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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char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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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输了的洗碗。”
“肯定不是我洗，诗音姐你等着瞧吧！”柳仙儿对着厨房喊。
厨房似乎传来‘切’的一声，跟着是‘咚咚咚’菜刀和案板碰撞的声音响个不停。
花厅临水，不靠廊的三面垂着纱帘。正中早放着一张木桌，四把竹椅摆得整齐。椅侧又有小几搁着茶水点心。柳仙儿拎着骨牌匣子进来，却见已有一位客人将将到了，还未入座。那人闻声转过身来，却不识得；只见一张国字脸，面白有须，不怒自威。柳仙儿一怔，随即笑道：“这定是关帮主了，贱妾却未曾拜见，失礼勿怪。”
那人微微颔首，却看向她身后。道：“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我知道。但却不得不来。”
关金虹道：“哦？”
“若是输了，便得洗碗。”来人迈入厅内，笑道：“若是连关帮主洗碗的英姿都失之交臂，岂非人生一大憾事？”
关金虹拈须微笑，眼中却似刀锋般寒冷。“能得见探花郎拿抹布的功夫，某也是心往神驰啊！”
“两位都是当世英豪，”柳仙儿挺了挺胸，有意无意间露出一抹雪白。“如此良辰美景，何妨坐下再谈？反正姐姐也未过来，就算要较量，也还缺着一人。”
忽的脚步渐近。抬眼看时，却是一位少年。方进得厅中，便大声道：“王寻欢，你却不可独自去——”话音未毕，见得厅中情形却是一怔，本紧握的双拳不由得松开了。
王寻欢看着这少年，眼中似已有了暖意。
柳仙儿道：“这不是当日探花郎身边那少年么？怎的到了此处？”
王寻欢道：“何飞莫非是得了消息，听得在下要前来与关帮主比试？”
关金虹也道：“却是好义气！”
有福未必同享，有难却能同当，这岂非正是江湖儿女的义之所在？
何飞涨红了脸，道：“不想却是这个比试法。”
柳仙儿觉得这少年虽然莽撞，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她看着何飞的脸，又挺了挺胸道：“来都来了，不如一起？”
何飞又捏紧了拳头，低头道：“我没有钱。”
柳仙儿忽然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借你。”
何飞低头看着这双手，眼中却似乎有了一丝痛苦之意。他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布包，道：“这里有四两八钱银子，够不够？”
柳仙儿哑然。以柳家的豪富，这花厅陈设虽看来简陋，却是别家千金难换的；单那桌子便是苏东坡对酒问月的桌子，等闲客人碰一下也难（收藏）。她本知这些江湖客有的一掷千金，有的一贫如洗，却未想到有一日“金钱帮”的帮主竟会和一个穷小子相识。
关金虹忽道：“你很不错。”
王寻欢道：“足够了。”他面上似已泛起了微笑，“今日这局早已约好，便是一文钱一番。”（列位看官，数字加货币单位，便应在此处）
***
柳仙儿捏着一张八筒看了半日，总算咬牙甩了去桌上。倒是没人要，她不禁松了口气。这几个人仿佛全然不当她是女子，除了那何飞偶尔目光对上会脸红，胡起她的牌来可是毫不手软。
何飞忽道：“我胡了，自摸。”
柳仙儿气道：“你到底会不会打牌！”
何飞道：“不会。”
柳仙儿道：“那你……”
何飞又道：“我只会胡牌。”
牌可不就是用来胡的？会胡牌的牌手，自然没有人能说不是好牌手。
柳仙儿目光转了转，忽然抿嘴笑了。
几圈下来，匣子里的铜钱愈见少了。何飞忍不住道：“姑娘你到底会不会打牌？”
柳仙儿道：“我不叫姑娘，叫仙儿。”她用眼波挑了挑何飞，又道：“你不是很会打牌吗，怎么，忍心看着我去洗碗？”
又是几圈，柳仙儿面前的铜钱不见多，何飞赢的却也少了。初时进账的几十文竟已所剩无几。
关金虹忽道：“你的心乱了。”
何飞顿住。
王寻欢的手也停在空中，道：“打牌心乱，总比打架心乱来得好。”
手指纤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这只手看来，拿笔还比拿麻将牌合适，但却是牌坛中最有价值，最可怕的一只手。牌，本是很平凡的一张牌。但在这只手里，这张平凡的牌，也变得有了种逼人的锋芒，杀气！
他慢慢放下一张东风，又道：“更何况，打牌还是要看手气的。”
关金虹慢慢抬起头来，慢慢看着王寻欢的眼睛。
关金虹道：“我也出东风。”
每个人的眼睛都从王寻欢的牌上，转向关金虹的手。
手是空的。
王寻欢道：“你的牌呢？”
关金虹道：“牌已在。”
王寻欢道：“在哪里？”
关金虹道：“在心里！”
王寻欢道：“心里？”
关金虹道："我手中虽无牌，心中却有牌！"王寻欢的瞳孔突然收缩。
柳仙儿翻开本该关金虹摸的牌，果然是一张东风。
“手中无牌，心中有牌！”
如果一个人连接下来会摸到什么牌都一清二楚，那该多么可怕？
王寻欢道：“佩服。”
上宫金虹道：“你懂？”
王寻欢道：“麻将牌一百三十六张，每样四张，摸过的自然能记住。”关金虹道：“好，你果然懂！”
但懂归懂了，这样的牌技，又岂是人力可能相抗？
何飞忽道：“我胡了，自摸。”
他扑下牌面，赫然竟是麻将牌中最大的国士无双！
柳仙儿脸色忽然涨红，道：“你……”
何飞道：“放心，碗还是我洗的。”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又道：“做牌给你自己输，何如先赢了再洗碗？”
前一种是讨好，后一种是风度。这岂非也是江湖儿女的侠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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