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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录像到深夜，下半夜人少，练小号方便。这种活儿他久不操刀，倒是没有生疏。家里电脑配置好，椅子舒服，手边还有水果零食，比起当初房租都得按周交的日子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一排小号刷过去，时间很快过去，到快天亮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翻记录一看，君莫笑这晚上没上电视。

苏沐秋皱起眉头，翻开各个副本纪录。这几天各大公会争夺得最厉害的是冰霜森林的副本纪录，君莫笑的名字在榜单上，是霸气雄图的队伍，成绩却排在……第二？

第一名的队伍是嘉王朝，成绩是13分24秒21。榜单在这个成绩后加了一个“GR”符号，代表这是十个大区的总记录。

苏沐秋盯着那个标记轻轻冷笑了一声，从卡盒里翻出一张陈旧的账号卡。那是个装备破烂的小号，登录上去是荣耀第一区。早已经满级满员的服务器，低等级区域堪称荒无人烟。他操纵角色溜达到冰霜森林副本门口，一点纪录榜单，榜首的成绩比刚才嘉王朝的纪录慢了一分多一点。那应该是之前的总纪录，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打破，纪录队伍里有两个ID：战斗法师一叶之秋，神枪手秋木苏。

其他三个人他都已经不大记得，但是无论如何——

“要刷回来啊……”

他等了三天。其中一天周泽楷回家来，苏沐秋惊觉没有做饭。这是他最近以来第二次忘了小周要回家，站在房间里感觉狼狈又惭愧，看着周泽楷说不出话来。小周想必是有些失望，但是也没说什么，掏出手机问他：“外卖？”

“我来我来。”苏沐秋说，“你……你要不要先泡个澡？”

他决心要弥补疏失，奔进浴室去一边放水一边拿着手机点外卖，大爆手速照记忆点了一堆周泽楷爱吃的菜，连带加急送的小费一起付了，这才放下手机试水温放浴盐。周泽楷已经脱掉外衣走进来，先踏进淋浴间。他一向是什么都不避着苏沐秋的，坦然脱掉衣服扔出来，结果牛仔裤连带皮带扣头啪的落到地砖上，惊得苏沐秋手一抖，倒是悬崖勒马稳住了没把半罐浴盐砸进去，但收手动作太大，把手机碰进了浴缸。

苏沐秋大叫一声，扑过去捞起手机，果然已经自动关机。迅速拆开来拿吹风机冷风吹了一通，看着似乎干了，想要开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他惦记着外卖随时会打电话进来，急得团团转。周泽楷倒是悠然淋浴完出来，泡在浴缸里看他手忙脚乱，终于指点了他一条明路。

“我的。”

苏沐秋奔出去，在一堆衣物里翻出周泽楷的手机，关机之后把自己的卡插进去。小周的手机密码一向是苏沐秋的生日，很快打开，桌面是两个神枪手在落日瀑布看夕阳的合影。苏沐秋对着那桌面发呆一秒钟，快递的电话恰好就在这时候进来了。

加急送的小费果然没白付。

他们这小区警卫很严，外卖快递都要联系过业主才能放行，从入口到家里颇要几分钟时间。等到晚餐送上门，拿到厨房换好盘子再摆好桌，周泽楷也就裹着浴袍出来了。

浴室在二楼，一楼是几乎全部打通的起居空间，从开放式厨房一直可以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苏沐秋一看他在楼梯上顿了一顿，立时意识到自己忘了在小周回家前把暖气调高，飞奔去开阀门，被周泽楷叫住了。

“过来。”

“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好，糟糕你看我这记性，天啊可千万别感冒了……”

“过来。”周泽楷说，“不冷。”

他犹疑着走过去，被周泽楷拉到怀里抱住。果然不冷，刚泡过澡还热气腾腾的，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水汽，皮肤芬芳柔软。小周把鼻子埋进他的颈窝，蹭了蹭，才满意地抬起头。

“没臭。”

“再来一回我还有脸吗？”苏沐秋假装怒了，如法炮制地也把鼻尖埋到小周颈窝蹭了蹭。明明两个人都用同一款浴盐和洗发水，出浴后身上的气味却还是有微妙的不同，他比较喜欢小周身上的气味，总是带着点温暖又清新的感觉，令人平静又愉快。“所以我可以不先洗澡就吃饭吗？”

周泽楷看着他微笑，点了点头。于是小周到餐桌旁坐下，苏沐秋抽身去把暖气调高，一边忍不住偷瞄小周的赤脚一边强自按捺住碎碎念的冲动。晚餐点菜确实很成功，除了又犯了眼大肚子小的毛病。周泽楷看着一桌子四个人都吃不完的菜有点哭笑不得，拈着筷子问他：“有趣的事？”

“这两天吗？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第十区新开了然后我忍不住玩得忘了时间……”苏沐秋一边乱转眼珠搪塞，一边偷瞄着小周的表情，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安定模样，终于叹了口气。

“是有件有趣的事。不过吃完饭再给你看吧。”

“配饭。”

“是吗……那稍等。”

他起身去，拿来平板，找出一段在线视频。蓝溪阁某玩家上传的，几天前几大公会争抢血枪手亚葛的录像。之所以是由蓝溪阁玩家上传，那是因为标题里浓墨重彩加大加粗写着“车前子挂了哦呵呵呵呵”，不过撇开这一点，这老兄的视角和走位还真不错。血枪手暴走的那一下周泽楷轻轻“咦”了一声，伸手取过平板，把那一段重复看了几遍。

“这操作。”

“是老叶没错了。”

周泽楷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神情有点复杂。苏沐秋挠挠头，解释：“看到他手里那把伞了吗？那玩意是我做的，别人没有，所以我认得出来。”

他又找了一段视频，给小周看：“这段看得比较清楚。厉害吧？5级银武就顶他们20级紫武，以后升上来了还能增加形态，更厉害。其实以前我曾经把这东西升到45级，可费劲了，可是好爽啊，有了它散人就相当于换武器不需要冷却了，N个低阶技能无差别换着用，哎呀，想想就美得很。啊这个号也是当年我的号！原本是想……”

他指手画脚，说得眉飞色舞。周泽楷含笑看着他兴高采烈说着自己对千机伞的种种设想，不知不觉多吃了一大碗饭。

当然他们终究是没能把一大桌子菜吃完。苏沐秋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动手把剩菜收拾打包放进冰箱，“反正冰箱大，这两天我都不用费神琢磨吃什么了。”周泽楷不大赞同，但又不想反对他，只能默默注视他的背影，有点苦恼地叹了口气。收拾完餐桌照例是两个人并肩玩游戏的时间，苏沐秋扔了个新练的十区小号给他，周泽楷一看ID就笑了。

“马后炮？”

“啊这个ID的人设是我妹的脑残粉！”苏沐秋说，“需要演的时候请务必演得像一点。”

他没等到回应，奇怪地扭头看一眼。周泽楷正单手托腮凝望着他，嘴角微微含笑，眼睛闪亮又专注，没什么表情也带出一股含情脉脉的气息。就这一眼他就红了脸，赶紧扭头回去假装盯着屏幕，过几秒又舍不得，偷偷望回去，小周还是那样看着他，笑容却变大了。

“像吗？”

“……你这哪里是脑残粉。”

周泽楷抬起一边眉毛。苏沐秋一边忍不住倾身过去，一边还嘟囔，“你这是无差别放……唔。”

尾音消失在亲吻中，到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们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