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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加油，15岁的周泽楷和18岁的叶修之间的距离也是难以企及的。

苏沐秋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周泽楷和真正高手的对战。一直以来和他对练而成长的周泽楷无疑沿袭了不少他的战斗方式，有那么几个瞬间苏沐秋也恍然觉得正在操作角色的是他自己。但相比起他和叶修从丰富的经验中提取战斗规律，小周更依赖惊人的直觉。这是个总能挥开表象直指本质的孩子，苏沐秋确切地知道这一点，确切地知道周泽楷这种战斗方式成长到最后的样子，那可能是神枪手这个职业所能达致的顶点，但现在他还需要时间。

他们都还需要时间。

夜泊枫桥只坚持了三分钟就败下阵来。沐雨橙风的头顶跳出一个问号。叶修想必是在耳机里问着什么，小周脸上露出倾听的表情。然后他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回答了一个字。

“嗯。”

苏沐秋简直百爪挠心，无比好奇叶修问了他什么，又不敢伸手去抢耳机。不过接下来这个问题就很好猜，因为小周的回答是：“15。”

然后他就一直在笑，笑完又过了很久，回答：“不行。”

张佳乐显然已经等不及了，房间频道里一叠连声让叶修闪开他要再来一把。周泽楷抬头看看苏沐秋，眼睛亮闪闪的不说话苏沐秋也知道他想要什么，挥挥手：“你继续啊。”

于是夜泊枫桥就继续又输了一把。

这结果并不意外，荣耀联盟虽然才第一个赛季，这游戏至今已经第四年，其他各种小型比赛持续没持续下来的也不少，高手们彼此心里有数，并不会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神。当然以小周现在的表现，战队们想要延揽也是理所当然——苏沐秋确信对面那两位大神已经调查过夜泊枫桥这个号，注册不过大半年，而且由于他从来不用这个号接活儿，开头的几个月实在是非常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板新手从零开始的过程。上手半年就能到小周这程度，进步的速度和前景都堪称惊人，有哪个战队会错过这样的天才，那才奇怪了呢。

虽然只有苏沐秋才知道，小周接触荣耀的时间，其实连大半年都没有。

他继续默默又看了一场PK，张佳乐显然很忙，叶修正在打季后赛应该更忙，没多久也就相继说有事要离开，提议加上好友。周泽楷又看看苏沐秋，这次苏沐秋很果断：“随便你。”

于是夜泊枫桥那已经清空的好友列表里又加上了两个ID，百花缭乱和沐雨橙风。苏沐秋看着好友面板心想这还真豪华，看见小周摘下耳机，就拍拍他肩膀。

“武器觉得怎么样？合手吗？”

周泽楷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样子是有无数问题想要问，沉吟半天才终于问：“你怎么知道？”

苏沐秋知道他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什么样的武器”，忍不住微笑起来。“我就是知道啊……喜欢就好，这账号送你了。”

周泽楷大吃一惊，苏沐秋一把按在他肩膀上，阻止他跳起来：“我想换个职业玩玩。这个号你帮我练着，啥时候我想再玩神枪手再找你要。”

小朋友想了想，接受了这个答案，点点头：“什么？”

“唔……战斗法师你觉得怎么样？最近战斗法师很红呢。”

周泽楷一听就笑了，抿着嘴摇头。苏沐秋遗憾地说：“果然你也觉得不合适吗？那我还是换枪炮师吧。”

“女号？”

“嘿嘿，哥这么玉树临风，才不要像那个人妖一样玩女号呢。”苏沐秋大言不惭，“等我练一个比夜泊枫桥还要帅的枪炮师给你看看。”

周泽楷看看还站在空荡荡竞技场里的夜泊枫桥，操作它摆了几个pose。目前游戏里神枪手的主流打扮是牛仔外套牛仔帽，流苏腰带加马刺靴，夜泊枫桥却是一身风衣礼帽，格外与众不同。他扭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看苏沐秋，苏沐秋大笑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了，它最帅行了吧。”

周泽楷严肃地点点头，把手伸进衣兜，再伸出来的时候，手心多了一张账号卡。

“交换。”

小朋友还没学会用马甲，苏沐秋不用登录也知道，这张卡是渔舟唱晚。

是周泽楷注册、周泽楷起名、周泽楷决定外貌和穿搭、周泽楷一点点练起来的渔舟唱晚。

“这怎么行？”苏沐秋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号，必须要留在身边，不然会带走好运的。”

“那，你？”

苏沐秋想起了秋木苏。那张账号卡大概现在跟骨灰一起放在墓里吧。然后就是沐雨橙风，刚刚看到，果然好运就来了。

他其实真的很高兴，但总觉得这张卡不能拿。

“小周想变得更厉害吗？”苏沐秋说，“像刚才那两个家伙一样。”

周泽楷不假思索地点头，于是苏沐秋微笑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么手边有至少两张卡是很有必要的哟，可以随时比较加点和打法的策略。之前都是我在帮你做决定，不过小周也要学会自己探索才可以。”

他看着立刻皱起眉头的小朋友，摇了摇手指。

“一直听我的话，是没有办法超过我的。”

这句话立竿见影。周泽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账号卡收了回去。苏沐秋切掉游戏画面，看了看屏幕角落的时间。晚上九点钟。对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来说这应该已经超过了独自外出的门禁，小周还从来没在网吧呆到这么晚。苏沐秋皱起眉，觉得有点不妙。

“小周快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爸妈会担心的。”

周泽楷乖乖掏出手机拨号，看起来倒是不太担心的样子。苏沐秋一边觉得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淡定一边在网吧里寻摸能暂时托付一两个小时的熟客——小网管当然也不是长在网吧里的地缚灵，偶尔总有必须短暂外出的时候，有同事在的时候自然好说，像这种独自当班的晚上就只能凭人情，只要老板没发现倒也没事。跟朋友匆匆交代之后再回柜台，周泽楷举着手机，朝他递过来。

“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