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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有限队]最后一杯水

Synopsis

by 钟爱华

【第一站】参赛文

【银河有限】钟爱华


最后一杯水


推开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出现在钱晋面前的是一条装饰的富丽堂皇却又格调奇特的通道。墙上原本大概是挂着主人收藏的名贵油画的位置挂着的是各种军人的画像和照片,从黄帝到G·K·朱可夫,从汉尼拔·巴卡到邓国光,从尤利乌斯·恺撒到埃里希·哈特曼。走廊两旁原本大概是铺着天鹅绒的罗马风格的大理石台上现在铺着带有联合国标志的迷彩布,上面摆着的也不是名贵的珠宝器物,而是阿里修斯坦军的头盔,单兵武器,战争机甲碎片以及其他战利品,整个通道充斥着一种相互之间格格不入的混搭风格。走过通道,穿过尽头的副官室,钱晋被卫兵带进了联合国驻阿里修斯坦剿匪总司令部司令长官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超过200平米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地毯,唯一勉强算的上装饰的只有墙上那一面蓝色的联合国旗帜,此外没有其他陈设。房间内只有一个硕大的全息地图和一张摆满各种文件的大号办公桌。办公桌前放着一把椅子,和桌子后面那一把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想来是临时从别的地方搬来的,估计平时这间房间里只有主人自己可以坐下,而她此时正坐在那里看着钱晋。

钱晋也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15年了,她时常会出现在他梦里,如梦里一样的穿着军装,如梦里一样的英姿飒爽,如梦里一样的光艳照人,甚至如梦里一样的年轻,唯一的不同是梦里的她佩戴着军校学员的符号,而面前的柳德米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科鲁普斯卡娅则是阿里修斯坦剿总司令,佩戴着上将肩章。

卫兵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钱晋失去了战场上的镇定自若,也不再像受伤被俘后面对其他联合国军官时那样嬉笑怒骂或者面对其他劝降的同学时一般言辞犀利却谈笑风生,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柳德米拉同样沉默的看着钱晋,看着他一头乱发,消瘦的脸庞,破旧的军装,这一切似乎都和自己记忆中那个俊美帅气的青年没有一丝相像,唯有那双熟悉眼睛依旧明亮,依旧充满了坚定与睿智,以及一些她熟悉的又有些让她……的东西。

最终还是钱晋首先打破了沉默:“你让卫兵退下,又没有束缚我的手脚,不怕我对你做博浪一击?”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们人民党是反对刺杀和恐怖袭击的,何况是你,浩宇·云·钱。 ”

“你今天让人带我过来是为了劝降还是为了叙旧?如果是劝降,请叫我钱晋。”

“那好吧,请坐,钱晋。”

钱晋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虽然一身残破的军装,但一举一动却无不体现出其自幼受到的良好教育,那种浸到骨血中的气质。

“你瘦了,钱晋。你曾是云·钱家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曾经可以成为全人类最富有的100个人之一,可为什么你要放弃这亿万人都无比羡艳的一切?去过这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哦,很抱歉,你知道我的习惯,我这里只有水。”

“无妨,这很好。在贵军的战俘营里,纯净水绝对是稀缺品。而这十多年来的日子我已经习惯并甘之若饴,甚至在我看来我现在比当年更加富有。”钱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的东西不是一杯纯净水或是富可敌星的信用点可以衡量的。还记得当年在军校,一次生存训练时,你曾问过我是否真的知道饥饿的滋味,不是生存训练,而是那种日复一日的,带着忧虑和担心的饥饿。”

“我记得你的回答只是沉默。”

“是的,当年,作为云·钱家核心一脉的一员,我曾经除了生存训练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饥饿,什么都不知道。但当我加入人民党,当我来到阿里修斯坦,来到殖民地人民中间,我才知道,作为一个地球人,你当年认为的贫穷与饥饿,我当年投身革命而想消灭的不公正与不平等,在绝大多数殖民地人们眼中都是那么幸福的日子。而我又怎能在别人的苦难面前转过脸去?在这里,你进入军校前吃到日常配给的食物,在很多殖民地家庭,那是在每年最重要的节日假期才能奢望的。来到这里,我不但知道了饥饿的滋味,也知道了我自身和我的同志们奋斗的最终意义,不是曾经的我以为的公平,而是消灭一切剥削。地球对殖民地的剥削,云家族对人民大众的剥削。”

“我何尝不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地人’,我本该一辈子靠配给为生,干着最底层的活,一辈子无法突破玻璃天花板。所以我拼命考进了军校,成为你们这些云公子小姐们的同学,所以我的毕业成绩名列前茅,所以我十多年来不断地努力,付出的代价你也许无法想象法,所以我如今成了上将,成为了联合国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用你们的理论,我的出身也是一个被剥削阶级,但我依旧坚信,社会需要法律与秩序,相信一个人努力可以改变的命运。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况,我坚信人类之间不该靠互相的杀戮来解决问题。”

“这场战争与杀戮不是殖民地人民造成的!殖民地人民曾经创造了无数个人类世界,而今他们站起来只是要求一口食物,只是要求保有自己的劳动所得,而不再被地球毫无代价的拿走。当他们历经艰险,为了求得一次生路,第一次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的时候,你我这些地球人在哪里?当他们筚路蓝缕艰苦奋斗。建设这片土地的时候,你我这些地球人在哪里?当灾难来临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我这些地球人又在哪里?尤其是对外殖民地人民来说,地球只有税收。没错,税收是公民的义务,他们一直在交税。而义务和权利永远是对等的。回顾外殖民地的历史,在这个星球,在这片星空,在这片土地的开拓过程中。地球给予了他们什么?除了一个精神上的家园,除了一个所谓司法上的承认。而他们几十年上百年来却任劳任怨的交纳税金。供养着地球。他们自己却一无所得。是时候终结这一切的。而当他们站起来,仅仅提出降低税金数额,提出地球不要再不付出一个信用点就拿走这一切时,地球终于给予了,给予了他们枪弹!”

钱晋看了一眼柳德米拉的上将肩章继续说道:“至于你,柳德米拉·弗拉基米罗夫娜·云·莫里哀卡娅将军,如果不是莫里哀教授,如果你不是成为了他们夫妇的养女,成为了云·莫里哀家族的成员,你这个‘地人’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尉官,天花板依旧存在。是的,你出身‘地人’,是被剥削者,我出身云家族,是剥削者。但是,你我都有共同的地方,我们都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可是,如今莫里哀教授已经成为地球政府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你难道不相信教授有能力,有权力会改变这不公正的一切么?我记得你当年也曾经说过,莫里哀教授是唯一一个愿意为穷人说话的将军,也是唯一一个清醒的将军。如今他掌握了最高权力,我手中则握有联合国军最强大的一只部队。如果你愿意回到我们一方,回到教授和我的身边,我们可以一同支持教授,支持他改变这不公的一切,改变这肮脏的银河!”柳德米拉的眼光中多了一种热切。

“柳芭,你还记得教授曾给我们讲过:国家手里握着一根橡皮警棍,等他们真被惹恼的那一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因为任何人都不能要挟国家!而事实上,拥有这根警棍的并非国家,甚至并非教授,而是背后的寡头们,是云家族们。也许教授现在权力一时无二,也许教授也可以改变自身的立场,但只要云家族们感觉教授背离了他们,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换掉他。否则你以为教授凭什么发动兵变推翻卡尔斯政府获得最高领导权的?不是一帮士兵的热情和刺刀,而是云家族们的信用点。而十几年来的事实也教育了我和我的同志们,公平与正义不是必需品,它是一种奢侈品,是需要用苦难,鲜血和生命去交换的。公平与正义不是恩赐,如果有人可以恩赐给我们,那他就随时可以剥夺这一切。我曾看过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和黑暗还在不在;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压 迫剥削还在不在;不要问革命会不会成功,先问人间的不公今天还在不在。确实,我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放弃了一笔大到很多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但我放弃的是一小部分人所拥有的财富,我所为之奋斗的是为了绝大多数人不再贫穷,这是一笔更大的财富,虽然代价很大,但这笔买卖有的赚。”

“你又开始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开玩笑。”柳德米拉苦笑着摇摇头,“可我觉得你错看了教授的力量。从你们的所谓解放区来到这里,这一路上你应该能看到,很多地方已经恢复了法律与秩序,而在这里,阿里修斯坦的首府,曾经的战争的痕迹已经被消去,市民们已经可以获得和地球一样的生活,十年前当我第一次跟着部队降落到阿里修斯坦的土地上时,我看到的是满目疮痍,尤其是当地人眼中的怒火,而今,在这里,我可以看到他们的笑脸,这难道不是希望所在么?教授正在努力改变这个银河,不要再对抗了,十年来,人类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回来吧,回到教授和我的身边。你愿意带兵,教授依旧信任你,还会让你指挥一个星区,或者一支舰队的。我们一起支持教授,恢复整个银河的和平和秩序,这难道不也是为了更多人的财富与幸福么?”

“柳芭,你还是太单纯了。你是个优秀的军人,但也仅限于此。你知道为了支持你在阿里修斯坦提高工资,修建学校和医院,让联合国控制区的人民过上看上去更好的生活,联合国从其他星区征集了多少物资?为其他星区殖民地人民又增加了多少苦难?云家族寡头们又从中赚取了多少利益?这不过是在负薪救火。而教授能做到这一点,云家族寡头们能允许他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曾经来过,曾战斗过。而你说让我继续带兵,是让我这个共匪带兵去帮你们打其他共匪?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可笑么?”

“可你要知道,教授为了保住你,保住你这个他最喜爱的学生面临着多大的压力?而我这里又有多少军官要求立刻处决你?教授希望你回来,我也更希望你留下……”

“相信我,因为我带来的压力绝对比不上千万亿被压迫者们将会给你们带来的压力。那种力量最终必将横扫整个银河,摧毁你曾经痛恨,而今却有尽力维护的一切,摧毁一切剥削与压迫!而我,只要曾经在这洪流中做过一些贡献,吾心足矣。”说完,钱晋举杯致意,喝干了杯中水。


柳德米拉·弗拉基米罗夫娜·云·莫里哀卡娅上将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门外传来越来越远的歌声。

“……

和压迫者我们是不共戴天,

来,受苦人,今天要报血仇。

人民的鲜血浸透云家的花园,

也染红了我们敌人的手。

要砸烂枷锁,要铲除财阀,

彻底消灭寄生虫、无耻走狗,

我们要向刽子手讨还血债,

看,红旗飘,胜利日就在前头!

 正义的战斗,流血的战斗,

跨越了星海。快向前走!

……”



关键词:一个信用点  格调  饥饿 珠宝 信用 假期 收藏


注:歌词改编自华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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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说:

    2018年F1赛事-第一站:科洛雷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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