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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胎][击坠之王队]中国时间:大地与星辰 1

Synopsis

by 青铮

无论我们多么早慧,又怎样努力回忆,恐怕也很难清晰记起,幼年时的自己是何时、怎样,开始真正懂得“时间流逝”的意义。
是看到日复一日移动的日影?还是因为夜空中那个银盘时圆时缺?或是注意到小草钻出地面,燕子来去,花朵从绽放到凋零皆有其规律?又或是感受到年复一年寒暑更替,而自己的个头也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蹿起来?
也许所有这些认知和感受,层层叠叠烙印在我们的意识中,渐渐形成了“时间”这一古老、神秘而又抽象的概念。
那么,在遥远的往日,人类的童年时光,我们的祖先是不是也以相似的方式,渐渐懂得了“时间”的意义,进而创造出“时间”这种特殊的存在。
是的,你没有看错,“时间”是被“创造”出来的。
或者应该这样说,我们日常认知的“主观时间”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用以感受、理解和掌握身边真实世界的变化与演进——这是一个古老的哲学思辨,这也是一个复杂的物理课题,我们无法、也不需要在这里做详尽的论述。
但至少应该明白一点,那些今天被我们自然而然、不假思索地使用着的“时间”概念:无论是全世界通用的分秒、小时、日月、四季、年……还是只属于中国人的十二时辰、二十四节气、六十甲子……都不是从来就有,也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在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里,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观察、想象、思索、测量、纪录和推演,逐渐生成并不断演进的。
这个过程伴随着人类从蒙昧走向文明的始终,如此久远,又如此复杂漫长:从“时间”这个概念的出现,到“时序”理念的建立,到简单的授时纪事,到越来越完善的历法,还有随之而来的历史、文化、风俗、审美与生活方式……人类与“时间”的故事,古老、漫长,精妙又宏伟。
在这个故事里,中国人与时间的故事——我们的先人是如何创立属于我们的时序观念和规则,是最为美妙的重要章节之一。


一、花开叶落


所谓“历法”,就是推演年、月、日的方法,它使人类能够合理地计算测量时间、确定时序。对精确历法的需求,随着农耕文明的发展而产生,在此之前漫长的时期,人们对时间的感受,与孩子眼中的世界大致相似:花开了,鸟来了,天气热了,凉风起了,树叶黄了,天气变冷,霜雪落下……年复一年,简单、鲜明而直接。
这样的时序观念,在保留着游牧和渔猎习惯的民族中仍依稀可见:《后汉书》记载乌桓人“见鸟兽孕乳,以别四季”;《魏书》记载羌人“但候草木荣落记其岁时”;宋代的《太平寰宇记》也记载海南黎族人“观禽兽之产,识春秋之气”;《黑鞑事略》则记载当时的蒙古人“人问其庚甲若干,则例指而数几草青”——就是说以草原青黄来纪岁,问及年龄,就回答经历过多少次牧草返青。
直到近代,乌苏里江的赫哲族渔民中,孩子出生后,每经历一次秋季渔汛期,捕捞一回大马哈鱼,家人就为他挂起一个鱼头或鱼心。所以要知道一个人的年纪,就去他家的仓库里数数鱼头或鱼心。
这种以自然物候的变化来确立时序的方式,我们称之为“物候历”或“自然历”,是人类最原始的历法。说它“原始”,仅指出现时间最早,并非简单粗陋,事实上,直至今日,我们的历法与时序观念仍深受物候历的影响。
比如大家熟悉的二十四节气,绝大部分以物候命名——气象也属于广义的“物候”概念。所以从“雨水”到“大寒”,数着物候变化而区分一年时序的习惯,从未淡出我们的生活。即使是生活在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丛林,我们仍在日历上清晰地标注出草虫萌动、谷物成熟……中国人对土地和耕作的执着,在全世界只怕也是独有的。
这一方面因为较之更为严密规整的天文历,物候历与自然的联系更紧密,它所关注的风霜雨雪、阴晴冷暖、万物生息、大地沉睡与甦醒,和人们生产生活的关系更为直接密切。中国古代“不违农时”的观念,一直根植在我们灵魂深处,而“农时”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物候的轮转变化。
另一方面,比起遥远玄妙的天象,物候更容易被感知和理解,更容易与我们日常的心思意绪产生共鸣。再内敛克制的人,面对春花绽放、秋叶飘零,心灵某个地方总会有所触动吧;当微风吹过脸颊,雨丝淋湿发梢,或是第一片雪花落入手心,无论是谁,都会感受到自身与自然万物息息相关吧。而无论身处什么时代,在寒冷的日子里,人们总是期盼春暖花开,看到蓬勃生长的万物,又会不自觉地向往收获季节……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大自然所赋予的人性;这也应当是“天人合一”最本原的意义。
中国现存最早的农事历书《夏小正》,从书名来看是夏朝历法,但一般认为成书于春秋战国,很大一部分内容就是对物候规律的总结和记录,有些还颇有诗意与美感。
比如:“雁北乡”,鸿雁北归;“柳稊”,杨柳长出嫩芽;“有鸣仓庚”,黄鹂婉转清啼;“囿有见杏”,园中的杏子开始冒头;“浮游有殷”,朝生暮死的蜉蝣成群飞舞;“寒蝉鸣”,寒蝉最后的鸣叫……而这些关于物候的记载,流传几千载,至今仍见于对二十四节气的描述。
与《夏小正》同时代的《诗经》,则留下了更多关于物候变化的鲜明篇章和美丽诗句,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到“萚兮萚兮,风其吹女”;从“维叶萋萋,黄鸟于飞”到“蜉蝣掘阅,麻衣如雪”;从“野有蔓草,零露兮”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从“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到“冬日烈烈,飘风发发”……这些时节与物候的生动意象,至今仍活在我们的语言与文化中,历久弥新。
说到这里,有一点需要提请读者诸君注意,物候变化本质上源于寒暑更替,也就是地球绕太阳公转的结果,因此物候历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太阳历”。
所谓“太阳历”,并不仅限于我们通常理解的“阳历”,只要是以地球绕太阳公转周期为基础而制定的历法,统称为“太阳历”。原始的物候历,以寒暑更替的周期为基础,也就被归入了“太阳历”的范畴。(关于“太阳历”或者“阳历”,我们后面还会细说,这里大家先记住这个概念。)
“地球绕太阳公转周期”的这个“周期”,就是“年”。但怎么判断这一圈恰好绕完了呢?会有不同的依据。如果以太阳之外的另一颗恒星为标准,以太阳和恒星在同一位置为起点,直到太阳再次回到这个位置。这种方法得到的“年”是“恒星年”。
而以太阳为基准,即太阳两次通过春分点之间的时间,叫做“回归年”,也叫太阳年。但先人们还没有这么精确的年的概念,在中文中,“年”本身其实是一个物候概念。不管是《说文》中解释“年,谷熟也”,还是《广雅》中所说“年,稔也”,都说明“年”的概念最早来自于谷物成熟。由此也可以充分说明,物候变化是时序概念的原初与基础。
那么,在“脚踏实地”的物候历基础上,又是怎样渐渐引入了“仰望星空”的天文历概念呢?
这一演进的历史原貌已不可考,有史以来,我们中国人的历法就是物候历与天文历的结合。但如果“以理度之”,还是很好理解这一过程的。
物候历虽然直观鲜明,且颇具诗情画意,但只能大概勾勒出粗线条的时间。例如云南傈傈族的历法,就是物候历的“活化石”,傈傈族将一年分为干湿两季、共十个月,分别是:花开月、鸟叫月、烧火山月、饥饿月、采集月、收获月、煮酒月、狩猎月、过年月、盖房月。每月的时间长短不一。这种季节月的划分,清楚地为我们展示出纯粹的物候历所勾勒出的时间流。但在实际运用中,不同年份物候变化并不规律,比如同为“花开月”,每一年的花开有早有晚,这显然无法满足更为精确的记时需求。
不仅不同年份物候有别,不同地区也有差异,所谓“楚俗物候晚,孟冬始有霜”。当原始人类的生活范围极为有限的时候,问题还不大,可随着人们社会生活的范围不断扩大,从“小国寡民”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简单的物候历就再也无法作为通用的历法,无法在更大的范围内指导人民的生产生活,这时就需要寻找一种更精准、更靠谱的方式来规范时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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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说:

    2018年F1赛事-世界观、暖胎及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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