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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动齿轮队]赝品

Synopsis

by Cantarrela

【第三站】【参赛文】

【传动齿轮】【Cantarella】


赝品


少年浑身湿透了,在冷雨中抖得像只鹌鹑。同伴比他好那么一点点,还能撑住一把清亮嗓子,客客气气地去敲人家的门。

他们已经在漆黑泥泞的山里跌跌撞撞地走了不知几个时辰,雨又越下越大,两个人互相搀扶着,都感到对方的体温和力气消耗得过分地快。一定会有人来找他们,但如果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他们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前来寻找的人。

这座小院出现得突兀,毫无铺垫地在暗夜中显出一点灯火。若是平时公输瀛会留着点心眼打探四下,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敲开门给自己和萧远鹤找个干燥暖和的地方。

他敲了一回门,灯火似乎闪了闪,却没人应声。公输瀛攒了攒力气,又敲了一回,提高声音喊着:“我们迷路了,雨太大下不了山,请让我们借宿一晚吧!”

房中还是没人应声,公输瀛几乎有点绝望了。萧远鹤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摇摇欲坠,从咬得格格作响的齿间挤出句:“……阿瀛……”

“没事,有人的。雨声太大没听见罢了。”公输瀛伸手搀了一把,低声安慰道。他看不清萧远鹤的样子,只是直觉再耽搁要糟,便使出了最后的力气重重拍上门去:“请让我们留宿一晚!求你了!请开开门!求你了!”

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没喊两声就破了音,手拍在门板上,再也抬不起来,连带着萧远鹤一齐慢慢滑坐下去。而这时门里有了动静,片刻后一个穿蓑笠的男人开了门,身量很高,居高临下地跟坐在地上的公输瀛对视片刻,生硬地问:“站得起来吗?”

公输瀛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萧远鹤,雨中不大睁得开眼,微光里只能辨出那点模糊的轮廓。他大口喘着气,慢慢摇了摇头。男人似乎哼了一声,往前一步先捞起了萧远鹤,又递过一只手,公输瀛头晕眼花地抬了两次胳膊,都堪堪滑过,男人不耐烦地钳住他手腕,一把把人拉起来。

饶是公输瀛又冷又倦脑子已经变成凝块的浆糊,这一下也惊得非同小可。钳住手腕的触感硬且轮廓鲜明——那分明是一只金属手掌,而且他以自家老师——工信局许令主的名声发誓,那只手掌绝对只有最好的机关师才能做出来。

 

男人的屋子比公输瀛想象的体面,长相也比他以为的体面,须发都灰白了,腰身还是板直的,虽然拿下蓑笠后露出左脸上一道由额至腮的虬结伤疤看上去有点可怕。此人面色也不善,粗鲁地甩给两个少年一人一条布巾,命令道:“湿衣服全部脱了,擦干。”

屋里比外面暖和许多,湿衣服裹在身上加倍地令人难受,只是衣带繁复,手指又冻僵了,行止难免有点迟缓。男人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两个鸡仔少爷,怎的这么磨蹭。”

“卢郎,都是小孩子,一定吓着了,你别骂他们。”里屋帘子后面传来一个女声,“小郎君,快些个换上干净衣服吧,要是风邪入体发起热来,可就不好了。”

男人忙走过去接过递出来的衣服,一边说:“你不要出来,外面冷。待会他们换好了,我再让他们来陪你说话。”他对房中人说话的语气是实打实的轻声细语,转头对两个少年又是冷冰冰的呵斥:“听到没,发起热来了可没人照顾你们。”

公输瀛咬咬牙,他把手套给了萧远鹤,这会儿指尖正针扎似地疼,从袖子里掏出的荷包没拿稳,里面的护指叮叮当当滚了一地。男人皱起眉,还没等公输瀛道歉,便问道:“你是机关师?”

“还不是,我还没出师。”

男人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些,走过去帮他把荷包和护指捡起来,又说:“快点换吧,换好了到里面陪我夫人说会话。我替你俩熬碗姜汤去。”

公输瀛道了个谢,尽量迅速地给自己换好衣服,又去帮萧远鹤擦头发,悄声跟他说:“十一,这家人有点古怪,待会你千万别说自己是郡王世子,过了今晚,我们再想办法。”

萧远鹤稍微缓过一点,脸色还白得吓人,声音虚得像在飘:“阿瀛……对不起……”

公输瀛摆摆手,示意他把那块顶要紧的玉佩贴身藏好:“等明日雨停了,王爷他们也一定找得来。十一,你多坚持一下,好不好?”萧家十一郎自小身子弱,京城中人都是知道的。萧远鹤抬眼看着他,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轻轻点了下头。

里屋的妇人又出声唤道:“小郎君,衣服换好了吗?湿衣裳留在外屋便好,里屋有火盆,进来坐吧。”

两人向屋里告扰一声,掀帘子进去。公输瀛飞快地打量了一遍屋中,家具大多简素,也没什么陈设,却在屋正中点着盏明亮的红铜琉璃汽灯,墙上挂了把黑檀螺钿漆面琵琶,一位老妇人在塌上端坐如仪,手持一把九华扇,对他们指了指火盆:“自己坐近些,要是还冷,就把边上的氅衣披上。”

那件氅衣面子一块暗红底子绣金线曼荼罗的锦缎,内衬白狐裘,用得久了,颜色难免不够鲜亮,但成色绣工都是极好的。萧远鹤长在绮罗丛中见怪不怪,不知这一件氅衣当得普通门户一年饭食。公输瀛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没显出来,只把手冷得像冰的萧远鹤拉到塌边坐下,也毫不客气地把氅衣拿来替他细细披上裹紧,这才对老妇人行了个礼:“多谢夫人援手。”

老妇人脸上布满风霜刻痕,但看得出年轻时颇有容色,笑吟吟地垂着眼睛说:“小郎君真是有礼,可见是好人家的孩子。怎的会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连个随从都不带?”

“不瞒夫人,我和弟弟是替老师到西山来探访一位隐居的长辈。怪我们贪玩,误了时辰,又遇到暴雨,在山里迷了路,这才叨扰到夫人。”

“小郎君说起话来听着是个十分稳重的孩子,不像会贪玩误了时辰呀。”老妇人用袖子掩口笑道,“罢了,既然到了我家,也是善缘。待会啊我让夫君替你们拿些被褥到西屋去,地方小了些,可别见怪。”

“不不,夫人让我们兄弟有个避雨的地方,阿九感激不尽。”

“哎呀,小郎君在家莫非也是行九?年岁几何啊?”老妇人闻言扶几向前探了探身子,饶有兴趣地问。

“是,我在家行九,这是十一。我今年十五了,弟弟十二岁。”

“好年岁啊……”老妇人叹道,又问,“家里可曾定了亲,有没有心上人啊?”

公输瀛的父母师长个个都恨不得跟图纸工具厮守终身,现下根本没人往他的终身大事上想上一想,被如此亲切地问起家常,除了张口“啊?”了声,竟再也答不出一个字。

旁边的萧远鹤“噗嗤”笑出声来:“奶奶,我这个哥哥是块木头,便是有小娘子跟他抛秋波,他也断然不知道的。”这小子缓过一点,就露出其嘴甜舌滑的本性,“今年上巳节的时候,有个小娘子故意把包了同心结的荷包落在他脚边。您知道后来怎么着了吗?他特特找到人家兄长把荷包还了回去,还说什么‘我不便与令妹说话,烦请代为归还’,把人家气得啊。奶奶,您说他是不是木头?”

老妇人乐不可遏地拿九华扇轻轻扣着塌面:“哎呀呀,可真是位不解风情的小郎君哟,那家小娘子从此不会理你了吧,这怕是错过了一段好姻缘哪。”

公输瀛瞪了笑得没心没肺的萧远鹤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夫人别听十一瞎讲。那是位高门出身的小娘子,我哪里配得上?再者,姻缘天定,若该是我的命定人,岂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姻缘天定,话是不错。”老妇人抬起眼来望向公输瀛,两人方才发现她目光虽炯,却对不清焦点,竟是位瞽者,“可天意也弄人,叫人吃数也数不清的苦。小郎君,青春正好,更要怜取眼前人,莫到来时悔不当初。”

公输瀛窘迫得不得了,看着裹在氅衣里对他挤眉弄眼的萧远鹤,更是无可奈何。

老妇人还在絮絮说着:“要听老人家的忠言,我在你这个年岁时,就是任性……”

“莫愁,又说这些做什么。”男人掀帘子进来,把两碗姜汤往少年们那边一递,“快喝!”

萧远鹤打小不爱姜,眉头顿时扭得跟麻花似的,这回换公输瀛幸灾乐祸了:“十一,快些趁热喝。别任性,快!大口喝!”

老妇人侧耳听着少年们叽叽咕咕地拌嘴,觉得有趣似的对男人说:“卢郎,这对小郎君,像不像当年的你跟元期?”

男人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痛苦神色,稍微恍惚了一霎才回答:“他们生在好时候,再遇不到战乱流离,哪会像我跟元期那么辛苦。”

“奶奶,元期是谁啊?”萧远鹤小口小口喝着那碗仿佛永远喝不完的姜汤,竟还没忘插嘴。公输瀛差点呛住,出声呵斥道:“十一!”

“呵呵,不妨的,这故事我很久很久没说与人听了。”老妇人轻摇扇子,嘴角的笑容如同少女一样羞怯天真,“你们太小,不知道当年啊,卢家三郎和崔家五郎,容貌整丽,风姿特秀……”

数年前曾有一双少年,一般的朗朗人品,又甚为亲厚,常结伴出行,京中谓之连璧,正是怀春少女们藏在最深的梦中那个人。

数年前还有一位少女,清丽绝伦,名满京华,父母待之如珠如宝。

待到少女十五及笄,堂上椿萱细细选过京城年貌相当的才俊,觉得只有那对连璧才配得上自家掌珠,但是许给哪一家,确是件左右为难的事。

少女素来傲慢任性,瞒了双亲易服出行,在洛水边邂逅两个携酒纵歌的少年人:一个清冷如月,指下琵琶弦上暗藏风雷;一个长剑惊鲵,目中却是融融春阳花开。

选择,与被选择,从来不由单独一方说了算。

于是少女去寺中发了一个愿,她将亲自为神明绣一幅曼荼罗帷幕,绣三千世界云天妙华,待绣成时,希望神明给她一个预兆,告诉她谁是命定人。

她在一块最好的红绸正中绣下一朵白莲,然后围绕着那朵莲花,一圈一圈,绣下了枝叶繁茂,绣下了江淮河汉,绣下了云卷云舒,绣下了星河灿烂,绣下了风霜雨雪四季更迭,绣下了水中的比目鱼、天上的比翼鸟,林中鹿鸣呦呦,人间琴瑟和鸣。

可不待她在最后那块空处绣下相思的甜蜜与苦楚,先来的不是良人的预兆,而是太子谋逆、皇后擅权,继而兄弟阖墙的战乱。几乎是一夕之间,枝头琼花辗转沟渠,天中月色蒙尘烟火。

“我这双眼睛啊,就是那时候哭得太多,哭啊哭啊,就看不见了。”老妇人把手伸向丈夫,男人一把握住,并不避人地让妻子的手掌贴在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上,“要不是后来卢郎找到了我,此生哪得现下这平静安稳的日子。我眼睛虽看他不到了,心里可把他看得真真的呢。老身的故事不大好听,小郎君可觉得闷了?”

公输瀛低下头。他自认不够练达,读不懂这对夫妇面上可说是截然相反的神情,身边那个更年少无知的萧远鹤却偷偷嘀咕了句:“可我还是不知道元期是谁啊。”

男人利剑一样的眼光和公输瀛的巴掌同时招呼了他。萧远鹤缩着脑袋,看公输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道歉,有点委屈地转了转眼珠,瞄见墙上琵琶,便讨好地问道:“奶奶,十一说错了话,给您奏一曲琵琶谢罪可好?”他的琴棋书画都还挺能拿得出手,在宫中用这招讨好长辈屡试屡灵,公输瀛闻言简直想翻白眼,但也知道自己对这小纨绔其实是没辙的。

“好啊。”

“不行!”

老妇人嗔怪地打了丈夫一下:“怎的这般小气?你的琵琶贵重,就不许别人碰啦?如今你也不弹了,让小郎君弹给我听又有什么不好。”

男人不情不愿地去把琵琶取来,一脸阴沉地递给萧远鹤。小纨绔搓搓手,拿拨子拨了三两音,音色顺滑琮琤,像是一直精心保养着的,便满心欢喜地问:“奶奶想听什么?”

“嗯……小郎君会奏‘飞鹄行’吗?”

“会的会的。”

公输瀛想开口说意头不好,萧远鹤那边已经起了调。老妇人微笑着用扇子一下一下打着节拍,和着曲声唱起来: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

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

她的声音沉稳柔美,有一些沙沙的低徊,唱一首生离死别的歌,确是刚好。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

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

“够了!”男人发出声低吼,把萧远鹤吓得一抖。拨子脱了手,在弦上擦出一排乱音,余音袅袅久久不散,室中无人出声。老妇人坐直了身子,敛了笑容,面容平静地“望”着丈夫。

“莫愁……”半晌后男人艰难地发出声音,“这歌意头不好。再者天这么晚,小子们也累了,该安寝了。”

公输瀛如蒙大赦地把萧远鹤拖起来,男人的眼睛只在妻子身上,头也不抬地对少年们说:“被褥我放在西屋了,你们自去。夜里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明早雨停了我送你们下山。”


西屋果然窄小得很,公输瀛铺好褥子,把萧远鹤塞进一床被子,又把门仔细闭好,用一张条凳抵住门闩,这才坐到塌上,并不躺下,只披着另一床被子靠在墙边。

“阿瀛?”萧远鹤不解地看着他。

“快睡吧,我守着。要是有变故,我叫你跑,你就赶紧跑。听到没有?”

“啊?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这户人家太古怪了,说是寒门,又有一件那么贵重的氅衣。你我换上的衣服是新衣,虽说长了些,却绝不是男主人的身量。西屋不像备着人住的,大约也不会有个儿子。他家老妇人目盲,却点着最好的琉璃灯。男主人的义臂怎么看都得最好的机关师才做得出,在工信局里有这个水平的也不到十人,更何况义臂还得时不时调校。还有,老妇人称他‘卢郎’……”

“反正不是琵琶主人的那个卢。”萧远鹤打了个呵欠,他今天累得厉害,寻常棉被虽赶不上家中丝锦,到底还是轻软暖和的,“琵琶上烙了个‘卢’字,但琵琶不是他的。他不会弹,我一眼就知道,我只看一眼……”

话还没说完他就睡过去了,公输瀛叹口气,帮他把被角掖了掖。

雨还没停,在西屋里,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更清楚些,盖住了大半里屋传来的争吵。

说争吵并不准确,公输瀛心想,那些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非常平静,更像诘问,或者只是一种刻意的提醒。

……他死的时候……

……血……全部溅上了血……

……收殓时他们不让我看他……衣服……他的血……

你记得吗?

记得吗?

记得吗?

他以为他们在说那个叫“元期”的人,但老妇人念着的是另一个名字。

——希言

你还记得他吗?

公输瀛那晚攥着一把薄刃小刀,彻夜未眠。


第二日天刚露白,公输瀛就把萧远鹤叫醒了,他抓着还有点迷糊正嘟嘟囔囔的小世子小心推门出去时,被站在门口的男人吓得差点尖叫。

“醒了?”男人面无表情地指指放在一旁的包裹,“你们的衣服。走吧。”

公输瀛一手拿着包裹,一手牵着萧远鹤,跟在大步流星的男人身后走得有些吃力。男人家小院门前是一片梨树林,昨夜梨花被雨打落一地,草木上像覆了层晚来的雪。林中道路弯弯绕绕,似乎很有些章法,公输瀛心道自己和十一实在运气好,误打误撞走了出去,否则迷失在林中,也不知何时才能被人找到。

他们一路沉默,公输瀛几次想说话,都默默咽了回去。直到走出树林上了大路,男人停住脚,对他俩说:“沿着这路下山便是。到了家记得把身上衣服仔细烧了,若信鬼神,便做个祓禳法事。别的话也不要多说了。”

“呃,还没请教先生大名。待我回禀了父亲,也好登门感谢。”萧远鹤这会儿精神了,端端正正地讲究起礼数来。

“呵。”男人嗤笑了声,“萧家的孩子,还是不要登我的门。也不用再谢我什么,广陵郡王于我有恩,机关师更对我有恩,一点举手之劳,算是投桃报李吧。”

男人说完转身便走,公输瀛在他身后大声谢道:“多谢……先生。”

中间那个字他说得又轻又含糊,男人的背影似乎颤抖了一霎。


半刻后他们就遇到了前来寻找的人。因为两人先失散后迷路完全是萧远鹤贪玩的过错,广陵郡王气得脸色发青,打了儿子一顿板子,禁足一个月。皇帝本想迁怒一下公输瀛,许令主亲自进宫跟他吵了一架,不但免了公输瀛的责罚,还顺了盒火曜晶给徒弟。

公输瀛试探地问他:“老师,您知道一个叫崔元期的人吗?”

“不知道。”许令主说,“是谁啊?机关师吗?”

公输瀛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公输瀛才从史书、笔记和坊间传说中拼凑出那个雨夜里关于曼荼罗帷幕的故事的后续。

——少女皇族出身,有郡主封号。内战最盛时,天子被迫弃京,少女和那位善弹琵琶的少年随天子奔亡,在流离中互许了终身。但他们没等到礼成,少年为保护天子在驾前被乱军所杀,留给少女的只有一件血衣。

少女避入尼寺,伤心过度日夜恸哭,一双明眸终于失去了光彩。另一个少年找到她时,她惊讶且愤怒地发现,自己的家族在皇位上已几成傀儡,往日的心上人却是乱臣贼子的阵前大将。

谁都想不到,一个盲眼的柔弱郡主会策划一场刺杀,而且险些成功。

她也想不到,过去她曾喜欢,现在恨着的那个人为了保全她,以一身军功为抵,放弃所有功名富贵,画地为牢,与她退隐山林。

她说,你休想代替他,我只嫁给他。

他答,那我便是他。


少女名莫愁,本应是格外天真无邪的名字。

那对昔日连璧,一个叫卢元期,一个叫崔希言。


*《乐府诗集·艳歌何尝行》,任意删减,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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