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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雑な家庭環境の中、これまで会わずに育った「兄妹」が出会った瞬間から恋を育む──。
岚到那边之后,过了几天,妈妈来电话了。
妈妈的语声纤细,听不出任何感情:
“总之,我要回来了。”
她说了这句,就不再多说。我问她时差多少、身体怎样?全然得不到答复。她只是说:
“嗯,总之我要回来了。”
我觉得自己在跟报时器或天气预报员通话,心里空荡荡的,只能说:
“那好吧,你回来,我等着你。”
妈妈好像相当疲倦。我战战兢兢地问,“岚呢,他怎么样?”
“嗯,一开始不太习惯这边的空气,现在已经如鱼得水,活蹦乱跳的了。”
妈妈的语声是那么无精打采,让我觉得悲哀。为了迎接她回家,我已经把屋里张着的绳子摘下来,沙发也整理好了。这会儿我倒在沙发里,心情也越来越黯淡。
“能让岚听一下电话吗?”我说。
“好吧好吧。”
妈妈把听筒搁下了。过了一小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山风般爽朗的声音:
“嗨----!”
“你听上去很精神呀。”
“嗯,这里风景可漂亮了。”
“真不错。”
“下回你也来看看吧!啊,我会好好把你妈妈送上飞机的。”
“拜托你啦。光在电话里说……感觉挺空虚的。”
“所谓画饼充饥就是如此吧。”
“那么,回头再说。”
“嗯,回见。”
我跟岚说了这么几句,把电话挂上,骤然觉得十分颓丧,什么都不想做。
喜欢上一个人,真是件悲哀的事。为此悲哀之余,又会了解到其它各种各样悲哀的事,永无休止。岚在身边也寂寞,不在身边更寂寞。想想说不定哪天恋上别人、或者哪怕吃个饭、散个步,一切都那么悲哀。如果所有的悲哀都能用“喜悦”来置换,该有多好。
我呆呆地望着电话听筒,上头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暖。
我想起和岚相遇之前的日子,感到无比怀念。那时,我只要昏昏沉沉地在梦中睡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做,也不会受伤害,过去的我是个多么幸福的孩子啊。
那天傍晚我一边半躺着看电视,一边吃速食咖喱饭,“叮咚”一声,门铃响了。是小百合么?啊,来找我吃晚饭吗?哎哎----我边说边起身,才走到门口,只见钥匙在锁孔里转了转,门就开了。
“我回来了。”
一脸倦容的妈妈提着笨重的行李进了屋。我站在那里张口结舌。
“人鱼,我回来了。”
妈妈无力地笑了笑。我说:
“妈妈,怎么回事?来个电话,我会去机场接你的呀。”
“嗯,太麻烦了,我就自己回来了。”
妈妈的口气就好像刚从附近回来似的。她把轧轧作响的箱子放倒,用力朝屋里一推了事。
“有速食咖喱,要吃么?”
我仍然不知所措。妈妈的语气很灰暗:
“嗯----,我不怎么饿……去睡了。”
说完,她就径直走进自己房间,开始铺被褥。
“妈妈,喝茶。”
我赶忙去端了杯日本茶。妈妈已经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里,又懒懒地爬起来,咕嘟咕嘟地把热茶喝了。
“还是日本茶好喝。”
妈妈这么说着,一颗大大的泪珠掉下来。
我慌了神,不知怎么对应才好,姑且问道:
“加德满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嗯,古老,杂乱,街上房子都是红茶色的……反正就是外国。”
妈妈说。
“旅馆怎样?”
“嗯,挺齐整的。菜也不难吃。”
“山呢?”
“有的。”
“好看么?”
“还行。”
“爸爸怎样?”
“一直很好。”
简直像有问必答节目一样不着边际。完全不觉得妈妈会用心回答。究竟是什么使妈妈如此疲倦?我不明白。妈妈一定也不明白,所以才会那么不安吧。想到这儿,我问妈妈:
“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没啥大不了的。”
妈妈的声音很空洞,
“只是有点……怎么说呢?新东西太多了,有点……。嗯……想睡觉。自己也搞不清。”
我嗯嗯点头,越发不明白了。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妈妈。以往她也会突然消沉、牢骚满腹,但还是像柳枝一样柔韧,顶得住风吹。就算哭着,也不忘敷个睡前面膜;就算说着没有食欲、不吃晚饭,半夜还会自个儿爬起来弄茶泡饭吃。她的心灵本应是相当坚强的。所以,她这个样儿让我觉得自己又成了个小孩子,害怕了起来。
“人鱼,别吃速食品,要多吃蔬菜。”
妈妈说。哎?我抬起脸。
“你总是胡乱打发三餐吧?皮肤都变糟了。”
妈妈盯着我,有气无力地说。如此状态的人还在给我提这种建议,我觉得自己变得更渺小了。好吧,我知道了。说完,我退出来,不等我把移门掩上,妈妈就躺下了。
此后两、三天,妈妈睡了又睡。
我把吃的给她送去,她一语不发地吃完,面无表情地看一会儿电视,又钻进被窝去。偶尔抱怨说头痛脑热,又在半夜三点的时候忽然放起唱片来,把我吓得够呛。妈妈的精气神似乎都落在山对过了。不知道为了什么,看上去像在积攒睡眠时间。
尽管如此,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看见妈妈站在厨房弄寿喜锅。
她的背影让我大吃一惊:
“起来了?不要紧吗?”
“一直睡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妈妈笑了笑。她笑得太勉强,一看就知道精神根本没恢复。我慌忙收拾桌子、摆筷子、盛饭,一边说:
“再多睡睡比较好吧。”
妈妈做饭的速度跟以往完全不一样,慢得跟僵尸差不多了。
煎豆腐也是一片、一片慢慢地切。我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悲哀。这简直像病人为了回归日常生活而进行艰苦的康复训练。
煮好的寿喜锅端上桌时,妈妈自言自语般地小声道:
“人鱼,妈妈算是完了。”
“说什么呀。”
我慌慌张张地说。
“什么事都不想做。吃饭、买东西,都觉得好可怕。”
妈妈说。
“爸爸回来的话也害怕吗?”
我忍不住问了出来。妈妈没有回答,只是皱起眉头,显得百般不情愿。
“为什么?难道说,妈妈已经对爸爸彻底失望了吗?”
“怎么可能。”听妈妈这么说,我略微放心了些。妈妈继续说,
“只是,你爸爸实在太适合尼泊尔了。每天都兴致勃勃地上山、喝酒、吃饭,逍遥得不得了……那个人,也许真的不会回日本了。我觉得。可是妈妈……没法在那里生活。嗯,现在脑子有点乱。”
“先吃饭吧。”
我劝道。妈妈迟疑着拿起筷子。
我故作开朗地说:
“好好吃饭,打起精神来,然后我们去逛街买冬装吧?妈妈要是不想走路,我拿轮椅推你去!”
妈妈听了,笑了笑,开始吃饭。
前些天我对小百合讲起妈妈的状况,小百合严肃地思考着,说:
“本来就挺牵强的人生,困难又都集中到一块儿了吧?”
嘴上说“我也有同感”,其实我内心并不想承认。以前妈妈的生活是多么欢乐呀。在她身上看不出年龄流逝,她总是像花儿一样。正是由于那样的人生,她才能保持青春。这次出发时,妈妈穿着平时很少穿的牛仔裤,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闪闪发光,浑身充满活力,显得异常美丽。就像她给我看过年轻时的照片一样;那还是妈妈读高中时拍的远足纪念照。
那些光辉怎可能就这么消失呢?
我们母女俩一直在这间小盒子一般的公寓里快乐地生活。我曾以为这种生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将永远持续下去。但是,一切都只不过刚好取得平衡而已。而且,这种平衡还建立在岌岌可危的基础上。如今,这基础也许正在崩溃。以前,我从没像现在这样不安过。这时,我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父亲的存在对我们多么重要。我能够安然无事地成长,完全有赖于妈妈的坚强努力;而妈妈又离不开父亲的支持。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一家人。父亲对我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我想见岚。就算他对我不那么亲切也没关系。我只想亲眼看看他的笑脸。仅此而已。
秋意越来越浓了。这会儿明月当空,在空无一人的岚家,院子里的枫叶应该已经红透了吧。
“我吃完了。”
妈妈把碗筷放在水槽里泡着,又回到自己屋里、钻进了被窝。沉到水槽底部的碗发出“咯噔”一声,我听着只觉无比灰暗,好像连自己都快不正常了。
うたかた
原作者:吉本ばなな
原作简介:複雑な家庭環境の中、これまで会わずに育った「兄妹」が出会った瞬間から恋を育む──。
原作者简介:吉本/ばなな 1964(昭和39)年、東京生れ。日本大学芸術学部文芸学科卒。’87年「キッチン」で「海燕」新人文学賞、’88年単行本『キッチン』で泉鏡花文学賞、’89(平成元)年『TUGUMI』で山本周五郎賞をそれぞれ受賞。海外での評価も高く、イタリアのスカンノ賞、フェンディッシメ文学賞を受賞。『アムリタ(上・下)』(紫式部文学賞)
原作来源:『うたかた/サンクチュアリ』新潮文库 よ-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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