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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重启队][绕圈]信使

Synopsis

by 葭洛

【热身赛】绕圈文
【文明重启】葭洛


信使


一点微熹的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天边跳动着几点暗淡的星光。天色尚早,书院的早课尚未开始,通常说来,此时就算有勤奋的学生进行晨读,也是分散在湖边或林间的;但今日,书院的主楼却早已人声喧嚣,螺旋云梯的走廊上站满了身着礼服的学生们,连一贯八风不动的老师们也压抑不住脸上的兴奋和躁动,翘首以望东方尚显灰蓝的天空。
那一片毫无奇特的灰蓝在某一时刻迸发出一丝耀眼的金芒,天边一点一点地明亮,大地深处传来隐约沉重的闷响;瞬息之后,那声音如鼓点愈急,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汇聚成雷鸣般的巨响。地平线处云尘滚动,一羽灿烂自人们视野中腾空而起,它掠过书院上空,巨大的尾翼洒落金色的光雨,七色的群鸟紧跟其后,振翅而生风。一声悠长清脆的吟啸响彻云际,书院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人声齐诵道:“一侯,玄鸟至,燕来也。”
——“东皇仪仗——凤使降临!今日春分——请开山门!”
浑厚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山谷之中,“咯吱”一声,仿佛沉重的铁门在缓缓开启,而山脚下的原本凝滞的空气一轻,等候已久的少年们也骚动起来。
有人已经拈出准备好的符纸,随风一扬,幻成了一只大鹏,只见他抱着一个墨绿色的复古英伦式旅行箱,轻巧一跃上了鹏背,冲着一众同伴得意地抱了抱拳:“同学们,我先走一步啦,山上见!”说着,大鹏鸟一拍翅膀,绝尘而去。
这拉风的出场令一众少年目瞪口呆了片刻,众人看着鹏翼往高耸入云的山峰飞去,方才如梦初醒,纷纷祭出自家的法宝。一时间,各形各色的使令都跑了出来,一阵熙熙攘攘过后,山脚下已经寥无几人。
宫一鸣不幸正是剩下的几人之一,他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峭壁,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登山装备,肩膀垮了一垮。好在他对眼前的情况也并非完全没有预料,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就将那个几乎有他一半高的硕大的登山包背到了背上,系紧了鞋带,挺了挺背,走上了山路。他是一个人来的,此时倒是省却了很多与同伴商量的麻烦,所谓无事一身轻,很快就将其他人抛在了身后。
山路蜿蜒崎岖,林荫森森之下,并不觉得走得如何辛苦;加之不知何处的水声潺潺,时不时的一两声鸟鸣,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大陆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宫一鸣简直要觉得自己是在九寨沟旅游了。不过这种轻松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发现最先的几条弯道过后,路上的景色就变得好像是一张毫无变化的干巴巴的布景板,而早该上升的日头也迟迟不见,周围仍是一片朦胧光晕。
宫一鸣从冲锋衣的兜里掏出一个指南针——不出所料,表面上的针滴溜溜地乱转,似乎在告诉他“此路不通”。他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自己的乐观,正在想怎样才能走出这个障眼法,冷不丁地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唤道:“哎,同学!”
宫一鸣的太阳穴突了一下,没敢转回头,也不回答,只当没听见,将指南针揣回兜里就往前走。
“哎,哎?同学?你别走那么快呀……”那人没料到他这种反应,顿时傻眼,赶紧追上去。哪里想到她追得越急,对方跑得越快,山路上几百米跑下来,两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眼看前面的宫一鸣手撑着膝盖一顿大喘气之后又想跑,她终于忍不住,大吼道:“你给我停下,你见过会跑步的鬼吗!”
宫一鸣的身形顿了一顿,停了下来,慢慢转回头,尴尬地冲着对方笑了笑:“那个……荒山野岭,神经过敏,不好意思。”
同样一身登山服的女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书院圣地,也叫荒山野岭吗?”
说来也奇怪,这一场没头没脑的跑圈之后,阳光变得鲜明,山林的雾气褪去,显现出原本的轮廓来。女孩环顾四周,露出明媚的笑容,她走近宫一鸣,伸出手:“我叫岱微,你呢?”
“宫一鸣。”犹豫了一下,握住女孩的手,宫一鸣有点紧张,赶紧作出观察地形的样子,“我们走出障眼法了。”
“嗯,障眼法么,你不去注意它,其实它就拿你没办法。”岱微说着抬头,“啊,是橐靟!”
一掠而过的巨鸟从山林上方投下阴影,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女孩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太可惜了,我也想收到橐靟送来的通知书呢。”古老强大的神兽从天而降,带来人世迥异之地的邀约,大概是每个小小少年心中的浪漫梦想。可惜,由于种种原因,神兽已经极少出现在人类世界,除非这名学生需要特殊的护送——通常,这都是些极有天赋、但年龄太小或者毫无修行基础的孩子。
“我倒觉得没什么。橐靟送信那都是给小孩子,过完寒暑假还得回学校上课,”宫一鸣早就已经对这个梦想看开了,“还要天天做作业,多无聊啊。”
岱微一笑,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我们能在同一个障眼法内相遇,还真是‘有缘’。”
宫一鸣认同地点点头。山门日落即阖,这可不是俗世社会,所有看似偶然的信息——他看了一眼岱微——都是时间循环内的因果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女孩从自己的登山包内翻出了一支木头手杖。
“在这里,指南针是没有用的,得用这个。”她说着将手杖往地上一插,日光下的影子清晰可见,“磁场虽然混乱,但今日春分,东君出巡,太阳肯定会在它该在的地方。”
宫一鸣查看着日影,找出正东方位:“我们走吧。”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一段悬崖横空而出,往下望去黑雾层叠,怎么看都不像仙府胜地。
“这不会是要我们跳……跳崖?”
岱微心一横,拉住宫一鸣:“跳吧,上仙们总不至于叫咱们这些菜鸟真成了孤魂野鬼吧!”
“不,不要——”宫一鸣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被一股蛮力拖着向前跑去,岱微紧紧握住他的手,大喊道:“跳!”说着纵身一跃,伴随着宫一鸣的惨叫声,二人失去了重力的依托。
天旋地转的坠落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宫一鸣大叫道:“你就没想过考虑一下再跳吗!”
“考虑多一下我就要回家了!”
“快叫使令啊!”
“我要是有使令,干嘛要走山路啊!!怕就闭上眼睛!”
宫一鸣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看似靠谱的外表下完全不靠谱的个性,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都太美好了,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失重感消失了,身下仿佛被柔软的云彩托住,只听见岱微狂喜的笑声传来:“果然——橐靟——”
宫一鸣慢慢睁开的眼中,人面的巨鸟转过了头,似乎是冲着他们翻了一个白眼,瓮声瓮气地道:“欢迎你们,胆肥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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