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藍。

艾默里克把比他還高的椅子挪到窗邊,爬上去，扒著窗框往下看。今天天氣難得的好,此起彼伏的屋頂綿延不絕，一直延伸到遠處教皇廳金色的穹頂。大部分的日子里風雪能讓鄰居樓頂的鴿子籠都看不真切，他只能悻悻地收起專門留下的麵包屑，明白他長翅膀的小客人們不會來了。

而今天是個好日子。他推開窗戶,從口袋里抓了一把掰好的麵包屑揚撒出去------

砰!

一個比預想的個頭大太多的白色身影轟然落于他眼前，他驚得退了一步一腳踩空哇地一聲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哎?"剛降落在窗臺上的身影回過頭來看他,"啊抱歉嚇到你了？還是小孩子，這種塔樓里怎麼會有小孩子的啊？"

艾默里克坐在地上怔怔地望著對方。說他是"小孩子"的傢伙自己也仿佛年級，背著光蹲在他的窗臺上,一頭雪白的頭髮亮得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喂你還好嗎？站得起來嗎？我只是借你的窗臺搭一腳,馬上走。"

"等等,"艾默里克終於回過神來,目光不離對方地爬起來，"...你會飛?"

"哈哈哈我看起來像龍崽子嗎？傻問題。"他挪了下身子指下去，"我從那邊的屋頂跳上來的。這裡是這一帶最高的塔樓，我想挑戰下,結果很輕鬆嘛。"白髮的孩子笑出整排雪白的牙齒,"我是將來要當龍騎士的人,從小都在練習跳躍哦。"

"...好厲害！"

"不算什麼啦，以後我要跳到教皇廳頂。"白髮的孩子把手伸進口袋掏了掏，拿出一個揣皺了的煙花塞給艾默里克，"這給你，星芒祭樹枝上摘的，點著了很好看。害你摔一跤的道歉禮。我走啦，拜拜！"

"啊你..."艾默里克趕忙探出頭去向已經落在下一層窗臺的白髮男孩喊,"你還會來嗎？你來的話我請你吃..."等等不是麵包屑他不是鴿子,"...吃布丁！"

"布丁是那種顫悠悠的玩意嗎?倒是很想吃吃看。"男孩仰頭揚了揚拇指，"我不住城裡，只有這幾天隨父親來辦事。你不介意的話這幾天我都用你家窗臺練跳躍咯！"

"沒,沒問題!說好啦！"

如同突然出現，男孩白色的身影很快再度消失在屋簷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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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艾默里克把早餐里的布丁省下來,托腮望著窗外出神。

...已經多久沒有和管家，老師和父親以外的人說過話了呢？自從母親不在了，被接來這裡後就再也沒有過了吧。天氣好時會來吃麵包屑的朋友們，回答他的話永遠只有咕咕咕而已。

白光一閃，那個身影如約出現在窗口。大概已經掌握好力度了，如果說昨天是砸在窗臺上,今天他是鳥一般翩然爾落。

艾默里克登登登跑過去笑著拍了拍為對方跳進屋準備好的椅子。

"你真的在等我嗎？那我就打攪咯！"來客越過椅子一步跳到地上，直徑走向桌上的布丁。

艾默里克請對方坐下,然後自己爬上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坐好。

"請慢用！"

"我吃咯～"白髮男孩拿勺子在紅色透明的甜點上戳戳戳,"真的會晃哎！這樣又滑又彈的東西是什麼做的啊?"他索性放下勺子把盛布丁的碟子舉起來拿到眼前晃動。

"這是草莓味的，應該是草莓做的吧！啊不要晃太大力，它會滑..."

忠告沒說完，紅色的透明軟體滑出碟子啪嘰一聲掉在桌上。兩個孩子同時愣在那,然後在艾默里克想出任何語句之前對方一把抓起桌上的布丁整個塞進了嘴里。

"唔......味道不錯......甜甜的。"白髮男孩頗為享受地咀嚼著,,"除了愛逃,真是很不錯的東西呢,布丁。...說起來你不吃嗎？"

這句問話把看呆掉的艾默里克驚醒,

"哦我我不吃的。只有一個呀。"

咀嚼頓時停住,白髮男孩霎時面紅耳赤,

"...抱歉沒有留一半給你。"

"沒事啊,本來就是給你的。"艾默里克捧著臉笑著看著桌對面的孩子，原來他也會臉紅啊。

剩下的咀嚼在沉默中完成。

"...那個，昨天給你的煙花好看嗎？"嚥完布丁，臉上的紅潮還沒褪乾淨的男孩找了個話題。

"我還沒有玩,不過我把它藏好了。"

"哎?為什麼要藏？"

"被發現就糟糕了呀。"

"...也對。你家大人肯定不會讓突然出現的奇怪小孩進屋吧。"把自己定義為奇怪小孩的人抓了抓下巴，"那今晚你出來我們一起玩?我在你家附近的小廣場等你?"

艾默里克的眼睛呼閃了一下,但馬上垂下眼瞼盯著桌面。

"...我,我不能出去。"

"啊？為什麼？"

"父親大人說...我不可以出門。"

"啊啊？為什麼？你做壞事了嗎？"

"我沒有..."艾默里克抬起雙眼委屈地看著對方，"父親大人說壞孩子才想出去。好孩子要在家看書練劍。"

"怎麼這樣!"眼看自己也被劃進"壞孩子"範疇，白髮男孩有些惱怒,"我爸說不出門怎麼長大！...等等,你不會從來就沒出去過吧？！"

"......"

艾默里克泯緊嘴唇。

"真的!?"

"...母親大人在的時候有的。...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過分！"白髮男孩騰地站起來。

"小,小聲點..."

"這根本---"白髮男孩花了些功夫才壓低了聲音，"這根本是虐待小孩呀！上層的家長都這麼奇怪嗎！"

"......"

看著捏著拳頭氣鼓鼓的朋友，艾默里克默默地跳下椅子走向房間一角拖出一個箱子,費力地推到他面前啪地打開。

"...這些全部給你玩,你別生氣呀…"

"喂喂這不是玩具的問題啊！...哇這個厲害了。"滿滿一箱五顏六色的玩具中有一個木製兵人瞬間吸引了白髮男孩的注意力，他立刻跳下椅子把它拿起來。

"這是哈爾德拉斯吧！對吧！！第一個蒼之龍騎士！"

"嗯！"

"厲害啊！太帥啦！"立志做龍騎士的孩子激動地把兵人翻來覆去欣賞它的鎧甲和龍槍。看夠以後，他握著它的腰,讓它雙腳站在地面上,

"我告訴你哦！哈爾德拉斯的話,就可以一步躍上教皇廳的金頂哦！像這樣---"

兵人隨著他的手合著他嘴里咻的一聲一個空翻穩穩落到高高的椅背上。

"哇哦…"

"然後邪龍來了！"男孩騰出另一只手作飛翔狀繞著哈爾德拉斯盤旋。這時一聲"吼哦哦哦---"從身邊傳來，只見艾默里克捧著一條玩具龍加入了戰鬥。

"哦哦太棒了那你來當邪龍吧！"白髮男孩手中的兵人擺好陣式，"來吧！攻擊我!"

"噢嗚嗚嗚---"艾默里克的邪龍一口咬過去，哈爾德拉斯一個空翻跳開。他立刻回頭"噗啊啊啊"噴吐火焰,哈爾德拉斯再度跳起，這回他在空中折返角度，眼看就要落在龍背,艾默里克的龍閃身躲開。

"喂喂哈爾德拉斯大人是不會失手的啦你別躲啊！"

"哎?對不起..."

"哎沒差了,看招！Skyyyy Dive!!!"哈爾德拉斯再度跳起,這次是男孩伸直手臂加踮起腳尖所能企及的最大高度，然後嗖地一聲衝向邪龍。

"吼啊啊啊啊啊---"邪龍中槍大聲慘叫，然後翻滾著墜落地面。

"壞龍!看你還來吃人!我哈爾德拉斯要把你切成塊塊!"

兵人的龍槍在龍身上戳來戳去,艾默里克坐在一邊幫忙哀號一邊笑著拍手。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慘了老師來了我要上課了！"艾默里克一個機靈站起來,"你快跑明天再來玩!"

白髮男孩略不捨地放下兵人，然後迅速跳上窗臺，揮了下手便嗖地不見了。開門進來的人只看到直挺挺站在門口迎接他的艾默里克和他背後難得這麼亂的玩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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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會飛(會跳？)的來客找準了艾默里克早餐和早課之間的時間，每天準時來訪。為了防止被懷疑，艾默里克仍然只有一塊布丁，但對方堅持一人一半。英雄與邪龍的戰鬥每天翻出新花樣，雖然總是被分到邪龍角色，艾默里克也毫無怨言,要知道以往他都只能自己分飾兩角的呀。

大約一週後,艾默里克在睡夢中被窗外的敲擊聲驚醒。睡眼朦朧的他看到窗外的身影瞬間清醒，跳下床跑過去開了窗。

"今,今天這麼早啊？"

天色才僅晨光微露，冰冷的空氣讓艾默里克打了個寒戰。

"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呆在城裡了，我打算給你個特別的禮物。"看見對方瞬間黯淡的臉,白髮男孩從身後甩過一捆繩索,

"走,我帶你出去玩。"

艾默里克睜大雙眼。男孩自顧自地開始往窗棱上綁繩索,直到忙完了，使勁拉了拉覺得滿意了，他才發覺艾默里克還定在原地沒出聲。

"...怎麼？你不開心?我記得你很想出去的啊…"

"想...很想..."

艾默里克點點頭,但沒有他想像中的激動。

"那就好啦！這繩梯是我自己做的，很結實哦,我試過了！這幾天我把路也探好了，我們可以從屋頂一路跑去教皇廳廣場，那裡有棵很大的星芒祭塔樹,一直想帶你去看看！"

艾默里克眸子里的光閃爍起來。面前的男孩不知道，上次他在附近孩子的幫助下試圖越窗外出被發現後,他的房間從二樓被換到了塔樓。這次如果再被發現...他不敢想。

"你還沒想好嗎？"白髮男孩把臉湊近些，深灰的眸子打量著艾默里克複雜的表情,"...還是...你怕?畢竟是上層的小少爺..."

"我不是!"一向溫和的孩子第一次露出了惱怒的神色,"我不怕!"說著就要往窗臺上爬。

"喂喂等一下，你這身睡袍想去哪..."男孩一把抱住艾默里克的雙肩,把他翻了個面推回屋裡,"換衣服吧，穿多點,外面冷。"

晨風像細小的刀刃切割著艾默里克的臉,但他無暇在意，死死抓緊繩梯，腳一點點往下探。雖然經常往窗外眺望的他早已習慣這個高度，但真正在風中搖晃著尋找立足點是另一回事。

"還有一點我就能抓住你了，加油!"

身下傳來的鼓勵聲讓他加快了速度。很快對方扶住了他的腰,他便鬆手落地。

"還不錯嘛！要休息一下嗎？"

從塔樓窗口到府邸本館的屋頂只是出行的第一步，艾默里克搓搓被繩子勒紅的手,"不用，我們走。"

白髮男孩輕巧地轉身，延著屋棱幾步跨到另一側，然後回頭向艾默里克伸出手。

屋棱只有他兩個腳面寬,一個不穩就會從兩邊傾斜的瓦頂滑下去。艾默里克走了幾步身體便不可控制地晃動起來。

"別看下面！看我!"

白髮男孩盡可能地伸長了手臂，艾默里克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恐懼頓時驅散了大半。對方抓住他的一瞬一把他拉到了目的地。

就這樣一段又一段地以那個白色身影為目標,艾默里克做到了一個又一個以前不曾想像過的事情。飛越屋簷，爬過穹頂,翻過柵欄甚至鑽過煙囪，第一縷陽光越過外城牆射進來時他們已到達教皇廳廣場旁的府邸屋頂俯視著那棵星芒祭塔樹。

"真漂亮。"

艾默里克睜大的雙眼里灑滿了塔樹上的燈光,晨風很涼，他的額頭卻密布著汗珠。

"對吧！我們就坐在這看吧,你早課前我們再溜回去。"

"嗯！"

坐下以後，兩個孩子沉默了一陣。艾默里克抱著膝蓋偷瞄了下身邊的人,先開了口。

"...你今天就要走了嗎？"

"......嗯。"一向爽朗的孩子回答得有點艱難。

艾默里克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

"那等下...我們回去的時候，你把哈爾德拉斯帶走吧。"

"哎哎！？"

"我說真的，送給你。"望著對方驚異的臉,艾默里克抿嘴笑了笑。

"不可以吧！那麼厲害的寶貝！"白髮男孩把大特寫的臉伸到艾默里克面前。

"對我來說,你已經就是他了呀。"

"啊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你就是哈爾德拉斯呀。"

"嗷！！"白髮男孩撲通一聲躺倒，蜷成一團又猛地伸展四肢成大字,"天哪太開心啦！！這還是第一次被這麼誇!"

好一陣翻滾後他終於冷靜了些,一咕嚕坐起來一臉鄭重地看著艾默里克,

"謝謝你。我會超愛惜他的。"他停下思考了下,覺得這樣道謝還不夠，"下次我們一起玩時,我來當邪龍，你當英雄。"

"我當邪龍沒關係的啊。"

"不不不你是超棒的朋友，不能一直當壞人的，我要讓你當英雄!"

艾默里克臉紅了，不是因為"當英雄"，而是因為"超棒的朋友"。

"你等我一下。"

白髮男孩突然站起來朝屋簷邊緣走去。

"你要幹什麼，危險啊！"

"這種高度沒關係的啦，你別動，在那等著。"

男孩探身估了下距離，後退幾步助跑然後嗖地飛向塔樹。儘管他輕盈地落在了樹枝上但整棵樹的積雪噗沙沙落了一堆。

"誰在那!?"一聲質問讓兩個孩子打了個抖。

"哦該死..."白髮男孩抓了顆星星轉身迅速跳回了屋頂。

"站住！等等，那邊那是...！？"

艾默里克看到聲音來源的一瞬附身下去,臉色鐵青。

"你怎麼了？我們躲不了了，快起來跟我跑!"

白髮男孩把星星塞進他手裡，隨即著急地拉他,而他站不起來。

"那...那是我父親的人..."艾默里克無法抑制聲音的顫抖,"他他認出我了..."

"別管是誰了，快點跑!!"

男孩硬把他拖起來拉住朝前跑,他踉蹌了幾步麻木地跟著奔跑起來。

"那,那是范德羅總長..."艾默里克一邊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可以叫來...全部蒼天騎士們..."

"別說話專心跑!!"白髮男孩頭也不回地拉著他跑進一個沒人的閣樓,延樓梯旋轉而上,然後推開一扇窗。

"從這回你家更近,但比較危險，你冷靜點跟著我跳。"

男孩用力握住艾默里克的肩看了他幾秒，然後從窗口跳上了臨屋的樓頂,回頭向他伸出手。

"來!跳!我會抓住你!"

艾默里克抬頭看著他,同時清晰地聽到後面追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許不想在清晨驚動更多人,那人不再大喊,但艾默里克很明白這場追逐的唯一結局。

"飛！"

他下定決心，朝朋友喊起來,"他只會把我帶回去，不會傷害我的。你一個人快飛,飛走!飛得遠遠的!"

不等對方回答，艾默里克轉身往回跑。他把自己暴露在騎士的視野里,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腳踩歪從屋棱跌坐到傾斜的屋頂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滑下去，徒勞的掙扎中後腦嗑在屋簷邊緣，然後墜落------

視線黑下去前他感到自己落在了一雙大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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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開雙眼時，他發現自己朝窗側躺著，壓住的半邊身體已經發麻。試圖翻身的一瞬一個聲音讓他渾身一震。

"別動，你腦袋後面有傷。想翻身嗎？我來幫你。"

艾默里克的頭部和身體被小心托起,翻過面,再輕輕放下。做完這些後,范德羅重新在床前坐下。

努力躲避面前高大之人的目光,艾默里克擠出聲音。

"...父親大人...知道了嗎？"

騎士緩緩點點頭。

"這是我的職責，抱歉。"

艾默里克垂下睫毛，眼睛里聚集了淚光。

"不過，我的報告里只有想看看星芒祭而從窗口不慎掉下去的你。"騎士壓低了聲音,

"從屋簷間'飛'走的孩子什麼的，我沒看到哦。"

"!!"

艾默里克頓時瞪大雙眼看著他,呼吸急促起來，謝字要出口時對方抬起食指在嘴唇前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艾默里克跟著笑起來，隨即後腦一陣劇痛讓他嘶了一聲。

騎士的笑容淡去，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

"這對你不公平。...沒有孩子該為出門玩玩而受這樣的苦。艾默里克，我打算告訴你全部的事。你是個聰慧過人的孩子，相信你早已有所察覺。"

范德羅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去，看著孩子的眼睛。

"你父親，教皇猊下，是伊修加德最偉大的人。這樣的他只有一件事不可以做,那就是和所愛的女性結婚，並有孩子。...你就是那個孩子。他不能公開疼愛和養育的孩子。"

他嘆了口氣。

"然而你漸漸長大，他又能藏你到何時呢？我對猊下進言，是時候還你一個可以隨意交朋友，出門奔跑的生活了。猊下其實也早有打算。...你昏睡的這幾天，我們安排好了你應得的新生活。"

騎士憐惜地望著孩子閃爍不定的雙眼。

"為了一切能順利，我們需要你忘掉之前的事。放心，一點也不疼的,幻術師一個魔法就好了。你只需要睡一覺,醒來以後，傷心，寂寞，這個牢籠般的小房間，你全都不會記得了。"

"...我的...朋友呢？我也不記得？"

騎士點點頭。

"但是相信我,注定成為你朋友的人,再度遇到時，你們還會成為朋友哦。"

艾默里克的表情放鬆了些。過了一會兒，彷彿想起什麼，他看看自己的手。

"你在找你的星星嗎？抱歉，那個我得處理掉,遠在教皇廳廣場的東西在你手裡被人看到的話可糟糕啦，對嗎?你昏過去的時候還死死地抓著它,我花好大力氣才掰開你的手指。......對不起，我讓你一個人靜一靜吧。"

騎士再度摸摸艾默里克的頭,起身離去。

幾小時後艾默里克喝下幻術師準備的牛奶，抱著哈爾德拉斯沉沉睡去。第二天，被還原成一張白紙的孩子在博雷爾子爵家醒來，迎接他的是陌生而慈愛的父母。

若干年後,艾默里克早早趕到神殿騎士團總部，整理好自己嶄新的騎士鎧，和其他新兵們談笑著等待入伍儀式的開始。話語間他注意到人群中有個沉默的身影靠窗站著，陽光從背後勾勒出他修長的剪影，頭髮雪一樣白,亮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