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nopsis

by 菠萝头

【热身赛】参赛文

【放浪漫谈】菠萝头


信使——人类线(1

(一)

阿占看了一眼收信人地址,又看了一眼分派人。他解读不出这老油子的表情。

一封来自眠海丘陵的信,褐色草编纸,非要说古怪,就是有股子河腥味。或许来自一个鱼贩或者虾贩,没什么惊讶的。

分派人又让他看一遍地址。

阿占这才想起来,这地址属于一个古怪的巫师。

他没见过他,但听过,半年前来到这个镇子,租下了一栋郊区的破宅,来时带了好几马车的书。

据说他是个瞎子,一个人住。

曾有小偷光顾过那个宅子,结果一无所获,他说这栋屋子没人居住,不是当夜没人居住,而是好几年都没人,灰尘厚厚一层,一个脚印都没有。

——这个巫师是个幽灵,居民们谣传。

信的背后备注:收信人眼疾严重,送达时请读给他听。酬劳是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

阿占正在攒钱,攒够三枚金币就可以上礼仪课,接着就有机会调任至那提勒斯王宫区邮局了。

(二)

老宅外表看起来不像鬼屋。至少,表面上不像。

旧栅栏还在,一些野地蔷薇像是新主人种的,半年它们已有能力阻碍多数路人的视线。

阿占推开栅栏门,好像走入了一片小型灌木林。

栅栏内侧的蔷薇半数开放,玫粉星点混杂。池塘莲叶茂密,盖了半个池塘,有几朵紫色的莲花,水中倒影出几只空中飞过的鸟。

一条鹅卵石小道通往宅子,两旁随意种着草药。灰白、黄绿、浅棕、深褐、鲜红……混杂种植,令人产生做梦的错觉。只是,也很难断言这是一个美梦罢了。

草药的气味宜人,阿占想摘一些带走。

正屋是两层的木头房子,旧主人或许是个农户。大约长久失修,木头有些松散,窗框也生锈了,门把手上有灰。和传闻一样,没有来访者。

阿占看到了门铃的绳子,他想去抓,门却咔哒一声,先打开了。

——他确定门之前是锁上的。

“你好!”他说。觉得有人盯着。

“你好!”他又试探了一声,推门进去。门后没人。

屋内……宽敞得像座小型城堡。

他吓了一跳,倒退着出门去,回到花园,从外部观察房子,确认了外部是一栋两层的房子,再走进屋内,里头却还是一座小型城堡的内部。

他头皮发麻了起来,忽然不敢踏入。。

“不用害怕,只是我的小把戏。”

他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三十岁或者四十岁的年纪,音调中等质地轻柔,听起来令人安心。那声音示意他进来,走上楼梯,穿过走廊,进入大厅。

一个金币!

……阿占告诉自己。

他走进建筑,上楼梯,这里的内部能超过六层高……

他来到走道尽头的客厅,这里是个比镇图书馆还宽敞的大厅。一条能容纳三十个人用餐的长桌,墙边布满架子,上头放慢了书籍。

长桌那头坐着一个人,正喝着一杯茶。

桌子的这头,桌上也有一杯热茶,椅子空着。

阿占没有看到仆人。

那个人穿着白衬衣,竖立着领口,衬衫外有一件灰披风。他的头发也是灰的,乍一眼是灰,实际却是老人常见的黑白夹杂的。他眼睛上打着绷带。

“卡泽-劳伦兹……教授!”阿占对着信,念了一遍。

“是的,我是。”主人放下了茶杯,指了指桌子这头的位子。“很高兴见到您,请坐。”

阿占有种感觉,教授看得见。

“很高兴你来得挺快……这封信要来往个四五次,我希望都是同一个送信人。你们应该做得到?我可以加钱。”

阿占点了点头。

主人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要试探我是不是个瞎子……瞎巫师能有一百种方法能知道你到底眨了几下眼睛。”

阿占被吓到了。“对不起,先生!我的意思是……做得到。不用加钱!”

劳伦兹教授礼貌地笑了笑,“那谢谢。”

阿占坐进椅子,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潮虫。

“我们开始吧。”教授说。

阿占点了点头,随后马上说:“好的,先生!!!”

(三)

至劳伦兹教授:

眠海丘陵最近又闷又潮。

潮湿的天气没能让猎物变多,我预感今年还是会一无所获。

今年第一批的丘陵刺腹蛙已经孵化了,可惜还是红色和褐色,你要的翠色我只是从一些老捕蛙人那里听说过。

眠海的精灵守卫最近开始在丘陵巡逻。我干的是合法生意,但我还是不喜欢被当犯人盘问的感觉。

你坚持说今年会有翠色的出现。希望我们的运气都好些。

忠心祝愿您那里的天气跟丘陵一样糟糕,至少我的心情糟透了。

应该按小时计费的捕蛙人阿波。

阿占读完了,读得逐字逐句,深怕遗漏任何标点。

劳伦兹教授陷入了沉思。他支着一只手肘在桌上,身体倾斜向一侧,另一只手拨弄着茶杯杯耳。

“先生!”

阿占问道。“我还能做什么吗?”

“嗯,替我回一封信给阿波。笔和纸在桌子下头的小抽屉里。”

主人说道。

阿占翻到了鹅毛笔、微型墨水瓶和一卷很小的纸。纸的长度,摊开不过自己食指和中指的总面积。

“写什么呢,先生?”

“避开那些尖耳朵。”

“好的……就这些?”

“是的,卷起了吧。”

阿占把纸片对折,正准备收进怀里,翅膀扑腾的声音打断了他。

一只深灰色的鸮子从大厅入口飞来,像一个舞蹈演员一般落在在桌上。它肚皮雪白,两足有力,指甲锋利能抠进木桌里。它像个人一样迈着步子走路,走到阿占正对面才停下。

“它脚上有个铜管。”劳伦兹教授说。

鸮子和他四目相对,眼睛圆咕隆咚。

阿占见过这这种鸮。传说它们是巫师的眼线,被豢养的恶鬼,可以当做信使,也可以成为间谍。他将纸卷塞入铁管,动作很轻,生怕鸮子一抬腿,抓破自己的脸。

“这还需要什么邮差啊……”阿占小声嘟囔了一声。

“我眼睛不好,但听力没问题……它们读不了信,现在喝完茶,再领你的工钱吧。”

阿占缩了缩脖子,拿起了杯子。

杯子里有草药味道。他犹豫了一下,但感觉教授正透过绷带凝视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意外的是,这茶清爽甘甜,不像东方苦涩的茶叶,而像块根的饮料。他想到了花园里种植的草药。他放下了杯子。

“工钱在杯子下头。”劳伦兹教授说。

阿占再拿起杯子时,下头确实出现了一枚金币。

……刚才那里什么都没有。

(四)

回到邮局时,阿占的脑袋空荡荡的。

很多细节他记不清了,他怀疑那杯茶。除了这一丝不满,别的几乎算得上十全九美。扣除上交给邮局的钱,他也能留下不少钱。

他对这个叫劳伦兹的盲巫师产生了兴趣。

下一封信件到来前,他想去捞一些小道消息。

——在王都区的朋友很快给他回了信。

卡泽-劳伦兹教授,几年前,是一个在王都学院十分出名的人。

据传他是一位王侯的私生子,一位年老的位高权重者的儿子。美貌、聪颖、叛逆以及怪癖,卡泽-劳伦兹具备了所有私生子的特点。

他没有获得爵位,但父亲给了他一大笔钱,多到有人怀疑他的父亲其实就是老国王本人。

有人非议他的出身,却很少有人否认他的学识。他是个不错的学者,很年轻就在王都学院授课,教药剂学,也偶尔会做炼金术的课题。

他的具体年龄不详,至少应该三十岁,不恋爱,不婚,行踪神秘。

传说,他喜欢在深夜回见客人。曾有夜巡人路过实验室,听见里头有人说话,敲门进去,却看见他一个人,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有人传闻他掌握了上古炼金术和召唤术,源于精灵和魔族的上古秘术……召唤术没人见过,炼金术课题却是真的,而且某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场爆炸掀掉了差不多半个实验室,他的眼睛受伤,还因此毁了容。他请了王都最好的医生,最后眼睛还是失明了。

有个学生一直陪伴他,一位教会学院毕业的秘书,多年以来只有这位年轻女子陪伴他左右。失明后,他解雇了这位秘书,从王都消失了。

有人传闻他后复明了,却并非使用手术,而是和恶魔签订了契约。有人亲眼看见他在午夜飞行,也有人传闻他以活人为祭品召唤恶魔。

据说,那个秘书一直在找他……

下一封信比预想得时间还久,久到阿占以为不会有回信。

这段时间,传闻盲巫师出入了城区的酒吧。酒吧老板得到了一些草药凝练的香料,据说把香料加入酒中,可以洗去焦虑,令人产生舒适的幻觉。

阿占想到了自己的茶,又想到了巫师院子里的植物。

……他还想到了恶魔契约的传闻。

这次的邮件距离上一封一个月,照旧带着一股子腥味。他来到巫师家中时,野地蔷薇已经遮盖了院子的入口。

屋外还是两层的农户房子,里头还是六层以上的城堡。

他走进了幽暗的玄关,入口的烛火在进门时摇晃了两下。他想到了毛骨悚然的传闻,他想到了恶魔的契约。

他努力不受影响。一个金币!

不诚实的劳伦兹先生:

我想你该把用途给我说说清楚。

如果不是我长了个心眼,说不定就给自己惹上大麻烦。我找到了资格最老的捕蛙人,问了他关于翠色蛙的事儿。

那是眠海出现海市蜃楼的一天,在水中完成受精的蛙卵才会有的颜色。

我知道你是个巫师,我也知道你们会玩什么花样。如果你想利用我协助你奇怪的勾当,那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

诚实的捕蛙人阿波。

阿占一字一句地读完了第二封信。

谈判不太顺利。阿占想,他折起了信纸。

“占先生!您怎么看?”

劳伦兹教授笑了起来。第二次见面,劳伦兹明显防备心少了,语调也和善多了。

“这位捕蛙先生很不高兴,或许可以作一些解释打消误解……”

阿占努力解读。

“占先生,我在想……您的单纯到底是伪装还是真的?”

阿占感觉被教授“凝视”——他心虚起来,心虚巫师知道自己查过他。

“他找到了我要的东西。”

教授把话题转回信件,“现在他开始跟我要价了……算了,帮我送张支票吧。”

盲巫师从桌沿抽屉里取出支票。

这是占第一次看盲人写支票——指尖摸过支票边缘,又用笔尖定了位置,以两只手比划对称,万无一失他才下笔。下笔后,他则写得很快,可以说十分果断,就像无数次练习过似的……写完后,他摘下了戒指,蘸了印泥,盖上了戳。

阿占收下了支票。

他数两遍数字的零,又跟劳伦兹口述了一下位数。得到确认后,他捏支票的手指微微发白。支票上的印章,像是一个古老家族家徽。

阿占将支票收入怀中,喝完了茶。

他照例在杯底发现了一枚金币。

(五)

阿占知道支票起了作用。

这应该是最后一封邮件——不是普通信件,而是一个包裹,一个水箱。

以石头水晶混合材质的水箱,石头底座,水晶盖子,弥合缝隙以金属焊接,顶部预留了一个圆形的投食孔。一只蛙躺在盒中,如三月梧桐叶色。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蛙。

他想到了支票上的零,他难以理解青蛙的价值。

他环抱着水箱,穿街过巷。他闪避马车和追逐的孩子,总觉得街上有人要打劫他,内心忐忑,仿佛抱的是一箱金子。

劳伦兹教授的房子在几条小巷后可以抵达……阿占的下巴抵在投食孔上,全神贯注地走去。

他看到了教授的房子了——花园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女人,身材苗条。黑灰色的头发,黑色的法兰绒长裙。她皮肤很白,嘴唇也没血色,就像一朵是葬礼棺椁旁的白玫瑰。

她似乎在迎接他,脸上的笑容让阿占紧张——她在打量自己。

“我叫简,我是劳伦兹教授的秘书。今天由我带您进去。”

她自我介绍。

占想到了传闻中的秘书……他不确定。这女人古怪,但和教授的古怪又很不同。

他们走进了教授的魔法城堡。

走上阶梯后,简将他带到了另一个走道,这里通往另一个小型客厅。

这是一间灯光昏暗,格局精致的偏厅。它城堡里常见的、舒适又干燥的书房,是男主人的私人谈话室,心灵的避难所。

客厅中央有一张小圆桌。上头放满小型白色蜡烛。

这些蜡烛以不匀称的五星排列,中央有一个水晶球,事实上,那是一个圆形玻璃缸。

劳伦兹站在书架边,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睛上的绷带不见了。

阿占进入客厅时,他合上了手里的书,望了过来……他有着和简小姐一模一样的眼神,他不是一个瞎子。

这是阿占第一次看到劳伦兹的全貌。

他灰白的头发用黑色丝带挽起来,灰色的披风,内里衬衣考究。这是标准的王都贵族男性模样。女性化的脸部线条,父辈那代已脱离体力工作的体型。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片灰孔雀的羽毛。

这也是阿占第一次见到了劳伦兹的眼睛,他第一次知道有人长着金蜜色的眼珠。在那金蜜色眼珠的眼睫下,他还看到几缕疤痕,像未干的曲折泪痕。

他凝视着教授时,教授微微发紫的瞳孔有一秒收缩成一丝,随后恢复成了常态。

“你盯着教授看太久了,占先生。”

女性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这声音像能吹透衣服的风,渗进了肌肉,占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动不了,他被“定”在了地上。

这女人也是一个巫师。

简从从他的手中拿过水族箱。

教授看了一眼简,表情并不愉快,“米拉德利尔小姐,或许我们该先问问占先生的意愿,或许他很愿意帮助我……”

“客人当个客人就好……教授,今天我叫——简。”黑色法兰绒长裙的女人眯了眯眼睛。

“那样就可以了,简。”教授的表情更不愉快了。

“听您的,教授。”

简打开了水族箱。

水箱里发出了扑腾声,青蛙似乎受到惊扰,但简的视线伸入水箱时,里头又安静了下来。青蛙老老实实地爬上了她的手掌。

青蛙被放在了玻璃缸内,四周蜡烛环绕。

“需要让客人围观吗,教授?”

“可以,没关系。”

“听您的,教授。”

简走到了劳伦兹教授旁,以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她注意到阿占正望着自己,她也立刻回望回去——可怜的信使不由自主向后退去,他自动“走”到了角落里。

教授拿出一支匕首长的黑木杖,像指挥家一样,木杖略尖的一头伸向水晶球。这是男巫的私人物品,尖端有睡莲的图腾,像个人的爱好。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诵。

他的声音很低,音源来自于喉部,只有声带震动。唱诵像猫科动物夜间的低语,有一些阴谋的味道。慢慢的,语调越来越低,最后只能看到嘴唇开合。

魔杖的尖端分泌出棉絮样的光……

这些微光一部分消散在空气里,另一部分交缠延伸出光的枝蔓。游离着,试探着,最后落入玻璃缸内,包裹住了青蛙。

简也开始了那种低语,语调接近,但更和谐悦耳。

教授的瞳孔中溢出金色的光,一点点涨大,接着蔓延到了整个眼眶。他的瞳孔、他的眼珠和他的眼白都被光覆盖,他的眼变成了光之涌泉的出口。

这些光的密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刺眼,一些鲜血从他的脸上淌下来,教授的眼角似乎撕裂了。

青蛙被絮状的光包住,成了一个光茧。

光茧开始鼓胀,像有一枚心脏似的跳动,跳动越来越快,接着光茧顶部裂开了,里头飞出一只半透明的、像幻影一样的蛾子。

蛾子向天花板飞去了……

扑得一声,它没有撞破天花板,反而像投入了水中般消失了。

天花板出现了向外晕开的涟漪,蛾子溶解为一个倒过来的湖泊幻影。

“山之蛙,水之灵,自然的信使,请将尔之眠海记忆呈现于吾……”

教授唱诵道。这是占唯一能听懂的一段。

天花板上投射的眠海,出现了海市蜃楼,也是倒过来的。

——海市蜃楼的幻影,王都的轮廓……王都在燃烧。

教授的声音因为气滞而顿了一顿。他接着唱诵,更多血从撕裂的眼角流出。他捂住了一侧的脸,撕裂延伸到了他的面颊。

“够了!”简试图打断他。

唱诵没有停下。

——王都的火海中出现了巨大的羽翼,是……巨大的龙。

“你疯了吗?”简尖叫了起来。

她的的头发像有了生命,藤蔓一样交缠住了劳伦兹教授。她的身体也变大了一圈,身后舒展出了一对黑色的、像是蝙蝠一样的翅膀。

翅膀张到最大时,她迅速收拢了它们,将教授和自己围在了里面,闭合成了一枚巨大的黑色卵。

翅膀闭合的同时,咒语也被打断了。

弥合的缝隙中,占看到女人猩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他觉得脑内被什么东西入侵了……

他失去了意识。

(六)

阿占醒来时,睡在了一个陌生的小房间内。

他不记得这个地方。

他走出去,觉得四周眼熟又陌生。他捂着鼓胀的太阳穴,想起自己还在劳伦兹教授的宅子里。

内部的格局改变了。

——现在才是宅子原来的模样,局促狭小,地上有厚厚的灰尘,好久都未有人踏足。

他走在破败的屋子内,记忆也是混乱的。一缕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穿了进来。

屋外的植物也都不见了。

蔷薇、池塘和草药……它们不是枯萎,而是像从未存在那样消失了。

——这栋破宅成了鬼宅。

阿占像经历了一场梦,但他确认这不是梦。他无法解释,只觉得恍惚和疲劳。

他跟邮局告假了几天。

在翻来覆去的夜里,他在梦中看见劳伦兹教授。他穿着灰色袍子和白衬衣,没有打绷带,眼睛是金蜜色的。脸部的伤痕正在结痂。

教授向他致歉,说话间扯碎了刚结痂的肉,他掏出手帕,擦去鲜血。

占被吓醒了,他爬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投在窗台上,拉出一些陌生的阴影。

那里不知被谁摆上了一盆植物——灰色、墨绿和红色混在一起,像一个袖珍的草药花园。盆栽旁还一只玻璃缸,里头有一只翠色的青蛙。

阿占觉得睡衣口袋里有东西,一摸,沉甸甸的,是一枚金币。

他掏出那枚金币,在眼前正反看了看。他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窗外,一只白色鸮子站在树枝上。它听见屋里“哎哟好痛”了一声,歪了歪头,张开了翅膀唰得一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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