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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Shoulder
【热身赛】参赛文
【江东父老】Shoulder
他已經準備好了。
電視新聞也報導了今天開始發生在穿過這城市那條主河流入海口附近的大霧。
地點與蜃樓儀所測相去不遠,而且離他所在之處也不遠,大概是有史以來距離最近的一次,可以不動用非常的手段前往。
他撈起搭在椅背上的風衣,帶好鑰匙皮夾出門。
二十七年前,大霧發生在另個城市郊區的山裡,沒有引起太多注目,只有報路況的廣播電台稍有提起。
更久更久以前,他剛到這個世界來的時候,大霧的消息只存在於發生地的氣象記錄裡。
滄海桑田,這個世界變化很快,他學會更加小心謹慎,不洩漏任何一點不尋常。
這次他有很充裕的時間。
他搭公車到捷運站,換乘前往渡海口的捷運。
捷運列車在地下行駛了一段,然後爬上高架的軌道,窗外的幽黑豁然明亮起來。
每隔九年他會轉換一個地方,這個城市他已經很熟悉。
飛馳而過的大樓、公園與街道。
列車從蜿蜒盤旋的快速道路底下通過,就看到河流。
這一段河道並不美,然而越過一間學校之後,接近渡海口的地方很漂亮,夕陽尤其出名。
列車到站,他下了車,離開車站,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來到了入海口的公路旁,路上車流不大,人行道上根本沒有人。
他走了一段,停下,雙肘靠在欄杆,望著海。
他或許會需要等上數個時辰,雙倍的小時,但相較於二十七年,這樣的時間長度如同眨眼。
日落時分,他身上的感應石產生反應。
然而,這一次,來的不是「她」。
在他面前站定的是個陌生少女,看起來機靈活潑,或許為了免除他的疑慮而把感應石大剌剌掛在胸前。
少女的臉有些脹紅,一開口是他久違的熟悉語言,口吻有一絲興奮激動:
「坤垣大哥。」
他注視少女,沒有開口。
「你大概感覺納悶,為何不是嫿妘姨前來。是這樣的,嫿妘姨有身了,不適合穿越海市蜃樓,我是她甥女,我叫玥瓏。 」
玥瓏把他很熟悉的軸筒拿出來交給他。
「我先前幫忙整理你捎回去的文卷,對於坤垣大哥你生動的記載深感佩服,很是嚮往,因此便藉這機會,自告奮勇代嫿妘姨前來。」玥瓏很快說完。
他默默接過箍著七個銅製紋環的竹筒,然後淡淡說:
「嫿妘有喜了麼……那很好,這是大喜事。」
他將竹筒上的紋環一一轉動至特定的位置,解開了鎖,竹筒分為兩半,他把口袋裡捲得實實的紙卷拿出來,輕輕放在放在一半竹筒上,闔上另一半竹筒,再隨意轉動七個紋環重新上了鎖。
這個世界承載訊息的媒介一再演進變換,但與無憂界類同的紙,千年以來還是維持著廣泛的使用。
玥瓏看著他的動作,說:「我方才來時稍微觀察一下,這裡的種種似乎與你之前的記錄又有不同,這世界果然變遷極快。也因為坤垣大哥你送回的種種消息,無憂界有不少疑慮擔憂的言詞,所以我們對海市蜃樓的反照已經加以術印掩護,做下預防,如今應該不會再將我們那兒的景物映照出來。算算,你停留此處,已經十度海市蜃樓了,你都不會想回去麼?」
他把軸筒交還玥瓏,望向正燦爛的夕陽,說:「如果我回去,誰來報知關於這裡的一切?如今這件事比過去更加重要,因為無憂界已經不再居於俯視的地位了。」
玥瓏兩手捧握著軸筒,鼓足勇氣說:「我,我願意承繼!」
他看看少女堅決無畏的臉龐,輕輕說:
「這裡變化之快,不是一個初來乍到的無憂人能夠適應理解的。」
「你可以教我。」
他不禁失笑:「海市蜃樓維持至多不過短短數日,又能教你什麼?」
玥瓏微微脹紅了臉,說:「要不然這次我不回去,日後被問起就說海市蜃樓出了岔。二十七年總該夠了,到時或者我留下,你回去。」
這丫頭大膽妄為的想法令他微微咋舌。
「這裡並不如你想像得那般美好,不值得你付出如此代價。」
「可是你都付出了兩百七十年,這又怎麼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這是我的職責,至少現在,我想無人更能勝任。」
玥瓏抿了一下嘴:「這倒是真的。無憂人多半覺得,坤垣大哥你這兩回送返文書上記下的種種,根本神話奇聞,要不是嫿妘姨佐證,只怕很多人不信。」
他看看玥瓏,說:「那你的職責呢?」
「我……」玥瓏剛說了一個字,又閉上了嘴,自己也醒悟到方才說出了多麼不負責任的話語。
「把有關這裡的一切帶回去,是至為緊要的一件事。」
玥瓏小聲說:「……我知道。」
少女仔細收好軸筒,學他把雙肘靠在欄杆上,面向接近尾聲的黃昏。
「那……這幾天你總可以帶我到處看看吧?」
「可以。」
還未完全染上夜色的天空,已經出現幾顆明亮的星斗。
「坤垣大哥。」
「嗯?」
玥瓏猶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以後都是我來,能不能成為你樂意繼續留駐此地的緣由之一?」
少女敏銳細膩的心眼,也許看穿了某些不曾溢於言表的隱流。
他安靜了許久,而後淡淡說:「或許可以吧!」
「一定要可以啦!」少女面對著逐漸隱入黑暗的大海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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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