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人生14

发工资的喜讯随着噩耗到来。消失多年的配给制再次实行了，李楠这回不但发了钱，还发了粮食票、油票、肉票和蔬菜票、副食品票。虽然暂时还集中在食品领域，她觉得波及到服装鞋帽、家具家电这些纺织品和工业制品也是迟早的事。她回家问爸妈，果然退休职工的工资结构也调整了，薪资降低，增加了各种票据。

李楠对那个票证时代没什么印象，但是李爸李妈很熟悉似的，找个钱包把票证存好，开始记账。李妈先把自己空间里的东西一点点倒出来，核对以前的账目，李妈说这叫“盘账“ 。

她们家手里最多的是各种纺织日用品。 质量好的内衣外衣、鞋子袜子，被罩床单枕头套，李妈用挑剔的眼光检查着，凡是轻薄的，纱质的都拿出来单放，当然不是要扔掉，而是改一下，纱袜改成口袋什么的。然后就是洗发膏沐浴乳什么的，一个个看生产日期，看完，算一下全家用量，多的捡保质期短的放在一边，打算等工业品凭票了之后拿出去换东西。还有各种酱菜、干菜这些，保质期短的都拿出来。

等李楠轮休，早上一起来她就兴致勃勃的拉着李妈做帐，没做过觉得真好玩，整理库存还有一种玩经营游戏满仓库的感觉，心情特别好。整到十点，电话来了。 一接起来，就听小王声嘶力竭的叫喊：“李姐！出事了！你快来吧！” 李楠吓得心都哆嗦，一个劲问：“咋了咋了，去哪儿呀？ “ 小王哭着说：“医务室，我爸，我爸不行了！” 李楠丢下电话，扯个大衣飞跑的出了门。

一头扎进社区办，施工队的人正围着一圈手忙脚乱，见到李楠，急给她让出一条路来。王老板躺在地上，上身被小王抱在怀里，捂着血肉模糊的腿“哎呀！啊嗷嗷！“的叫唤，李楠一到，王老板声音马上就小了。李楠吩咐： ”把患者抱炕上去。“ ，一个力量异能的小伙子马上跟抱小孩似的把王老板抱过去。

李楠又吩咐着清理被褥，给王老板放在干净床单上，人都撵出去，留下小王和那个力量异能，又叫打水，拿干净布来，李楠上手把王老板裤子扒了，布蘸着水快手快脚擦血渍，大腿骨断了，白白的骨茬露出来，血止不住的往外喷涌，李楠上手一道治疗光，三个人盯着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回去，血止住，在王老板更大的惨叫声中，伤口慢慢愈合了。李楠用指关节在他腿上敲了几下，王老板哼哼，李楠问：”疼不疼？“ 王老板继续哼哼。李楠更用了点力，王老板哼的声音变大了。

李楠：” 您到底疼不疼啊王叔！“ 王老板：” 也疼，也不疼。“ 李楠：”您哪儿疼，哪儿不疼啊？“ 王老板：” 骨头不疼，就是感觉疼。“ 李楠懂了，心理作用。 她示意小王把衣服给他爸换上，安慰的说：”您没事啦！我您还信不过吗？我现在可是主任医师待遇！您这都是吓的，再一个失血太多，您得补补。这是咋的？ “ 小王道：”我爸非要自己上去修房顶，不知咋的腿一软摔下来了。也不高啊，怎么那么寸！ 李姐，我们用到医院输血不？“ 李楠道：”去也行，不过血库缺血，你可能输不上。现在血也止住了，你吃点补血的。” 小王问：“那您给开点药？” 李楠脸一红，道：“我们医生都有执业限制，我在医院之外也不能开药，再说开了你也买不着，你要不直接去医院开点。平常多吃点红枣啥的。”说着，通红了脸。小王握着她的手千恩万谢，李楠羞得没脸听，赶紧告辞出来。

出来回家，跟爸妈说了前后，只说怎么给治，没说后面开药的事，李爸李妈听得一脸感动加自豪。李妈反复跟她说要感谢老师的教导，李楠心里不舒服，没精打采的吃了饭，推说出门加油，拿着包包走了。

她先开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加油站。现在汽油也开始凭票供应，还经常没货，这个加油站是跟王叔施工队很熟的人承包的，说是国营，其实跟私营差不多，李楠经常在这儿加油，价格还是市场（黑市）价，但是包准有油。 加油站的小哥跟她很熟，一边加油两个一边聊天，小哥跟她抱怨说要失业了，一问说是老板不能干了，加油站被别人给承包了。李楠惊问缘故，小哥压低声偷偷的说，下家是XX局哪个处长的亲戚，家里好几个人都有了异能，找老板聊了好几回，可能还动过手，老板惹不起，只好把承包合同给转了。

李楠道：“这不黑社会吗？” 小哥道：“我看哪，将来就得靠黑社会！这都世界末日了，警察还管啥用？有异能有本事的才能活！” 李楠不赞同的摇头，小哥道：“姐姐，您还别不信！我认识有本事的人，他叫我跟他混，早晚混出个人样，要啥有啥，再不给人打工！” 李楠道：“那你有异能吗？” 小哥道:“还没有。“ 李楠说：” 那警察是保护没异能的人的，你跟的老大保护不？ “ 小哥恼了：”我跟您说不清楚！“气愤愤的走了。

李楠加好油把车停好，又不想回去呆着，想了想，走着过去小张的小店。现在没什么咖啡厅电影院的营业，主要也是李楠在小区没什么熟人，认识的关系都没好到可以登堂入室的地步，最后就只有这里。

小张不在，只有小李子女朋友刘三妮在那儿看着。 李楠就过去跟她打招呼，进门聊了起来。三妮港，水站生意还可以，比之前清淡点，因为大多数人家里都装了煤炉，所以不少人就自己下来铲雪自己上去化，一天简单洗漱其实用不了多少。李楠看三妮挺着肚子，顺口问她几个月了，在哪儿产检，三妮说自己在这边没有户口，也没办暂住证，都没建卡，还检什么？ “我妈生三个，我嫂子两个，都没做产检，不都好好的？ “ 李楠道：”那你生的时候咋办，没建卡，医院不接收吧？” 三妮得意的说：“等肚子疼了就叫我老公送医院急诊，他们不接我就生医院楼道里，反正他不能看我死吧？“ 李楠大囧，反复给她解释女性生育是有危险的，万一来不及生路上呢？万一不顺利孩子下不来，或者绕脐窒息呢？ 万一没排畸，生下来有缺陷呢？ 六指兔唇什么的都好说，唐氏、先心就惨了。她刚看了一些妇产方面的教材，紧着给科普。

三妮很不爽，道：”姐，您就吓唬我！ 您就不能说点好的，怎么我就那么倒霉生个死孩子，又生个病孩子？ 我跟我们家那口子都没病没灾的。 再说，不还有您呢吗？“ 李楠都无语了，解释自己不管妇产科，三妮满脸不信，这是真把她当治百病的三仙姑了啊！ 咬咬牙故意问：” 那要是孩子生下来有残疾，咋办？“ 三妮理所当然：”那就不要了呗。“ 李楠：”那可是你亲生的！“ 三妮：”没钱治不好，我有啥办法？“

李楠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三妮看她脸色不好，贴心的安慰说：” 李姐，你放心，我可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您看我都没去查男女，是女孩我也养，还要养的比男孩都好。我最恨我妈那种人！“ 李楠：……

李楠马上转话题，问道：”小李子没陪着你？” 三妮道：“出去捣腾煤球去了，多赚点。”水站和煤店说是小张挑头，其实小李出力更多，他们俩差不多是五五分账，李楠知道他们赚的不少，就开玩笑说：“ 你们生意这么好，还怕养不起你？” 三妮笑：“ 李姐，您不知道，现在外头什么都贵。好些东西都得凭票供应。”李楠说：“哎也对，我单位也发票。” 三妮：“我没有票。”

李楠愣了：“为什么 ？” 三妮道：“发票那些，要么有工作单位给发，要么有户口，我啥也没有，谁给发？ 没票不就得走黑市吗？” 李楠道：“那小李子他们物业公司呢？” 三妮道：“又不是国企，物业公司管那个？ 给发工资就不错了。”李楠道：“那你们老家就没有？“ 三妮冷笑：“ 我妈拿着呢！”  李楠默然无语。

从前的票证时代，大家要么在国企工作，要么有户口在本地，很少有人户分离的，私企更是没有，但现在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私企，有这么多异地工作的人，他们的生活怎么办呢？

三妮不知道，李楠也不知道。

下午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李楠提着心走在马路上，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飞跑过去。李楠站住了，四面环顾，就在她的右侧冒起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雪包。李楠定睛看去，哪里是雪包！ 一只似狼似狐的东西懒懒的盯着她！

李楠的脚都吓软了。 她浑身僵硬的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那东西冲着她“嗷呜～～～”的叫起来。狼啊！ 她一个激灵，疯狂的向家跑去。一路狂奔进了单元门，李楠抵住玻璃门往外瞧，那东西一溜小跑坠着她，真的追上来了！

天啊！她扭头就跑到电梯那里疯狂的按电梯。心急如焚的等了许久，电梯还真的下来了，一个大哥，好像是12楼的出来，奇怪的看着她，问：“你哪层的？” 李楠哭着喊道：“狼！有狼啊！ “ 死命的扯着大哥进电梯，按了八楼。大哥一脸莫名其妙的被她扯回电梯，见她这样儿也有点紧张，紧着问：“咋了，到底咋了？“

“狼，有狼！” 李楠只剩下哭了。电梯一停到八楼，李楠也不管大哥，哭着奔到家门口使劲砸门。

直到进了门，李楠才软下来。

外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