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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Synopsis

于是,牧和仙道彼此都在心底期待的重逢场面,在一惊、一喜、一句话之后,就这样无声的结束了。

将还在幸福的思绪里徜徉的理智用力拉回来,想问话已经汇成了千言万语,如同即将破堤的洪流一样急切想要说出。小心翼翼的在脑海中将这些问题安排好顺序,牧正要开口,却感到枕在胸前的家伙似乎安静得过分,再侧耳倾听,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若隐若无地回荡在床帐间。仙道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于是,牧和仙道彼此都在心底期待的重逢场面,在一惊、一喜、一句话之后,就这样无声的结束了。

 

这实在也怪不得仙道,他真的太累了。普通人要赶的十五天左右的路程,他是用不到五天的时间赶完的,光是累坏的骏马就有3匹之多,速度之快连朝廷的八百里紧急战报都望尘莫及,还不算上一路上与同往京城的紫电青芒若干次明里暗地的较量,仙道自觉腿都有些发软了,要不以他比大师兄还略好那么一点的轻功,侍卫们要察觉他偷潜王府还真不容易。当然就是再累,他本来也没想一步就直接窜到床上去,也没想缩进牧的被子里,更没想过就这么贴在牧的胸前睡个香甜,这一切只是因为形势有点那么不从人愿,心情有点那么失去控制,加上牧的怀抱实在是有点温暖得出人意料,让他没有半点抵抗的心思就象睡眠之神缴械投降了。

 

他这边睡得很踏实,却把牧又重新抛了失眠的苦海中。本来已经整得井井有条的思绪,因为这计划外的状况又变得混乱起来。由理智所控制的部分在逐渐被感情所控制的部分所占据,诸如“他为何突然来到京城?伤势完全好了吗?”这类问题,也被替代成“他好象又瘦了不少,骨头都摸着够清晰。”大脑的思维越来越杂乱无章,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牧以为是被仙道的头压久所致,而且虽然牧从心底里一点也不排斥,但这姿势实在让牧有些脸红。于是他想把仙道轻轻放到枕头上去,但环抱着腰身的左手被死死压在仙道的身下……就这么放开了仙道,他也着实不那么愿意。经过一阵天人交战,他愉快的说服自己,就保持这个姿势好了。牧伸出还能只有活动的右手,把挂在钩上的床帐解了下来,让黑暗就象最华美的绸缎一样,将他们温柔的包裹起来。

 

朦朦胧胧总算有了点睡意,牧突然觉得有重物压在了腿上。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以为有人来袭,无界神功自然流转周身准备应敌。却听见身边一声轻哼,正是睡得迷糊又被他的功力震到一边去的仙道所发出的。脑袋已经从牧的胸前滚到旁边的枕头上了,一条修长结实的腿却还大剌剌的搭在牧的腿上。牧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自他出生就没见过的场面,半晌才弄清原来是仙道睡觉不老实。才弄出这么大动静。他转头看看,罪魁祸首没有醒转的意思,抱着从牧那边抢来的被子,睡得一脸灿烂。牧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这个举止优雅闲在的张公子睡着以后会是这么一幅德行。他重新躺下想拉回一半被子,虽然是夏夜,也还是夜寒露重的。但对方即使在梦中也坚决的予以抵抗。牧舍不得为了这个就吵醒他,只好放弃地将双手枕在脑后,对着帐底瞪眼,心里打定主意不就是忍一夜没被子盖吗?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可不仅仅是个挨一夜冷的问题,身边那个家伙睡着比醒着的时候破坏力要大很多。不倒一会儿,他已经被迫当了两次抱枕,好几次沙包,要不是他警觉,还有被踹下床的危险。牧索性也不睡了,见招拆招,帮那个家伙一一把手脚摆到应该在位置。最后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地心里道: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可怪不得我。”

 

掰开纂着他衣襟的手指,连同另一只蓄势待发准备袭击他的手放在一起,然后伸臂把整个人紧紧搂在胸前,自己的腿也把那两条不老实的腿紧紧缠住。他体力本就过人,又有纯正的内功做后盾,仙道睡梦中挣了几下没有结果,也就只能安静下来了。

 

“这么折腾都不醒过来,是他神经太迟钝,还是我这人太有安全感?”

 

牧得意洋洋的一边想着一边把被子拉过来,给两个人严密的盖上,准备安心的睡剩下两个时辰的觉。但闭上的眼睛没有一柱香的时间又睁开了,他把自己一侧的被子都推到仙道一边。

 

“好热。”他心里嘀咕着,床帐内变得闷热无比,热得他有些焦躁。要说怀里抱着一个同等身量的少年,两具密密贴在一起的健康身躯,不热才有鬼。但牧感觉,这热并不是来源于对方,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做了件傻事。可是要让他放手,他又不舍得。

 

他在发呆的时候,仙道大概也觉得姿势不甚舒服,被压在牧的怀里的手不客气的透过牧刚刚一场搏斗后已经敞开的中衣,在牧的胸膛上胡乱的推着,两条腿也不甘心的想要脱离束缚,却不自觉的摩擦到牧的腿间,这下牧的神经从头到脚都绷紧起来,带得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无比,心跳快得好象挣出他的身体一样。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赶紧离开仙道,但是他的身体居然一点不听从大脑的指令,反而自做主张起来。他咬着牙顶着流窜全身,走到哪里就烧到哪里的灼热,翻身将自己置于仙道的上方,一边重重的喘息着,一边盯视依然睡得无知无觉的家伙。梦中出现无数次的俊秀面庞如今距自己不足一尺,梦中渴望与之纠缠的身躯如今也再真实不过的躺在自己的身下,到了这个地步,他究竟是该不管不顾就此将梦境变为现实,还是保住自己正人君子之名白白坐失良机,牧被自己定力与欲念夹在中间,倍受煎熬。本来定力这个词,对于牧来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他的老师高头这样说过,他的父亲顺德帝也这样认为,牧曾经也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但是现在牧觉得,定力正在拼命脱离自己的身躯,把自己象失去舵的船一样抛入风暴的中心。

 

终于理智再也拽不住本能的衣角,在欲望的强势煽动下,牧以舌湿润了一下自己因为紧张有些干裂的嘴唇,低下头,吻了过去。

 

“申一兄……”

 

仙道似乎梦见了什么,轻声叹息中念出了他名字。声音虽小,却让牧撑着自己身体的手臂剧烈的抖了一下,把那个吻硬生生的停在了半路。理智便抓住了这瞬间进行反击,夺回了牧的身体主导权。

 

“要是这么做他会厌恶……”

 

这个从一开始就该好好思考的问题现在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让牧惊出一身冷汗,飞快的将仙道向里面一推,让他得到解放,不过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解放自己。牧感觉有些脱力的仰面躺下,大口呼吸着略带凉意的空气,来平复已经发烫的身体,可是还没定过神来,仙道又一头滚了过来。牧不敢再招惹刚刚那种火热的感觉,只好尽力闪避,仙道却不知好歹,坚持靠过来,一来二去,扑通一声,牧掉下了床。

 

门外警惕的侍卫听到重物落地之声,心中一阵紧张,急忙低声问道:

 

“殿下?有事吗?”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牧低沉却相当平静的回答:

 

“无事,是烛台滚落了。你们不必着慌。”

 

门外侍卫听声音并无觉得异常,也就不再问了。牧坐在地上缓缓的长出一口气,探头又看了看床上那个摊开四肢霸占整只床的家伙,苦笑着摇摇头。这床本来只是供牧一人休息的,床体又长又瘦,取谐音长寿,本意也就是讨个吉利。牧虽然身材高大结实,但也未超出正常人的身量,而且他从不人同榻而眠,自然从来没觉得它窄过,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从床上掉到地上的一天。

 

“以后还是换一张大点的床吧。”

 

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却全然不想如果不和仙道睡在一起,又有什么必要换床。

 

从地上爬起来,他已完全回复常态。虽然还有微弱的热感留在身上,但已不足以让他因此干下蠢事。自己的床是要不回来了,他就静静的坐在床头,仔细端详着仙道的睡颜。还带着疲惫表情的面庞不复有受伤时的憔悴,微翘的嘴角所包含的笑容。昭示着他在梦中的好心情。

 

“申一兄……那么他也梦见我了?”

 

牧仔细回味着那句如夏日的风一般的梦语,他好想钻进仙道的梦里,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梦境,让仙道把自己的名字念得那么温柔,那么喜悦,那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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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气色不很好,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今日当值给牧看病的苏太医,一进书房的花厅就觉察不对劲。虽然牧神采奕奕,但依旧演示不住一脸的倦容。牧只说昨夜睡得不够安稳,并无大事。苏太医号了号牧的脉搏,病情倒没有任何恶化的迹象,至于其他,他也就懒得管了。于是照例开了药方,唠叨点无人不知的养生之道,又将顺德帝赐来的,贮藏在太医院金石阁的人参灵芝何首乌之类的珍贵药材当面交牧看了,就回去昌佑宫复命去了。

 

在侍女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牧阻止她们要进入卧房打理,说自己一夜未睡好,一会儿还要回去再躺着,只叫她们取来净脸的水盆毛巾和早点,送到卧房边的暖阁里就行。三皇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没有牧的吩咐是不能进他卧室,倒也没有惊奇。惊奇的倒是厨房,从不喜欢吃甜点的牧吩咐他们做了十几样精致细点,不说这已一返主人的原有口味,光是这早点的分量就前所未有。不过这至少说明牧的病情已经完全好转,胃口大开,是件喜事,厨房诸位也干得格外卖力。

 

牧在花厅又坐了坐,听繁弱将各项家务事说了一遍,就点头叫她自行去安排。侍卫的头领又来汇报说昨晚搜查一夜,没有找到黑影的踪迹。牧说只要加强守卫,不必大惊小怪,并要他把守在门口的岗撤掉,免得来回走动惊扰自己的睡眠。头领唱喏而去,果然不一会儿就将书房院内的侍卫都撤到外面去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牧度回卧房中,走到床前掀起帐子,用力持续的推着那个还赖在床上不起的家伙。仙道不情愿的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眨了好久的眼睛,才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在竹林里的那个家,那伴随自己在竹林里谈笑风声的牧倒不是梦境中的人,而是活生生的坐在床前,一脸开心的笑容。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了,仙道也笑了起来。牧就那样看着,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了很久,他慢慢伸出手来,毫不迟疑却又温柔无比的落在仙道的发上,又渐渐移到了还有些苍白的脸颊之上。仙道叹了口气,对这样亲昵的举动没有闪开,反而将头侧过来,让牧的手掌与自己的脸贴得更紧,享受着牧的手掌带来的让他安心的温热之感。

 

“申一兄……”

 

之后的爱语不用出口牧已心中明了,而他的回应就是昨夜未完成的那个吻。仙道显然没有防备,被来势汹汹的牧吓了一跳,向后一缩,却牧趁势压倒在床铺之上。已经占了上风,牧一鼓作气在仙道还没防备之际,舌尖已经探入对方的口中。仅仅一个回合较量,仙道就彻底败下阵来,由原来挣扎着想夺回主导权变成完全的沉醉于牧所带来的愉悦之中。间中他偶有反击,但牧可不是一遇抵抗就自动后退之人,只会加强攻势,所以仙道的反击最后只换回来让牧吻到半死的结果。

 

“第一次吗?”牧掩饰不住打了胜仗后的得意。

 

仙道感觉自尊心被挫伤了,嘴角也耷拉下来。

 

“经验多有什么了不起呀?下回谁胜谁还不一定。”他推推还压在身上的牧。这家伙真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牧不为所动,仙道一副不服气的表情,看在他眼里,实在让他没法控制身体中的热流涌起。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得到了仙道的心,他就一刻也不犹豫的要再得到仙道的人。他的念头一定从眼神中被泄露出来,看得仙道直冒冷汗,好象自己惹了一个大得不得了的麻烦。挣扎着要起身,牧一步不让,反而更加抱紧他,无界神功鼓荡而出的真气充斥全身,迫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有些感觉惧怕,仙道体内的罡华功自然也流转起来,两大神功骤然相抗,牧觉得周身一软,似有脱力之感。而仙道被无界神功注入体内,受到冲击,胸腹间一阵气血翻涌。

 

牧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见仙道脸色突然惨白,额头渗出冷汗,知道刚刚那一下恐怕又牵动他的旧伤。

 

“申一兄不用担心,过一会儿就好。”

 

慢慢将不小心吸入的内力缓缓引导入周身脉络,一盏茶的时间,仙道就完全无事了。牧放下了心,却又在心头泛起另一阵忧虑。

 

“真该死,又弄伤他了。但若是如此,我又如何能得到他的人?”

 

高头知道自己的爱徒面对武林至恶的罡华功,第一个考虑竟是这个,那把时刻拎在手里以昭示名士之风流的折扇恐怕会因愤怒爱徒的没出息而断成两截了。

 

仙道见牧默然不语,倒是另一番心思。他不担心牧对身负罡华功的自己会有恶感,早在南原城,牧明知危险也愿相救,就是他情根深种的一大原因。他知道牧只是想与自己亲近,却因此又耗损了功力,这让他颇感歉疚。

 

“他若再来,我绝不运功抵抗。”

 

当然不运功抵抗,不等于没有拳脚抵抗。仙道很聪明的给自己留了后路。

 

房门外有侍女轻敲,说早点已经备好。牧点点头,对仙道一笑,道:

 

“你也尝尝我们京城的点心,不输江南哦。”

 

果然,一听说有点心可吃,仙道的眼睛就亮晶晶。他其实也在京城长到5岁,其间也曾短暂回来了几天。京城的名小吃他熟的很,但自从8岁上就再没踏足家乡,一想起记忆中好吃得不得了的东西,立刻大吞口水。

 

趁着仙道梳洗之时,牧将托盘中的早点一一拿出放在桌上。皇子府中的厨师都是御厨出身,训练有素,做出的点心在颜色与式样上更加精巧无比。把仙道看得眉开眼笑,恨不得通通包圆。

 

牧自己不爱吃点心,只是陪着吃了一碗汤面,就开始喝茶与仙道闲聊起来。他慢慢把两人分手之后的所见所闻都讲给仙道听。仙道虽然都听进心里,却始终不置一辞。只是在牧说到河田至今还没有消息时,仙道微微皱了下眉。河田比他起程早,按理说也应该到了,也许是直接去找泽北了。牧虽然对他知无不言,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顺德帝以地位相挟,要求他放弃相田一案之事隐瞒起来。如果说父亲的话当时多少还是让他认真考虑,现在再见仙道,他已经将那皇位的许诺看出天边浮云一样,任它随风而去了。

 

两人正聊得开心,忽然有人在外禀告,说神策营都统领神宗一郎求见。牧心里一喜,若是他来,倒是可以帮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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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永远不会打开的沉重铁门突然被打开,因为在昏暗洞中困了一日一夜的宫城不自觉的想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却又因为连抬手的力量也没有而沮丧无比。一个消瘦的人影沿着石阶走下来,宫城警惕的挪动了一下,试图保护还在迷药的影响下昏睡中的彩子。来人看出他的动作,只是嘲笑的哼了一声。

 

“自身都难保,倒是不忘护花,宫城兄真是多情之人啊。”

 

来人正是风间清言。

 

宫城强忍想要和此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的怒气,他身边还有彩子要照顾,他必须设法让她不受伤害。

 

“风间,将我俩劫持到此,你到底有何目的?”

 

风间的眼珠在宫城和彩子之间转来转去,突然眯起来一笑,道:

 

“我可是一番好意,我看宫城兄你暗恋得很辛苦,就忍不住想当一回月老撮合一下。宫城兄,我助你抱得美人归,你应该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看着那双虽然在笑,却毫无快乐之意的眼睛,宫城就知道风间又在说谎。

 

“我们已落入你手,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不讲实话?你还怕我不成?”

 

风间瞟了一眼宫城身边的彩子,叹了口气道:

 

“我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你宫城兄都打算把我剁成肉泥解恨了,还追个究竟也没什么意思。”

 

“少跟我称兄道弟,你若是杀我便杀,彩子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放一条生路给她。”

 

风间拍手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宫城兄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与宫城兄相识一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宫城呸了一声,道:

 

“我宫城良田认识你这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没有良心的家伙,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宫城真的后悔死了,当初怎么会听这个家伙说什么绝不连累玲珑书院,就当真相信了他呢。彩子小姐宅心仁厚,自己却没帮她看好这个奸恶之徒,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若是彩子小姐也为这奸徒所害……想到这里,他恨得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风间倒是一脸不在乎,从怀中取出一颗碧绿的药丸。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这是天下最毒的化血丹,服下去一时三刻就死得彻底,连骨头都变成灰哦。怎么样,宫城大英雄,如果你愿意服下丹药,我就放彩子生路……”

 

“给我。”不等他说完,宫城就不耐烦的打断风间继续唠叨下去,盯着那颗绿的邪性的丹药,一脸迫不及待。

 

“喂,宫城兄,你可听好了,这药服下去,你可就尸骨无存了。连彩子小姐也未必知道是你救她性命,要是连个给你做法事的人都没有……”

 

“用不着超度我,我还想阴魂不散向你索命呢。”

 

“呀,好可怕。宫城兄,我还是别让你死,这药还是给彩子小姐吧。”风间夸张的缩缩头,故意装做向彩子那边移动的样子。

 

“不要。”宫城叫了起来。“风间,我保证我死了就死了,魂飞魄散,再也不会打扰你。那药你给我,给我。”

 

风间不再笑了,只是怔怔的看着宫城。那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此刻眼中却满是恐惧。

 

“宫城兄……那我还是……成全你吧。”

 

他低声说道,一边蹲下身来把丹药递到宫城面前。似乎是怕他反悔,宫城一口就将药吞了下去。药效来得很快,只半盏茶的时间,宫城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是谁说剧毒之药都是那样穿肠烂肚,死得痛苦不堪,他现在觉得和睡过去也没什么两样。不过他还硬是支撑着叮嘱道:

 

“放了彩子小姐,答应过的,不要不算数……”

 

声音与气息都弱了下去,直到彻底听不到了。

 

风间怜悯的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宫城抱起来摆在彩子的身边,双膝跪倒向两人拜了一拜,而后一言不发站起来转身就走。他离开得那么匆忙,都不曾注意到一滴泪水悄悄划过彩子的面庞,落在宫城已经冰凉的手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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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崖顶近在眼前,风间提起一口气,手一撑向上跃去。这个高度倒也不是高不可攀,只是伤势还未痊愈,这两天他为了搬运宫城和彩子两人,连续长时间运功,结果伤势此时突然爆发,丹田一沉,最后这个口气提到一半,说什么也上不去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与崖边那棵再熟悉不过的古树失之毫厘没有抓到,他的身体直坠了下去。

 

“糟……”

 

他胡乱的舞动四肢想拉住身边任何一样东西,阻止自己的坠势,却未能如愿。正当他以为自己必然摔死在那片乱石之上,突然腰间一紧,巨大的拉力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断成两截。刺骨的疼痛过后,他发现自己被一条粗韧的牛皮绳索吊在了半空。向上一看,不是那个神秘的丰玉使者又是谁?

 

被一点点拉上崖来,风间已经头晕目眩,只有倒在地上喘气的份儿了。来人踢了踢他的肩膀,风间就势翻身仰躺过来,腰处痛得厉害,连那里的衣服也变得粘湿,肯定是流了不少血。

 

“谢了……”他有气无力的表示感谢。

 

来人依然蒙着面,这在白天,未免有些滑稽。

 

“你还好吧?”面巾下的声音嗡声嗡气。

 

“死不了。”

 

风间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惴惴然。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本是他偶然发现,并且决定作为自己未来金盆洗手的退隐之地,连南烈也不会知道的地方。难道此人早就发觉自己的行踪?他到这里来是为了等自己,还是为了……杀宫城和彩子?

 

“你没有守约。”那人看穿了风间的心事,冷冷说道。

 

风间猛的睁开眼睛,强悍的目光令来人也惊了一下。

 

“我毁掉证据,也毁掉玲珑书院了。更多的,我不会做。”

 

两人的目光对峙了好一阵,来人凛然道:

 

“他们若是再出现在江湖,他们和你,我都杀。”

 

风间松了口气,脸上又浮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们重出江湖的时候?怕是我活不到那天的。”若找不到密道,又参不透机关,宫城和彩子注定要在这崖白头偕老一辈子。一想到那个明丽无双的美女和将她视为心目中的女神的捕快从此能在这世外桃源双宿双飞,他居然心中颇有做了大功德的喜悦之情。只是再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落拓江湖的未来,又不免凄凉起来。

 

那人看着风间忽喜忽悲的表情,皱了皱眉头,轻骂一句:

 

“你这笨蛋……”

 

风间突然坐起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呜的号了起来。那人被吓一跳,想要推开又没忍心,盼着风间赶紧号完,要知道蹲在地上被一个人死死抱着,这姿势实在不好掌握平衡。突然他感觉衣襟一紧,风间正要拿他的衣服当手帕。

 

“你玩够没有。”他劈手夺过自己的衣服,顺手一推,风间哎哟一声,后背又和布满沙砾的地面亲密接触了一下。果然如那人所料,那张脸上有汗有灰尘有笑容,就是没有泪水。风间在耍他。

 

看来风间从心灵到肉体都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人也不想和他磨下去,起身便走,但只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地上那个如同干鱼一般的家伙,又抬头看了看有点毒的日头,叹口气走回来。

 

“别折磨自己了,不属于你的感情,你又何必勉强要留。”

 

他是南烈的师兄,也是唯一知道风间与南烈之间的纠葛之人。他只是冷眼看着,心高气傲的他们如何因为爱错了人而遭受困难。南烈是无情之人,风间也是无情之人。风间会为南烈的无情所毁灭,却不知南烈也遇到了同样的命运。他本来相信这是因果宿命,是他们自己该承受的,但是自从获得监视风间行动的指令后,他已经越来越不能再保持超然的态度,他无法不关心这个性格差劲却偏偏又爱逞强的小子了。

 

“只不过是一步走错,就终生跳不出这个痛苦的旋涡,南烈和风间,他们终生受制的枷锁其实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的套上去的。”

 

他想帮他解开这道枷锁,却有心无力,甚至每次看到风间那只能称之为表情的笑容,他的胸口烦闷无比。

 

风间双臂交叉盖在脸上,挡住刺目的阳光,今天的阳光太强了,刺得他的眼睛想流泪。

 

“不想笑就别笑,想要哭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冷静的声音,冷酷的言语,换来的只是长时间的沉默。一躺一立的两个人都纹丝不动,仿佛也变成了崖顶上没有生命的石头。

 

良久,那人弯下身去,想把风间拉起来。风间却一声不吭,突然伸开双臂将那人抱紧,将头用力埋在那人的肩窝上。那人只是静静的任他抱着,既不劝慰,也不回抱。他感觉自己肩头的衣服在一点点的潮湿下去,心却一点点的松快下来。

 

“风间他……终于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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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王道
  • 状态:完结
  • 类型:唯美主义-其他
  • tag:SD 仙道彰
  • 发布时间:2016-12-10 23:01:11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