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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火星撞地球啊……”

出租屋里没有电视，苏沐秋抱着薯片对着电脑，看着擂台赛最后百花缭乱和一叶之秋的对战。堪称代表联盟此际最高水准的一场单挑，他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边看一边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到这一边或者那一边，手指下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出操作快捷键。看完最后一遍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苏沐秋打开视频网站上的弹幕，大致瞄了一下群众的呼声。大约有三分之一表示一叶之秋还是那么帅，三分之一表示决定当百花粉了，还有三分之一在YY团队战中默契到两位一体的狂剑弹药组合，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会有小说或者视频出现了。

他看得哭笑不得，但研究这个对如今的他来说是有必要的，果断又打开视频，这次就多了无数的暂停和截屏，多角度全方位研究了猎寻的外观。果然第二天起床再登录游戏，居然就有仿制猎寻的订单进来了。

这种生意苏沐秋已经做惯到形成规范了：“新武器，比做却邪要上浮100%，送两次修改，现金交易9折。”

那边回复也很快：“好。没网银。”

苏沐秋叼着烟笑了。没网银的客户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游戏玩家里毕竟有不少未成年人。于是爽快接了订单，约定一周后交货，言明这是为了下周再看一次比赛，确定外观无误。这一周他大部分时间就花在“猎寻”的研发上，连却邪在新赛季出现的变化都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只是心里模糊的感伤了一下，觉得亲手生成的银武已经离自己的版本越来越远。到下一个周日再看了一晚比赛，稍微修改一下，发消息给那位主顾约时间。回复在周一傍晚才姗姗来迟：“明天下午5点，XX路，具体地方你挑。”

看这作息无疑是个学生，倒也不出苏沐秋意料之外，他原本就猜这位是个未成年来着。上网搜了一下XX路的地图，指定了这条路上的麦当当。正要关掉地图的时候忽然看到离那里不远的一处图标，不由得切换成街景模式，拉过去看了一会儿。

S中。

那么明天……会是很久以来离小周最近的时候吧。

他并没感伤几分钟，多年来的经历都容不下多少能用来感伤和惆怅的时间，虽然最近日子过得相当轻松，习惯也还是没有改变。照旧工作到深夜，然后换了号上线去玩了一会儿。单刷了一个小本之后开进竞技场，打了两把，终于苦恼地叹了口气。

一周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还在他脑海里，已经研究了太多遍，熟悉到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画面。荣耀的战斗技巧还在发展，不管是百花缭乱还是一叶之秋，都出现了一些比往年更为精细的连招和变化。其中一些苏沐秋曾经思考过，还有一些令他耳目一新。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和同等的伙伴切磋琢磨，在他们进步最快的时候，苏沐秋却置身于飞速发展的浪潮之外，只能目送朋友的背影遥遥远去，心里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追得上他。

曾经他有一个小本，专门用来记录自己和叶修的PK结果。那个本子上的胜率停止在三成七，他原本雄心勃勃地想要慢慢改善，但现在看起来，取胜的机会却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一个人在队友的陪伴下每天24小时投入到关于战斗的思考，不断与最高水平的对手相互砥砺进步；另一个却飘摇于整个最精英的选手圈之外，独自思考和成长，还要不断重复PVE的刷本指导以维持生计。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年，因为变化太过温吞，苏沐秋一直以来假装没有察觉。直到看到那场比赛，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年是逆水行舟，不进反退了。

倒是对银武的研究似乎更上层楼，算是工作的收获。

“……算了，这样也好吧。”

他心里其实明白这样并不好。从上手玩荣耀的那一天开始，他一直追求的就是赶上前方那个似乎遥不可及的背影。虽然从现在来看，“那个”周泽楷还要经过一段漫长的时光才会出现，但如果不能置身于荣耀高手的最前端行列，就永无可能再赶上他。

但世事需要权衡。

“比起把世界弄崩溃什么的……这也不算什么。”

他带着自我安慰睡去，做了个久违的梦，梦见成年的周泽楷转身看着他，露出有点忧伤但无损英俊的微笑。他走上去，笑嘻嘻地说：“喂，我遇到小时候的你了哦。”

然后是，“喂，我也教你玩荣耀了哦，我们扯平了。”

再然后是，“喂，我……”

和一切的美梦一样，他在这时候醒来。红日满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早就睡饱。他望着光秃秃的窗户默默想，我说不定喜欢上小时候的你了哦。

整个上午在大扫除中度过。最近他渐渐有余力打理这个过分简陋的房间。没什么模板，他实际见过的唯一一间品味良好的屋子就是小周的家。网上的参考图片倒是很多，又多又乱，无从判别——审美这东西和荣耀不一样，没办法从实战中检验。于是他尽量朝周泽楷的房间靠拢，铺了浅色的地板革，自己动手把床头刷成温润的米灰色，另外三面墙还是四白落地，再给家具都贴上了白色的贴面。做完这一切之后逼仄的房间果然显得敞亮了许多，但相应的是打扫的工作量也上升了。然后他花费了整个午饭的时间在网上选窗帘，荣耀最强的设计师有着过目不忘的形象记忆力，选中那款“正确”窗帘的时候还得意地微笑了一下。之前订的窗帘杆恰好在这时候送到，苏沐秋下楼朝邻居借了简单工具，自己动手安装妥当。一切完工之后站在其实还是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志得意满地四下打量，觉得自己真是太能干了。

然后手机闹钟响起来。他该出门去做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