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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乍闻凶讯绛主失魄 勇担险境蕉客和番

Synopsis

大大的标题写上"同人"两个字,就是提醒诸位看官:这绝不是什么"红楼后梦"、"续红楼梦"一类的东东。这就是,呃,一篇同人而已…… 《红楼梦》,依书中所言,"本无朝代可考"。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今附其言,乃自行架空一历史,单叙探春之后事。此既无意考证、索隐"红楼"真相,更遑论避祸"红学"争端。只不过博大众一笑罢了。

且说这日午后天气晴好,宝玉正百无聊赖走至沁芳亭遥看落红成阵,不免想起当年与林黛玉共读西厢中那一句“花落水流红”来,因叹:颦儿之命薄,甚双文远矣,我虽不才,若不惜之护之,更有何人惜、何人护哉?正在自艾自叹,忽然袭人远远的快步走来。未到近前,已忙忙的伸出手去拉宝玉道:“我的爷!哪里没找到,原来躲在这里!快随了我去吧,老爷那立等回话儿呢。”原来宝玉自从年前那几首姽婳词、中秋诗得了贾政的欢心,过年时又做的几首好诗谜,此刻听得“老爷叫你”四个字,倒也不十分惧怕,顺顺当当的更换了衣服,来至前面书房——却见贾政脸上全无喜色,不禁心内一突,屏声敛气的行了个礼,站到一旁。

 

隔了良久,忽听贾政长叹一声:“孽障!”却又不再多言。这宝玉便不知自己又哪里出了错故,不免将近日行径一一回想一番,又深怕王夫人将逐晴雯、撵四儿等事说与他父亲,额上冷汗渐渐渗出。谁知贾政不问内室,反问外务,抬头拭泪道:“你近日可曾出门逛去?听得什么消息新闻不曾?”唬得宝玉忙答:“不曾逛。因老太太吩咐了,百日不许出怡红院的门,还是前儿去天齐庙还愿出去了一趟。更不曾呼朋引伴,哪里听得什么新闻?”贾政点头,叹道:“如此说的也是。”又再深深叹之再三,方开口道:“目下,我们在北边吃了败仗了。消息前几天才传进的宫中。”宝玉道:“西北边疆一向不宁,小小吃一次亏也不是什么大事。”贾政“哼”了一声,骂道:“你整日只知道游戏闺阁,哪里明白这些朝廷大事?打仗都是小事?还有什么是大事?”骂的宝玉缩了脖子不敢答言。便有相公们出来打圆场:“哥儿也是为宽政阁老的心,才这么说的。况哥儿原不知道这次的仗打得有多厉害。”贾政听了,方慢慢的平了怒,续道:“如今,派去平乱的南安郡王失陷在番邦。今儿一大早娘娘传出话来,说是忠顺王爷密献了一计,今上已然应允。要效法古人文成公主、王昭君的佳话,也挑选一位郡主和番。择定了南安郡王之女。”宝玉听说,满腔里无数愤懑之语,替那女儿不平,只不好在他父亲面前发作出来,忽又听见他父亲说出:“你快进去先在老太太跟前说一声儿,快则明日,慢则后日,南安太妃就要过府来了。免得到时慌张,不知应对。”登时心内敞亮,顶梁如轰去魂魄,也忘了行了礼不曾,跌跌撞撞奔至后面来了。

 

刚到贾母正厅门前,迎头正碰见鸳鸯拿了块贾母的包头走出来。鸳鸯一见宝玉,本要立时避开的。谁知宝玉上前一把死死攥住,再不放开,口内只叫:“了不得了!鸳鸯姐姐,都要走了!都要撇下我走了!”鸳鸯一时也唬慌了,周围婆子丫头甚多,反自己涨红了脸,拽宝玉的手道:“小祖宗,到底是怎样?行动拉拉扯扯的。有话也该到老太太跟前说去。”

 

原来自从凤姐儿病了,李宫裁并探春协理家事以来,贾母这边每日总觉冷清了许多。如今又冷着惜春、嫁了迎春、病着林黛玉、搬了薛宝钗、随走了邢岫烟、家去了李纹李琦……论起姑娘家,竟是只剩了一个宝琴还常在身边。偏今儿薛姨妈走来,就议梅家娶亲的事儿。故此,贾母也是一天不自在,这里和薛姨妈、王夫人二人闲话。忽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一时一个嬷嬷笑着进来回话说:“老祖宗快给解个围吧,宝二爷拉着金姑娘不撒手。金姑娘都急哭了呢。”贾母高声道:“宝玉这孩子又在淘什么气了?”鸳鸯早将宝玉拉进来。宝玉见了贾母并王夫人,这才松了鸳鸯,一头滚在贾母怀中,将他父亲的话大致说了一遍,又说南安太妃要过府选人等语。贾母暮年之人,如何经得起?不免两行浊泪滚滚而下,气堵咽喉。鸳鸯忙上来抚着前胸,琥珀捶背。王夫人早站立起来,也是心伤垂泪。薛姨妈心内也是七上八下,解劝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得告辞而出。

 

还不到晚饭时候,薛姨妈的丫头已将消息传得满园子皆知。麝月、秋纹两个百般的逗引宝玉开心,又不敢猜测贾母、王夫人会选哪位姑娘出头。袭人早上前头去打探消息去了。正闹着,忽见侍书走来说:“我们姑娘因要整理那年二爷和姑娘们做的海棠诗和菊花诗,记得二爷这里还有一份底稿,要借去抄录抄录。”宝玉翻身坐起,问:“好好的,怎么想起抄起它来?”侍书答:“连我也不知道。二爷自己去问我们姑娘吧。从吃了晚饭,就闷闷的,谁说什么都不应呢。”宝玉听说,急命找了当年抄诗的雪浪纸来,自己等不得,便先随了侍书奔秋爽斋而来。

 

这里探春才将柳絮词录出,念着“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着实忍不住滴下泪来。宝玉一头撞见,急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探春拭泪道:“二哥哥怎么亲自走来了?”一面又叫看茶。宝玉拦住他话头,只问:“究竟怎么了?难不成太太择了你……”探春忙掩了他口,自己说:“倒不用老太太、太太为难,这件事我已听说,二哥哥倒想一想,除了我,还能有谁呢?当日老太太的千秋,南安太妃是见过我的,除此之外,咱们家的女孩子,二姐姐嫁了不必说,四妹妹一则还小,二则南安太妃不曾见过,未知底细的。若论上亲戚家,那日太妃见过的,云丫头究竟是史侯爷家的姑娘,宝姐姐又在待选,琴妹妹眼看嫁了,剩下一个林妹妹,每日药铫子不离,这么金闺玉奴的养着,还是三日好两日不好的,哪里还经得起塞北的风霜?只怕未出雁门,就……想来从老太太起,没有舍得的。倒是我,既是本家的女孩子,又无病无灾,太妃也相看过还算好的,也幸而没什么官媒提前说了去。可不正是四角俱全?所以我想着把咱们当日所作的诗词且都抄录一份带走。纵然孤身到了那边蛮荒之地,我有了这个,也只当还和你们在一处是一样的。明日一早我自去回了太太,只等南安太妃来了一开口,就万事俱妥了。”说的宝玉低头无语,只看他手里的那份柳絮词,强笑道:“记得当日我交了白卷子,反倒给妹妹续成了这几句话,你看,这不是说‘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么?可见你我尚有相会之日,此去虽远,倒也不是生离死别……”一头说,一头早滚下泪来。正说着,麝月送了诗篇子过来。于是宝玉帮着研墨、镇纸,探春抄起诗来,直抄了一夜。

 

第二日南安太妃果然“过府一叙”。说起“好生艳羡府上的几位千金,着实想认一位到膝下。就只怕辱没了姑娘们。”贾母等自是连称“高攀不起”、“与有荣焉”,一面唤出探春来,与南安太妃扣了头。于是皆以“郡主”呼之。南安太妃满意而去。不日,上昭告天下,兴安邦之策,息刀兵之灾。着南安郡王之女千里和番,当世奇功,万代师表。择定某年月日大吉上路云云。

 

且说那日消息才从宫中传出,凤姐趁晚间无人悄与贾琏商议人选,说:“太太的主意,老太太的意思,头一件,林姑娘是断不能去的:别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就是那一年宝玉为了一句‘林妹妹要回南边去’折腾了个天翻地覆,这林姑娘也是万万去不得的。二一件,史大姑娘也去不得。”贾琏不待说完,便道:“这个自然。哪里就搜寻上亲戚家来?我只疑惑怎么就单挑上了我们家呢?若论八公之家,也不单我们家现有女孩子。”凤姐听了便冷笑道:“外面的事,你原该比我清楚才是。怎么反来问我?还是早年间北府和忠顺府为抢一个戏子争闹起来,不知怎么攀扯了宝玉在内,叫老爷好一顿打。其后林林总总,咱们和那忠顺府何曾有一天消停了?那忠顺王爷偏又与南安郡王相契,据娘娘传出的话看来,只怕这一回是故意搜寻上咱们也不一定呢。哼。现如今不比当年了,不管什么夏太监、冬太监都三天两头的欺上头来。银子三挪五借的,早打了几十年的饥荒。娘娘也保不得阖府的周全。倒要再靠一位姑娘出来,才得上下平安。你贾家倒也真个好,当初盖那园子,原为的是省亲。赫赫扬扬多大的气派!现又要发嫁一位郡主娘娘了,就只怕反没了当日的威风不说,还得小心别惹祸上身呢。”说罢扭头自己睡了。贾琏气的无话,跺脚起来,一径往平儿房里去安歇。平儿亦不敢多口,又不好撵的,只得先打发贾琏睡下,日后再想法子安抚凤姐不提。

 

只说自从旨意颁下,南安王府送来各式陪嫁,又有单给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的“贺礼”,不过一例应景物事而已。内中送贾母的白玉如意、送王夫人的镶金佛手,成色甚或不似是内造的。贾府上下一时人心惶惶,赦、政辈则暗地哀叹而已,宁府如珍、蓉一族,不免思索起家计来。

 

一时,又有娘娘的消息传出:行围将至,除元妃外,尚有几宫妃嫔随驾往围场去。于是,例省日贾母与王夫人又一早忙忙的按品大妆了来叩安,趁便回明探春之事。不免述及“此行是宝玉跟着”等语,因又请元妃旨意,问宝玉婚配一事。元妃点头道:“宝兄弟也该娶了。只是目今和亲一事非同小可,圣上看的极重。为表勤政仁德,甚或连今次的例选也蠲了。我等之家更不宜于此时大办婚姻之事。”贾母等皆点头称是,回说:“一则等宝玉送亲回来,二则也等过一阵子,这事儿冷一冷再议吧。”元妃道:“正是这话了。”当下又叙些别来家常并行围准备的闲话等。

 

贾府上下一片忙乱之中,独有一人是极清闲的。那赵姨娘每日里背了人去淌眼抹泪,不敢与人看见。旁人忙着分派贺礼、整顿嫁妆,偏又无从与他插手之处。临到上轿前日,上下俱得了赏。王夫人着彩霞传话:加厚赵姨娘一倍,赏三匹缎子、两块上用的宫稠,并10两银子。赵姨娘皆收在箱子里,看也不曾看一眼。每日里只是寻事喝骂贾环。那贾环偏又是头一个贪图逍遥自在的,恨不得探春早早离了这里,好没人拘管他的。现下年岁渐长,更加不怕赵姨,只与他顶嘴:“我纵不好,上头有太太,下头有嬷嬷们管教,哪里轮得到你?”以至隔窗对骂,说出什么:“好不好,我是主子,没见过奴才这么大脸面寻骂主子的。”气的赵姨挽袖执杖的满院追打:“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大了大了,都挑窝子作反了!”旁人都只看笑话,何曾有一个劝的?

 

这话传至探春耳中,正值李纨与平儿皆在秋爽斋帮忙打点上路的行装,一边整理近日家务事宜。一听赵姨丑事,平儿先喝着那丫头说:“你没见姑娘正忙?哪里有空听这些没要紧的闲话?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园子当差了,姑娘们是尊贵之人,外头的话也有听得的,也有听不得的。你怎么就一点儿掂量没有?”唬的那丫头忙退了下去。这里探春反发起呆来,一时忽命:“请过赵姨娘来。”李纨与平儿倒不好多坐,随便搭讪了两句便即出来了。

 

二人商议着顺路往潇湘馆来看林黛玉。恰巧林黛玉才吃了药歇下。二人便只在床前略加问候也就罢了。这里紫鹃送出他二人,回来服侍林黛玉才要睡下,忽报:“宝二爷来了。”林黛玉少不得又挣搓起来,命看座,问:“你不说仔细打点行囊吧,又一日三番的往这里跑什么。”宝玉笑道:“看妹妹今儿气色倒好些,不似往日一味煞白没血色。”林黛玉叹道:“这药吃来吃去总不见好,我总疑惑自己这症候与药性不合呢。”宝玉忙凑上前去笑说:“你在病中,难免疑心重些。医生依症开方、外头药房里按方抓药,哪里有个药性不合之说?只是你病得久了,须得慢慢调养罢了。”一面又说了无数软语温存体贴的话儿,着意解劝林黛玉。林黛玉亦觉过意不去,试以别话岔开,便问探春此行如何安排诸事。宝玉一一答了。林黛玉又叹道:“我来了这十年,冷眼看过去,你们家虽大,通共上下也只剩了这一个探丫头还能主事的。如今一旦去了,只怕将来……”宝玉此刻有满心的话,只是说不出口,想着从前因每每话说的造次了,颦儿恼怒,况今又在病中。沉吟良久,只得勉强笑道:“无妨,你只安心静养。老太太偏疼你我,人所共知,不管怎样……”

 

话犹未完,忽见赵姨娘一脚走进来:“姑娘可好些?”宝玉忙站起来让座。林黛玉仰头叫人倒茶。赵姨娘忙说:“不忙不忙。我去看我们姑娘,顺路找二爷要点姑娘上路用的书本子。”说着掏出张纸片来,满满抄的皆是书目,续道:“我们姑娘说了,这些书,二爷或有就先拿出些来,或没有,就辛苦着小厮们去买回来。”宝玉忙答应着收了。赵姨娘又说:“林姑娘也不用叫人了,我也不多坐。原是来找二爷的。丫头们想是看姑娘和二爷说话儿呢,就都逛去了,这会子也难捞着人。不如我去了,倒便宜。”说着,也不管林黛玉脸上过不过得去,径自去了。

 

不说宝玉顿足咬牙,暗骂赵姨。只说虽然嫁仪之事准备繁芜,事无巨细,终究也有完备之时,何况圣旨钦定之期怎可延误?这一日终到了探春出嫁之期。头一晚,探春先来辞贾政。贾政无旁的话说,只略嘱路上事宜。赵姨娘一旁早哭的肝肠寸断,不在话下。

 

这日一早,但见南安王府一路出来旗幡昭昭,仪仗铺陈,帷幔内隐隐细乐飘飘,伞盖摇摇。贾府内亦出了轿马,随后而行。及至河边,众人下马下辇。男宾皆在帷幔外伺候,独宝玉进来搀了探春下轿。贾母等搀扶南安太妃登上十里长亭,探春上来扣了头。那南安太妃自是满心欢喜不尽,贾母等少不得也换出一副好容颜来相对,哪敢露出半点伤心神色?凤姐病犹未愈,虽裹在大红猩猩绸的斗篷里,浓施了脂粉,依然掩不住憔悴虚弱,还一味的争强好胜,不肯使人搀扶,犹恐落人褒贬。

 

那探春登了船,扬帆而去,及回眸望岸边垂柳皆成一线,这才扑簌簌滚下泪来。宝玉劝道:“三妹妹进舱吧,河上风大,仔细朔气吹了身子。”如此劝之再三,探春方进来,一面卸去满头珠翠簪环,一面与宝玉闲话。说起临行前“也曾请了赵姨娘过去,求他老人家从今后省些事吧。”宝玉见探春眼中泪迹宛然,便不忍将潇湘馆之事告知,只劝他放开心胸、保重要紧。

 

且说路上餐风饮露,非止一日,又早弃舟登岸,一行车马出雁门关。逾往北行,气候逾觉寒冷,道路旁莫说桃花柳枝,便是杨树叶子也还未曾见长得齐全。幸得一行人准备充足,早又将冬衣披上,直奔番邦辽属中都而来。因是和番大事,辽帝亦不能等闲视之。自进中都之日起,便有专人引领下处、伺候饮食等。探春一行虽然风霜辛苦,倒也并未受人轻贱。反倒是宝玉触景生情,念及这辽帝是姓耶律的,不免又想起芳官来,每日三嗟五叹,好不烦恼。这一日正在感慨,忽闻辽帝召见宋国郡主并送亲使者,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一番风雨路三千,情梦原来系外藩。脂粉英雄岂埋没?从此放歌对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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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探春远嫁
  • 状态:完结
  • 类型:同人-同人
  • tag:
  • 发布时间:2017-11-26 22:04:42
  • 作者有话说:

    顿首百拜涕血泣言:写到第二回伊始,忽然发现一个绝大漏洞:探春判词有言:"清明涕送江边望……"今因朝代更替,妄令"河"替去"江",已是不仁,再将"清明"提前到"冬至"似乎就太说不过去了……都只因顺着八十回末秋尽处写下来,就忘了探春未必是此时嫁的……如今只好全盘推倒重来,有关节气、相关事由等(幸好前半回极少)皆须重新交待过。而探春大小姐自然也就要在贾府中多过一个新年了。

原作标题:

红楼梦

原作者:

曹雪芹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