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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青铮
第二章
阿依达的管家把她们迎进洞府大门。
与洞府邪恶深渊风格的装修相映成趣，这位管家是一个高阶玛革，也许还有恶魔的血脉，比她们见过的所有的玛革都高大，四支铁锈色的角虽然已经有点磨损，配上他花白的粗眉毛和修剪完美的山羊胡子，显得格外堂皇。他长长的尾巴上箭头一样的尖端轻轻在她们面前点了点，这种玛革特有的致意方式，被他做得优雅完美，几乎像是龙族的动作了。
还不等管家通报，阿依达就端着一杯火酒迎出前厅，她戴着一整套黑珍珠首饰，从细细的角链到华丽繁复的项链，再到长长的尾链，就连脚爪和指爪上都闪烁着珍珠粉的光泽，全身仿佛在黯淡的火焰中熠熠闪光，那种黑暗又邪气的美几乎是扑面而来。
“幸会幸会，”她握住拉米拉的前爪，动作轻柔娇慵，“大家都期盼着和您见面呢。如果能听您为我们说说那件轰动一时的案子，那简直是太荣幸了。您知道，我们可爱的夏洛拉——”她瞟了瞟一旁的夏洛拉，“虽然她聪明又可爱，但是我们怎么能指望这样一位小甜心把谋杀讲得精彩呢。”
卡米拉有点好笑地看到夏洛拉沉下脸来，又看到阿依达眼睛里恶意的玩味神情，便淡淡地说：“请原谅，我来自战场，我们从来不把死亡作为谈资。”
“我完全赞同你，我亲爱的。”阿依达不以为意，仍然笑意嫣然，“大多数死亡，愚蠢而没有意义，就像大多数生物的生命一样。但是你必须承认，有些谋杀却可以成为艺术，就像二位曾经历过的那一场。”
“那倒是真的。”夏洛拉抢过话头，“它虽然残忍又恶毒，却实在是聪明极了。”
“可不是！”阿依达转向夏洛拉，轻轻握了一下她的前爪，“把一件事情做的聪明绝顶，难道不应该得到奖赏吗？依我看，若是有真正聪明绝顶的凶手，应该为ta举办盛大的晚宴才是。”
“就像您正在做的这样？”
阿依达吃吃地笑起来：“我这哪儿是什么盛大的晚宴啊，只是一次朋友间的小小聚会，相信我，亲爱的，就是这样。”
的确，今晚只有几位客人，其中一位雄性卡米拉早有耳闻，作战部的希罗上校。关于他有很多浪漫又刺激的传闻，帝国的秘密之剑，常常在帝国与其他位面的交界地带出没，更常常伴随着纷争甚至战火和杀戮，以及不计其数的风流韵事。而他的尊容也很符合人们对这类传说主角的想象，他也是一只黑龙，伟岸非常，威风凛凛，似乎祖上许多代都不曾有过其他龙族的血脉掺杂进来，几乎可以作为“黑龙”这个物种的样板。
“我听说过您，卡米拉小姐，在作战部有许多您的崇拜者。我还听说，为了奖励您无私的英勇行为，上面正在考虑向您授勋。” 尽管上校表现得礼貌又殷勤，但卡米拉知道，间谍活动从来都不干净，而这一位尤其如此。
所以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旁人或许不明真相，难道作战部的诸位还不清楚，我的‘英勇行为’，多半只是摆摆架子，撑撑场子。”
希罗上校大笑起来，他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若是我还像您这般年轻，我会很乐意与您并肩作战，以任何方式，哪怕只是摆摆架子。”
“既然您这样欣赏我的堂妹，那么不知我有没有荣幸邀请您到我的沙龙来玩玩呢？”夏洛拉不失时机地拉拢他，当然也存了点拆阿依达台的小心思。
希罗上校没有辜负他花花公子的美名，露出夸张的欣赏赞美：“请原谅，夏洛拉小姐，我常年不在帝都，正发愁不知如何挤进您那庞大的仰慕者的行列中。——嘘，别让阿依达夫人听到，但我今晚确实是为着您才来的。”
就在希罗上校和夏洛拉相谈甚欢的时候，另一位客人踱到卡米拉身边。他的名字卡米拉念不出来，因为他是一位德鲁伊。
这很罕见，密林中的生物很少在城市中生活，尤其是龙族的城市。但这位德鲁伊已经在帝都生活了很多年，他是一位相当有名的治疗师，雪白的长胡子和裁剪精美的绿色长袍，一望而知是治愈系的。而他慈祥又快活的表情，让人觉得他的治疗一定让人愉快，并且在人情世故上通透又练达。
他也对卡米拉很感兴趣：“我听说过您，不，不是因为您是少有的雌性战龙，而是因为那件案子——噢，天哪，我真是太迟钝了，请您原谅，我大概是老糊涂了，只想着要赞赏您找出凶手的机智果敢，却没有考虑到您作为受害者家庭成员的心情。”
另一位丹妮丝夫人也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她显然和德鲁伊治疗师很熟悉，开玩笑地说：“小心些啊，我的老先生，当一位治疗师开始谈论谋杀，患者们就要瑟瑟发抖了。”
老德鲁伊爽朗地笑了：“我承认这是一种和治疗师天性不相符合的爱好。但是任何生物的内心都隐藏着对杀戮不可避免的爱好。有时候我甚至很羡慕你们龙族，在这方面的你们态度最为健康和坦荡，有各种方式释放这种天性。”
“那是因为我们是最具有杀伤力的生物，不是吗？”
“作为德鲁伊，我对此当然表示赞同。但我很好奇，如果您对我们的管家先生说这种话，他会如何反应。”
“噢，老天！他只是一个玛革。”丹妮丝夫人毫不掩饰轻蔑之情，她是一只红龙，大家都知道，在龙族中红龙的地位仅次于圣龙，所以ta们都骄傲之极。丹妮丝夫人已经不再年轻，作为战前成长起来的一代，骄傲更是已经沉淀在她的血液里，“一只玛革居然能做管家！在我们那时候，只有最清白优秀的龙蜥家族成员，才有资格做龙族的仆从。但是现在，”她的眉骨轻微地跳动了一下，“显然什么东西都能混在一起。——噢，对不起，亲爱的，我可不是说你。”
老德鲁伊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傲慢，笑着耸耸肩：“别这样，夫人，那可是整个帝国最位高权重的披甲熊。”
他们谈论的是另一位来客，他独自站在角落里，冷峻地打量着其他来客。他是一只披甲熊，但与卡米拉认识的那只老熊完全不同，他年轻、彪悍，甚至有点太过锋锐。当然他也有底气如此，若论在帝国的行政序列，他比此间的来客都要重要，是新任的首席治安官——这是帝国第一次把一个非龙族生物放到如此高的位置上，可以想见他是多么精明强干、能力出众。
尽管如此，连卡米拉这样自认为对物种抱持着开放态度的，也觉得在这样小规模的私密聚会上看到一只披甲熊，稍微有那么点难以适应。
而更让大家惊愕的客人是接下来的这位。
“菲奥娜·塔拉·洛夫柴德小姐。”高阶玛革管家用低沉优美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通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