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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换了吃喝用才是钱，放银行里面连个纸都不是。
3.
从保安宿舍出来，冷风一吹，李楠又哆嗦上了，连忙把李爸胳膊抱怀里，父女两个靠在一起往家走。李楠本来想去超市看看，但是看李爸觉得脸色不好，想想算了。走在半道，远远听着身后有大喇叭声，喊着：“居民同志们，居民同志们……”父女对视一眼， 一起转头往小区门口看，还真是有一辆皮卡，拉着些东西在路上慢慢行驶，高音大喇叭喊着“……大米、白面、啤酒、黄酒、绿豆……” 竟然是流动摊贩。
俩人紧赶慢赶出了小区门口，看那辆车慢悠悠的停在路口，凑上去一打听，还真是哪个民营超市清存货来了。李楠看看那米是陈米，啤酒好像也过期了，再问价，竟然比超市贵十倍！吓了一跳，问那个卖货的，人还挺有理的：“咱又不是国营商店，市场经济，标什么价是我的事，我车、汽油不是钱哪？你嫌贵要不就走二里地，往那边大超市去，那边，政府管着，是没让涨价，可也没说有货呀。” 李楠听着也对，她出来没带多少钱，跟李爸凑凑，够买两瓶黄酒的，就先买上，说好了等下取钱回来再买点，卖货的说：“您可快着点，工商还查呢，等会要是城管来，我得先跑。” 李楠忍不住笑了，问：“还有城管？” 卖货的道：“什么时候没有城管哪！”李楠笑着给了钱，扶着李爸回去了。
一到家，李爸赶紧脱了鞋，摘了帽子手套，衣服都没脱就往沙发上靠，一看就是累着了。李楠赶紧抬手放出治愈之光，可惜这个只能治病治伤，疲劳是治不到的。李妈赶着上来帮他脱大衣，给他怀里塞了个热水袋，又一人塞一杯热辣辣的姜汤，父女俩一喝，从心里就暖和起来。
李爸喝了姜汤，脸色好多了。李妈在旁边一长一短的汇报：来水了，就来了20分钟，接了三个大桶。今天要是来气，预备还是炖酸菜。一直没来电，可能今天都来不了，晚上早点睡。楼长（一个居民楼经常有两个楼长）上来问，本楼打算办居民聚会，每层每家轮流出场地，一个层的人都到那家去呆着，没什么目的，纯粹为了人多暖和。等等。
后一个事乍听起来还不错，但具体执行起来李楠不是太看好。这么多人算不算客？如果是客的话，是不是要烟酒糖茶的招待着？都是懂规矩讲道理的人好办，遇上手脚不干净的，脑子不清爽的，再撒泼打滚倒不好了。李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没有一口答应，就说回来商量一下。李楠一时也没法做决定，又记挂着出门买东西的事，就回屋去翻银行卡。天气这么冷，所有智能手机都当了，手机支付根本行不通，指纹支付机器也识别不出来。现在通话基本靠固定电话和家里翻出来的老式砖块机，购物就是刷卡和现金，也幸好银行和ATM一直坚挺。李楠家里备的现金不多，她今天才意识到，可能又要退回现金社会了。
这回跟她一起出门的是李妈。一来人不能老圈在屋子里，心情会不好，再一个李楠一个人也拿不了多少东西，李妈心疼闺女，所以两个一人拖着一个买菜车，带着个大兜，穿好衣服就出门了。
银行在小区左边。出了门，李楠先确认皮卡还在，然后才往银行奔。奔过去一看，取钱的ATM都满了，柜台还有人办业务。七八个保安在维持秩序，李楠进去一看，好几十口子。柜台上面贴了大字的公告，取款五万以上才能到柜台，不办理存款、转账业务，一个穿成个球的女柜员正在训一个客户：“自助取款不会？学呀！取200块钱你到我这儿来，诚心耽误事嘛。” 后面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都说那个人，李楠看那人五十多岁了，穿着打扮像是农民工，估计平常确实也不太用ATM，有点同情他，就示意那个人过来排在她后面。那人犹犹豫豫地过来了，看得出很拘谨，这时候就用着李妈了。中年妇女天生就会搭茬，没几分钟两个人熟悉起来，那人都开始叫“诸姐” （李妈姓诸）了。李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环视室内。看得出ZF还在尽力维持社会安定，银行开门就表示货币体系还正常，货币正常就表示ZF信用没有崩溃，ZF有信用就表示法律法规都还有效，国家机关还有足够的控制力。那暂时就不会出现小说里杀人放火抢劫强奸的事情，最多防备小偷小摸，或者入室盗窃什么的。这么冷李楠觉得出来偷东西的也少，都带手套呢，但是她还是决定把钱都贴肉放大衣里头。安全第一。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李楠。李楠这回把自己所有银行卡都带出来了，一张取五千，一共是三万五。前面的人取的钱也挺多的，李楠觉得自己来对了，要是晚点说不定机器里面没钱，还不知道等多久。 然后就是排在后面的人，姓王，过来找儿子的，李楠教他怎么用机器，跟他讲把钱都取出来，“东西比钱重要” 她这么说。
其实也没多少钱，那人卡里一共才一万不到点，取了五千就说啥也不愿意再取了，怕被偷。李楠也没说什么。三个人结伴出门，结果正好同路，李楠再一问，这人要去的就是李楠住的小区，找他当保安的儿子。巧了！ 李楠马上热情起来，跟他说了超市在哪儿，现在保安 那边什么情况，连出来买东西的事都说了。
”我跟你说，大叔，这家私人的东西可贵了。超市不贵，可是好些东西断货，调料什么的还是在这边备齐，到超市买米买面，限购是限购，还是都有的。“
”贵多少？“
”一瓶料酒八十。“
那人，王大叔，当时就楞了一下才说：”我们做饭不用调料。“说着，就往小区里头走，李楠给他指了保安宿舍的位置，就跟李妈两个人一起去皮卡那边。
东西比刚才少多了，看来有钱人还是多啊。要么就是想明白了，钱换了吃喝用才是钱，放银行里面连个纸都不是。李楠问了价，米一斤45，面一百，绿豆黄豆都要二百三一斤，罐头咸菜啥的，都是翻十几倍的往上涨。李妈听得直摇头，心疼钱，不想买，李楠也心疼，想想米面啥的还有的是，就挑着买了点超市里见不着的 绿豆黄豆、面条、香肠、几个没过期看着也不像假货的肉罐头水果罐头，还买了点茶叶、口香糖。卖货的问她要不要烟，李家没人抽烟，她就摇头。
钱不经花，这点东西小三千，付钱的时候李妈心疼得丝丝呵呵的，李楠跟她妈皮脸，气得她妈直瞪她。
东西不多，一个拖车也装下了，想想实在不乐意带着钱往超市走一趟，母女俩拉着车回到楼下，看没人，李妈就把东西收入空间，然后母女俩铲了一大兜子雪装在推车上行 ，这雪是没法收空间的，不然也不用每天李楠死命的上下抗。雪有点沉，李妈是抗不上八楼，李楠也够呛，她东张西望的看有没有高层的邻居上楼，要是能蹭到十楼就好了，电梯现在十楼以下都不停，而且低层的都不用电梯，她也不好坏了规矩。等了好半天还是没人，俩人只好自力更生，李楠抬一头，李妈抬另外一头，俩人哼哧哼哧往上爬，爬到六楼，一抬头，李楠喘着招呼：“楼长好。” 楼长吴女士对着娘儿俩笑得意味深长。
“楠楠啊……”吴女士开言道。
李楠浑身一激灵，生怕她又拉出她那亲戚的四十岁离异儿子，同事的五十岁丧偶兄弟来琐碎，冲着她咧嘴一笑，就往上冲。
吴女士竟然没有来做媒。 她很正经地问李妈：“我早上说那事儿，你们商量的怎么样啦？” 李妈装傻“啥事儿？” 吴女士道：“就是咱楼居民聚会那事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楠赔笑打圆场：“我妈年纪大了，猛一说反应不过来。那啥，楼长，你说说看，啥章程？” 吴女士道：“ 就我早上说的，咱一家一轮，不图别的，图个人多暖和。” 李楠心说，我人少还清净呢。嘴上说：“楼长，这可不对。您说来的算客，不得招待嘛？我们家人少，几家子人来我可顾不过来。再说，咱这房子厅也不大，装不下那么多人吧？搁人往卧室里带，我们家没这规矩。”
吴女士当时脸就不好看，道：“你不乐意就不乐意，扯那么多干嘛。”
李楠道：“楼长，我给你出个主意。咱别到人家里去了，不方便。小区不是有助餐点吗？那边地方大，现在也不做生意了，我看，那儿就不错。” 吴女士道：“还得下楼出门，多不方便。“ 李楠道：”家家不都得弄雪，买东西吗？还不是一样得下楼。买完东西回来，没事到哪儿歇歇脚也行吧。“吴女士若有所思。
李楠看她不说话，赶紧闷头走人。咣咣爬上八楼，敲门进屋，李楠脱衣服登了鞋，直瘫在沙发上，李妈也坐下来，腿都有点打颤，真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