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nopsis

複雑な家庭環境の中、これまで会わずに育った「兄妹」が出会った瞬間から恋を育む──。

 

送完外婆回家的路上,妈妈忽然对我说:

“那时候,我确实想割下去的。”

我心里一惊,啊了一声。我们正从机场回来,打算去车站附近吃午饭。那天早上很冷,我们缩着肩走在林荫大道上。妈妈和我都把冬天的大衣翻出来穿上了。嘴里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我想,在身上划开个口子,让血流出来,就能一了百了吧?我想试试,却又害怕。……孩子的眼泪实在太有力了。让我想起了好多事,想起你小时候,我还年轻的时候,是怎么热心地养育你的。”

妈妈的笑容已经完全明朗了。

“上次旅行和爸爸在一起,那么辛苦吗?”

我问道。路上空荡荡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路面反射着阳光,有点泛白。这个中午有点催人入睡。

“不是。最主要的是,妈妈觉得只有自己变老了,那个人却完全没有变,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妈妈叹了口气。是吧,我好像恍然大悟,接着问:

“为什么非爸爸不可呢?”

“因为再也没法喜欢上别人了呀,已经决定就是他了。”妈妈的语气很坚定,“人鱼也许不知道,外公和外婆那么要好,只不过是最近的事。他们是相亲结婚,以前夫妻关系一直很冷淡。在大雪纷飞的北国,妈妈小时候有过许多孤单的回忆。所以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恋爱,把人生献给最爱的人;至于别的事,就算有点偏离正道也无所谓。”

“不过,看到那些朝夕相处的夫妻,不羡慕吗?”

被这么一问,妈妈顿时停下了脚步。我只好跟着停下来。正好觉得口渴,我去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乌龙茶,也给妈妈买了一罐。妈妈换了个姿势站好,对我说:

“人鱼,我希望你能原原本本地接受一些事物。爸爸就是这么一个自说自话的人。这个人把我、人鱼和岚都牵到他身边,确实避免了孤独;可是反过来讲,也是很难承受的。这个人总说些不讲理的话,有时真的很伤人。但他从未想过舍弃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从来没有迷惑过­----嗯,即使他真迷惑过,也从不曾表露出来。这种负担可比结个婚、一起过日子的份量重多了。尤其对他那种个性而言……。这样很好了。我只是隔了好久之后,想试着和他一起待久一点,硬是跟去的。到了那里,不得不面对现实。我想起了太多事情,包括年轻时的那些苦恼和喜悦,全都涌上来,把自己累倒了。旅馆时不时停电,又有蚊虫,头也总在隐隐作痛。啊啊,确实很辛苦。也许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保持距离才是幸福’吧。”

妈妈喝了口茶。在阳光下,她的侧脸又变得容光焕发。希望终于回到她身上了。

我把喝空了的罐子扔进垃圾箱,说:

“外国嘛,实在太远了点。”

“嗯,哪天试着挑战一下国内旅行好了。冈山之类的地方。”

妈妈接着说。她是认真的。

“对呀,日子还长着呢。”

我很高兴。不管脑子里的思想多么古怪,妈妈能像原来那样复苏了就好。

“人鱼,不如这样,今后你和岚一起住到那边家里好了。这么一来,我就能跟着你一起混过去住。这战略不错吧?虽说有点乱哄哄的,很快就能适应啦。”

我听了,说:

“才不要呢,四个人挤在那么脏兮兮的地方。”

“那么,改建一下,弄成两代人一块儿住的房子不就行了吗?哎呀,说着说着就成了玩笑话了。编故事呢。”

妈妈微笑着,像在做一个美好的梦。我也不由得被她的笑容吸引,开始想象那座未来的住宅。

“你和爸爸也是,能一点点走近就好。”妈妈已经把之前种种心事一扫而光,“好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我想,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也未可知。

我们四个人,从现在开始是个四口之家。前面的路还很长,也没有什么光亮;即使如此,我们只能选择前进。我想着,加快了脚步,去追赶走在前头的妈妈。

 

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未来有无限种可能,无限到让人感伤的程度。在有限的人生中,人们觉得难以承担这种无限的重荷时,会把眼睛闭上。

父亲母亲、还有我和岚。我们大概都是极其任性、怀着深切欲望的人,无论如何也不甘心闭上眼睛。

母亲只能选择这么一条艰辛的人生道路,我现在多少有点理解了。差一点就被这艰辛压垮的母亲,因为“两个孩子”齐心合力的帮助而得救,这件事让我很欣慰。我衷心希望这样的父亲母亲、还有我和岚的未来是光明的。希望我们保持各自美好的形象,走进一生的光辉中去。

 

那一天,阳光微微泛暖,预示着春天就快来临;外头风很大。

晴朗的正午,狂风在街道上呼啸。我从学校回来,独自在林荫大道上走着。店门口的招牌嘎吱嘎吱地摇晃,点缀着嫩芽的树枝也哗啦啦直响。路上的行人有的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有的捂着头发怕被吹乱,一个个都很紧张,只有头顶的蓝天无动于衷地俯视着世间。瘦弱的我几乎要被吹跑,走得好不辛苦,每一步都像跟狂风打仗。当我按住裙子、抬头往前看时,只见一个皱着眉的大个子男人安然无事地走来,好像唯独他没有被风吹到。

是父亲。他真的回来了。

相遇实在太意外了,我惊讶地停住了脚。父亲也看见了我,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父亲的块头差不多比我大两倍。我们面对面站定,我努力不让风把自己吹踉跄,对父亲说:

“回来啦?”

“嗯,现在正赶去和你妈约会。我悄悄回国,打算给她个惊喜。”

父亲露出率直的笑容。

 “要是妈妈死了,怎么办?”

我忍着笑问。

“反正我会照顾你的,”父亲说,“长大了卖给男人换几个钱好啦。”

“不是啦,我问的不是我自己。”

“啊啊,你说她呀?真是。女人么,死了的话,再找一个不就行了?”父亲笑着说,“可是,像这样有毅力的女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都打点滴了,还坚持说不回日本。真是搞得一团糟。要不是口齿伶俐的岚赶来,她说不定早去跳恒河了。”

我愣了愣,说:

“恒河是在印度吧?”

“喔,看样子你还不笨嘛!”

爸爸还是像从前那样,慢悠悠地大声说着话。我都觉得有点怀念了,苦笑着说:

“你真是没救了。”

尽管如此,我注意到父亲手中抱着个茶色的纸袋,里面装满了妈妈最喜欢的鲜草莓。这可比父亲的言语或外表更有说服力。

我沉默不语,父亲见了,开口说:

“好,我给你个忠告吧。”

父亲的风帽被吹得呼呼作响。以前我小时候,父亲给的忠告都是些下三滥的话。我皱起眉,问:“什么?”

“所谓幸福,就是直到死都在不停地奔跑。”在风中,父亲的眼神变温和了,“无论在哪里,家只有一个;而人呢,死到临头也只是孤身一人。明白吗?”

“爸爸!”我吓了一跳,说,“这话说不通吧。”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长大成人后,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地喊他“爸爸”。

“女儿真乖。叫爸爸了呢!”父亲摸了摸我的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

“下个月,你最喜欢的岚就要回来啦。”

哎?等不及我发问,父亲已经迈开大步朝前走了。我赶紧转过身去看他,他也不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好让我看见。他的步伐矫健有力。

----岚要回来了。

一丝丝喜悦涌上心头。岚一定会回来的,就算我再怎么明白,都比不上刚才清清楚楚听在耳里那么真实。短短的时间里,我获得了许许多多真实的感受。如今,我由衷地为自己的人生感到高兴。

天空那么遥远,街道那么漫长。我伫立在原地,一边品味着那份欢喜,一边以离开家乡般依依不舍的心情目送父亲的背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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