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登录

          
          
          
CAT

第十九章

Synopsis

一个没有前传和本传的后传。

前朝雪羽侯、大内第一高手、羽林军统领、号称“青锋宁紫禁、雪羽靖胡沙”的绝世名将,不但是前朝诸皇子的武术教习,对丁崭而言,还是亦师亦父,将自己抚养成人的恩师。十三年前若非方雪羽突然外出未归,青石谷那一夜血雨只怕便不会出现,而此后与师兄师姊的生离死别,也会就此改写。十三年前丁崭独自一人流落江湖的时候,曾经想过很多很多遍:师父到哪里去了?此后他执掌天极门,也曾动用过一切手段追寻师父行踪,多年间一无所获。念及敌人对青石谷内自己三人的雷霆手段,也觉师父此前只怕早已遭遇意外,这些年间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隐隐将师父当作已然往生,不再苦苦寻找。此时忽然有人自称是方雪羽之子,他自然大是意外。但如此一来,简连环武功来历便已明了。何况他即使不是师父的儿子,至少也是师父的徒弟,这句师兄叫得倒也不错。只是眼前这少年虽然生得瘦弱,也已经快要二十,难道师父当初便有这么一个儿子?却如何从未听他提起过?

简连环似是看出他心中疑惑,冷笑道:“你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师弟吧?我却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师兄……我爹爹当初把我娘和我抛在一边,一年也不见得来见上一次,终日守着你这小王子,也不知道究竟谁是他的儿子——我从小有这么一位父亲却和没有一样,可全都要拜师兄你所赐哪。”

丁崭心头剧震,一把抓住他手臂,厉声问:“师父,师父他现在……”瞧见简连环的冷冷眼神,忽然呆住,追问不下去。简连环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当真不知道?”

说不知道自然也是假的,但多年来不肯相信的事实忽然摆在眼前,即便此前隐隐已经接受,总还是晴天霹雳。丁崭深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听得简连环在耳边一字字道:“我自六岁起便父母双亡,一个人流落江湖,终于在丐帮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那也要拜你所赐哪,师、兄。”

丁崭苦笑道:“抱歉,我那时若知道……”想起自己那时候也是一个人流落江湖,被无数人追杀,简连环若是在自己身边只怕死得更快,这句话便说不下去。简连环凝视他半晌,退开一步,淡淡道:“卫大先生是先父好友,有他照顾,我也没吃什么苦头。”

丁崭心想没吃什么苦头那你经脉里的千疮百孔是怎么来的,低头不语,径自盘算要怎么治好这师弟的内伤。简连环笑道:“你真好玩,也不求证一下我这话的真假,倘若我是骗你的呢?”闲闲抄着手离他三步远站立,眨着眼睛微笑道:“连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问,看来你真的直接就相信我了?这样的个性出来行走江湖,会吃亏的吧?”

丁崭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少年如此指摘,只得微微苦笑。他身为前代天极门主人,行事之冷静凌厉毋庸多言,只是雪羽侯于他而言太过重要,这才关心则乱。既然终于知道师父已经过世,心中便极是不愿追问细节,仿佛一旦知晓事实真相,便如同让师父再在自己面前离开一次一般。何况想来时间如此凑巧,与当年青石谷之变自然脱不了干系。十三年前那个雨夜的敌人已经全数湮灭,如今要再追问也无意义。谁知简连环微笑片刻之后,忽然收敛笑容,微微扬起下巴,冷冷道:“那么,师兄,你要不要助我一臂之力,为他报仇?”

丁崭失声道:“什么?”听得简连环静静道:“慕容、上官、飞雪、凤鸣——”每吐出一个名字,语意便森寒几分。他心中电光石火间转过无数念头,若干征兆都在此刻串了起来,望着眼前少年的平静面容,心中越来越觉沉重,终于叹道:“不用说了,原来是你。”

 

 

崇庆坊本来不大,问芳楼与涵碧馆只有一巷之隔。那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在涵碧馆喝酒的两个人当然不会没有发现。易景隆打了个呵欠,笑道:“今晚真热闹。”程夜雨接过身边美人含笑递来的琉璃盏,犹豫片刻,终于举杯饮尽,微笑不语。

身边的美人们赶紧替他把酒斟满,一个眼睛看起来最亮、身材最纤细的女郎掩口笑道:“还是程公子好……龙公子真令姐妹们伤心,再像上回那样说走就走,咱们可是要不依的。”易景隆大笑道:“惹小思伤心,这怎么行。”仿佛有些不胜酒力,悠然躺了下去,枕在这小思膝头。女郎们娇笑着拈起盘中的葡萄剥了皮喂他,他也来者不拒的张口便吃,一副风流无忌的花丛老手样儿。一旁程夜雨却有些尴尬起来,扭头望向窗外,女孩子们噘着嘴拉他袖子,他也不怎么敢回头。

武当派门规古板森严,门下子弟极少出入这等香艳地方,方才易景隆开口相邀,程夜雨本以为是去寻常酒馆,谁知这位大少拉着他便进了旁边涵碧馆,更谁知这位“龙公子”居然是此间熟客,一时间衣香扑鼻鬓影撩人,好几个美貌女郎娇笑着过来揽他手臂,把程夜雨闹了个大红脸。好在武当传人养气功夫天下第一,一时倒没人发现他其实已经惊慌失措,在房间里坐下来之后连干三大盏,也被女郎们拍着手说“程公子真是爽快可爱”,并没有发现那是因为他紧张得口渴起来。唯一心中有数的大概就是对面那位易大公子,脸上的笑容始终带着点嘲讽的嫌疑,一直在不停指使女郎们给他斟酒。好在程夜雨三岁起筑基练气,内力精纯,酒量自然也不大坏,一口气喝到现在也没怎么醉。但看见身边那女孩子渐渐快要醉得不行,脸颊嫣红眼波荡漾的直往自己怀里钻,也不禁大呼头痛。正在极力想办法脱身,忽见窗外对面楼宇的飞檐间,长空中隐隐有雪亮的剑光一闪。他也是用剑的高手,一见那冷冷剑意便心中一凛,回头道:“龙先生……”

易景隆依然枕在小思膝头,挥挥手懒洋洋道:“年轻人总是这么爱看热闹……不要命的便出去好了。”这句话说得颇为倨傲轻浮,程夜雨大觉尴尬,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忽听问芳楼内一片尖叫喧哗。虽然只是片刻便归于沉寂,却令他更为好奇,不禁露出跃跃欲试神情。易景隆瞧了他一眼,失笑道:“哪有你这么急着去送死的……”忽然轻轻弹指。这一下突如其来,程夜雨只来得及在心里转过半个念头:“糟糕……”便被指风制住穴道,软软倒了下去。身后的女郎轻笑着抱住他,趁机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哎呀,不行,我也醉了。”居然也软倒下去,两人倒作一团。旁边另一个女孩子指着那倒下去的女郎笑得直不起腰来,伸手要去拧她脸颊,却好像也已醉得不堪,手上一软,便倒在程夜雨身上。

这一下变起仓猝,程夜雨大吃一惊:“莫非先生对她们也出了手?却不能连累无辜女子。”顿时便要极力冲穴。但易大公子的点穴手法何等精妙,越是焦急蛮干,越是无计可施。他额角微微渗出薄汗,心中盘算:“要开口求他放过这些女孩子么?这人名声一向介于正邪之间,率意而为,几乎也算得半个魔头……他到底是要做什么?”这么走神片刻而已,忽觉唇间有什么濡湿柔软的东西拂过,骇得立即回过神来,却见方才那称醉软倒的女郎正在亲吻自己,而腰间抱着自己的那双纤手,也快要摸到很要命的地方。一时间心神剧震,他本来正在运气冲穴,顿时岔了气息,扭过头剧咳起来,几乎走火入魔。

易景隆大笑道:“小璇儿,装醉吃小朋友豆腐,会吓到人家的。”终于坐了起来,弹指解开程夜雨穴道。程夜雨但觉自己平生未曾如此狼狈过,想要推开那笑嘻嘻压在自己身上的女郎,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还没敢用力,那璇儿嘟起嘴道:“公子嫌弃奴家。”一脸泫然欲泣。程夜雨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待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嫌弃,又觉如此必然越描越黑无法脱身。想来想去还是不由自主望向那始作俑者求援,易景隆偏偏笑嘻嘻的作壁上观。正当脑子一片空白之际,璇儿却突然破涕为笑,道:“人家是装哭的,真是可爱的孩子。”又亲了他一下,坐直身体。

程夜雨长出一口气,方才惊觉自己还倒在人家女孩子身上。赶紧要坐起来,却被抱着不放。璇儿笑道:“紫菀何尝不是在装醉欺负人?公子却只来说我。”那紫菀笑啐道:“没见过这么不开眼的蹄子,只管来搅局。”她本来倚在程夜雨身边,说话时吹气如兰,暖暖的气息全都吐在耳边,吹得人心里懒洋洋的。这时候什么养气功夫都已经全不管用,程夜雨知道自己脸颊上热辣辣的感觉是什么,苦笑道:“姐姐放开我吧,小弟……小弟这样有些不妥。”

紫菀轻笑道:“有什么不妥?”手指便要探下去。程夜雨便是再君子十倍也不能容她这样为所欲为,叹口气抓住她手道:“对不住……”轻轻拉开。他何等武功,虽然举动温柔,紫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璇儿拍手笑道:“报应来了。”紫菀眼珠转了转,忽然张嘴在怀中少年耳垂上轻轻一咬,又吹了口气,笑道:“今天就放过你。”终于松手让开。

程夜雨得脱束缚,立时便想弹起来躲开。易景隆悠然道:“你现在逃掉的话,真的会害女孩子哭哦。”他吃了一惊,本要跃起的身形一松,又躺了回去,苦笑道:“先生何苦作弄我。”

易景隆目光闪动,瞧了他一会儿,微笑道:“我终于明白风烟的心情了……果然真的很好玩。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不着边际,程夜雨再聪明也不免一头雾水,奇道:“什么?”易景隆微笑不答,起身到窗前观望,淡淡道:“九叠流虹……几年不见,还真是怀念哪。”

程夜雨大吃一惊,这次终于弹了起来,扑到窗边望向对面。“九叠流虹”这四个字对任何剑客来说都是如雷贯耳,他自小便醉心剑道,博览各家剑法,对这套传说中的至高无上剑自然向往已久,却始终无缘得见。齐思翰身殁时他尚未出道,听到这消息时独自关在房中难过良久。师兄弟都只道他为心目中仰慕的大人物惋惜,却不知他只是在难过九叠流虹剑就此失传。此刻乍然听到这名字,仿佛是失踪已久的少年时梦中情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心情激荡间想起一个人来,脱口而出:“谢、谢青思?”

易景隆似笑非笑瞧了瞧他,道:“你倒渊博得很。”

程夜雨紧紧盯着对面,但见夜色里飞檐间晶芒璀璨,不由心驰神往,随口道:“谢青思是那位前盟主最出色的弟子,这世上若再有人能够使出九叠流虹,除了他只怕不做第二人想。”若非易景隆不动声色搭了只手在他肩头,只怕便已飞掠了过去。他今夜以来本来一直极力装作镇定从容,此际却终于忍不住望向易景隆,小声求恳:“先生……”

易景隆淡淡道:“谢青思么……他若还活着,想来剑法也该已经不错。不过对面那人不是他,你看清楚,剑法虽是九叠流虹,身法却是如假包换的天魔幻。魔教教主跟人动手,你冒冒失失冲过去,人家随手一剑,你就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这话虽是随口道来,却正中要害。方才杜轻寒只是碰巧路过,瞧见有个白色的影子站在问芳楼檐角,不合开口叫了一声“喂……”,便但觉眼前剑光一闪,肩膀一凉一痛,紧跟着便摔下去没了知觉。固然出手的不是墨风烟,若非这道剑光,墨风烟也不会掠上屋顶去对上那白衣人;但两人对峙时若是有人闯入,气机牵引下想来也只能随手一剑,多半顾不上手下留情。虽说武当山那些臭老道就算气歪了牛鼻子也无所谓,但这少年甚是有趣,就这么放过去挨一下那可不行。而且墨风烟那边也多少有些令人担心,这小子明明内伤未愈,却逞强非要再次使出九叠流虹,倘若项白城又或丁崭在此,只怕会气得抓了这小鬼过来揍一顿。好歹自己眼下也是他的“大师兄”,若是他有什么差池自己却在这里坐视袖手,易景隆不怕魔教教主来找自己算帐,却实在很担心项白城就此翻脸。是以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却全神贯注瞧着对面,预备只要有什么不对便出手救人。一边提防一边心中苦笑:“这小子面子倒大,如今武林中最顶尖的剑客快要被他会齐了。”想到这里心中忽有所感,低头望去,窗下深巷中丁崭正仰起脸来,对上他的目光。

全部留言

请登录评论!

暂无评论

全部留言()
  • 作品:微雨落花中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唯美主义-小说
  • tag:
  • 发布时间:2017-12-31 16:41:15
  • 作者有话说:

    我算知道了,其实这本质上是一个纯卖人设的,作为设定集同人的文儿……向永野护老师致敬。嗯。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