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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在叶修飞奔向他的同时落下，砸在身上，竟然有点痛。

但是他们根本不在意。

“沐秋！”叶修长高了一点，很明显的长大了，神情里多了几分冷静和镇定，冲过来用力抱了他一下，随后就后退一步仔细打量他，“真的是你！”

“是啊，我穿越了！”苏沐秋说，“你还好吗？沐橙怎么样？”

哗啦一声，一个炸雷在头顶劈下。他们同时吓了一跳，抬眼望着那划破黯黯长空的金色裂隙。大雨瓢泼，叶修拉拉苏沐秋：“去我宿舍。”

宿舍就在眼前不远处，但是大雨浇得两个人简直睁不开眼。闭着眼睛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越来越走不动。苏沐秋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用力呼噜一把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还被叶修紧紧握着，对方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他挣了一下，没能挣脱。

“叶修……”

“别跑。跟着我。”短短一分钟而已，他们竟然已经踩在了齐膝深的积水中。大雨仿佛一条河流从天而降，积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升高。到他们好不容易蹚水爬上宿舍楼的时候，水已经齐腰深了。

“这什么天气……”

抱怨戛然而止，因为他们都发觉楼体晃了一下。

“地震？”叶修说，“糟糕，沐橙还在——”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脚下的地板哗啦一声裂开，整座楼像被推倒的积木一样歪歪扭扭垮塌下去。天花板朝他们砸下来，苏沐秋扑过去想要把叶修护在身下，被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摔出去，从墙壁的裂缝间看到H市如林的高楼好像电影画面一般整齐倒下，背景是赤红如血的天空，许多道闪电同时刺向大地。

世界崩塌。

苏沐秋重新踏足地面的时候忍不住弯腰呕吐。

艳阳高照，街道整洁而干爽。路人看到这个浑身湿淋淋沾满泥污的少年，都厌恶地远远避开，唯恐被他弄脏了自己。

他跪伏在地上哭泣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有脚步声迟疑地走向他，过了片刻，有人小心地碰碰他的肩膀，娇嫩的少女声音说：“喂，你没事吧？”

苏沐秋全身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迅速抬起头。妹妹就站在眼前，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拍拍胸口娇嗔地说：“哎呀，不要吓人呀。”

“沐……”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低下头，说，“木有事。谢谢你。”

他脸上全都是泥污，又被泪水冲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苏沐橙居然真的没有认出他，朝他笑了笑，塞给他一包纸巾就离开了。苏沐秋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沐橙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身上的新裙子把少女的身姿衬托得格外美好。他还记得那条裙子，是兄妹俩有一次偶然在路边橱窗里看到的，沐橙留恋地偷偷看了很多眼，自以为没被哥哥发现。苏沐秋本来决定等签约之后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裙子买下来，却没能办到。

看来叶修替他完成了这件事。

泪水重新涌出来。苏沐秋用妹妹给的纸巾用力擦了一把脸。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嘉世俱乐部，上次见过的宿舍楼旁又起了一幢新楼。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发生过那一次次天崩地裂。

——在这个世界里，可一定要有一个好好的叶修啊。

他试图在这个新的世界生存下来。第一次失败了，因为他习惯性地想要依靠荣耀谋生。没多久嘉世的星探就找上门来，热情地邀他去试训。苏沐秋赶紧AFK然后准备搬家，就在要搬走的那一天有人从背后叫住他，喊的是真名。

“苏沐秋！”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撒腿就跑。可惜脚上穿着的是拖鞋，背后的人立刻追上来，跑得比他快。

“你跑什么？”叶修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扳倒，笑嘻嘻地居高临下看着他，“啊，真的是你。”

“你没有见到我，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苏沐秋说，“快点走开。上一次我跟你见面，结果整个H市大地震，所有人都死了。”

即便是叶修也呆了呆。“……这是个什么设定？”

“所有知道过去的我死了而又见到现在的我的人都要被消灭。”苏沐秋说，“虽然这似乎是现实世界，不过根据我对游戏设定的经验和过去这段时间的思考，大概就是这样的。你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想再死一次的话，再见。”

在落足这个世界之前，他曾经在好几个世界流浪。最初他发疯一般想要回去那第一个世界，试过很多次之后才确定自己无法返回曾经离开的时空。然后苏沐秋在每一个世界都想要去见妹妹和叶修，不一定要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要远远看一眼，知道他们过得好就满足了。但是总是不成功，一次次出现各种离奇的灾难，从火山爆发到彗星撞地球，越闹越大，从不重样。

苏沐秋原本觉得世界哪有这么中二，这么毁天灭地的事儿怎么可能跟区区一个自己有关系，但经历的次数多了也不得不相信，大概或许说不定，真的是因为自己破坏了因果律。

毕竟能够随便穿越时空的家伙，好像也的确不能算是普通人。

但是那个把穿越时空的能力传递给自己的家伙……

苏沐秋并非没有试过去找周泽楷，但是每一次动念穿越，来到的都是离叶修和苏沐橙很近的地方。基本都是第三赛季前后，没有超过第四赛季的，他一直好奇第四赛季的结果会是怎样，但每次都在季后赛之前就把世界弄砸了，从来没见过。

但是总有一条时间线上，有一个世界安然无恙地存在下去，大家都可以尽情地玩荣耀，不管玩多少年也不会腻吧。

苏沐秋紧紧咬住嘴唇，看着在自己眼前忽然摔倒的叶修，决定下一次要第一时间离开H市。

这一次他搭上了开往S市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