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圈 第五棒

小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走到窗口，伸个懒腰，打早上第一个哈欠----然后嘴就合不上了。

清晨里，村子有的不仅是阳光，还有火光。

是田伯的屋子！

没有任何征兆的，炽焰就已经裹住了整个木屋，浓烟滚滚，火舌从每一个窗口，每一道木缝中伸展出来又舔回去。并没有田伯和小光的半点声音，只听见哔哔勃勃的爆裂声。 

原来扛着锄头要下田的贾叔，正在拾掇镰刀箩筐的小乙哥，端着满盆衣服的炳婶，挑着水桶的丁嫂，二妞和大黄…所有的人，所有的狗，所有的鸡，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动弹，大家呆呆地望向小余家的上方。 

下一刻，阳光从小余的窗口消失。一幅四四方方的暗影，掠过了小余的头顶。小余惊恐地抬头，有点像村长家的地毯，却比整个打谷场都大……不止这一幅，从村头的小余家，直到天边，一幅连着一幅，一排连着一排，尽是底部绣着巨斧和大镰图案的飞毯，缓缓飞来，徐徐降下。 

第一行飞毯降到一树高，一批白盔白甲的武士跳了下来。这时，炳婶一声凄厉的长叫，才划破整个村庄的死寂，惊醒了呆若木鸡的村民，人声鼎沸，鸡飞狗跳，牛哞猪嗥，大家慌乱地钻回家里或者从家里窜出来。反正并无卵用，不到午饭时分，白甲武士们就踹开各家的门，用刀和铳搜出了男女老少，押去打谷场。摸出柴刀和锄头想反抗的，被劈手夺去，挨了几刀背，头破血流；想逃出村子的，吃了几拳头，鼻青脸肿。男人们或多或少挂着点伤，骂骂咧咧着，和哭天抹泪的女人娃儿们圈到一起。 

从第一个武士挑下时起，悄然站到小余身后的爷爷就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望向小余的目光里，有喝止，有求恳，小余勉强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和沸腾的血液缓和下来，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说，和爷爷一起去了打谷场。 

打谷场的四周松散着围了一圈白武士，更多的武士把守道路，散入山林，放出哨探。遮蔽了整个山原和田畦的飞毯群上，一批又批无言的灰衣人，从飞毯上走下来，被扶下来、抱下来、抬下来，他们从毯上取下一捆捆包裹杂物，牵下一匹匹高大而沉默的牲口。有的人才走几步，就一跤软倒在地又被搀扶起来；有的人急急钻到飞毯的荫庇坐下，撩起衣服，把小小的襁褓凑向自己的胸口；大多数人动手开包，在地上挖坑设灶，汲水架锅，搭起棚架蒙上幕布。 

没有人走向村民的屋子。

 小余远远望去，这些带着疲累欲死神色的灰衣人，总觉得和村民那里长得不一样？ 

一个身材略矮小的武士向打谷场走了过来，沿途的武士纷纷向他做出手势，他也微微点头致意。 

他站到村民面前，迎向村民齐刷刷的眼光，摘下了头盔，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