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登录

          
          
          

[放浪漫谈][绕圈]树冠上的囚人

Synopsis

by 精灵与紫

【第十站】【绕圈文】

【放浪漫谈】【精灵与紫】


树冠上的囚人

“伊松,旅雁就要回来了。”

导师立于树屋顶层的露台,远眺森林尽头的才染初春萌黄的地平线,话音像她纤长的水蓝色发丝一样飘散于清冷的晨风中。我没有说话,在木桌上摆好新鲜的红浆果和淋了枫糖的厚松饼,然后立于早餐桌旁安静地等待。

“来,一起吃。你烤的厚松饼简直就是我的羁绊之物,若哪天我忘了如何回来,你在我身边摆上这个就好。”导师回到屋里在桌前坐下,切下一大块松饼塞进嘴里咪起眼咀嚼,咽下之后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冲我露出微笑。

“又一年过去了……你说,它们会记得去年我教它们的路吗?”



-------------------------------


我的导师伊芙兰提雅曾是最年轻的易形大师之一,但无心在易形者的翎羽议会担任任何职位,独居于边境森林,一心研究和协助受人类活动影响的动物族群。我作为她唯一的学生及助手,在刚有建树时便被她遣往边境之森北部的湖区驻扎,专门协助因湖水遭人类炼金废料污染而受影响的候鸟。尚未出师就被赋予重任我本是自豪的,然而就在我离开不久她便出了大事——

伊芙兰提雅成为了迷失者。

迷失者是指在施易形术后灵魂未能回归肉体的易形者。好在我发现得尚为及时,在她的身体衰弱至死前把她送往翎羽议会专为迷失者保存肉体而建造的树茧里维持生命。导师资质过人,我一直坚信她能回归,但也从未料到这一等就是半个祭代。在议会里已无人对她抱有希望的时候,她醒来了,脚边落着一只累得奄奄一息的长尾鸢。

作为一名史无前例的回归者,她被当作奇迹送往王都的议会总部研究。这个研究不久后变成了审判,奇迹变成了罪人,她的灵体被检查出有另一个智慧种族的记忆存在。附身于智慧种族是禁忌,一旦罪名成立,她将被议会除名并处以十年禁足。这个罪名震惊了全族,更令人不解的是她对于整件事始终缄口不言。

我坚信导师不会无故触犯禁忌,她一定是受害者。然而她不说,就无法洗脱罪名。为了能有机会帮助她,我以她回归后精神状态不稳需要熟悉之人照顾为由,排除万难成为了她唯一的“看守者”。


我早早回到导师的树屋,打算在她回来住前清理打扫一番。望着这个年少期曾与她朝夕相处的熟悉房间我有些恍惚,很难想象这里将成为她的囚牢。这屋子五十年来我时有打扫,基本保持她使用时的模样,变化只是五十年来整个房间空间随着树木的生长几乎增大了一倍,入口也已离开地面约三人高。早年的木梯早已不够高度,因为导师不再能外出我决定拆除它,用它的材料向树冠建造木梯,并在树冠上建起另一个房间和视野宽阔的露台。不出我所料,生性喜爱高处的导师十分中意这个树冠的房间,从上来之后她就几乎再也没有下去过。

“伊松,住在这里我甚至能看到地平线!这哪里是囚牢,宫殿也比不上这里。下面的主卧室给你使用吧,你已长得比老师还高一个头,之前的小房间装不下你了。”

——这个树屋倒的确算不上囚牢。

除了我为她能住得舒适所作的努力,更重要的,是这方空间根本禁锢不了这样一位特殊的易形者。她的强大灵魂于千里之外,半个祭代之隔回归了自己的肉身,易形术的极限距离已臣服于她的脚下。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用这片森林里任何健壮的四肢奔跑跳跃,用任何宽阔的羽翼翱翔天际。她用这卓越的能力足不出户便能继续半个祭代前一心关注的工作——这里的生态已有了不小的变化,她便从附身最小的食草动物开始,耐心地重新开始研究。

一切仿佛回到从前。而我,在所有的相同中细心捕捉她与从前一丝一毫的不同。

她喜欢的口味较以前重了许多。她曾经钟爱所有食物原本的味道,不爱放酱料,散发着麦香的新烤的松饼是她的最爱,而现在我需要为她淋上厚厚的蜂蜜或枫糖。她似乎十分厌恶回到一楼的客厅,似乎在躲着那里的什么。我试着换了不同的地毯,把原本原木色的墙壁刷成舒适的暖黄,给窗框种上不同的花,连桌椅都更换别的款式后客厅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房间。这之后她似乎就稍微能呆在那里。偶尔半夜我会听到她的哭泣。偶尔我看得出她一整晚都没能入睡。

……偶尔我会听到她脱口而出人类的语言。

有几次她并未察觉自己说了人类语。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在她脸上浮现,惊异,甚至可以说惊恐——好像自己的一部分被什么吞噬了一样。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快速接过之前的话题,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尽管我十分想搞清楚她体内到底还住着谁,但我知道她还远远没有准备好。没关系,我会等待,精灵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

那一夜,我终于见到了‘她’。

这些日子导师的睡眠十分糟糕,甚至到了我在她身边守着她她都能噩梦连连反复惊醒的地步。我出了趟远门,为她寻得了宁神草和助眠的薰香。在这些药草的帮助下导师终于安然睡去,我坐在她身边也很快疲倦得睁不开眼。
睡梦中有谁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惊醒过来。伊芙兰提雅抱膝坐在我面前的地毯上,长长的睡袍包裹住脚面,纤长的头发被编织成有些凌乱的发辫,直直望着我的双眸闪着不安的光。

这个明明是她又哪里都不像她的人让我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你是谁?我爸爸在哪里?”

她开口问出一句人类语。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直面她难道不是我一直等待的事情吗。

“我是伊松。你呢?你是谁?”

“我是蕾依拉。伊松,我爸爸在哪里?”

“蕾依拉,我不知道你爸爸在哪里。也许你告诉我你爸爸是谁,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我爸爸是谁……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啊。”

她着急起来,眼中泛起了泪光,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在强忍的眼泪终于要出来了。这分明是个年幼的小孩,这让打算和这个多余的灵魂针锋相对的我一下子没了主意。

“他从没离开过蕾……”面前之人的哭泣声陡然大起来,“我要爸爸……”

“他会来的。”我腾地站起来,“你乖乖的,等等他,他就快来了。你……你想吃点什么吗?热牛奶可以吗?总之你等等,我下去给你热杯牛奶。”

几乎是用逃的,我从导师的树冠小屋用浮空术直接飞到下层钻了进去。上面的哭泣声仍撕扯着我的神经,手一抖牛奶洒了一地。加热好一杯牛奶后又想起对方是小孩会不会过烫,我又拿冰块稍微镇了一会儿。

我鼓足勇气端着牛奶回到树冠的时候,哭声嘎然而止。

“你……你会飞……”

也不知算不算幸运,我使用的浮空术成功转移了这个人类孩子的注意力。

“蕾也想飞!”

“……你先喝牛奶吧?”

“我喝了伊松就带我飞吗?”

这就麻烦了……这座树屋笼罩着伊芙兰提雅无法逾越的结界。

“……好,但只能飞起来一点点。”

“一点点也可以!”她抓过牛奶仰头就灌,但一口之后停下咋咋嘴。

“加蜂蜜和香草的牛奶,我最喜欢的!伊松怎么知道的!”

我愣在那里。……这是导师的新喜好。

她吨吨吨喝完牛奶,站起来凑近我。

“我们可以飞了么?”

“失……失礼了。”

我拉起她的手。虽然已经尽量不去看她,但手里握住的明明是导师的纤长手指,让我耳根一阵发热。

我带着她悬浮在空中。

“哇,真的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她兴奋地喊出来。这明明是精灵族任何人都能使用的浮空术,我想,她似乎真的完全不知道导师的存在?

“我从小就想学飞!一直想,想要像鸟儿一样……等等,我想起来了,我后来学会了啊?小鸟的翅膀便是我的翅膀,然后我就飞了起来……”

我一惊,带着她跌坐回地面。同样受惊的她抬头眼神恍惚地看了我一眼,

“伊,伊松……”

然后倒在我怀里失去意识。

仅这一瞬的眼神我也能看出来,最后那是导师她自己。



---------------------------------


“……你见到她了?”

第二天正午她才起床,我按平日一样准备好午餐等她下来,她出现的一瞬让我正在摆放餐具的手抖了一下。

昨晚为了她醒来时不刺激到自己,我还专门解开了她的发辫,把房间的一切回归原样。即使如此她似乎还是保留了昨晚的记忆,於是我打算正面回答。

“是的。人类女孩蕾依拉。”

她抬手撑住额头。我拉开餐桌前的座椅扶她坐下。

“请先用餐。”

她坐着,花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我递去的一杯清水抿了一小口。

“你知道吗......过去的五十年里,我就是她。”
她握着水杯的手指有些颤抖,
“仅因不忍坐视一个昏迷的人类小孩活活饿死...我触犯了禁忌。易形者伊芙兰提雅仅打算花数刻时间替她进食...再度醒来时,却已过了半个祭代。”

真相和我的猜测没有差很远,但听到导师用微微颤抖的声音亲口说出来,我的心抽疼了一阵。我没能找到任何宽慰她的话语,只好安静地聆听。

“...易形者先辈们对于宿主反噬的警告分毫不差,在和我的肉体被强行隔开至极限距离外后...我便被那孩子的记忆淹没了。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即使时有发觉自己的与众不同,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天真地...当一个几乎杀死我的人类的女儿,尊敬他,照顾他,......爱他,直到他的生命几乎走到尽头。”

她闭上眼。

等她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后,我开口。

“您说强行隔开...您果然是受害者吧。您为何不把事情原委说出来?议会也许就不会降罪于您。”

她放下手中的水杯,十指交结在一起。

“......那个人类......已受到应得的惩罚。那时我就那样离开,他和他最心爱的女儿都不可能会再醒来。...说出来又有何意义呢?...翎羽议会因边境森林遭到炼金废料的污染和人类的关系已十分紧张,我不希望这个已经病死的枯朽人类再对世间产生任何多余的影响。我只希望......一切就这样过去......十年监禁对我来说算什么?我已被囚禁了五十年。”

我没有说话。在审判中一直沉默的导师对我说了这些,是因为她相信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即使如此...我仍认为这十年牢狱对她是不公的。

“...至少...说出只是为了救人?您已为触犯禁忌这件事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导师抬起天青石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这是今天来她第一次与我目光相接。良久的沉默过后,她竟然浅浅地笑了一下。

“伊松......你不明白...我甚至感激这个牢笼。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的这个地方……像一层壳一样让我安心。”
她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你看到了,她还在。我是多么希望一切都已成过去,但她,蕾伊拉,变成了我的一部分。每当我希望从那个害我的人类已死这件事里寻求解脱和宁静,就会有另一个声音对我哭诉:你杀死了父亲!那个呵护你长大给了你他所能给的一切的父亲!”

“……对背信人类之恨是真的。女儿对父亲深沉的爱也是真的。这两颗心都是我。我以为我可以摒除蕾依拉的部分……却做不到。在王都的时候我请求议会的长老们施法剥离我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他们也日以继夜地努力,最后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一滴眼泪从导师眼角滑下。

“……只有一个灵魂。伊芙兰提雅体内,其实只有一个灵魂。我早已与蕾依拉融为一体,她对我的影响如影随形,如果不是被监禁在这里,我甚至时而会有奔回那个人类的家的强烈愿望。那上面饰着形态优雅的黄铜天鹅的大壁炉,那澄黄锃亮的橡木地板,那永远会插一支季节鲜花的餐桌……还有我做了草药学研究者后,父亲趁我不在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了曾是客房的小房间,把宽敞的主卧改造成的那个舒适的研究室。”

她把脸埋进手掌里。

“我在梦里经常回到那里。伊芙兰提雅被生生夺走的五十年,并非受难的五十年……我无法否认那些记忆其实是温暖的,甚至,是幸福的。……我不甘被人类夺走了五十年……同时却又无法憎恨那五十年。“

许久的沉默后,她抬起头来疲倦地望着我淡淡一笑。

“……接受她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没有失去五十年,只是用另一个身份生活了五十年。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特殊经历组成了现在的我。……仅有这样想,我才能稍微平静下来。”

感觉她已说完了想诉说的一切,我把已经有些冷掉的午餐温热了一下重新放到导师面前,然后坐在她身边。

“对我来说,您是一位关注一切生灵的生息,以至于不惜触犯禁忌去帮助他们的善良之人。您还是您,您并没有改变。”

我在她的稠汤里撒上她回来后才喜欢的山椒末,把汤匙递给她,

“接受一切一定需要一些时间,但没关系,请慢慢来,我会陪着您。”


---------------------------

之后的日子里导师经常整日整日地在易形中度过。动物的心很单纯,呆在他们的身体里能让她暂时摒除杂念,专注于原本的工作。我也曾猜想是否易形中会使她更安心,毕竟能使用易形的人只有伊芙兰提雅,但我没有开口问。她的身体刚从五十年的休眠中苏醒不久尚未完全恢复,这样的长时间易形会不会有负担让我有些担心,於是我经常在她易形时守在她的身体旁边。

“以前不曾注意到...现在的我,发觉鸟兽也是有不短的记忆的。”

一天傍晚,回到自己身体的导师从躺椅上坐起来,我扶她在走上露台舒活下一天没怎么活动的腿脚。

“兽类认得人,数年不见仍能在嗅到熟悉味道的一瞬记起这个人的一切。鸟类看似不太记得东西,但飞上天你会发觉,整片天地都在它心中。”

导师站在晚风中俯瞰着整片森林,

“翎羽议会一直以尽量不影响宿主为戒律,不主张窥视宿主的记忆。……但如今的我已被议会除名,我打算做一些别的尝试。抱歉,伊松,请不要阻止我……为了让某一个灵魂对我的影响减弱,我打算敞开心扉接受更多。最近这几天我从过境的旅雁那里看到了诸多人类领地环境变化的记忆,获得的信息或许比常驻在那边的使节更多。”

她转过头看着我,

“如果我们能利用这些记忆,其实能更好地协助其他生物……例如这批旅雁,在某个污染区失去了很多同伴,若我们易形者能带领别的候鸟直接绕过那些区域……”

她突然闭上眼摇晃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

“您的身体果然还很虚弱,请暂时不要过久地使用力量。”

“……一直借用的身体十分矫健,以至于我经常忘记自己是多么没用。”导师笑笑。很久没看到她如此轻松的笑容了。

之后她让我给她准备大量的纸与笔,在她休息时,她都在记录从动物那吸收的知识。我则在议会要我报告她的近况的时候对这些只字不提,因为获得宿主的记忆会让她的罪名又舔一条。


不知不觉,今年的最后一批导师协助改道的候鸟已经离开。为了完成这件事她经常接连三至四天都呆在头鸟的体内,仅靠我向她的身体传输能量来维持体力。

偶尔,在她过于疲倦,睡得十分深沉时,我会再度见到蕾依拉。这个人类女孩永远以年幼期的心智出现,不知是否因为只有这段时期,她的存在只属于她自己。我曾想过,若我告诉她她其实已经不在人世这个真相,她是否就不会再出现了呢?但我一直无法真的去做……毕竟她始终是无辜的,罪只属于她父亲。

久而久之,我竟已习惯于接待两个不同的她。蕾依拉出现的时候,我以热牛奶和点心招待她,陪她坐在长毛的柔软地毯上,听她说故事。她已经认识了“会飞的伊松”,把我当作一个大朋友,再也不曾在我面前哭闹要爸爸。从聊天中我发觉这孩子天生热爱鸟类,向往飞翔,这一点和导师如出一辙,让我不禁想,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契合她们才五十年共有一个灵魂不生排异?五十年过去了,早应被她侵蚀殆尽的导师本身竟然在受到刺激的一瞬恢复了意识……是否是因为蕾依拉对伊芙兰提雅并非侵蚀,只是没有她自己就要死了,于是依附她,和她一起活下去?

我开始觉得,和导师一样,这个小小的顽强灵魂也是一个奇迹。

通常只要我用浮空术带她飞一飞,她就会乖乖去睡觉,回到导师的潜意识里。第二天的导师有时依稀记得一点,有时完全没有提起。或许是她也逐渐接受了对方的存在,她慢慢地不再被这件事困扰,有时甚至会跟我讲讲她生为人类时的往事。

“在医学院,我的草药学一直考第一。现在想来,真是作弊不是吗?那些对我或敬佩或嫉妒的同学们都不知道,他们其实对付的是一个天生与草木相通的精灵。”

她笑了笑。她的声音和笑容都逐渐恢复了成为迷失者之前的明亮。

“尽管不通魔法,人类制作的器具给了他们近似魔法的力量。我们一直学习大自然的知识并尽力把一切保持原有的模样,人类则正好相反,他们十分想看看自己的手能把世界改造成什么样子。”

“但他们是多样的,有鲁莽的改造者,亦有抑制他们造成的伤害的弥补者。我选择的医学院里弥补者就很多……例如某次炼金术造成的巨大爆炸中,你不知多少人彻夜不停地缝补那些支离破碎的身体,试图挽救哪怕多一个人。”

“……若是这两种人类能够平衡,这个族群将有辉煌的未来。可惜的是改造者带来的便捷和利益太耀眼,弥补者的声音总被他们所掩盖。”

她轻轻叹了口气,

“愿他们慢些奔跑,倾听所有的声音。就算是他们中的弥补者,大多也只听得到自己族人的哭喊,只有更小一部分会去在意动物与植物的悲鸣。”

或许蕾依拉就属于那最后的一部分?我想。她跟我讲过一只从鸟巢中掉下来的雏鸟的故事。她捡到了它,在爸爸的帮助下把亲手把它放回鸟巢。但是后来鸟妈妈不知为何就不要它了,飞走再也不回来。她亲自把雏鸟养大,最后甚至听爸爸的话,不管自己哭了多久,都把它放归了大自然。

“人类这个诞生于生命树枝叶最末端果实的种族,离根太远,他们天生听不到草木的低语,听不见大地的悲鸣。然而这样的他们中仍有着会尝试去聆听的人,你不觉得十分可贵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这些幽禁的时光中,导师选择淡忘的只有黑暗,她把闪光的部分小心地保留着。

我隐约觉得,当她能从这个树冠小屋走出去之时,会成为一座桥梁。



-Fin-

全部留言

请登录评论!

暂无评论

全部留言()
  • 作者有话说:

    2018年F1赛事-灭霸站(第十站暨终点)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