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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肩膀微微一震，慢慢坐直身体，静静地看着他。江波涛苦笑着后退一步，双手乱摇。

“不，我刚才只是猜的……不过现在知道了。求求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太像大魔王了。”

“哦。”大魔王周泽楷说，“怎么？”

“怎么猜的吗？因为你表演赛过后抱那个男孩子抱得也太勉强了，一晚上抱了那么多个女孩子也没看你犹豫的。”江波涛说，“好啦话不多说，眼神收一收，等下他们要回来了。”

他重新打开门，换回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工作人员来接他们回宿舍了。

这次庆生会是网络直播的，直播间里的粉丝比会场里的粉丝还要多N倍，哗啦啦地送礼物，一不小心就连画面都看不见。回程的车上周泽楷就接到苏沐秋的抱怨：“基本算是什么都没看到……你粉丝也太多了。”

周泽楷自己只拍了一张照片，就是蛋糕上翻糖的一枪穿云。发了照片过去，那边沉默良久，先警惕地回了一句：“这个我可不会！”

周泽楷想象那人现在的表情，忍不住微笑起来。随即被对面的江波涛踹了一脚，抬起头，发现斜对面负责外宣的工作人员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小周这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周泽楷摇摇头。

“哎呀，”对方遗憾地说，“看你笑得这么温柔，还以为已经有了真命天女。”

这次他可以肯定地回答：“没有。”

Limo把他们一直送到宿舍楼下，周泽楷谢过工作人员们，跟江波涛一起上楼。队友们都已经休息，走廊里静悄悄的。他们的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房门相对。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泽楷微一迟疑，江波涛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小周，不是为了让你不安才开口问的，我本意是想心里有个数，以便万一有需要打掩护的时候。你就当我不知道好了，我也会当自己不知道的。”

他吐吐舌头，打开自己的房门。“晚安。”

周泽楷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晚安。”

房门各自打开又关上，周泽楷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脱掉外套。轮回宿舍设施很好，房间隔音完美，哪怕在深夜使用浴室也不虞打扰邻居。他冲了一个漫长又滚烫的热水澡，裹着浴袍出来，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打给苏沐秋。

“小周，生日快乐呀。”苏沐秋带笑的声音说，“还差一分钟，总算来得及。”

“生日会。”

“嗯，我看直播了，虽然看了等于没看。”苏沐秋说，“你的粉丝也太可怕了，刷那么多礼物，平台起码要抽掉一半的，多可惜。”

周泽楷大致知道粉丝们的思路，送礼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造势，对影响力的追求超过了经济上的考虑。据说这是粉丝对爱豆的标准手法，跟公益活动或是在闹市区包下大屏幕播放广告一样，要旨是为爱豆营造人气超高的形象。但职业选手并不靠人气赢下比赛，他的根本还在于战绩，这一点分明与普通意义上的偶像不同，女孩子们却仿佛并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试过请求她们不要送礼物，在通稿里和当面，得到的却是大笑和拥抱，有的女孩子还踮起脚和他贴了贴脸。

“小周，这是我们的爱呀。”

周泽楷对被爱心存感激，对这种爱到底是什么一头雾水。幸好荣耀团队赛永远在最后，不至于在他退场后座位空出一片，留下横幅：我们只爱周泽楷。

听说有的项目是这样的。

不过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江，发现了。”

“……嗯？”苏沐秋静了静，声音也严肃起来，“他发现了什么？”

“我喜欢，”要表达精确就需要多说几个字，这句话不可以简略，“的人，是男人。”

“这样啊……然后他怎么说？”

“当不知道。”

“那就当他不知道吧。”苏沐秋说，“你心情怎么样？担心吗？”

周泽楷仔细思考一下自己的心情。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的确是警惕的，全身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他想起江波涛说他那时候眼神好像大魔王——但随即就变得释然。又能怎么样呢？可能有人因此改变对他的看法，但他会在意其看法的一共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再说刚才其中之一，不是已经让他放心了吗。

职业选手并不靠人气赢下比赛，他又不是一个真正的爱豆。

“不。”

他听到苏沐秋轻轻的笑声。

“那就好。”

那个赛季周泽楷第二次进了全明星，开始有新人在挑战赛里向他挑战，全明星赛和黄少天分在一组，两个人配合得不算好，但是天花乱坠的子弹掩护下冰雨一剑封喉的寒光还是令人印象深刻。大致就是从那届全明星赛起，枪王的头衔慢慢得到公认，与斗神、剑圣、拳皇与魔术师并列。周泽楷本人的身价继续走高，但轮回依然在季后赛第一轮出局。队伍的进步似乎遇到瓶颈，还需要一点催化。

但苏沐秋和周泽楷都知道那只需要再一点点了。

夏休期他们的新居装修完毕，队友们起哄要去暖房。周泽楷趁苏沐秋还没搬过来带大家去参观。那房子原本的需求就主要是按照苏沐秋的起居设计的，不怎么看得出来是两个人要住，杜明带着预定下赛季出道的刺客吴启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得出的结论是：“队长，你……挺居家的啊。”

还算是男神光环没有褪去，把那个“宅”字忍了下去。

江波涛和方明华都含笑不说话，各自在房间里看到若干蛛丝马迹，眼神一对都以为对方想得跟自己一样，不由得点了点头。

“居家的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吕泊远笑嘻嘻地说，“队长你这个厨房好棒啊，我能拍张照片给我妈看吗？这简直就是她的梦中天堂。不过话说回来，你手上有那么重的保险，还能下厨吗？”

周泽楷严肃地答：“梦想。”

他没说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