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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前就是这样，他有种躲避别人八卦的倾向，不想听到任何不该听的。
3
后来X帮他搞定无线网络，同一时间他去替换X房间的床单那些的。他并不特别喜欢做这些杂务，但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从小在阿嬷身边跟前跟后看惯阿嬷做这些事，他也曾经去饭店打工清扫房间，当时跟他同事的多半是二度就业的欧巴桑。
拆床罩时，他踢到床底下床脚边的东西，弯腰一看，是个有个连盖的小金属罐，盖顶上有碾过烟头的痕迹。不用打开来看，也猜得出这是被拿来当作烟灰缸的，所以说X确实抽烟，也许抽得不算多，至少他还没看到过也没闻到过。他把倾倒的罐子扶好，继续换床单。
他抱着换下来的床单、枕头套、凉被要离开时，X正好回房间来，彼此的视线交错了一瞬。
「谢谢哦。」他说。
X微微耸了耸肩，在计算机前面坐下的同时把上衣给脱了。
「给我吧！一起拿去洗。」
X头也不回地把衣服往后甩，还真就那么刚好落在他头上。他无语地誊出手把衣服拉下来，连同脏床单那些抱去楼下扔洗衣机，打算明早再洗，洗完了马上晾。
他回到自己房间，计算机已经能够上网。他与X应该可以这样和平共处下去吧！他随意浏览着网页，一面想。
他与X的关系并没有就此变得多好，但也没有什么冲突，基本上X不会主动找他说话，但如果他先开口的话倒也不会不理他。X对他如何进行家务没有意见，没挑过毛病，当然也别想有什么赞许肯定，仅仅是堪称配合而已，但他已经觉得很感谢了。大多时间X都窝在自己房间，很少到处走动，要不是计算机喇叭传出些声音，简直像是没这个人存在。X的生活作息似乎没个准，有时很正常，有时又一睡睡到下午才出现，不过反正他就把X的餐点留着，X起来自己会去热来吃，也不会麻烦他。总之，他们就这样不愠不火地达到一个平衡点。
几天之后他的机车送到，从此他能够自由活动的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好多。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问到哪里有花花草草可以买，顶着酷热火辣的太阳骑了将近一小时的路去到一家复合式休闲农庄买了几盆香草植物盆栽回来，兴冲冲移植在门前的园子里。
他蹲在那里东弄西弄搞到黄昏，累得他腰酸腿疼。他站起身来观赏自己的成果，好像有些凌乱不是很好看，算了，等这些植物长一阵子应该会好一点。
他回到屋子里，一身汗，渴得要命，他忙得太投入都忘记要喝水。他灌了两大杯水，先去洗了个澡，才到厨房打开冰箱翻翻看有什么食材。今天时间比较晚了，而且整个人好累，他决定做道咖哩鸡，再煮个白饭就好，简单方便。
虽说简单，也花了一个多钟头。开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多了，他上楼去叫正在打电动的X下来吃饭，心想X是忙着打电玩不晓得饿呢？还是摆酷惯了肚子饿了也不好意思说？
吃饭的时候，X安静用汤匙吃咖哩饭，没说怎么就一道菜连个汤都没有？
而他吃着吃着，突然把汤匙放下，快步走到水槽边，深呼吸。
X瞄了他一眼。
他看看X，没吭气，回到餐桌边坐下，拿起汤匙，还没吃一口，又把汤匙放下，冲到水槽边，弯腰低头。
「你干嘛？」
「想吐。」
X闭上了嘴。
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他说：「你好像没事？可是我们中午吃的一样，所以应该不是吃坏才对……」
X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瞥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目光，低声说：「中暑了你，笨蛋。」
「咦？」
「你蹲在那里晒一下午，不中暑才怪。」
他无言地望着X，他还以为「深居简出」的X根本不知道他下午在不在。
「……我先去休息一下好了。」
他离开厨房，到客厅往沙发一倒，大概真是中暑了，觉得头脸有点烫烫的。晚上的风穿透有些空旷的空间，稍微带走一些累积在他皮肤上的热度。
十几分钟后，X从厨房出来，走过来趴在沙发椅背上俯视他。
「你一整个下午在哪里做什么？」
「种东西。」
「你的工作还包括美化环境？」X挑起一边眉的表情很帅，帅得很欠揍。
「才不是，我是想种些香草植物，煮意大利面可以用。这跟工不工作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而已。」
「哼，有趣到中暑了。」X嗤之以鼻。
「……」他无言以对，虽然不甘心，这确实是事实。
「我头好像也开始痛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刮痧吧！」
「刮痧？那很痛的耶……」
「要耍笨还怕痛？」X说完，不管他转身上楼去了。
他起先不想动，就躺在那里，可是头愈来愈痛，他不得已爬起来去厨房找了根瓷汤匙，然后想起他没带油膏来。
他上楼去找X，站在X房门口敲敲敞开的门。
「你有没有万金油？」
X拉开抽屉，翻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用的药油扔给他，他一整个虚弱病恹恹貌，险险没接住。
「谢了。」他有气没力地说。
「你现在是怎样？」
「头好痛，晃一下就痛得半死。」
X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干嘛？」
X指指床：「坐这儿，背对我。」
「你要帮我刮？」他慢吞吞脱了拖鞋爬上床，盘腿面朝里坐在床边，顺手把瓷汤匙和药油交给X。
X轻推他的脑袋往前要他低头，拨开他落在后颈的头发，在他脖子上抹了些药油。
「原来你是个好人。」
「少在那边乱发好人卡。」
他噗地笑出来，不忘嘱咐一声：「拜托轻点，我很怕痛。」
「落在我手里你就认命点。」
「喂喂……」
狠话是那样讲，但X下手比他想象中轻得多，一小截一小截细细地刮，没有大动大作地大条大条刮，一点都不痛。他很久没刮过痧，上回刮痧是他阿嬷还在的时候，那时他重感冒，他阿嬷按着他帮他刮，痛得他哀哀叫。
「……其实也不用这么轻。」
「你很啰唆。」
「我是怕你要刮很久手会酸好不好……」
他好像听到X哼了一声，手劲稍微加重了点，不过跟他阿嬷比还差得远，温柔多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T恤的领口大小有限，怎么拉也刮不到太多地方。
「我把上衣脱了，你帮我刮背？」
X没吭气，他回头看了看X。
「看我干嘛？」
「我想说你是不是手酸了。」他把上衣脱了下来，低头搭在腿上。
X没说什么，在他背上抹药油，一手扳着他肩头当支撑点，另一手顺着背后的筋络慢慢刮痧。刮背比刮脖子还不痛，甚至说很舒服，他头还在痛，有些昏昏欲睡，好想干脆趴下去算了。他心里想着，从X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回想几天以前的初交锋，根本想象不到会有现在的场面。
「好了。」X抽了张卫生纸擦去他背上脖子上的药油，他再次感到X其实是个心思挺细腻的人。
「真的很谢谢。」他套上衣服，虽然头还在痛，但比刚才好很多，整个人也轻松不少。
X把瓷汤匙交给他，药油放回抽屉里，重新坐回计算机前，面对计算机屏幕，没再理他。
他下楼去把瓷汤匙洗干净，放在一边，心想以后当作刮痧专用好了。他喝了一杯温水，今天要早点上床睡觉。
他去刷牙时，把衣服掀起来扭过身照镜子，脖子上背上被刮出鲜红的痧，一道一道的呈叶脉状，活像被皮带狠狠抽过。X还挺会刮痧的，算是很专业。
头壳内侧还胀胀地作痛，应该睡一觉到明天早上就会完全好了吧！
他一连睡了十几个钟头，隔天早上起来已经十点多了。
头有一点昏昏的，但已经不痛了。
他打算先去看看X起来没，如果X也起床了，他就得赶紧去弄早餐，如果X还在睡的话，那干脆就慢慢弄一顿早午餐好了。
他从自己房间出来，走到X房间前一两步之处，望见X房间暗暗的，看来是还没起来。那好，那就采取计划B。
他转身去刷牙洗脸，觉得有一点饿，但也还好。先随便冲点麦片垫垫底，再慢慢弄早午餐吧！
头脑有点钝钝的，不过也没不舒服的感觉，可能是睡多了。喝了杯即食麦片之后，他慢条斯理地从冰箱挑拣出几样东西，开始准备早午餐。
他一向很喜欢西式早餐，当然是指很丰盛的那种。食材说起来也很单纯，不外是面包、蛋、熏肉、肉肠或是新鲜肉品，例如说绞肉做成汉堡排、或是加些别的一起炒一炒，或是煎个肉排也行，蛋可以是水煮蛋、煎成太阳蛋、英式炒蛋或者是法式烘蛋，马铃薯也是通常的配菜，可以切丝炒、煎成饼状，或是煮熟捣成泥浇肉汁，或是切块切条用炸的，其他还可以加上蕃茄、生菜、洋葱、豆子、起司，配上些水果或是果汁，再来杯茶或者咖啡，烹调并不困难，只要用点心思摆好，看上去就很豪华，味道也好。
他在脑子里一样样温习自己吃过的各种brunch，一面愉快地慢慢做出自己的brunch。
等他全部大功告成，也在桌上摆好了，仍不见屋里有另个人的任何动静，他决定去把X挖起来，如果X懒得下来吃，他送上去让X在床上吃也行，就算是答谢昨天帮他刮痧。
他兴冲冲地跑上来，快步来到X房门前，敲了敲敞开的门板。
「中午了，来吃午餐吧！还是我端上来给你？」话刚说完，他才发现，床上没有人。
顿时心里挂下无数黑线，他退出X房间，确定人也不在浴室里，再进一步，确认了X根本不在家，车子也开走了。
不知道X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昨天夜里？还是今天早上？
他睡得太死，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笨蛋！他在心底暗骂自己。这下可好，多出来的一份餐点要怎么办？只好晚上想办法弄弄当晚餐了。
结果，一连两天，也没见X回来。
之前X也失踪过几天，这是第二次，他倒也没觉得怎样，反正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也许X每隔一阵子总要出去几天的。
W家那边无声无息，自从上回P跟他说机车的事之后，不管是哪个人都没再打电话来过。好像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报告的，所以他也没跟W家联络。
X出去的第三天晚上，他在客厅看一部悬疑影片，随意瞄了一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看来X今天也不会回来，至少在他上床睡觉之前不会。
他继续看影片，一直看到十二点快半，就在片子快结束时，他听到外面有车声。
他伸长脖子往窗外望，看到车灯的光。
应该是X回来了。
站在他的立场，虽然说是来帮忙做家务，倒也没必要去迎接，而且影片快结束了，一些悬念正要揭露谜底，正是紧张的时候。于是他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起身的打算，反正X有钥匙，自己会开门。
突然，大门被猛力拍了几下。
他愣了一下，正要问是谁，外面的人先开口了。
「开门！」那是X的声音，似乎有点焦虑。
他第一个念头想到X是不是喝醉了？他连忙过去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傻眼。
X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人，外面暗暗的，那个人的脸又撇到一边去，看不清长相，一只手紧紧摀着另只手臂，似乎是受伤了。
是不是发生车祸了？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X看了看他，没有开口说明任何事。
「先进去再说吧！」X对那个人低声说。
他赶紧站开一步，让X跟那个人进门，他好像有闻到酒的气味，不是很确定。X跟那个男孩子身上衣服都破了脏了，似乎都有伤。
「先坐下来吧！」X的声音很低，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跟他之前听过的都不一样。
那个人低着头走到单人沙发坐下，姿势很拘谨，压着左手臂的右手都是血。看起来年龄可能比他小一点，长相十分清秀，可是一张漂漂亮亮的脸绷得发青，面色很难看。
他杵在那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着才好。偷偷瞄去，电视上的影片正演到最后的追逐。
「麻烦拿药箱来，在我桌子左边最下面抽屉。」X说。
「哦，我马上去拿。」他用力点点头，连忙跑上楼去，心里忍不住对于没办法看到影片结局有些惋惜。
所谓的药箱，其实只是个装了些优碘、纱布之类用品的盒子，他很快拿了下楼去，正撞见那个人横眉竖目对着X厉声说：
「别碰我！」
原本似乎想看看那人伤势的X放下了手，表情用苦涩形容不为过。
感觉有些尴尬，他惦惦走过去，轻轻把药箱放在茶几上。他看了看那个人，忍不住说：
「……你一直在流血欸。」
X看看他，轻声说：「……你帮他看看好吗？」
X又对那个人说：「我不碰你，你让他帮你看一下，行吗？」
那个人恶狠狠瞪了X一眼，又看了看他。他忽然觉得那个人像是受伤的小狗。
「我帮你看看吧！好不好？你一只手要弄也不好弄。」他说。
那个人看着他，脸色似乎和缓了一点，虽然仍是紧闭着嘴，不过点了点头。
那个人把手移开，手臂的伤不停冒血，破掉的衣服上还沾了些玻璃碎屑。
「……我怕有玻璃跑进去，可能要先冲干净，再止血。血止住了之后再消毒包起来。」他弯身检视着那人的伤口说。
他抬头看看那人：「我带你去浴室冲一下好不好？不然玻璃渣跑进去就麻烦了。」
没等那人回应，他伸手拉了那人的右手臂。
似乎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所以没想到抗拒，方才那么凶悍的男孩子就这么乖乖让他牵去浴室清洗伤口了。
他把那个人的衣袖的破口稍微再扯开一些，伤口有点深，但不算太大，边端已经凝固成血块，中间部份血还在流，他不是很确定，不过似乎有看到亮亮的颗粒，怀疑是玻璃屑。他帮忙冲洗干净伤口，心想不知道会不会很痛，不管怎样那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也没动，看来是个很硬气的人。
冲完了伤口，他把那个人带回到客厅，X坐在长沙发上，微微出神，也没处理自己手上的伤口，虽说并不严重就是了。
这会儿影片已经结束，屏幕上秀出长串的演员以及制作名单。他在心底偷偷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专心帮那个人处理伤口。
那个人很明显刻意不去看X，但似乎也因为分神去从事精神上的对抗，对他这边的医疗协助便特别顺从地接受了。
盒子里的药品也不多，他用优碘淋在伤口上，拿纱布加压止血。
「……谢谢，我自己压就可以了。」那个人低声说。
「哦，好。」他轻轻放开手，让那个人自己接手压住伤口。
要让血止住总需要点时间，那个人与X之间不知道有什么纠葛，那个人不肯看X，但X则一直注视那个人，似乎思考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立场很微妙，心想他在这里很尴尬，可是如果他人不在这里，这两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没两下就吵翻天？
他看看X，说：「你的伤要不要我也帮你弄一下？」
X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低声说：「不用，没事。」
X的表情不像刚才那么鲜明，情绪的痕迹淡去，虽然神色声音之中仍然透露出很重的心事，但很难看出心里在想什么。
他觉得走开也不是，待在这里也怪怪的。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弄点消夜？」
那个人摇头。X看了看他，表情有点微妙。
「那……这么晚了，你会留下来睡吧？反正房间很多，我去整理一下。」
不等那两人回答，他匆匆转身跑上楼去了，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从那团诡异的气氛中暂时脱身了。
他把X房间对面那间空房收拾整理了一下给那个人睡，然后就赶紧刷了牙躲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的作息规律，很少这么晚睡，早就困了。
平常他是不关门的，但今晚他特地悄悄把门关上。平常他睡觉是不听音乐的，但今晚他把收音机打开了，以小小的音量播送着。
从以前就是这样，他有种躲避别人八卦的倾向，不想听到任何不该听的。
他觉得反正不知道就算了，日子过得单纯愉快。
他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里主持人低沉富有磁性也富有催眠力的嗓音介绍着乐曲，没两三下就睡着了。
可虽然是很快睡着，却一直做梦，他在梦境中从事着不明的追逐，感觉到莫名的压迫。
他好像听到了细碎的话语声，不确定是来自于真实世界还是在他梦中产生的。
他在一团混乱中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他望望窗外，天还没亮，但已经开始有些灰白。
觉得口很渴，而且睡得好累。他决定起来，一方面下楼去喝水，另方面他还没见过这里的日出呢，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来观赏日出。
主意打定，他果断地跳下床，关掉开了一夜的收音机，悄悄打开房门，探身出去，走廊上一片安静，那两个人应该都还在睡。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去，赫然发现大门是敞开的。
倒没以为是遭了小偷，他心想该不会是那两个人半夜又跑出去，连门都没关吧……
他走到门口，居然看见X在门前的水沟旁，一手夹着根烟，低头似乎望着流水出神。
他正考虑是不是该出声，X察觉到他的出现，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这么早起？」他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觉得笨拙。
X把头转回去，望了望要开始天亮的天空，抽了一口烟，没有吭声。
虽然X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他总觉得X心底是很烦的，他想，人家该是想自己独处吧！还是别打扰了。
「我进去喝水了，口好渴。」他说，这是真实的，也顺便当作告退的借口。
不料X淡淡丢过来一句：「麻烦帮我倒一杯来，谢谢。」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他去上了厕所，然后去厨房，自己先喝了一大杯水，然后倒了一大玻璃杯的水，拿到大门外。
「喏，给你。」他换上外出拖鞋走过去，才发现水沟边已经有好几根抽尽碾熄的烟头。
「你抽这么多。」他脱口说。
X接过玻璃杯，问他：「要吗？」
他摇头：「我不抽烟。」
X喝了一口水，说：「乖宝宝。」
他瞪了X一眼，说：「我气管过敏，不想找自己麻烦，而且我也讨厌烟味。」
X低低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席地坐了下来，把剩下一半的烟碾熄，继续喝水。
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看了看那些烟头，忍不住说：「等会儿我拿扫把来扫。」
他想，还好X没随手把烟头扔水沟里，要不然他一定会觉得X很讨厌，丢在水沟边要扫掉容易多了。
清晨的凉风轻轻吹拂，方才的烟味一下子就消散不见。
X看了看他，说：「你没事这么早起来干嘛？」
「醒了就起来了，想说可以看看日出。」
X没说什么，与他一同望向开始泛出金色光芒的天际。
一会儿之后，朝阳破云而出，X忽然说：「这里的日出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看过？」
「看过很多次。」X说。
他忽然想到，X不是像他这样早起，而是根本一夜没睡。
他偷偷看了看X的侧脸，似乎觉得那张淡漠的脸上写着不明显的疲倦。
太阳光驱走了黑暗也赶跑了凉爽，温度开始上升，相同的只有潺潺的水流声。
X把烟头都捡起来抓在手里。
「喂，不用这样啦！」他连忙说。
X看他一眼，说：「你还没来的时候，我都是这样的。」说完，X站起身来，一手拎着空了的杯子，一手抓着一堆烟蒂，走进屋子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