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槖靟传(下)

Synopsis

作者:齐梁后尘 / 故事模板:《桃花源记》 / 魔物:槖靟



 

5

在鼓声的掩护下,村民们不费吹灰之力,擒住了武姜。

“有名的女武神,也不过如此。”领头的嬴大叔得意道。当初他满心以为自己的族人可以把自己从齐国人手中救出去了,不料家里人誓死抵抗,最后让他跟着到这里成了死鬼。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信了王曜的话,可惜他的灵魂只有半铢,转不了世,所以他决定还是留下来做死鬼赘婿的好。

武姜被反绑双手,装进了阿发家的大鹅笼。几个老婆子负责看守她。另有几个男孩子负责敲鼓,以防槖靟飞出来帮她。

王曜无奈地抿抿嘴,知道如果这时候跟村民理论武姜的事,自己进山捉猴子的计划也会受到阻碍。

“好了吧?你们现在谁跟我进山去清剿猴子?”王曜问。

“跟你?我看你最有问题!”嬴大叔斜了王曜一眼,“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个外乡人?我看所有的祸事都是因你而起!而且,你好像还对那个小娘们有意思?”

“你敢对朝廷的翰林这么说话?!”王曜急了,嗖的一下拔出了斩妖剑。嬴大叔吓得退后了一步。

“爹!”嬴大叔的女婿、夷姜的丈夫阿斯看不过了,插嘴道,“咱们把武姜绑了,人家不是也没说啥嘛。咱们不信他,还信谁呢?槖靟大人不帮咱们,要没他,您真以为咱们斗得过那帮猴子?”

“好吧好吧,”事关女儿的安危,嬴大叔也软了,“我们跟你进山。不过,文姜、宣姜她们那几个丫头片子不许去,她们跟武姜是一条心的。”

“哼。”王曜收回剑,不屑地看了嬴大叔一眼。说实在的,他根本不需要借助村民的这点战斗力,他需要的只是一两个熟悉猴子习性的本地人做向导。这事毕竟不能全靠活点地图的。

“我跟着去!”一直围观的刘先生踱过来,“我可以做向导。”

“你?你也是个外乡人。”嬴大叔不屑。

“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嬴大叔的妻子穆姜终于发话了,“人家刘先生都来村里几百年了,你还把他当外人?要论外人,你个套马的汉子不是外人?”

“刘先生去我就安心了,”王曜赶紧答应,“带着兰若一起,到时候照顾夷姜她们方便些。”

在王曜带着村人向山里进发的时候,武姜正跪坐在鹅笼里,忍受着老妇人们的侮弄。

“一个姑娘家,非得出来折腾什么。”一个老妇人一边纳鞋底一边说。

“就是,好好在家待着,爹妈、丈夫当宝贝似的捧着,多好。”

“这些大家子的姑娘,你就是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要不那个外乡人会觉得她们好骗呢。”

“人家都说,越是称出来灵魂重的人,越傻。”

“傻才让她称出来灵魂重呢。”

“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一点,这样才能讨男人喜欢。”

“阿郑挺喜欢我的。”武姜终于找到了一句可以反击的。

“嘴上说喜欢,其实不一定喜欢呢。”

老妇人们在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着,武姜忍着眼泪,抿紧了嘴不说话。

“你喝水不喝?我喂你点水吧。”一个老妇人关切道。

“不。”武姜赶紧摇头。

老妇人根本不参考武姜的意见,径自舀了一碗水过来,扶着武姜的腮,给她喂了下去。

不多时,武姜便内急起来。忍耐了好久,终于不得不红着脸向老妇人要求小解。

“我们哪敢放你出来?忍着点吧。”能亲手戏弄人们心中的女武神,老妇人们感到快意。她们甚至还把手伸进鹅笼,戏谑地按压武姜的小腹。

“真的憋不住了?”老妇人灿烂而恶毒地笑着。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武姜终于失禁了,濡湿了衣裾的下摆。

“唉呀不行,她真尿了。”一个老妇人惊叫起来。

看守们七手八脚地把武姜从鹅笼扶出来,带她到路边方便。武姜此时已顾不得随时可能有男人过来的风险。

“真脏。”一个老妇人嫌恶道。

“真是造孽啊,一个大家子的姑娘,遭这个罪。”另一个老妇人咂嘴,“算了别进去了,在旁边坐一会儿吧,谅你也翻不了天。”

武姜刚坐下喘一口气,却发现老妇人们的眼光都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胸部。

“这姑娘的胸是不是也太大了?”老妇人议论道。

“就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帮她收拾收拾?”

不管武姜的挣扎,老妇人们七手八脚地解开了武姜的前襟,武姜丰满的胸部裸露出来。

“这么大两块肉,啧啧,肯定从来没缠过吧?”老妇人干瘦的手几乎捧不住武姜沉甸甸的乳房。

“这孩子,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另一个老妇人轻侮地拍打着武姜乳房的两侧,“你娘也不管你。真不知道大户人家怎么想的,光说让孩子自由,一点规矩也没有,到头来一个个都长得愣头愣脑的,还不如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

老妇人们拿来了粗布,一层一层地包裹武姜的胸脯。

挤压的疼痛袭来,武姜一边哭叫,一边徒劳地挣扎。

“这点疼都受不了,”老妇人抱怨道,“亏你还能上战场。我们家闺女可乖多了,给她束胸,她硬是咬着牙,一声都不出。”

裹胸一层一层地压上来,武姜觉得窒息,渐渐失去了意识。她想,自己大概快要被活埋了。

“住手!”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来。

是阿郑。武姜睁开眼睛。

“阿郑,这事你别管。她是罪犯,我们负责看着她的。”一个老妇人满怀戒心地阻拦道。

“你们把她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她乱跑的。”阿郑回答。

“交给你?你和她是两口子,谁能保证你不帮着她?”

“我是她男人,难道不是最有权看着她么?你们不就是怕她乱跑么?她是我的,我不会让她乱跑的。”

在青年男子的威严面前,老妇人们不禁退缩了。

“好吧好吧交给你,我们还乐得省心呢。你可给我看好了!”

看守们在武姜裹胸的外面又加了一条麻绳,将武姜里里外外捆得像个螃蟹,绳索的另一头交到阿郑手里。

“你可不能松开绳索。”

“我们说到底也是为了去去疑,只要你不松开绳索,什么都好说。”看守们嘱咐道。

“快走!”阿郑毫不怜惜地扯扯手里的绳索。

阿郑牵着武姜走在田埂上,阿郑走在武姜前面,没有什么话。他们踩着田埂,穿过整个村子,在武姜看来,很像是示众。不过其实村子里几乎没有人,人们都去山上打猴子了。

阿郑回过头,妻子衣衫凌乱,被绳子捆着,绳子的另一头正攥在自己手里。阿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妻子,他的身体有一点躁动,内心却充满了厌恶。

阿郑牵着武姜,走到田地的中央。这或许没什么意义,收割后的田地其实一览无余,而一览无余的周围也没有观众。

阿郑解开武姜身上的绳索,扯掉她的裹胸,然后试图解开她手上的束缚。

“这个不用了,留着就好。”武姜的声音很低,却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阿郑的动作停住了。随后他默默地脱去武姜的下裳,将她的褙子褪到手腕的位置,最后把武姜推倒在地。

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阿郑与被束缚的武姜恣意地交合。他反反复复地征服着她,以千变万化的方式。她的身体染遍了淫靡的液体,在束缚中舒展。

大概,这也是刘先生看惯的阴阳正道。

“阿郑,我们不走了好不好?”在交合的间隙,武姜抬起一双泪眼,温柔地问道。

“你还是走的好。随你的便吧。反正我要走。”阿郑说完,又投入了新一轮的战斗。

 

6

在刘先生的指引下,王曜很容易地找到了猴群盘踞的山崖。

低处的山道上,正有一队人,周身裸无寸缕,背着巨大的水囊,在几个猴兵的监视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山上挪动。

“肯定是咱们的人!”阿斯叫道。

王曜抽出斩妖剑,飞身跃起,蹭蹭几步登上崖壁,落在那队人中间。手起剑落,刷刷几下,干掉了猴兵。

同来的村民们跟了上来,王曜嘱咐几个后生,用柴刀割下猴兵的左耳收好,回去后交给他,将来报销有用。

“不用割头吗?”嬴大叔问。

“不用,头带着太沉。”王曜答。

同来的村民认出,这些裸身背水的人,正是自己失踪的妻女。一家人在这种情境下重逢,免不了又抱头痛哭一回。

从村女的哭诉中,王曜渐渐听明白,猴群掳掠她们来,是用来与猴王和他的兄弟们交合的。大多数村女自然是誓死反抗,反抗的,则被迫在这里裸身背水,直到她们受不了,回心转意。

“也就是说,不在这里的,都是从了猴子的?”王曜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队伍里都是一些贫寒人家的女儿,平日吃苦耐劳,所以熬到了现在。庄姜和夷姜都不在这里。

嬴大叔和阿斯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也有的跳崖了。”一个村女抽噎着说。

王曜二话不说,提起斩妖剑,施展轻功,向山上奔去。

还未找到家里人的村民,也跟在王曜后面,拼了命地往山上跑。

找到了家人的村民,则已经开始护送着自己家的姑娘下山了,队伍顿时减少了大半。

一路上,自然有不少放哨和巡山的猴子。在王曜的斩妖剑前,它们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上山的路径瞬间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在半山腰的洞中,几只体型肥硕的雄猴正在饮酒作乐。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在帮它们运送果品,或是跪在地下,演奏简单的乐器。

王曜大喝一声,跳到洞府的中央,不由分说,先刺死了坐在下首的几只猴子,提着血淋淋的剑,立在猴王对面。

猴王转过身,并不惧怕,向王曜诡异地一笑,露出歪歪斜斜的牙齿。

王曜看见,猴王搂着一个人类的女子,女子身穿云豹皮做的衣服,身上缠满了奇花异草,并不出众的年轻面孔平添了一股邪魅之气。

女子缓缓转过脸来。是夷姜。

夷姜也向王曜一笑,尴尬的表情转瞬即逝,代之以故意的坦然。

王曜惊讶地发现,在夷姜的豹皮衣服后面,伸出了一条猴子的尾巴,好整以暇地缠在她的腰上。夷姜的头顶也长出了一撮猴子似的绒毛。

难道她,已经魔化了么?

“外乡人,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夷姜傲慢地说道,“别掺合我们本地人的事。”

“不要脸的女人!这次的猴子是你引来的吧?”王曜质问道。

“当然是人给引来的了。不过,未必是我引来的——这个不重要。”夷姜答道。

“现在她不是人了,是我们猴族的王后啦!”猴王得意地笑道。

“我把你个孽障,家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嬴大叔叫嚷着扑上来。

猴王轻轻一拨,嬴大叔屁股向后飞出去一丈,跌坐在地。

“好不容易娶了个人类,我可不想再招上个老丈人。”猴王不耐烦道。

“爹,您回去吧,女儿在这儿挺好的。”夷姜骄傲地对父亲喊道。

“夷姜,我们才是夫妻啊,你难道就甘心跟个猴子……”阿斯痛心地嚷道。

“回去吧阿斯,我想在这里生孩子。”夷姜答道。

“快滚!我看在王后的份儿上,对她亲爹没下重手。你又是个谁?”猴王吼道。

王曜看到,人间才一夜的工夫,夷姜的肚子似已微微隆起。

猴王冲嬴大叔和阿斯嘶吼着,亮出了犬齿。王曜趁它不注意,一个箭步上前,拔剑向猴王刺去。

猴王急忙跳开,还是被刺中了肩膀。

“都退出去!”王曜向后一挥手,门口的幼女纷纷逃窜,阿斯也扶着嬴大叔退了出去。

猴王负痛,跳出几案,仗着身段灵活,与王曜撕咬起来。但没几个回合,就被王曜戳中几剑,动弹不得。

夷姜扑上来,抱着王曜的腿,跪在了地上:“外乡人,我求求你,放它一条生路吧。你可以把它的耳朵割下来,带回去报功,你可以把这里所有猴子的耳朵割下来。我保证以后跟它们安安生生过日子,永远不去骚扰人类。我实在是想生孩子啊!”

“说完了?贱人!”王曜不为所动,一剑刺死了猴王,血溅到夷姜脸上。

夷姜惊叫着站起来,她歇斯底里地惊叫了一会儿,突然安静下来,异常平静,头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

王曜拎着滴血的剑,跟在后面。

洞外,晴日正好,野旷天清无战声。

夷姜甩开了迎上来的父亲和丈夫。

夷姜走到了悬崖边上。

“夷姜!”嬴大叔和阿斯惊叫道。

夷姜回头,淡淡一笑,带着血迹的脸,现出了惊人的美丽。

夷姜纵身跳下,身上的奇花异草在风中散落,稍后于她的身体坠入谷底。

“夷姜!”嬴大叔和阿斯伏在悬崖边上,哭死过去。

“她其实也烦透了没有时间流逝的村子。”王曜站在洞口叹息道。

王曜没有为灰飞烟灭的夷姜耽搁太多的时间,就冲到后洞,解救幸存的姑娘。

在洞府的最深处,王曜看见了庄姜。庄姜仍然一袭整齐的衣裳,端坐在石床上,满面泪痕。

“跟我走,庄姜!”王曜没兴趣多问。

跟来的村民大多找到了自己的妻女,没找到的也得知了妻女的死讯,一行人或悲或喜地下山去了。

且说第一批下山的村民到达村里的时候,正撞见阿郑和武姜在一览无余的田地里野合。村人们顾不上把赤身裸体的妻女护送回家,就又兴奋地加入了捉奸的队伍。

“我们是夫妻,也算捉奸?”阿郑一脸不在乎。

“你还好意思说夫妻?夫妻也有在田里野合的?”

“让你看个犯人,你就看成这样?”

“我看成什么样了?她没有乱跑啊。”阿郑一副无赖嘴脸,得意笑道。两个人袒露着身体,站在来势汹汹的人群中间。阿郑昂首挺胸,略无悔意。被束缚着双手的武姜,也是一副破罐破摔了的态度。

“她还一点不在乎!”武姜的态度惹怒了村民。他们围上来,伸手按着她的头,想要让她稍微摆出一点羞愧的姿势。

阿郑格开众人,挡在武姜身前。

突然,武姜手上发力,挣断了绳索,伸手给了最近的村民两个耳光。

武姜的神力发出,村民们辟易数步。

“她……怎么……”村民们惊呆了,不知武姜是怎样重获神力的。

槖靟从社树的方向缓缓飞来。

“槖靟大人……”

原来,几个负责敲鼓的孩子见有获救的姑娘回来了,又见武姜这里有热闹可看,早就停下了手中的鼓,跑过来凑热闹了。

“你们这些刁民,可吓死我了。”槖靟不满地抖抖羽毛。

“槖靟大人……”村民吓得跪下一片,不知槖靟会如何处置他们。

“跪什么啊?我又不是嬴政。”槖靟不看他们,只顾梳理自己的羽毛。

“槖靟大人,”一个村民斗胆进言,“您这么向着这妖女,她跑到山里帮猴子怎么办?”

“她是不是妖女,该由你们说了算吗?”槖靟端起了“大人”的官腔。

“猴子已经被我剿灭了。”王曜出现在村民身后。

 

7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神庙里,槖靟拍打着翅膀对王曜说,“庄姜有身孕了。”

“鬼胎?!”王曜惊道。

“肯定是猴子的。”槖靟颔首。

“等我们彻底解决了山里那些猴子,就来办这事。”王曜斩钉截铁道。

王曜、槖靟和武姜进山追剿残余的猴子。夷姜在跟猴王结合后,就开始魔化了,她的灵魂融入了一部分猴子的灵魂,而她原来的灵魂则被挤出来,飘散在山野之中,大多被山里的猴子吸取了去。这些猴子吸了人的灵魂,就成了精,颇不好捉。上次漏网的,大多是吸了夷姜的灵魂的。这些猴精长于躲避,不是王曜的斩妖剑所能奈何的。

不过这次有槖靟和武姜的帮忙,就不用担心了。在槖靟和武姜所向披靡的祥瑞力之下,所有带有夷姜灵魂的猴精都无所遁形。王曜上去,一剑一个,武姜也在一边挥刀砍杀。

“总算是和翰林大人做了一回同僚。”武姜笑道。

不出一个上午,就把满山的猴子都消灭了。

“不都是夷姜的灵魂吗?”武姜静默了许久。

三人正要下山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猴子的哭叫。

“还有?”王曜又拔出了剑。

“山顶上还有个洞穴。”这次是槖靟的发现。

三人赶去,发现洞穴里挤挤挨挨,都是母猴和小猴。

“怪不得一直没见到母猴和小猴。”王曜醒悟。

原来,这一带的猴子,都是依母族生活的。猴子长大,倘是母的,就继续留在母亲的部族里,若是公的,就自己出去讨生活。公的离开部族后,生存十分艰难,大多数没本事的,就孤独终老,横死野外。少数本事大的,混进别的部族,将部族的老猴王撵走,便可做新的猴王,占有部族中的母猴。但即使做了猴王,也难免要受妻族的气。按照猴族的古老习俗,即使是猴王,也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母猴,只能按母猴年纪的长幼,一一与之交合。只有最老的母猴有了身孕,才可再跟次老的母猴交合。猴王替猴族传宗接代几年,最终难免被新的猴王撵走,仍旧饥寒交迫,独自死在野外。

到了这一代,出了一个极大极强的猴王,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点人的灵魂,便不想再这么下去,想要像人类的帝王一样,娶妻生子。于是这次,它就带了自己的兄弟,公然到姜村去劫掠妇女。猴王也明白,只有与人类——哪怕是亡魂——生下后代,才有希望摆脱猴类的习俗。

猴王既已迎取夷姜为后,便把原来部族里的母猴,连同它们的孩子,都囚进了山顶的洞穴,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这些母猴和小猴没有罪孽,放了它们吧。”武姜道。

“你以为那些犯下罪孽的猴子是怎么生下来的?”王曜跳进洞里,砍杀母猴和小猴。母猴四处躲避,小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抓着妈妈的乳头,惊恐地看着王曜。王曜毫不留情地一剑劈下去。不一会儿,洞里已是一片死寂。

“只剩下庄姜的问题了。”王曜跳出洞后说。

“孩子自然是猴子的。”庄姜抚着腹部说,“可是灵魂是夷姜的。在夷姜灵魂散落的时候,我就尽量把她的灵魂收集起来,汇聚在我的肚子里。夷姜已经死了,你们别杀她。”

“翰林大人,您还是高抬贵手吧。”嬴大叔带着哭腔哀求道。

“你想过没有,夷姜的灵魂那么轻,庄姜收的能有多少?孩子生下来多半是个白痴。而且这孩子很可能带有猴子的灵魂,你知道这有多危险?”王曜不留情面。

“我都知道,我们都认了,我愿意做这孩子的父亲,好好教养他。”阿斯跪在王曜脚下。

“算是看我的面子,算了吧。”槖靟拍拍翅膀,“这村子也需要新的灵魂。”

王曜不情愿地转身走了。

真正的离别时刻到了,神庙里重新上演了生离死别。

这一次,宣姜也决定要走了。怀有身孕的庄姜没有来送别。

“女儿走了,当妈的以后怎么过啊?”向姜的母亲坐在地上大哭。

“阿娘,我不走了。”向姜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跑下神坛,投入了母亲的怀抱,泣不成声。

“又得除一个名了。”王曜在生死簿草稿上勾掉一笔。

“阿娘,你能不能也不要走?”雍姜扯着母亲的衣角。她的母亲可以转世,并且决定要走了,但幼小的她灵魂太轻,只能留下。

“乖,来世我们就不是母女了,不会互相思念。”母亲轻轻地摘下衣角上的小手。

“可是我会想念阿娘。”雍姜忍不住哭了出来。

母亲狠心一转头,走向了神坛深处。

“又得服一包香灰了。”文姜向武姜苦笑。

“你还想转世吗?我是不想了。”武姜回答。

“你灵魂这么重,不能不转世。”王曜插话。经历了这么多,武姜的灵魂又重了一两。

“那就随便去什么地方吧。”武姜转过身,迈向神坛。

“我会尽量安排你和阿郑还做夫妻的。”王曜在后面喊。

天边腾起一抹殷红的霞光,人群骚动起来。

“难道猴子还没剿灭干净?”

“不会,不是火光,是霞光。”

云色着实是诡异,好像有什么妖物正要降临,又像是有什么天人正躺在血泊中死去,或者新生。

新生。

霞光腾起的那边,响起一阵似哭似笑的怪声,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好像是地狱开裂,僵死的灵魂钻出裂缝,偷得了自由。

“孩子生下来了!”王曜最先反应过来。

庄姜的孩子出生了,姜村有了新的灵魂。

神坛下的人群欢呼起来,冲淡了离别的悲苦。

神坛上的人们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神坛上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王曜倒放的斗笠,变成一个小小的人儿,在斗笠中列队整齐。对他们来说,此时的斗笠宽敞如天地。

“宣姜怎么这么小?”王曜发现了异常。

“其实,我的灵魂根本不到一两,”宣姜怯怯地说,“最初,我说我灵魂重,是怕伙伴们笑话我,我想我反正也不走,没人会知道的。不过这次我决定要走了,我不想留在这个没有武姜的世界。我不在乎能不能转世。”

斗笠里的灵魂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开始融入彼此,变成一片种子。

“好了,走吧。”王曜贴好镇魂符,背起斗笠,独自向山口走去。他的船还停在那里。

兰若一直目送王曜背后的斗笠,直到再也看不见了。随后,她在神坛的中央点燃一堆大火,一步步走到火堆的中央。被扰乱的火焰开放成一朵红莲。从此,兰若成为了壁画上的第三十七位神女。

王曜的船驶到桃花林的时候,天已经擦亮了。王曜看见,枝头已经缀上了粉红的花苞。

“武姜你看啊,我们到了时间可以流动的地方了。”王曜轻声说。

7+1

王曜走后,槖靟就把掌控姜村人轮回转世的技术教给了刘先生。最重的灵魂走了不少,工作量小多了。安排好后,槖靟就飞进深山去修行了。它表示再也不想见到姜村的人。

嬴大叔做了姜村的村长,掌管姜村的日常事务。“轮回的技术在刘先生手里,这村长的位子早晚是人家的。”穆姜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阿斯和庄姜结婚了,共同抚养带有夷姜灵魂的孩子。一家三口分出去单过。“在庄姜姑娘面前斯文着点,人家是大家子的姑娘,别叫人家耻笑了去。”穆姜叮嘱从前的女婿。

除此以外,姜村一切如故。

“遗失亡魂三千人,积八百年,为妖猴吞噬两千八百余人,交付轮转司一百余人。行,帐记得挺清楚。”白面小吏翻检着王曜的账本。

“等等,为妖猴吞噬,妖猴呢?”小吏找出了问题。

“被我斩杀了,所有的耳朵都在这。”王曜回答。

“这次报么?”

“不报了吧,我这次的任务是追回亡魂,又不是捉妖。没有耳朵也可以交账的。这么多耳朵,是不小的功劳呢,留着下个项目报吧。”

“行,你小子精明。发票呢?”

王曜递上厚厚一摞住宿费收据,上面加盖着武陵城隍庙的地税章。武陵城隍庙的章是一个鞋底样的形状,印刻的饕餮纹密密麻麻,十分繁复。后面还附着桃花叶制成的水单。

“你这票不能用!”小吏叫起来。

“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连票啊,所有住宿费的日期都是同一天的!难道你出去只住一天?难道同一天住了这么多地方?”

“我去的那个地方时间是凝固的,所有的日子都是一天。”

“那你写个说明来。”

“说明在此。”

“那行,如果上面审查下来,一切由你自己负责。”

“这个自然。”

一队透明的身影从门外飘过,是赶去投胎的亡灵。队尾的一个,袅娜顾盼,依稀是武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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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说:

    一群人,共用一个主角,写不同的故事,会发生非常有趣的情况。
    每个人写的主角,感觉都不是一个人。
    但又非常的一致。
    嗯,集体创作的乐趣,就在这里。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