,彼此分担责任这点,正是从珊尔达的少年时起就缺乏的品质。在这点上,她比一般美国学校的年轻姑娘还不如。当其他的成年女子发现这点,莫不大为惊讶。连在巴黎的那些同性恋女子也为此惊讶不已。珊尔达是那种不时需要他人引导的类型。她的家族中有精神病史,而她的母亲又是溺爱孩子的人。在我和珊尔达的共同生活中,她经常在我面前扮演孩子的角色,但一到她在内心深处决定了什么,就会立即抛弃孩童的个性,那时她的性情只能用犹如烈火来形容。上次我们去瑞士,就是她那种个性突然爆发的结果。在瑞士的空气中--我很有些遗憾,那是无法进口到美国来的--在那种空气她显得成熟了些,在小事情上不太依靠我,而只在一些重要事情的决定上才会依靠我的决定。
在她第二次崩溃前的那九个月,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岁月,并且,我相信,尽管她有父丧的热孝在身,那时她也是幸福的。只是,那段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了,现在的我们,只要一见面,注定要吵架,彼此关系只能用势同水火来形容。
简单概括一下从28年,珊尔达的人格开始分裂以来,主导她行动的两个主因为
(1)自我表现,忽视家庭,孩子和丈夫,夸示自己在精神和身体上的强壮,牛脾气(这个形容用起来还真贴切)
(2)保守,几乎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保守,害怕任何超越常规的事情,非常温顺,全心扑在孩子,丈夫和家庭上,容易接受道德上的说服。
她想停留在第一重人格的原因之一,是认为在她的人格从保守型向自我表现型转化的过程中,是她能写出最好作品的时候--正常人所谓灵感泉涌的时期,她却只能用这种方法获得。在人格转变期间写出的作品,转变前比转变后更好些,一旦转到自我表现的人格,她的作品在质上虽然足够,却有多数是无益的废话。她这种转变带来的作品,你若要听我可以给你列出长长的单子,但还是不要那样考验你的耐心比较好。
若是她能控制自己,维持在那条产生如许创作力的精神状态线上,也许一切就都好办了。可惜的是,那点无法做到。除非象去年8,9月份在诊所上四,对她的写作时间进行严格的控制,否则靠她自己四无法做到的。去年那段时间,在不断的帮助和触动下,我们曾达到接近那种平衡,那时她却也能写出优秀的作品,画出美丽的图画。
也许我并不是对她的作品作出客观评价的好人选,毕竟,我和她的距离过于接近。若从不曾遇见我,珊尔达也许会成为个天才也说不定。只是,不幸的现实中,我们相遇,而现在,她的存在只会伤害我,而这伤害又从这里反作用回去,我们彼此伤害。
最糟糕的事情,首先在于她敌视任何想略微对她的时间给以控制的举动。
其次,则是产生与她人格分裂中自我的一种幻觉,这种幻觉若要追溯可追溯回到她学芭蕾的那段日子。直到现在,珊尔达依然保有高中少女才有的那种玫瑰梦,幻想着成为了不起的作家,享受作家那种无拘束的生活。她是坚信着在写作上的成功可以给她带来大笔的金钱,“一觉醒来业已成名”,是这种幻想让她如此紧迫地期待成功。
第三点,是她的自卑情结。她知道她能够这样没有压力的写作,是因我给她提供了种种条件,她是我挣的钱的支持下,用着我的姓氏,靠着我对她的爱,才能够有这样的条件。她认识到这点,却又无所适从。也许这是我的错。多年前曾有一次,我指责她每日无所事事。而她至今未能从那种指责中解脱出来。所以她的思想很混乱--她愿意继续待在我给她盖好的温室中,慢慢起的天分,另一方面,她却又觉得这温室的存在是种理所当然,她并不需为维护它而做什么。她就象一个孩子,一方面受着温室的好处,另一面却又觉得可以随时拣起块石头给温室顶上砸出个洞。当然她还不至到了真的一点也不懂事的地步,所以我若以让她走路来要挟,她还是会乖乖听话的。
第四点理由,是她曾目睹了我们这一代的作者中,有人是凭借着努力与勇气,以身体在制度的墙上留下小小的痕迹,所以她相信自己也能做到这点,却全不想她那赢弱的身躯,或脆弱的精神状态,全无法和前人相比。
再次抱歉--天呀,这信几乎已经写得跟小说一样长了--不过,我也问到最后一个问题了。
梅耶医生,你是否可能,不用长期的,只是很短时间内,传达给珊尔达一种印象呢?一种她已经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大家都对她放弃了的印象--让她知道我们的耐心并不是没有限度的,让她知道医生采取的那种符合科学原则的中立态度并不是对她的纵容?
让上帝保佑一切进展顺利吧。否则的,菲茨杰拉德一家就是风暴中各自踏上未知旅途的行人了,而,其他的我虽然不能肯定,有一点却是必然的,就是我和斯克蒂会比珊尔达过得好些。
你永远的,
斯各特

致阿道夫·梅耶医生
1933年春
亲爱的梅耶医生,
多谢回信--对我上封冲动的信笺,给以及时和耐心的回复,医生实在是太好了。我想,我们能够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珊尔达,而将我这种主观的、情感为导向的观点,和医生那种纯科学性的观察结果,以及其他任何在我们家里住过那么一段时间,见过珊尔达展现给外界的是怎样形象的人--从这些所有不同的视角看到的不同角度,也许我们竟然可以拼凑出真相,了解到珊尔达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在医生的回信中,你就我的种种问题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复。无论医生本人对我所提供的证词是否只抱着姑且一听的态度,我都并不在意。毕竟,从医生的角度来说,有酗酒历史的我,所说的话也未必能比珊尔达可信多少。虽然林肯就酗酒这个问题,曾那样评论那个喝酒比我喝得多,当然也比我伟大许多的那个人--当他人对将军喝酒的习惯提出指责时,我们故去的总统好象说的是,他倒很想知道将军喝的酒牌子是什么,好给其他的将军也都送一桶。
啊,说得远了。不过这不是孩子气的气话,也不是在说医生你所说的那些关于酗酒不好的话是不对的--过去一周,我喝的酒加起来还不到一夸特半,而且也只是很淡的琴酒。我知道酗酒不好,可是偶然,人也是需要喝点酒提提神的,尤其他从事的是象我这种,压力大,需要灵感的工作时。如果连这一点点例外也不给,那我还不如干脆酗酒到底好了。
我必须再次提到的一点是,医生你是按照你所观察到的现象得出结论的,可是我认为,要综合一个人历来的各种表现才能够真正的印象,而直到目前,医生你关于珊尔达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的。
举例说来,纵使医生去会见许多人--她的家人或我的家人,她的密友或我的密友,或者医生能多留意些小的迹象,比如若出现什么危险时,我和她反射的动作,但这些都并不能让你真的得到什么结论。你还是得用猜测的,就象陪审团坐在陪审席上一样。当案件涉及到的两个当事人,一位是美丽的女子,一个则是信用可疑的男人,人们的倾向会很明显。或,如医生你所说(可惜我持保留意见的),婚姻就是双重真实的具体代表,更何况当婚姻的两位当事人都是艺术家的时候。医生也可去询询问斯克尔斯(Dr.Suires)医生,或其他曾给珊尔达做过护士的人,但对他们来说,珊尔达是他们关注的焦点,我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陪衬,他们的所见,尽管客观,却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但是,若医生能够去询问另外的一些人,那些亲眼见过我和珊尔达生活中更真实一面的人,我是说见过“表象”之外的,我和她之间真正关系的人--你可以去问我的孩子,问问她是如何想的,问这个国家里的任何一流作者(比如刘易斯,比如海明威),问问他们的妻子是否也处心积虑地想着自己也写一本书,以她们的丈夫为主题,并且涉及到其正在写作作品细节的书;问问那些和我有生意上往来的人,其中包括从事了14年出版相关行业的人,或者任何一个雇员,秘书,护士,网球教练,女教师,甚至任何一个佣人--若你是去询问这些人,而正是这些人见证了珊尔达在精神崩溃前的生活,你就会发现,尽管他们中多数人可能更喜欢她,并且多半认为她要比我更吸引人,但是一旦你问到关于人格,关于责任,关于自省,判断力,控制力,或无论什么叫法的那些品质--我敢担保95%以上是站在我的一边的。他们的判断会象所罗门王著名的那个案例那样分明。
这封散文般的信笺(我发现忧郁抑制症的患者通常擅长长篇累椟地写一些自白类的文字,现在不得我不怀疑我是否也染上了那种病症)是我再一次的请求,请求医生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站在平等的立场交换彼此的看法,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简单地将我归为可能共谋者的一类,让我到一边去坐冷板凳。
医生,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证人,他并没有喝酒。他在过去四年中,一直是能很好控制自己行为的人,而现在,他也恢复了对自己行为的控制,他并不需要他人来告知这样或那样的后果。他努力工作,不会和那些被厌弃的酗酒者混为一路,而他要求的事情很简单,不过是你能仔细听听他的证词,并让那些证词成为有效的。
以上,
斯各特
P.s.信最后的那些话请医生不用在意,那不过是一时的情绪。对你来信问到的事情--我是有可能完全戒酒的,但除非是在两种极端情况下,一种是珊尔达突然变成对我有所帮助的同伴,或者是我们离了婚,她进疯人院。又或者,也许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另一个,有着更宽容个性和更好家世的男子,娶走珊尔达。或者,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的意志打倒了我的,而那是我绝不会允许发生的。
ps.2 在我看来,只从对先生和太太称呼上,就可看出日尔曼民族与美国民族对婚姻理解的不同:德语中是两个彼此独立的对等词汇,Herr和Frau,而英语中则是Mister和由Mister衍生出的Mistress。
致斯各蒂·菲茨杰拉德
1933年8月8日
亲爱的甜心:
我很在意你做好那些该做的事情,比如说,告诉告诉我你在法文方面的进展如何?知道你过得愉快,我也很高兴,但是就我本人,我是不相信愉快过一生,类似那些说法的。当然我也不相信什么悲惨命运的说法。那些都是你在舞台上,或屏幕上,或书上,才会遇到的事情,真实的生活才不是那样呢。
在我看来呀,生活中是有对勤奋的奖赏(当然这和天分也不无关系)和对懒惰的惩罚两个相反面共同组成的。你们露营地的图书馆里可能有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去问问泰森(Mrs.Tyson)太太,看能否帮你找出那篇以“百合若腐败”开头的那首。
今天一天都头脑空空,应该是要给邮报写出篇短篇,却没有思路。有些惦念你,甜心,关于你的思念总是甜蜜的。但是你要是再叫我什么“老爹”之类的,我就把你的那只大白猫玩具给找出来,狠狠地揍它的屁股。明白了吗?
参加露营的钱我会给你想犯法的。
之下的是三心二意中想出来的一些。
需要在意注意的事情是:
不要失去勇气
永远保持清洁
提高效率
学习技艺
不需要担心的是:
大众观点
玩具
过去
未来
长大
他人赶在你的前面
胜利
失败(除非因自己愚蠢导致的)
蚊子
苍蝇
任何昆虫
父母
男孩子
失望
愉悦
满意
需要考虑的事物则包括
我想做的是什么,
和同代人比起来,我所处的位置,包括以下几点的比较
(a),学识
(b),对人的理解
(c),身体
爱你的,
父字
Ps.
关于那个“老爹”的称呼,再说一句,你要再这么叫我,我就给你改名叫……“蛋蛋”,呵呵,这个词很不错,就象你现在的年龄。宝贝,你现在就象颗蛋一样,是我随时可以打碎。只要我在你的那些朋友前稍微露点口风,不愁“蛋蛋”这个名字以后不会伴你一生。想想,被叫做“蛋蛋·菲茨杰拉德”的感觉,或者“小坏蛋”,或者其他任何富有联想的类似词汇。记住。再叫我老爹,我发誓一定给你改名。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哟。
不管怎样,还是爱你的,
父字。

致:麦克斯维·珀金斯
1933年9月25日
亲爱的麦克斯:
小说进度比预想要快些。前些时候,因我在医院里待了四天,进度略微有些落后,但后来又赶上来了,我记得是答应过你到10月1日给你看最初版的。你说试试看能否将小说的前1/4安排在哪家报社连载看看,同时余下的3/4再好好修改。估计到10月25日,我能将后面的3/4修改完,到时我会带着手稿登门拜访。
之下的一些问题,我希望你能分别回答:
1,你的意思是否是,你能安排这小说的前1/4在12月月左右的杂志上出现,也就是说,小说本身要在明年4月所有上市?上次和你通电话,我得出这个结论,但想进一步确定一下。我没去看那些报表统计,也不知道4月从新书上市来说是不是个好时间,但不管怎样,如果要把出版拖到5月的话就太迟了。得赶在5月的出国旅行潮之前把书出来才好,否则那些想着带本书到欧洲做礼物的人可就的感等不到了。你也知道,我这本书是以欧洲为背景的--我也曾想过把书中主人公的活动范围扩展到中国,可惜力有不逮(学学海明威说话的语气)
2,我倒没在杂志上登1/4后收到回馈做意见,当然了,如果你能有人将整本书通读一下,看看有否常识错误,那倒是必要的。若这部分稿子,为适应杂志的排版而要做些改变,哪怕只是细微改变,还请先告知我为盼。
3,这书在你那里出,是否意味着它不会被《文学导读》(Literary Guild)或《每月新书》(Book of the Month)选中?不论答案是如何,在月刊上连载应该是可以将我原先那些读者的回忆唤醒,并且也可将你我间的债务摆平。另一方面,那些书报的编辑们,他们会很惊讶,这个叫菲茨杰拉德的家伙,到底还是回头去写了小说呀!若可将他们的这点惊讶好好利用一下,也许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以上,都是在这本小说在你眼中看来够好的前提下说的)。请尽管直白地告诉我,我是否有可能从出小说中挣到钱,或是只能得连载故事的稿费,以及未来若有人要拿我的故事改编成戏剧或电影时,可得的版税。若有本大刊物能将我的书好好炒一下,我自信能够这本书不会卖输那些畅销小说作品。
奥博预付的钱,让我能安心将书写完。(我本觉得只要2000元就够了,但他答应给我4000元)为此我答应将连载故事的10%的版税给他。我想靠这个挣到钱好去还他(若我在邮报上的那些连载还不够还的话),因此请看看是否还能多付我一些下本书的预付款。下本书是短篇小说集,包括所有的短篇故事,还有两个系列连载,之前在邮报上连载过的那个巴西故事还有那个约瑟芬(Josephine)故事--预计在秋季能出版。
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故事已经写完的人,请不要告诉任何其他人。
4。故事连载前的预告你打算怎样做呢?是否是在11月那期的杂志封面预告一下?10月底我见到你时,想和你谈谈这个问题,所以在那之前,请先不要让你底下的人忙着给这本书想广告。我手上有一张我们三人的照片底片,放大到6×10后也还很清晰,应该可以做不错的配图,另外还有珊尔达和我的照片。刚问了摄影师,他说如果要洗12张的话要18元,24张要24元,50张则要34元。他还说底片是不给的,但我想这是漫天要价,我们只要就地还钱就可解决的。这两张是我和珊尔达的最近照片,我不希望我们之前的那些旧照流传,或被任何新闻报贩挖出恐怖的旧照出来。
告诉我你需要多少张照片,好分给那些传媒?若先不去和那摄影师谈,凉他一凉,回来后不知他是否肯降价--问题是在于三张照片中只有一张是我真正感兴趣的。
5。我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是说服当代图书那里,也许得用点劝诱的手段,让他们在我们这本书出版后的几个星期后,推出他们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新版本。请不要对我说大家会觉得,“他在当代图书那里出了本书,所以这本我就不买了”,去买当代图书出书的读者,和买新书的读者并不是一群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在现在,读者在书店里根本买不到的情况下,只可能靠这本新书的成功才零星推销出去一点。我个人的感觉是,每次你的事务所就我们共同利益的所在,做了短视的判断之后,你的利益都会因此受损,更不用说是我的利益了。举例来说,海明威有一本小说是收在了当代经典小说选中,而我却没有。他在当代经典短篇选中是一篇很不错的小说,而我被收录的则只不过是个商业小故事。我想说服当代图书出我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心思,几乎要赶上出这本新书了,哪怕最后版税分成,我也愿意做。
10月我见你时应有其他事情细节要谈,但在那之前,若能得到你就上列问题的一些回答,我就能借机修正我的计划了。去之前两三天我会同志你的。
最后一点:和海明威不一样的是,如需要在连载时对故事做些删节,我是可以答应的,只条件是这删节需由我来做。
你可以想象,一个月后我会是带着怎样骄傲的神情走进你的办公室--可别安排乐队欢迎什么的,我不喜欢音乐。
你的
F·斯克特·菲茨杰拉德


致:麦克斯维·珀金斯
1933年9月29日
亲爱麦克斯:
上次给你去信后,有出现了个新机会。奥博告诉我世界书馆(Cosmopolitan)的波顿(*)有意出这本小说,他从奥本的言谈中得知的是,对方愿意为这本书出的价钱在3万到4万之间。这价钱倒是很让人心动,只是有如下不利因素
1,我曾特别给他写过一篇短篇,就是被你拒了,但后来在麦肯那里登了的(**)的短篇故事,那篇本来是为他特别写的,因为他很想得到我的故事,而后来你也看到了,他的品位虽然不错,可惜他的品位未必能在他的主编那里通过。
2,如果可能,我当然还是更愿意在斯科里伯纳这种大出版社出书。
3,能否赶在春季出版
4,邮报那里,可能不愿意看见我的小说连载在世界书馆那边的杂志上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3万到4万这个加码倒还真让人心动,尤其是那边一旦承诺给钱,倒还是很有信用的。我是说这价钱实在可说是天文数字,世界上没什么连载小说是真值这个价的,但既然威利·赫斯特(***)愿意继续象1929年那样的漫天撒金子,我也不会傻到不去趁机捞一笔。我的看法是,若我把手稿给了波顿,他拿回去一读,一定就会信心百倍地开始着手策划,接着就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难。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要不要把手稿给他?好比说把稿子给他,然后要求他在三天之内给我答复之内的。假设,万一若他看了稿子后不感兴趣,那是否会影响你对这小说的评价?或者,考虑到你我之间的关系,把这小说手稿给他看,本身是否就是件很恶劣的举动?我所担忧的是,万一事情不顺利,很可能小说一脱手,我就不得不回去邮报那里,继续闷头写那些连载小说,而本来我是想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月的,想要过些户外活动,或者旅行一阵子。
你是否可帮我估一下,这份小说的连载我大约能拿到多少,其中又有多少可以是现金。很抱歉,让你在连是否会真的要这部小说前就做这种估计,但我现在要决定的是,我是否将手稿给波顿看,或者根本就不接受来自他那里的兴趣。我真希望我之前没和哈罗德谈这部小说,那样我也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子满脑子的商业念头了。
我正在处理照片的事情。如果能够出现在杂志的封面我当然很愿意,想想看,有机会在任何一个报刊杂志亭,和那些以嘉宝为封面的杂志对排摆着。照片最晚在25日就能到你那里,我尽量争取可以提前到23日。
瑞恩(Ring)的死真是让人感到伤痛!给他写了一篇简短的追忆文,登在《新共和报》(New Republic)那里了。
请回信。
以上,
斯各特
*:哈利·波顿,《收获》杂志的编辑
**:指《疯狂的星期天》,1932年11月刊载在《American Mercury》上的
***:William Randolph Hearst,威利·赫斯特,报业、杂志投资人

全部留言

请登录评论!

暂无评论

全部留言()
  • 作者有话说:

    年少时的翻译。

原作标题:

菲兹杰拉德书信集

原作者:

菲兹杰拉德

原作简介:

菲兹杰拉德

原作者简介:

《了不起的盖茨比》原作者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