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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頠一点都不想关心非人类之间的哑谜，方之晔却很有兴趣的样子，眼珠左转转，右转转。他的电话这时候响起来，伯父和伯母参加的酒会因为“恐怖袭击”而提早结束，回到酒店发现两位晚辈都不在，打电话来询问。方之晔回答自己和卓頠在一起，随即手上一轻，电话被恋人拿走。
　　“妈妈？嗯，在这边一位……老师家里。有一些问题要请教。放心，不会太晚回来……明天陪您吃早餐，我保证。”
　　他皱着眉挂断电话，还给方之晔。“老师”们一边喝着酒店送来的致歉酒，一边好像很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白色先生若有所思，黑色先生则好像想起了什么。
　　“穿紫色套装的女士。”
　　卓頠大吃一惊。那一位微微笑了一下。
　　“我之前跟她说过话。”
　　他好像觉得这样解释就足够了似的，没再说话。幸好卓頠对非人类们的神通广大已经稍微有了点概念，知道他的意思是刚才听到了电话里的对话，发现另一个声音是此前曾经见过的某人。但是联系到此前他的那个猜测，有一个可能性不能忽略。
　　“方之晔。”
　　小听差乖巧地凑过来，听完他的问题，闭上眼睛回想。“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消失过三次……大概一次五分钟，一次七分钟，还有一次……四十分钟。”
　　“两个人一起么？”
　　“不。我陪着伯父。”
　　卓頠望向苏冕，后者抬起漂亮的手指朝他打了个安抚的手势，含笑说：“对，令堂曾经上来找过我，和他照了个面。”
　　“她为什么会……不，算了。她来向您请教的，是关于高龄女性生育的问题吗？”
　　方之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苏冕看着他们，回答：“哦，你看，你明明也知道嘛。”
　　根据他的说法，那位长辈并非为他而来。“有个太有名的拍档是很麻烦的，飞机一落地整个大苹果城希望青春永驻的女性就都知道了，除了大脑之外，什么零部件都有人想换。”
　　正因如此，这一层的门禁很严，未经预约的客人原本是无法被放行的。“不过我们都无法拒绝爱穿紫色的女士，所以戴歆就带了她上来。”
　　“所以她……”
　　“安啦，卓小弟。你应该放轻松才对啊。”苏冕说，“既然已经找到了我，就不会有危险了。”
　　卓頠默默转头看了看窗户，之前他们是从其中之一窜进来的，但他完全不记得是哪一扇了。剑圣先生好像在笑，苏冕放下酒杯，摆了摆手。
　　“明天之后，就不会有危险了……不过明天晚上虽然会很惊悚，也会很好玩喔。你们来不来？”
　　跟奇怪的穿越客们聚首的中元节派对，听起来的确很带劲的样子。卓頠知道即便自己不来，方之晔也一定会来的。他看看小听差，方之晔正猫在沙发上，蹭在黑色先生的身边，两个人好像在交流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是分明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只能见到嘴唇微微翕动。然后黑色先生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低头在方之晔耳边说了句话。
　　卓頠确定方之晔听到那句话就下意识朝自己看了过来，虽然只花了半秒钟就控制住了，佯装目光从他这边扫过，望向了窗外。
　　他抬抬眉毛。黑色先生笑起来。
　　“小朋友希望知道有没有办法治好他不喜欢密闭空间的毛病。”
　　“有吗？”
　　“有的……但是要配合他自己的努力。”黑色先生说，“吃下这枚药丸，然后去做一件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我刚才让他想一下，首先想到的那一件，一定要完成。”
　　方之晔咳嗽一声，扭过脸去。卓頠看着他一瞬间就烧得几乎透明的耳朵，差不多也知道了那件“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是什么。
　　“……好。我知道了。”
　　药丸是碧绿色的，表面镂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装在一只精致的羊脂白玉罐子里。卓頠没敢仔细去看，不过总觉得透过花纹的部分，好像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假如不是今天连续经历过两回的生死一线……卓頠觉得自己大概也还是会相信这位先生。这个世界上固然有着太多的神棍骗子，但绝对没有哪个骗子，能有黑色先生和白色先生这样的身手。
　　还有这样的容貌。
　　“应该什么时候服下？”
　　“做好准备的时候。”对方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不能失败哟。”
　　卓頠看看方之晔，后者还是没有在看着他。
　　“不会的。”他说，“那么，明天见。”
　　
　　电梯还没有修好，直升机从天台把他们送回那边的酒店。方之晔小心地用安全带把自己紧紧绑在座位上，不过看来并没有什么作用。卓頠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手盖住他的眼睛。
　　“不要看下面。”
　　“啊，呃，”声音努力想要带点笑意，可惜在发抖，“重力感应就足够告诉我一切了。而且一想到回去之后……就更觉得时间漫长……啊。”
　　最后这个字他应该是想要稳定地吐出来表示一下自己还算轻松，听起来却像是一声不能自已的呻吟。卓頠看看前舱，飞行员训练有素，目不斜视，除了有条不紊的驾驶动作之外，好像完全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安全带束缚着他们的身体，他探身过去，稍微有点别扭，但还是亲吻到了掌心下正在颤抖的恋人。
　　“嘘……别怕。”
　　“没有怕……”方之晔咬着牙也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是紧张，紧张。”
　　“那好。”他差点被打战的牙齿咬到，只能轻轻吮着他的嘴唇，“别紧张。我在呢。”
　　比起亲吻，抚摸好像更能令方之晔放松下来。幸好路程本来不远，等到他可以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要降落了。照例是在天台上，他们猫着腰跳下直升机，方之晔差点腿一软趴到地上，被卓頠一把捞住。螺旋桨卷起的狂风中卓頠回头看了一眼，飞行员咧嘴朝他们大笑着，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飞走了。
　　他朝天空回了个相同的手势，感觉到臂弯里的重量逐渐减轻。方之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双腿，一边挣脱他站直身体，一边小声嘟哝：“简直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这个废柴的自己……”
　　他摊开双手，看着颤抖的指尖，等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然后一只白玉盒子递到眼前，卓頠向他露出一个……很难说是纵容、宠溺还是鼓励，但反正不是期待的微笑。
　　“吃药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卓頠说，“放心，可以的。”
　　
　　必须可以，因为一定要成功。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方之晔困惑得不行，一直到被塞到莲蓬头底下也还在竭力解释，“我平时真的没有想过啊。”
　　“嗯，某程度上我应该觉得光荣才对。”卓頠倚在淋浴间门边说，“排位超过了大猫之类什么的……放心，我现在感觉还好，绝对没有生气。”
　　“可是……”
　　“相信我的应激反应不至于大到一脚把你踹开的地步。而且……你至少比我多上很多节解剖课，对吧。”
　　方之晔神情闪烁地看看卓頠，这个表情通常代表他脑子里还有些充分发挥过想象力的图景没有描述出来。卓頠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伸手敲了敲玻璃隔间。
　　“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光怪陆离的幻想……先说好，女装我可不会穿。”
　　噗的一声，方之晔被淋浴的热水呛到了。卓頠叹口气，脱掉衣服，拉开门走了进去。
　　“好吧，你的幻想是从什么地方开始？”
　　“淋……淋浴间，”方之晔难得地有点结巴，“你跪在我面前……”
　　“要叫主人吗？”
　　“不，不说话。”方之晔低头凝视着卓頠的头顶，“对，亲爱的你真赞……嘶，不要这么深。”
　　卓頠挑起眼角看着他。方之晔心惊胆战地说：“然后你……自己做扩张……”
　　“……少来。”这次他被干脆地吐了出来，原本单膝跪地的恋人站起身，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在上面的人有义务要履行。你快点先洗好滚出去，我等下再出来。”
　　
　　小听差唯唯诺诺地洗干净了自己，裹着浴巾溜出去。酒店的中央空调开得有点太冷，他快手快脚地擦掉水珠，钻进床单下。身体有些发热，好像微醺一般轻飘飘的，但是又觉得四肢百骸都充盈着元气，忍不住的想要在床上打滚。方之晔不确定这是因为那颗神秘的药丸，还是因为接下来自己所期待的事。但是真的好高兴好高兴，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等得实在已经有点太久了。
　　好在卓頠总算还是出来了，一出来就关上了顶灯。方之晔伸手把床头灯的光线也调暗，笑吟吟地拍拍身边的床铺，捏了个花花大少的声线说：“美人儿，过来。”
　　“呃，需要先声明一下。”卓頠依言过来坐在他身边，“我的笑点的确很高，但这不代表我绝对不会笑场。”
　　“不会不会。”方之晔保证说，“毕竟我比你多上很多节解剖课。今天终于有机会展示我的华丽技巧了，我会珍惜的。”
　　其实他们都知道解剖课什么的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用，比较有用的还是卓頠在浴室里多花的那二十分钟。
　　他在床灯柔和的光线里看着微微皱起眉头的恋人，低头吻在对方的眉心。
　　“呃，我不会说谢谢你……”
　　卓頠微微张开眼睛，露出一个高度疑似嘲讽的微笑。方之晔让自己的亲吻一路下滑，咬着他的嘴唇含糊地笑：“但是我一定要说，亲爱的，你真的是太棒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进入一个人会是这样的美妙。这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紧致和柔滑，无微不至的包覆，还有欲拒还迎的挽留。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是卓頠，而且只要一想到卓頠在他身上也会得到同样的美妙感觉，方之晔就觉得自己难以自制的兴奋了起来。
　　只有面对他的时候他才会这样，而且他知道对方也是一样的。
　　“话说……怎么才算是‘完成’？”
　　“咦？不知道啊。”
　　“……那就到不想继续为止吧。”
　　“你还是我？”
　　“有区别吗？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