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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面前没秘密 5

Synopsis

by Leyi

6

“那个兰德被人劫持了。”

蔑里奥登格日乐缓缓睁开双眼,如梦呓般地说道。

“哦?什么人干的?”

丽丝这时刚好擦完最后一扇窗子。她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壁炉旁,拿起搁在炉台上的手机呼出一个号码。

“术士联盟那两个新手。”老人咧嘴一笑,“他们似乎很怕你,跟了半天才动手。”

“看来那个A阶封印士跟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马。”

丽丝歪着头听着回铃音,语气冷淡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

“他们当然不是一路的!术士联盟知道我在这里,怎么可能派A阶的人来。”蔑里奥登格日乐颇为自傲地说道。

这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是我,我们还有多少多头头寸?”丽丝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让我瞧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轻佻的男声,“两亿左右的多单。”他隔了一会儿后回答。

“开盘后全部卖出。”丽丝不假思索地下令。

“直接砸到底?”那男人的声音让人感觉他愣了一下。

“不,先迷惑他们一下,接一半回来,五分钟后全力砸。”丽丝不紧不慢地说出她的策略:“高盛和另外几大行一定会跟风,等市场慌了,在道指9000点附近一口气买回来。”

“哇欧!你这是要给他们上课啊!”那男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执行吧。”说罢丽丝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长裤的口袋。

老人一直等到丽丝通完电话才重启话头。

“虽说不是一路的,可那个A阶封印士毕竟也是术士联盟的人,难保他不会出手管点闲事。他要真的杀过来,你打算怎么应付?”他睨视着女孩,观察她的反应。

丽丝俯身收走老人手里的空酒杯,走回圆桌那边,把咖啡杯和几乎原封未动的点心重新装进托盘。

“我还没想好,你觉得用钱收买他可行么?”她忽然回头反问。

老人呵呵笑了起来。

“那得看是多少钱。”他说。

“五千万够了么?”丽丝拉过一张扶手椅坐下,拿起一块烘饼端详片刻,仿佛在确认它是不是也能值个五千万。

老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一般情况是够了,现在这种情形么……他们不把你榨干是不会罢手的。”他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又尖刻地评论道:术士要是贪婪起来,就跟啃了三天树皮的鬣狗没多少分别。

“那看来我只好继续躲在你这棵大树下面了,至少他们不敢来啃你的皮。”丽丝咬了一口烘饼,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个无赖。

“丽丝。”老人沉默片刻,语声忽然变得严肃冷峻:“你把我这里当作暂时的避难所是可以的。但你应该很清楚,我保不了你一辈子……”

“那就把创世区块的隐藏代码给我啊。”丽丝冷冷地打断她的老师,“只要我能踏上王座……”

她自语般地吟哦着,却很快又被她的老师打断。

“就算我把王座让给你又如何?”蔑里奥登格日乐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丽丝。”他说:“有些东西,只有当你豁出命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才能得到。”

“还记得我给你的试炼么?你都完成几件了?”紧接着他又问。

丽丝沉默了。她叹了口气,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烘饼扔回盘子里。

“一件都没有,对吧?”老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弟子,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下去。

“看看你自己,丽丝。”他说:“你有钱却不快乐,有野心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能读到别人的心,却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你是我最优秀的弟子,却也是最差劲的一个。”

“你天赋异禀,你一事无成。”

最后,年迈的术士如此总结。

整个过程中丽丝始终跟她的老师视线相对,但在最后一刻她却退缩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是925分。

“快开盘了,我要回去一次。”

丽丝站起来拿出手机拨号,她的语声平静依旧,可她的手却在颤抖。

“虽然活得不像人样,可他们毕竟是我父母,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扔在那儿不管。”她以一种仿佛要说服自己的口吻解释着。而她的老师就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漫长的五秒钟后,电话彼端传来了金琪元气满满的问候。

“嗨!金主大人!有何吩咐?”

丽丝深深吸了口气:“金琪,帮我转场。目的地是我昨天出发的那个坐标。”她的语声依然经过了变声处理。

“没问题,需要让卡特琳做出击准备么?”

金琪俨然就是一副忠仆的嘴脸,这多少让丽丝的情绪安定了一些。

“不,不用告诉卡特琳,我就是去处理一点家务事。”她说。

“好的,请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然后站好别动。”

丽丝下意识地点头,报出两个数字。

几乎就在她开口的同时,一道紫色的强光从她的脚底弹起,就像是她方才擦拭灰尘一样,把她的身影从老人的视线中抹去了。

 

七分钟后,高盛圣路易斯分部。

“舞者动了!”

一名扎着马尾辫的交易员瞪着眼睛从她的座位上蹦了起来。

下一刻,原本纷乱得好似蜂窝一般的交易所突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那个穿着红马甲的女郎,就仿佛“舞者”这个单词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几个离得近的交易员直接就想往女郎那边走,而那个女郎却反而离开了自己的位子。

“所有人都别离开自己的岗位!”她举着手,像螃蟹一样横着走:“我再重复一遍!所有人都坚守岗位!打开期指的交易栏等候指示!”她接连地大喊着,然后转头飞奔,所过之处无人敢挡,几秒钟后她一头扎进了大厅边上的经理室。

坐在经理室里的是一名头顶微秃的白人男子。他看见那女郎冲进来立刻就站了起来。

“舞者动了!”

女郎不等他问话直接叫道。

“她干什么了?”

那男人两手按着桌面,紧张兮兮地问。

马尾辫女郎两个箭步就蹿到了办公桌前。

“她在做空,虽然很隐蔽,但是动作不小。”她说。

“该死!我们昨天刚进了不少货!”微秃男子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卖了多少了?”他又问。

“两三千万吧,两张空单一张多单的手法。”女郎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报出一个大约的数字。

微秃的男子旋即坐回了他的位子,调出期指交易窗口确认。

“她今天凌晨才抽了两千万出去,这是看淡市场还是急用钱呢……”他注视着电脑屏幕,不安地搓着手指低喃,视线转向窗口右下方的电子时钟。

9点33分。

他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几十次,但他依旧无法适应这个“舞者”带来的冲击。

“我明明都已经投降了啊……”

他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心中充满了挫败与屈辱,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管辖的这个部门今年盈利颇丰,但是他们赚的每一分钱几乎都是靠监控“舞者”的账户偷来的。时至今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确信——只要能跟上“舞者”的舞步就能赚钱,赚大钱!

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有多危险。

因为拙劣的伴舞,最后都难逃摔断腿的厄运。

但愿不是今天……他呆呆地看着电子时钟跳过了35分,在心中暗暗祈祷。半分钟后,又一个交易员冲进办公室,替他下定了决心。

“老大!她下重手了!道指已经接近9050点了,市场有点不安了!”那人一脸惶恐地叫道。

“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微秃的男人霍然起身,重重拍了下桌子,“跟着砸!复制她的操作,两张空单一张多单的砸!”

“你去通报总部,让他们密切注意‘舞者’和我们这边的动向。收盘前话务员必须全程在线,保证信息畅通。”

他转头看向一脸焦灼的马尾辫女郎,一边祈祷一边下令。

 

两分钟后,纽约华尔街,摩根证券总部。

“高盛砸盘了!”

一名棕色头发留着短须的交易员冲进了经理办公室。

“又是那个舞者?”

办公桌后的主管是位四十来岁的女士。她揉着额角,用一种无奈而又疲惫的语声问道。

“恐怕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高盛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砸盘。”交易员走到上司面前:“头儿,我们怎么办?”他焦急地问。

女士抬起眼皮看了交易员一眼,似乎对他的失态有些不满。

“丽丝.泰勒还有多少多头头寸?”她思考了几秒钟后问道。

“这个只有高盛才清楚,毕竟她是在他们那边开的户。”交易员犹豫了一下,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番后继续说道:“但是据我估计,不会低于两亿。”

“那高盛卖了多少了?”

“第一分钟一亿左右吧。”

“跟风的多不多?市场撑得住么?”

“暂时还好,再过几分钟就难说了,毕竟反弹也持续好几周了。”

两人的交谈以一种简洁但却高效的态势进行着。半分钟后,这位摩根证券的主管级人物已经大约掌握了当前的形势。

“跟着砸,凶一点,看看他们的反应。”她思忖数秒后作出了决断,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下属立刻执行。

直至那交易员离开她的视线,她才抓起桌上的手机开始拨号。

回铃音响了五下之后电话才接通,听筒中传来一个沙哑但却坚定的男子语声。

“发生了什么事?”他省略了寒暄,劈头就问。

“舞者似乎在砸盘,高盛也跟进了。我让下边跟着砸,所以跟你通报一下。”电话这头的女士简明扼要地汇报道。

“你们的反应太慢了,我刚跟伯克希尔那边通过话。”那男人以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继续说下去:“不过恭喜你,让你给蒙对了。据他们内线的消息,她刚从高盛的账户转出了两千万——她需要钱,所以现在她这是在清仓。就照现在这样砸下去,等市场慌了就全力买进,今天我们要给高盛的人好好上一课。”(注:伯克希尔全名伯克希尔.哈撒韦集团,是沃伦巴菲特创立的投资公司)

“得了吧,高盛能监控她的账户。跟他们对着干,搞不好明天我就得递辞呈。”女主管一脸悻悻然地说。

对此,那男人以无比镇定却又无比果敢的语声作出了回应。

“所有责任我来负,你只管照做就是了。”他说。

“好吧,但愿你能说话算话。”女主管幽幽地叹了口气,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我说,杰米。”她说,“我们究竟还要被这个丽丝牵着鼻子走多久?一直要走到坟墓才算完么?”。

“不,据我得到的消息,反倒是这个丽丝.泰勒一只脚已经踩在棺材板上了。”被称作杰米的男人压低声音又补上一句:“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能够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再坚持一下。她烦不了我们多久了。”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女主管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电话看了一会儿。她不太明白杰米所说的要把那女孩送进棺材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清楚还有什么大人物能跟这女孩对抗。

这个丽丝.泰勒以区区数亿美金扰动了整个北美的期指市场,这是足以载入金融史的壮举。

虽然她也承认,像这样的人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想到这里,这位女主管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起身走出她的办公室,高举双手重重拍了两下。

“所有人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

她顾盼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紧张而又焦虑的脸孔。她知道他们全都是“舞者”脚下的砖石,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随便了,反正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她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然后开始执行上司的指令。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幕在纽约华尔街无数间证券公司中竞相上演。花旗、美银美林、摩根士丹利、德银、汇丰、瑞银华宝、以及数十家盛名宣赫的基金管理公司无不闻风而动。

那一天,2009年的724日。道琼斯工业指数下杀至9007点后展开反弹,当日报收于9093点,被戏称为“刀尖上的舞者”的谢幕演出。

然而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这位舞者真正舞台的帷幕,此时才刚刚拉开。

 

7

丽丝一回到家就发觉不对劲。

她是一个算术士,术士的感知能力本就异于常人,而算术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可以感知到冰雪的融化,听见水流的回旋,无需任何工具就能准确地判断风速,甚至就连某一区域内灰尘的扬落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这里本就是丽丝自己的房间,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有着她熟悉的腐朽颓丧的气味。

可现在这房子里却缺少了些什么。

它太静了,某些让丽丝习以为常的东西不见了,以至于她一进入这片空间就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是争吵。没错,就是争吵,从她降生以来就从未停止过的争吵。

只要她的父母两个人都在家里,那么争吵也不会缺席。

这种情况自打她那当卡车司机的老爸因酗酒丢了工作之后便发生得愈发频繁。

因为她母亲的工作是酒吧招待,而白天正是她休息的时间。

他们让丽丝感到自卑,进而发展成憎恶。她始终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能力,也没有给过他们一分钱。她觉得他们活该生活在这样的地狱里。可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连累到他们之后她还是回来了,决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

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自己的生活,最好永远消失。

她是一个术士,可她也是个美国人,而这就是美国人处理家务事的方式。

发现家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之后,丽丝第一时间展开了读心结界。然后她就又听到了那些熟悉的抱怨和谩骂——从她父母的内心深处。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觉着反感,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占据了这房子的不速之客的身上。

“芝加哥的光头党来这里做什么?”她有些纳闷。

只是一转念的功夫,丽丝已对目前的状况了然于胸。

连她父母在内,这屋子里现在一共有六个人。但闯入者却有五个人。

其中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一个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坐着,一个在主卧室看着她那被捆成两具木乃伊一样的父母,另外还有一个人躲在后院的储藏室里,以便在她回家后发现遇袭想要逃跑时阻截。所有人都带着武器,所有人都不是术士。

丽丝实在不记得自己跟什么新纳粹组织有过什么交集。而来的这几个也都是些奉命办差的小喽罗,心里想的就只是什么时候能把她逮住,然后回去好好吸上一管,或是找个流莺干上一炮,完全探查不到他们真实的意图。

不过这也就够了,留太多活口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丽丝在心里这样想着,随手掀掉身旁一盏落地台灯的灯罩,把灯泡旋下来握在手里,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丽丝的房间在二楼,出门是一条五米来长的过道,过道连着木制的楼梯,负责把守的是个七尺来高的壮汉,丽丝开门出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转角的地方闷闷地抽着烟;他听见二楼有响动就回头瞄了一眼,然后他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因为他看见一个女孩握着一个灯泡从二楼的房间里蹿了出来,“蹬蹬蹬”地冲着他飞奔。

那壮汉被惊得打了个冷颤,手里的烟头直直地掉了下去。他立刻站起来往楼下跑,可是丽丝的速度比他想像的更快;她在壮汉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顿足起跳,越过十来格台阶向下飞降,并在将要落地的一刹那展开全封闭结界猛推一把墙壁,身体在半空中九十度转向,好像一只灵巧的山猫般扑向了那个壮汉,右臂一圈就把手里的灯泡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那一瞬,那壮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眼前金灿灿地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紧接着他的喉间一阵刺痛,呼吸立刻就变得难以为继,他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推开那女孩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最后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这才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个……

丽丝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放开了嵌在那壮汉脖子上的灯泡底座,就地打了个滚,同时将结界维持在身前半尺。

这时那个把守在客厅的人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丽丝。

那是一支大口径的泵动式霰弹枪,拿在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矮胖男人手里。

“嗨!别动!”他大声叫唤着,眼睛瞪得有牛铃那么大。

丽丝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瞥了那胖子一眼。

那一刻,胖子只听见心中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嘶吼!

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受。那胖子感觉好像有一把锥子突然戳中了他的心脏,心跳顿时就停摆了;他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却没听见枪响,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晕晕乎乎地后退了两步,然后他看见一个影子无声地欺近,一把抓住了霰弹枪的枪管往上提;那胖子立时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挂住了一匹奔马,不由自主地在向后弯,紧接着他的太阳穴又遭遇了一下肘击,霰弹枪脱手,身体不受控地向右倒下。他的肩膀才刚着地,脑袋就被一枪打了个稀烂。

两个……

丽丝拉动护木给霰弹枪上膛,转手对着厨房的方向就是一枪。守在厨房的那人刚好跑出门口,被轰得又弹了回去,简直像是颠颠儿的特意跑过来挨枪子儿似的。

三个……

丽丝再次拉动护木,同时经由走道逼近主卧室。主卧室的门只开了条缝,一只被惊慌与恐惧浸透了的眼睛正籍此向外张望。

“我数到三,开门出来你或许就不用死。”

丽丝不断逼近大门,同时开始数数。

“三!”

她发现那人打算挟持她的父母威胁她,于是对着那只眼睛就是一枪。

那人没想到丽丝居然耍诈,面对枪击他唯一来得及做的就只有把门合上。然而就丽丝家的那种劣质松木的门板在霰弹枪的破坏力面前实在有点不够看,炸裂的弹头直接就在门上开了个大洞,把那男人的脸轰成了个麻饼。

那人惨叫一声,举起手里的枪就是一通乱射,然而普通子弹对术士显然无法构成威胁;丽丝走过去用结界顶开了房门,对着那人的胸口又是一枪。

四个……

丽丝吁出一口长气,抛下手里的霰弹枪俯身扳开死人的手指,把他的手枪拿在手里,推上保险检查了下弹匣。

还剩两发子弹。

她没理会被胶带捆成两团的老爹老妈,转身又回到客厅。这时那个躲在储藏室的人已经听到响动绕到了大门口,举着把半自动步枪只等丽丝逃跑或是同伴来给他开门。

“真是无聊……”

丽丝走过去开门,一枪射穿了那人的大腿;那人惨叫一声举枪就扫,子弹毫无意外地全被结界弹飞;丽丝就站在那里,一直等到他把弹匣打空才撤了结界,举枪指着他的头说:“把枪扔了,跟我进来。”

那汉子整个人都呆住了,也不说话,连喊疼都忘了,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丽丝摇了摇头,手一偏扣动扳机,那人的一只左耳就被削飞了一半。

“我再说一遍,把枪扔了,跟我进来。”她说。

这次那人总算有了点反应——他捧着脑袋哀嚎着,不停地骂着脏话。不过他还是把枪扔了,一瘸一拐地跟着丽丝走进了屋子。

客厅里的情形简直触目惊心。

地上横着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脑袋都被打烂了,白花花的脑浆裹挟着鲜血流了一地;还有一人躺在楼梯口,脖子里扎着个碎掉的灯泡,整条喉咙都血肉模糊;厨房门口趴着第三个,不过只露出一双脚,而且一动不动,显然也是死了。

“先给你自己止一下血。”

丽丝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什么能用来包扎的东西,就随手捞了个沙发靠垫扔给那男人。

“谢……谢谢……”

那男人接住靠垫后呆愣愣地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还是腿上的伤势更重一些,就拿垫子先压住了腿。

“谁派你们来的?”

丽丝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明知故问地套话。

那人中等身材,一脸的横肉,跟另外三个人一样剃了个大光头,左额还纹了个黑色五芒星,看上去既像个悍匪又像个巫师。

“我……我可以坐下说么?”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说起话来上下牙还是止不住地打架。

丽丝不耐烦地摆摆手表示同意。于是那人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亨德利……亨德利.考林,我们的老大。”他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他认为你跟利阿姆.万伦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利阿姆.万伦?”丽丝愕然。

这个利阿姆.万伦是圣路易斯本地的黑帮头子,倒是跟她打过些“交道”。

“你们认为利阿姆是我的靠山?”她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嘲讽的意味。

那男人先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们没法确定,所以但凡是利阿姆交代要特别对待的人我们全都找了。”他说。

“所以,就因为利阿姆交代手下不要惹我,你们就认为我跟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丽丝这才通过读心术了解到了事情的源头。

“因为这实在太不合乎情理——利阿姆在圣路易斯呼风唤雨,却唯独很忌惮你和一个老头。不过现在我大致理解他为什么说不要惹你了。”那汉子以一种明显带有恭维色彩的口吻回答。

但是丽丝却更在意他心里想的东西。

“原来如此,你们想要利阿姆帮你你们走私军火却被他拒绝了……”她喃喃自语。

那汉子吓了一跳:“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关你的事。”

丽丝站了起来,走到那男人身边用枪托给了他一下,那男人哼了一声就躺下了。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把最后一个闯入者打晕之后丽丝转身去了厨房,在刀架上拿了把水果刀。本来她还想再套点情报的,但是这会儿时间紧迫,有些更重要的事正等着她去处理。

她回到了主卧室,无视了被胶带捆成两团哼哼唧唧的父母,找了支笔掏出支票本开始写支票。

“听我说,我不想说什么伤感情的话,但是作为父母你们真的不太称职。不过算了,这也是一种缘份,只不过这缘份今天看来是到头了。”她一边写一边说,语速飞快:“这里是两百万,省着点儿花够你们过完下半辈子了,就当是我给你们的临别礼物。”

她写完之后把两张支票撕下来晃了两下,然后告诉他们逃跑方案。

“等一下你们可以去整理一下行李,最好简单点儿。其实照我的意思只要带本护照就好,我会让人送你们去机场,想去哪儿由你们自己决定;钱你们一人一半,别再回来,也别告诉任何人你们去了哪里,包括我在内。”

她说到这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水果刀开始割绑在她父母身上的胶带。

“现在我就放了你们。”她一边割一边说:“就当帮我个忙,别问我任何问题,我不想解释,也没时间解释。”

胶带应刃而断,丽丝的父亲从床上蹦了起来,一把撕掉黏在他嘴上的胶带就冲着他妻子(也就是丽丝的母亲)吼:

“我早就跟你说了!她是一个术士!”

“你对我吼有什么用!”丽丝的母亲这时也挣脱了束缚:“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她立刻吼回去。

那一瞬间,丽丝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样怔住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就像身处一个无边无际却又空无一物的世界里;那样的孤寂,那样的空虚。可是突然之间,在她的身旁却打开了两扇门!无数只存在于想像的生物一涌而出!

天使与恶魔、黑龙与白龙、海妖与山精、阴魂鬼怪、奔腾的兽群;它们一出门就战作一团,彼此冲撞、践踏、扑击、撕咬;它们的吼声震天,它们不死不休,它们完全无视丽丝的存在……

他们原来是知道的啊……

丽丝默默地倾听着读心结界中传来的声音。

那两个声音是如此陌生,可说的却都是丽丝无比熟悉的内容;关于术士,关于她深藏于心底的那些秘密,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他们原来什么都知道……

这是丽丝的父母第一次向女儿敞开心扉,却是以这样一种她从未预料到的方式。

“杰克,现在怎么办?”

恍恍惚惚间,丽丝听见她的母亲叫她父亲的名字。

后者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丽丝。”他回过头对他们的女儿说。

这使得丽丝从昏噩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

他们原来知道!早就知道!

十八年!他们隐瞒了我整整十八年!

所以他一直酗酒!所以她昼伏夜出!所以他们毁掉自己的人生!为的全是……

我?

想明白这一切的刹那,丽丝的心中五味杂陈。

 

8

7月24日,10点整。

圣路易斯市中心,阿维烟酒店。

利阿姆.万伦放下手里的雪茄剪,从火柴盒里拔了根火柴把嘴里衔着的雪茄点燃。

“乔西.考伯尔。我记得我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那张臭脸了。”他眯着一双三角眼,面色不善地觑视着长桌对面的FBI探员。

乔西回话前先歪了歪脖子。而边上的弗兰基则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他知道乔西通常在极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拜托老大,我们这可是在一个黑帮的老巢啊……”

弗兰基在心里叫苦。老实说他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乔西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原本他还以为乔西跟这个利阿姆的关系不错,但现在看起来实际情形刚好相反。

果不其然,对于利阿姆的挑衅,老探员也以极不客气的语声予以回应:“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这句话,真的很多人。他们要么死了,要么蹲在监狱里擦地,你能好好地坐在这儿就该知足了,利阿姆。”

“这酒店不错,砌墙的砖用的都是吗啡么?”乔西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

然而利阿姆丝毫不为所动。

“讲重点乔西,不然就滚蛋。”他有点不耐烦地说。

“重点就是……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你要是好好配合,那么我喝一杯咖啡就走,可你要是说话不利索,那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乔西眨着眼睛说道。

“你还用得着我给你放料?FBI的情报部门都死绝了么?”利阿姆冷笑一声,但他终究没有拒绝。

“兼听则明,利阿姆。再说你又不会问我收钱。”乔西从夹克的衬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扔给利阿姆:“你认识这个女孩儿么?”

利阿姆慢悠悠地拿起相片扫了一眼,脸色忽然一变。

“丽丝.泰勒……”他的嘴角抽动着低吟,然后翻起眼皮看看乔西:“这就是你这次要调查的人?”他问。

“你知道她?”

弗兰基一脸震惊。他原本以为乔西只是来碰碰运气,谁知居然真的给他们碰着了!

“你以为我是谁?小子?”利阿姆有些不快地瞥着弗兰基,“这城里的下水道里有几只老鼠我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丽丝.泰勒?”他说。

“这女孩儿……在这里很有名?”

弗兰基有点给整懵圈儿了。据他所知丽丝.泰勒既不是歌手也没拍过电影,更没在奥运会上拿过牌子。她一个十八岁女高中生哪来那么高的知名度?

“哈!有名?”利阿姆又是一声冷笑,“我这样说吧,这个丽丝.泰勒,就是这个城市的王。”

“王?你确定你说的是这十八岁的女高中生?”

如果说之前利阿姆的话让弗兰基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进水,那么这会儿他就该怀疑利阿姆的脑袋有没有进水了。

“哦?怎么说?”乔西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一如老练的猎手发现了珍稀的猎物。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弗兰基闭嘴。

“放料给你我能得到什么?”利阿姆根本懒得搭理弗兰基,他看着乔西问道。

“我什么都不能保证。”乔西两手一摊,“不过既然你说这女孩是这个城市的王,那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我去跟她打打‘交道’。”他故意强调了“交道”这个词。

“你以为你对付得了她?”利阿姆哑然失笑,也不知是被雪茄呛到还是觉得乔西太过天真,他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

“至少你不会有什么损失。”乔西翘起二郎腿,把手放在膝盖上,歪着头等他咳完。

然而利阿姆咳到最后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你说得对,”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那我就跟你说说这个丽丝.泰勒。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乔西,所以如果你听了我的故事能傻呵呵的跑去送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看着手里的那张相片沉默了一会儿,像在考虑从哪里说起,良久之后才再度开口。

“其实我对这女孩儿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利阿姆吸了口雪茄,吞吐着烟雾缓缓叙述: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两年前。一个股票经纪找上了我,说有条财路可挖。

“而丽丝.泰勒就是这条财路。

“那时她凭着神乎其技的投机手段把这城里所有的股票经纪都干趴下了。七八家投行为了把她招至麾下开出了七位数的佣金,猎头公司的人天天在她家门口蹲点,指望能够拉拢她。

“他们叫她‘刀尖上的舞者’——因为她总是下很重的注,只要错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可她一直赢。”

乔西突然插话,可利阿姆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打断了。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一直,几乎……”他说,“她偶尔也会犯错,可是她的纠错能力强得不像是一个人。这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你想要逼她帮你投机?”乔西又问。

利阿姆点点头算是默认,然后一声长叹。

“不过她连高盛都不甩,当然就更不可能给我这么个出身不怎么干净的暴发户好脸色看。而我那时也不知道这是多硬的一块钢板,于是就一脚踢了上去。”

他把抽了一半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按灭,神情沮丧地揉了揉脸。

“你对她干什么了?”乔西皱着眉问。

“你该问的难道不是她对我干了什么吗?”利阿姆苦笑着摇头,又接着说下去,“我派了三队人去‘请’她,自以为十拿九稳;我连香槟都准备好了,听说她没男朋友,我还特意找了七八个男模准备好好‘招待’她一下——你知道我们爱尔兰人交朋友那都是诚心诚意的。”

“你等一下,”听到这里弗兰基忍不住插话道,“两年前丽丝.泰勒才十六岁吧?你找了七八个男模来跟她交朋友?”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又没有罗伯特.帕金森的电话!再说那会儿暮光之城都还没上映了!”利阿姆没好气地叫道。(注:暮光之城男主角名为罗伯特.帕丁森,这里是利阿姆的口误)

“爱尔兰人都这么不着调吗?”弗兰基看看乔西。

“够了弗兰基,让他说下去。”乔西捂着脸说。

“好吧……”弗兰基耸耸肩,对利阿姆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利阿姆却犹豫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捏了两下才又说道:“那以后发生的事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所以不管你们等下听到了什么,那都不是我说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

“没问题,今天我们没有来过这里。至少这个我说了还算。”乔西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看看弗兰基,而弗兰基也随之点头。

“其实这样做可能也没什么用,只不过丽丝.泰勒不是什么小心眼的家伙,应该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跟我为难。”

利阿姆低声嘟哝着,伸手抵住额角继续叙述:

“我派去的那三队人第一队在半道上就出了事——刹车失灵撞上了高速公路的广告牌,好在车速不快没什么伤亡;第二队好歹是到了她念书的学校。可他们刚下车就遭遇了伏击,被人用狙击枪射穿了膝盖……不是一个人,是整整一队五个人全部被射穿了膝盖!准得就像是在钻床上挨个被钻出来的一样!

“不过最离谱的还是第三队——他们去的是她家。我让你看看那个时候的录像,她居然还录了像邮寄给我……”利阿姆一边说一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卷录像带,“为了看这玩意儿我还专程去淘了一台录像机,不过确实物有所值。”他走到窗边的音像柜前,把录像带推进播放器,同时打开电视。乔西和弗兰基也随之转动座椅,看向安在东墙上的那台足有六十寸的巨型电视。

短暂的花屏过后,屏幕上显现出一所两层民宅;乳白色外墙,灰色坡顶,款式极其普通;宅子正门前的花园里一个女孩正跟八个彪形大汉

对峙着,由于女孩是侧面对着镜头,只能瞧见她的半边侧脸,但是乔西和弗兰基还是认出了那正是丽丝.泰勒。

她的表情冷漠,右手反握着一柄碎冰锥,跟那个领队模样的汉子交谈了几句,似乎话不投机,转身就往回走。

那大汉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伸手去抓她。可是丽丝的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肩膀一偏就让他抓了个空,而后左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右手的碎冰锥迅如闪电地在大汉的腰间连刺了三下。

那壮汉愣愣地摸了一把前腰,看着满手的鲜血木然呆立,直过了七八秒才发出一声哀嚎,捂着腰间的伤口倒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怒吼着一拥而上,却被女孩一个接一个地撂倒。

那甚至都称不上是正经的格斗,这些人就像是凑上去让女孩扎着玩儿似的;出拳的被扎了胳膊,出脚的就被扎了脚,每个人都是一触即溃,自始至终都没人碰到过女孩一根头发。

直看得弗兰基倒抽一口冷气。

“这小妞这么能打?”

他看看乔西,而后者的眉头也锁得更紧了。

“她好像受过特别训练,格斗手法简直像是个职业军人。”他叉着手评价道。

“可资料里显示,她连童子军都没当过。”弗兰基瞠目道。

“能不能往回倒一点?”乔西对利阿姆勾勾手指。利阿姆摇了摇头,把录像倒回至双方开始冲突的时刻。

“你注意她攻击的方式。”乔西指着屏幕向弗兰基解释道,“全都是连击。她只要出手,就至少要攻击对方两次甚至三次,其目的是让对方完全丧失战斗力——只有受过严格技击训练的人才会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你再仔细看那把碎冰锥,”乔西挑着手指继续说道,“它只有头部是尖的。如果扎得深的话很容易被肌肉卡住,但在她手里却像是一把匕首,连续的刺击之间完全感觉不到停顿。这说明她有很强的腕力,而且手很稳——这些人都穿着外套,她把碎冰锥拔出来的角度只要稍有偏差就有可能被衣服挂住。可是由始至终,这些人的衣服连晃都没晃过一下。”

“她的能耐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些。”利阿姆对乔西的论述报以一阵干笑:“你们现在这样看,可能会觉得她是在随手乱刺是吧?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她刺出的每一下都命中了静脉血管。”

“什么?”

弗兰基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一条长了五个头的鲨鱼。

利阿姆歪了歪脖子,对黑人探员的反应表示理解。

“后来给他们治疗的医生都看傻了。”他说,“她总共扎了他们二十七下,全部命中大静脉。这要说是巧合,那比买彩票中个两亿美金的概率都低。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有隔着衣服刺中血管的能力,但她不想杀人,所以这些人才能活下来。

“是的,这八个人一个都没死,因为她不想杀他们。”

利阿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不这样做他就无法呼吸似的。

然后他看着屏幕,轻轻地叹息道:“八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好吧他们可能并没有真的杀过人,反正我要是因此被起诉我是不会承认的。但是有一点你们可以相信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要拧断你们的脖子都用不着两只手。

“可她只用了一把碎冰锥,花了不到三分钟就把他们全都放倒了……他妈的一把碎冰锥!”

利阿姆突然爆出一句粗口,不知是因为愤恨抑或是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关掉电视机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这期间弗兰基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这个心神不定的爱尔兰人。

“然后呢?你没有报警?”他忍不住问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利阿姆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弗兰基,“这事儿传出去我还能在这城里呆么?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一枪爆掉我的脑袋?我倒是得感谢她很好心地没有报警,只是让我派人去把她们家的院子打扫干净。这样我现在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跟你们闲扯淡。”

“她在试探你。”乔西冷不丁地插口道。

“我知道她在试探我。”利阿姆斜着眼珠瞄着乔西,“可除了照办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他妈的被吓坏了……我想从她老爸老妈下手……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真的动手,因为我才转了个念头就收到了她快递给我的照片。不是我的,是我妈、我老婆、我的儿子女儿、还有他妈他们的保姆……我承认那时我在跟她偷情,这没什么丢人的……老实说她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太伤心,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现在你们知道,丽丝.泰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末了,他如释重负地长叹道。

“一个战斗力堪比终结者的女巫……”弗兰基低声嘀咕。

然而乔西却仍不满足。

“就这样?这之后你们就没接触过了?”他又追问。

“还接触?我躲她都来不及了!”利阿姆讪笑着回答:“当然我背地里也调查过她。她爹妈是一对废柴,一个卡车司机,一个酒吧招待,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的这么个怪物……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什么朋友,唯一跟她关系比较密切的是一个老头。”

“老头?”

关于丽丝父母的情况乔西从之前的档案里也了解了不少,他也不认为这是一个有意义的排查方向。但此刻利阿姆所说的老头却是之前的报告中从未提到过的人物。

“不过这个老头可能比丽丝.泰勒更难对付。”

利阿姆拉开抽屉拿出一份卷宗,递给距离他较近的弗兰基。

“博……博尔济金特.蔑里奥登……奥登……俄国人?”

弗兰基打开后才看了两眼,就被乔西抢了过去。

“不,他是蒙古人,蒙古的王族……”利阿姆向弗兰基投以鄙夷的目光。

“一个活生生的传奇,他差不多有一百多岁了。”他以一种满含敬畏的语声缓缓说道:“我父亲死前对我唯一的忠告就是——绝对不要沾跟他有关的买卖。那时他还走得动路,经常戴着顶棒球帽在河边散步。”

“我说的是这蒙古老头。”他像是怕被误解似的又补上一句。

“看得出来令尊对他非常尊敬?”

乔西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试探地问道。

“尊敬?是畏惧才对!”利阿姆报以一声嗤笑,“打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老爷子怕过什么,只有那次是例外。可怜的老家伙,之前为了在我面前充好汉怕是憋得不行……而我被丽丝.泰勒修理了之后,有一天上午偶然照了下镜子,从镜子里看到了跟他说起那老头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

“所以我就开了这家酒店,所以我今天才会跟你们说这些话,所以现在我的地下工厂里加工的不是白粉,而是中学生的午餐。虽然挣不了什么钱……但是管他呢!人活着多少得做两件好事来改善睡眠,你说是吧?

“好了,我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如果你们明天在河里发现了我的尸体,请什么都别做,我肯定是自杀的。”

利阿姆又叨叨喋喋地说了一通,最后终于把丽丝的相片一推,下了逐客令。

乔西把相片收了起来,随之起身:“我得说,我要谢谢这个丽丝.泰勒。或许她杜绝了以后我们拔枪相向的可能性。”

“没错!要我说两位都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弗兰基也跟着站了起来,“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简直堪比美苏核武协议……”

弗兰基还想再吹捧两人几句,可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那就恕不远送了。”

利阿姆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然后提起听筒。

“什么事?”他沉声发问,语声威严好似帝王。但是只是短短数秒之后,疑虑与困惑就爬上了他的眉梢。

“你说什么?博尔济金特……”

利阿姆低喃着,表情复杂地看了乔西一眼。后者本已准备离开,却立刻从这一瞥中嗅出了点什么。

“发生了什么?”乔西转身绕了回来,凑近利阿姆问道。

利阿姆抬了抬手示意乔西稍安勿躁,然后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通话。

“你们没瞎掺和吧?”他问。

“没有就好。我再警告你们一次——从那栋房子里出来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不要插手!哪怕他要干的是你的老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利阿姆板着脸命令道。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用力之猛,直让弗兰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干了他的老婆。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个胖子拜访了那蒙古老头。离开后没多久就被人劫持了。”利阿姆盯着那部电话机看了一会儿,重又将视线投向乔西。

乔西皱眉问道:“这消息可靠么?”

“这个得问警察了。”利阿姆努嘴冷笑,“据说劫持他的人偷了辆冰激凌车,在30号公路上堆了个七色雪人,还干掉了十来个光头党的党徒。”他一副等着看戏的神情。

“光头党?他们是怎么掺和进这事儿的?”弗兰基瞪着眼睛插话。

“恐怕他们是来对付我的。”利阿姆淡淡地回应,转头看了弗兰基一眼,“具体的原因我不便透露,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

“那得看是什么情况了。”乔西以同样冷冽的语声回敬,“你确定你应付得了亨德利.考林?”他咄咄逼人地问。

利阿姆毫不示弱地直视老探员的双眼。直至此刻,这位圣路易斯地下世界的霸主才终于显露出他的枭雄本色。

“这是我的地盘乔西,应付不了我就死在这里,这很合理。”他一字字地回答,语声铿锵,掷地有声。

“你的人为什么会注意那个胖子?”

乔西盯着利阿姆看了一会儿,才换了个话题来问。

“他像是从芝加哥过来的——硬是把我关照的一个超市老板从被窝里拖了起来,说是要买把伞,于是就被盯上了。”

“芝加哥?”

“也未必是芝加哥,只不过他的车牌上有老爷子的头像。最近我们对伊利诺伊来的人比较敏感。你也知道,那是亨德利.考林的老巢。”(注:芝加哥隶属伊利诺伊州,伊利诺伊州是林肯的故乡,所以牌照中间有林肯的头像)

“车型?”

利阿姆没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看了乔西一眼,像是某种警告。

然而乔西置若罔闻。

“深灰色丰田越野车。”

短暂的沉默之后,利阿姆有些不快地偏过头道。

对此乔西只当没看见。他抓起电话听筒塞给利阿姆,说:“帮我问一下你的手下他的名字。”

利阿姆愣住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问他的名字?”

“他们不用问。”乔西慢条斯理地答道:“既然那胖子到的时候那家超市还没开门,那么他们未必有时间准备零钱。如果我们运气足够好这人是用信用卡付的账,那么存根联上就会有他的签名。”

“真是条好狗。”利阿姆低声骂了一句,无视了乔西递过来的听筒,嘟哝着掏出手机,拨出电话本里的一个号码:“格鲁尔,问问肖恩那个胖子买伞是付现金还是刷卡,如果是刷卡,让他们找找存根上那人的名字。”接通之后他吩咐道。

“兰德.格林,你的运气不坏。”大约两分钟后,利阿姆抬头对乔西说道。

“我的运气一向不坏。”乔西弹了个响指,转身就走。

“走吧,弗兰基。”他边走边招呼同伴,“今晚就让利阿姆先生睡个好觉吧。”

弗兰基立即跟了上去,同时侧着身子向利阿姆道别。

“很高兴认识您,利阿姆先生!”他不无愉悦地说道:“但愿我们以后再也别见面了。”

“但愿如此。”

利阿姆一脸郁闷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打开桌上的木盒取出一支雪茄,拿起雪茄剪狠狠地剪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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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原创王道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专题档-专题档
  • tag:原创
  • 发布时间:2018-04-21 22:5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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