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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走了两辆去掉标识的军用越野车，在这个国家里这样的车现在到处都是。杨锐开车走在前面，前往恐怖分子基地的方向，直到政府军基地已经在视线范围内消失，才兜了个圈子，朝东北方向的边境开去。

蛟龙们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庄羽检查了车子的GPS设备，确认它不再工作之后才继续上路，改用了自己携带的导航系统。时值中午，烈日映照在黄沙上，地表升腾起熊熊的热空气，贴近地面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扭曲。这是狙击手并不喜欢然而又经常需要面对的状况，李懂微微眯起眼睛远望地平线，在心里揣度着需要的修正。旁边顾顺也报了个数，和他的预计大致相同。他们重复着这样的练习，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顾顺把他的口香糖分给了每一个人。按照情报组事先的消息，这段路很少有武装分子活动。事实也果然如此，一路平安无事，来到约定的城市外围。狙击组和机枪组留守在外，另外四人换上便装溜了进去。

四个人里唯一能用阿拉伯语跟人简单对话的是庄羽，天线和电台留在了车上，这时候一身轻松，肉眼可见的兴高采烈。伊维亚现在每一个边境城市里都挤满了准备偷渡的人和各种投机客，来来往往的都是生面孔。他们用头巾遮住东方面孔，架上墨镜，稍微改变走路姿态，看起来倒是并不显眼。庄羽向人打听消息里留的旅店，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地方。还差着一个路口，蛟龙们就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硝烟味道，暗自警惕起来。

“全体注意，接近目标地点，疑似有作战痕迹。外围组做好接应准备。”

顾顺的声音在频道里回答：“外围组收到。”

杨锐向身旁的队员打个眼色，自己当先转过路口。其他三个人跟在他身后，各自警戒一方，手都在袍子里握住了枪。转出来一看倒是风平浪静，街道上行人若无其事，只是原先应该是旅店的地方变成一片废墟。杨锐左右顾盼一下，跟路边一个小贩对上眼神。对方居然立刻向他露出笑脸，举起一只石榴试图推销。看来这里的人对爆炸之类的事儿司空见惯，并不觉得可怕。杨锐在心里叹口气，正在思考怎么去寻找那个失踪的特勤，旁边徐宏上前一步，伸手止住了一个向他身边凑过来的小孩。

“别动。”这句是阿拉伯语，不过接下来他就无以为继，顿了一下，改用英语问，“怎么了？”

小孩伸出手，手里捏着一个方胜。那是看似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杨锐目光淡漠地一眼扫过，回头去看庄羽。庄羽已经把小孩念叨的两个词翻译了出来：“信，钱。”

徐宏递出一张一美元钞票，孩子歪歪头。庄羽朝他呲呲牙，伸手作势要敲他脑袋。小孩一缩脖子，抽走那一美元，把方胜塞到徐宏手里一溜烟跑了。这么个小毛孩子怎么可能摆脱一队训练有素的蛟龙，陆琛不动声色缀了上去，杨锐一边拆开那枚方胜一边跟着，两边徐宏庄羽各自警戒。方胜是用半张粗糙的信纸叠成的，潦草用中文写了个地址，从描述看跟小孩离开的方向并不一致。杨锐低声在频道里通知外围组解除戒备，让庄羽跟着陆琛过去，自己跟徐宏去往纸条上的地点。老城里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小巷足以让普通人晕头转向，快到地方的时候杨锐走过一个巷口，又停下走回去。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站在阴影里看着他，有一双东方人的眼睛。

杨锐顿了一下，才想起宋小茹给他的接头暗号。“玉玺不缘归日角？”

“……当时七夕笑牵牛。”女人说，“我至今都有点怀疑定口令的那家伙是什么脑回路。感谢你们来，我是萧湘。”

她伸出手来，杨锐跟她握了一下。“蛟龙，杨锐。我猜测你刚才遇到了点麻烦？”

“现在也还是。我摆脱了他们不到五分钟，合理怀疑……”

“嘘。”杨锐说，“向前走过来，对，没事。徐宏你带她出城。”

萧湘若无其事地向他走过来，与迎过去的杨锐擦肩而过。巷子的另一头转过两名男子，个头矮小，穿着脏兮兮的袍子，头巾把面孔遮得严严实实。杨锐步伐放松地向他们走过去，像是个无意闯入的路人。那两个人只是偶然向他一瞥，目光还盯在前面的萧湘身上。巷子很窄，容不下三个男人错身。杨锐吹着口哨闪身让路，在对方第二个人经过自己时掏出手枪，顶着对方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加了消音器的枪声听起来暗淡沉闷，但就在前方的男子自然立刻听到，转身就要开枪。杨锐的手比他快，一把把尸体推了过去，第二枪迎面打在对方脸上。子弹射入后脑，瞬间破坏脑干，停止了一切的肌肉反射。第一具尸体这才撞到同伴身上，两人一起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他举枪警戒了几秒钟，没有谁因为刚才的枪声出来查看。于是低头掰开第一名死者的嘴，一口烂牙，明显是个当地人。杨锐在死者的衣服上擦掉手指上的血，迅速起身，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大家分头走，集合点见。”

“陆琛收到。”

“庄羽收到。”

杨锐微微一怔。“你们分开了？”

“有点状况。”陆琛应道，“小孩在向两个白人汇报。五分钟。”

“位置。”

庄羽报上位置，离他有点距离。杨锐一边回想着巷子的交错方向，一边抄近路过去，中间翻了好几道墙。陆琛在频道里说两个白人朝他那边去了，看来倒是正巧。

杨锐翻进一户人家的后院，家里静悄悄的，看来没人。他推开院门走出去，来到一条比之前的巷子都要宽一些的后街。两个高大的人影朝他走来，看描述正是那两个白人特工，更远处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是庄羽和陆琛，一个守住路口，另一个不紧不慢跟过来。这里通往人来人往的主街道，即便是加了消音器，枪声一定也会被听见。

“不要开枪，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