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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nopsis

“到时候你当教官,用我写的教材。”

李懂睁大眼睛。这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他伸手拿过那本书,合上看了一眼封面,清瘦的老人歪斜着身子倚在轮椅里,朝着镜头咧嘴微笑。他一瞬间觉得胸腔鼓荡,有什么东西忽然满溢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一种奇特的美感。并不是直观的,赏心悦目的那一种美,但是会深深打动任何一个具备感知能力的人,觉得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很好的,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很好的。

他看了一眼罗星。因为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能看懂吗?”

“开始觉得不懂,仔细一看好像不难懂,再一琢磨,还是不懂。”罗星说,“不过看到有人在研究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方面是件很有趣的事,好像世界一下子变大了。我准备能出院了就去念个书。”

李懂茫然的点点头,有点跟不上罗星的思路。这让他有点难过,在战场上他们一向是心意相通的,总能同时想到同样的事。但现在必须跟他保持默契的人换成了顾顺,而罗星……罗星要去面对另一个世界了。

“打算念什么?”

“还没想好。不过我想以后能写一本狙击手教材。”罗星朝他笑笑,“到时候你当教官,用我写的教材,想想就觉得很棒啊。”

“……嗯,我也觉得很棒。”

他借故掩饰自己的表情,弯下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苹果,分了一只给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孩子。罗星开口打发孩子出去玩,李懂捏着只苹果左右顾盼一下,没找到刀子。正在犹豫,罗星说:“别折腾了,难得上岸一次,拎回去给大家分了吧。”

“这怎么行……”

罗星微笑注视着他,没有说话。李懂突然恍然大悟,顿时红了脸,窘迫得拿着那只苹果不知道手该往哪放。

“你……你不能吃……”

“嗯。现在还只能吃流食。”罗星说,“不方便。”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李懂抬起手,随便擦擦苹果,泄愤般用力咬了一口。

“他们有好好照顾你吗?”

“还不错。”罗星说,“其实也没有多少要照顾的地方。你知道,我们当狙击手的,一整天一动不动没什么大问题。”

他的口气半真半假,李懂竟然一时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们都受过严格的潜伏训练,至少48小时起,各种恶劣环境,营养液做成水袋背心穿在身上,大小便就地一动不动解决。那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但现在罗星要面对的生活何止48小时。不过他觉得自己稍微明白了罗星的意思。对一名狙击手而言,射击动作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决定他们是否能成为Top 1%的,是心智与定力。

而那不是一颗穿过神经的子弹所能剥夺的。不管能不能动,罗星都依然是罗星。

他慢慢放松下来,向罗星讲起分别两周来的事情。那个古怪的VR训练系统,他们如何经历了一场虚拟的地狱级任务,体验到生死一线的极端压力和生死离别的强烈情感。狙击手注定必须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清醒和稳定,一开始他做得不太好,后来渐渐胜任,回想起来对后来的自己表示满意,自觉在其中的成长甚至远超过昨天真实的战斗。罗星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偶尔开口确定一两个细节。李懂记得每一个细节,不管是他从自己的视角亲身经历的,还是从后来回放的任务视频里从别人的视角看到的。

“整个战斗里只有两个人丢掉过自己的枪。”李懂说,“一次是我,那次顾顺在旁边,他训我说‘把枪捡起来’,其实我迟疑了一下之后反而危险,因为子弹就过来了。还有一次是庄羽,但他是一个人……谁都没想过这任务会这么险,回头一想当时各种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可是一有压力和情绪波动,第一时间的反应很难总是最合适的。”

他坐在床边低下头,平时这时候通常会有只手来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今天罗星只是口气温和地说:“敌人也一样。所以不要要求自己绝对不犯错,只要比敌人少犯错,就可以活到最后。”

李懂抬起眼睛。罗星笑了笑。

“如果那天我们是用双狙击战术,我让你也带着狙击枪上直升机……”

“罗星!”

“但我们犯的错还是比较少,因为海盗犯的是最大的一个错误:他不应该杀中国人。”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目光笔直地注视着李懂。李懂怔怔地回望着他的前搭档,他进入蛟龙以来一直的导师和兄长。罗星是一个永远会把温暖和能量辐射到周围的人,即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李懂觉得罗星的名字起得真好,他真的会自己发光。

“顾顺挺厉害的,他应该能帮到你不少。别跟他客气,把他的本事都学过来。”

“嗯。”

“别忘了,你以后可是要当教官的。”

李懂一怔,随即反诘。“那你可也得把教材写出来。”

他低头抓住罗星的手指,强行让两个人拉了一下勾。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罗星说,“帮我把床摇下去,我困了。”

他打了个呵欠。李懂替他把床头放下去,看着他闭上眼睛。他把剩下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悄然起身离去,在走廊里与前来做理疗的护士擦肩而过,明白了罗星为什么会突然“犯困”。李懂按捺住了想要看看治疗过程的念头,他还记得自己昨天缝针时被围观的心情。于是去找到诊室给自己的伤口换完药,出门随便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看看时间回舰。蛟龙今天在舰上轮流休息,其实也没什么可休息的,众人都在健身房打发时间。李懂换上作训服推门进去,明显感觉到气氛一变,原本欢腾笑闹的大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一个个都在假装没在看他。

幸好还有顾顺。

“过来。”顾顺朝他勾勾手指,“罗星怎么样?”

“他……”李懂察觉大家紧张的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

“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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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yi 【回复】 2018-05-29 21:56:40

“那你可也得把教材写出来。”通常人在这样说话的时候表情应该在笑,但是这里显然是不能笑的。如果是脱口而出的话“那也得等你先把教材写出来。”会不会更自然一些?

leyi 【回复】 2018-05-29 21:53:09

“第一时间的反应很难总是最合适的。”这句读了五遍还是觉得不顺。“我的反应和判断还是难免会产生偏差。”这样感觉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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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标题:

红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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