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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微光庄园

Synopsis

黑魔法师的故事。

      洛克.墨菲的魔法学习课正式开始了。虽然从未接触过魔法,但得益于他身上魔法渊源的血脉,以及他这些年建立的良好的逻辑学基础(这可是研习律学的基本功),他对知识的吸收极快,这着实令做好了艰辛打算的夏维迩松了一口气。而同所有初次踏进魔法之门的人一样,洛克对咒语系的魔法情有独钟:法师的吟唱既优雅又动听,动动嘴皮子就发动法术的场面完全全符合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浪漫想象。
  “咒语学,”夏维迩于是耐心地向他解释,“是一种简化了的魔法技术。其原理是通过对诸神的属性进行归纳分类,用归属于某一神明的祷文呼唤出该神明的力量加以借用。好了,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他眯起眼斜睨着他的学生,“你想选择何方的神明?”
  那口气就像是在集市上挑选货物,洛克有种亵渎了神明的胆战心惊:“当然是光明之神凯尔妲……”
  夏维迩点点头,倒是没说出什么诸如“黑暗之神在上 ”之类的离经叛道的话;他伸出一只手:“冲破黑暗的藩篱,黎明的嚆矢——启明之星,我呼唤你的名字。你的仆人在此!请给予我你的指引——”吟唱中,一团明亮的白色火焰便自他手心腾空而起,那火焰仿佛有生命般跃动着,随着他的吟唱和挥指,如光箭一般破窗而出。
  洛克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立刻兴奋得冲到窗边;只见那光箭笔直地射入了庄园外的密林,瞬间形成了长达十米的白色光翼。光翼左右舒展开来,所触及之处黑暗如潮水般消退,圣光的沐浴下,密林群鸟高歌,洁白的羽翼撒落如天使降临。
  这充满神圣感的一幕令洛克的头脑一片空白,他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某种朝圣般的感情涌上他的胸口,使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夏维迩咳了两声,小声嘟囔道:“倒是忘了这个法术还附带精神效果……凯尔妲的趣味真是令人不敢苟同……”然而少年洛克已经完全被这个把戏征服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崇拜,绿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的老师,直到看得对方心里发毛而不得不敲了他一记爆栗好让他清醒。
  除去这点迷糊的耿直不谈,洛克.墨菲在魔法的领会上其实颇有天赋,尽管方才被夏维迩施展的法术震撼了一把,但他很快就理解了夏维迩所说的“精神图腾”的作用。“也就是说,之所以我会觉得感动,是因为这个法术会唤醒人心中与之同质的那部分内容。”洛克思索着;夏维迩抚掌而笑:“对,在这个纪元,光明法术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精神向导的倾向,这点比其他属性的法术要强大得多--知道为什么吗?”
  洛克想了想,委婉地回答:“因为对光明之神凯尔妲的信仰尚未失落?”
  “很对--战争胜利者的特权。”
  “那么说,法师理论上可以借用任何神明的力量,因为构成人的本源与魔法的本源并无不同:有光明,就有黑暗,或许,也有无法用‘光明’与‘黑暗’来界定的属性?”洛克试探着问。
  夏维迩这次是真正地笑了。那笑容让洛克备受鼓舞,他心跳有些快,仿佛自己窥见了自己从未看见过的广阔世界:“您刚才说,咒语是一种简化了的技术,那么,它又是由何种信仰、何种古老的魔法发展而来?”
  夏维迩闻言嘴角微微翘起,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良夜般温柔,又如星辰般明亮,他轻声地说道:“我真是选对了学生--你看,我并不总是选择最糟糕的那个选项……”
  未竟的话语飘散风中,洛克直觉他是在对着某个不在此处的人说话,却不知为何,满是哀伤。
  
  这个夜晚注定让人难抑平静。于洛克而言,它打开了一扇通往崭新世界的大门;而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塞勒尔庄园的“启明之光”却不啻于惊天巨雷,将他们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
  此刻,天鹅城宫廷深处的寝宫内,头戴权冠的那人狂躁地来回踱着步,他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时而高声时而低语:“光明法术的波动!不是教廷……是谁……那个方向……是他,……夏维迩.塞勒尔!你还在想着与我作对……放肆,放肆!”他忽然又掩面哭了起来,“不,夏维迩,你还在怪我……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是你的错……”他发狂地舞动着自己的手臂,一把扫落桌上的珍玩,瓷器清脆的碎裂声让他暂时冷静了下来;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威严,转身端坐位上:“传唤威尔大神官。”
  匆匆赶来的大神官只穿着一件觐见必需的白色法袍,他正欲行礼,却被国王抬手阻止了:“深夜烦扰大神官,我心中实在难安……”
  威尔大神官却仍坚持行了简礼:“陛下传召,不知所为何事?”
  “那就长话短说吧,”国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露不耐,“方才那个法术是怎么回事?”
  威尔不动声色,微微垂首:“我想那是塞勒尔阁下的杰作吧。”
  这不愠不火的回答激怒了国王,他把面前的金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猛地站了起来:“那是夏维迩.塞勒尔!光明之神的叛徒!你怎么能让他如此妄为!你这是在渎神!”
  “陛下!”这严厉的指责让白发苍苍的神官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塞勒尔阁下不是教廷神官,我无权约束他的所为。”
  国王原本端庄肃穆的脸扭曲了:“无权约束?他已经不再是拥有豁免法权的光明公爵了,他是我治下的一介臣民!他不能违背他的国王的意志!”
  “您已经褫夺了塞勒尔家族的封号,他当然是您的子民……但他也是您的表亲啊。”

  这平淡的陈述仿佛击中了国王的软肋,他虚张声势的怒气被戳破了,一时怔然地望向了塞勒尔庄园的方向。



      那是塞勒尔庄园步向没落之后,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每一天的绿叶都是新鲜的,空气中荡漾着欢快的涟漪,就连艾莎都破天荒地得到了夏维迩的夸奖:“今天的牡蛎汤很鲜美。”——艾莎几乎要尖叫了:要知道,塞勒尔阁下的舌头简直就跟石头没有两样,再怎么精致的美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裹腹之物,还没有那些厚砖头般的书本来得可爱;作为塞勒尔府邸的大厨师(也是唯一的厨师),她一直遗憾于自己的技艺得不到主人的欣赏。——因此,艾莎由衷地感谢洛克.墨菲,无论他和塞勒尔阁下是什么关系(她知道他们二人经常在小书房里待到深夜),他毕竟拯救了塞勒尔家族高贵的味蕾。
  洛克虽然奇怪为何近来自己的伙食越来越丰盛,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之繁重的学业负担,并未就此多想。在塞勒尔庄园的生活自然是无虞了;另一方面,夏维迩对他的教导可说是毫无保留,也从不勉强他更改他的信仰(虽然要夏维迩说,囿于人为的魔法规则总是要进步得慢些),他既松了一口气,也由此对魔法的学习更加投入,只唯恐自己辜负了老师的心血。
  “这日子过得既快又美好。”洛克.墨菲在日记中如此写道:“……每天的生活都平静而充实,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完成了基础课程的学习,甚至可以施展出一些简单的法术了。虽然能念出咒语听起来很了不起,但最让我感兴趣的却是魔法演化理论。这是一门令人着迷的学问:理论上所有的法术,包括已经湮灭在历史中的和尚未被发现使用的,都可以通过演化的方程推理出来。夏维迩阁下(他又不让我称呼他为‘老师’了,说是这词颇令他羞耻??)因此大为赞赏我的眼光,据说这是大法师之塔近二十年来的时髦研究。……当然,我也还牢记管家的身份而努力地提高自己的职业技能。夏维迩阁下虽然觉得我啰里啰嗦,但我跟他说‘这劳动是为了与您支付的酬金相当’,他就不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完全可以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简单地做出命令就行。但我发觉,夏维迩阁下是个相当迁就别人的人……”
  就这样,夏季接近尾声的时候,沙鲁特医生再次造访塞勒尔府邸。
  那日天气极好,洛克早将厚重的窗帘拉起,仔细打扫过会客厅,又从花园里剪了一些花枝插在花瓶内,那深红嫩黄顿时让银绿色调为主的房间增色不少;夏维迩就倚在窗台边晒太阳,拿了一本书半遮着脸,看着小管家在一旁忙忙碌碌。
  沙鲁特一进门就仔细打量这位懒散的主人:他的衣饰仍然简单,但整洁熨帖;头发被仔细地打理过,呈现淡淡的褐色光泽;胡须也剃掉了,显出他本来秀丽的五官来。一时间,沙鲁特以为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那时的天鹅城,无人不晓 “魔法天才”夏维迩.塞勒尔之名,年仅十六岁的光明公爵、大法师之塔钦定的继承者,奥斯廷半数以上的女性都会为他一个回眸而倾倒。
  “你这个样子真是令我感到欣慰。”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扶了扶单框镜片,“我就说,法师也好,贵族也罢,良好的卫生习惯是保持健康体魄的基础……”
  沙鲁特正说着,不防夏维迩忽然朝他伸出手去--他嘴唇上的一圈胡子就这么被扯掉了,他蹦了起来:“……你做什么!”
  “帮你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夏维迩好整以暇,转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少年,“洛克,看好了,这又被称为‘增加稳重感的易容术’,沙鲁特.法拉斯专属。”
  洛克这才发现这位最负盛名的医生其实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此刻他正愤愤然地抢过夏维迩手上的假胡子,一边说道:“建立起病人对医生的信任感是医生的职业道德……”
  “我可不是你的病人。”夏维迩说。
  “那位是。”沙鲁特冲着洛克努努嘴,“孩子,照顾夏维迩可不容易吧?这家伙可是又任性,又顽固。”
  洛克下意识地反驳:“才没有,老师……我是说夏维迩阁下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亲爱的,你是个好孩子,但别被他那副样子迷惑了……等等,”沙鲁特说,“我方才听到了什么词?‘老师’?”他朝夏维迩投去一道疑问的视线,而后者看上去很平静:“正如他所言。”
  沙鲁特蹙眉,很快又舒展开:“虽然我知道你不在意……但夏维迩,夜晚的光太亮,可是会让很多人睡不着的。”
  夏维迩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略带嘲讽:“即使是在漆黑的夜里,恐怕也有不少人要找你拿治疗失眠的药吧。”
  “你说对了,”沙鲁特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所以我这次来,正是有关于‘药物’的事向你请教。”他说着转向洛克, “墨菲家的男孩,你正式订立契约了吗?”
  洛克正想回答,却被夏维迩截断了话头:“好了,我亲爱的墨菲先生,你应该去让艾莎准备一下午间的小点心了。”
  这话一说出,屋内余下的两个人都稍感不满。一个觉得夏维迩太过保护他的小学徒,心中还泛起了酸意;另一个则委屈于这打发走自己的明显借口,寻思着自己还是得提升能力。但夏维迩态度明确,洛克只得照做,他行了一个礼,就退出门去。
  目送那少年的背影离去,沙鲁特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塞勒尔阁下,您不打算放个隔音咒吗?”
  “呼啦”一声,夏维迩手中的书就糊到了对方的脸上。他拍了拍手,那书应声而落,露出一张狼狈的脸来。
  “夏维迩你这混蛋……”沙鲁特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无声的空气,气得脸都涨红了——他真的是久未与之相处,忘了这家伙本质上是一个黑魔法师;那些年夏维迩.塞勒尔就没对谁客气过,只除了对艾兰谢.维斯洛特还能有个堪称真诚的笑脸。想起这个意味着不名誉的名字,他就泄了气,悻悻然坐到了椅子上。
  
  洛克的小点心终于还是没能送进会客厅。一直到华灯初上,沙鲁特.法拉斯才鞠躬道别,洛克一直将他送到了庄园的大门口。此时医生已经重新装扮好了他那惟妙惟肖的胡子,显得端整而严肃:“洛克.墨菲,请你照顾好夏维迩,如同照顾好自己的灵魂……别让他沉沦在蒙菲斯特的黑暗之中。”
  洛克心中一悸;沙鲁特已经策马转身,消失在了薄暮里。
  
  
  随便的注释:蒙菲斯特,黑暗之神。



     --我在时光中凝视你,就像凝视天边孤寂的星。
  
  洛克已经一连几天没有见到夏维迩;自从沙鲁特医生离开之后,夏维迩就暂停了每天晚上的授课,取而代之的是他给洛克布置的一堆作业,并嘱咐在做完这些作业之前,洛克可以不必料理其他的事--意思就是也不必前来打扰他了。
  洛克没有抗议的余地,他心里清楚这与沙鲁特来访的目的有关,虽然不安,却又想不出其他可行的方法,只好暂且将心思放在他眼前的功课上。只要他尽快完成作业,按照他的老师的一贯风格,至少一段时间内就不会再借故打发他了。
  尽管如此,洛克还是有些失落。这些天他试着想在用餐或者是查阅资料时制造一些“偶遇”,但平常空荡荡的塞勒尔府邸好像变成了一座迷宫,他总是与他的老师一墙之隔而又错身而过。倒是艾莎时常向他抱怨,说塞勒尔阁下又没有好好用餐了。洛克一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他对夏维迩突然出现在他人生当中带来的改变感到惶然无措;而现在他又为了回过头去看不见夏维迩的身影而心绪难安。好在洛克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从艾莎处知道夏维迩还呆在庄园里,那点伤春悲秋很快就湮没在了案头一堆演算的草稿中。
  这天洛克照例在日常的工作结束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原本摞得高高的书本都已经归还书房,只有一册夏维迩撰写的《古法术汇编》还搁在书桌上。洛克走过去,拿起桌面上那张皱巴巴的纸,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纸张夹杂在夏维迩给他的那堆作业里,他也是昨天才发现;上面字迹潦草,草草划拉着几个魔法阵和方程,看上去倒像是某项研究的手稿,其中几个单词被重重地标出:
  “混沌时空、灵魂、标记、分裂”。
  这几个魔法阵中所罗列出的元素并不属于洛克所知的任何一个神祗,他推断它们所展示的应当是古老的法术:诸神的时代已经过去,现今已经不会有神祗诞生,这些只能属于诸神之战前所存在的神祗--作为战败者,祂们的名字甚至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记录中。洛克试图查阅一些古籍,可惜它们大多数都被作者设置了魔力权限--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高阶法师对低阶法师的蔑视--以洛克现在的水平,强行阅读只会遭到魔力的反噬。只除了这本夏维迩自己写的书:这里面收录了大量的佚散的古代法术,按年代的由近到远排序,每一条下面都有夏维迩的注解;注解虽然详尽,但洛克只翻阅了不到一半就已经颇觉吃力,再往下就如读天书,完全不知所云了。洛克耐着性子,勉强看到最后一页,一行字蹦入了他的视线。
  “法术名:混元一如。”
  混元--混沌。洛克精神一振,急急往下看去,这一看又不由灰心。这个法术或许是经年久远,连夏维迩都找不到具体的记载,注释上只简单注明了这个法术所属的神祗,至于属性和效果则全都不明,当然也没有相应的魔法阵。
  “神祗名:太一……”洛克皱着眉,他从未听闻这神祗之名,却有种特别的熟悉感。而当他说出这个名字时,他也同时感觉到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流窜骚动——这意味着墨菲家与这位神祗之间渊源匪浅。洛克对此感到困惑;他摩挲着那行文字,古朴的文字的组合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了他全部的心思。他不禁喃喃念出这咒文:“混元一如--”
  随着抑扬顿挫的音节依次念出,屋内的光线也一层层地暗了下去,继而从幽暗之中浮现出丝线般的灰色雾气,这雾气轻盈如烟,转眼就笼罩了整个房间。此时房间内的物体似乎都被这雾气消融了,而洛克却浑然不觉。他站在这灰暗中间,思绪、触感、视觉正离他远去;汩汩流水的声音传来,似近似远,又有种“一切本该如此”的自然。洛克在这迷雾中尚保持有一丝的清明: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清明来自何方,只觉得灵魂中有一处不属于这雾气的角落,正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又不知何时,耳边的水流声停止了,另一个低沉又清朗的声音响彻在这空间中:“洛克.墨菲,吾赐汝此名,为与汝订立契约。汝应以汝之血,誓约忠诚。汝即为夏维迩.塞勒尔之灵魂侍从。在此往后,不毁汝心,不违吾命!”
  那话语的尾音一落,就仿佛有火焰自洛克的体内升腾而起,使他的血液奔涌燃烧,在每一寸肌肤上烙下烙印;他痛得大叫起来,意识却愈加清醒,这一刻被抽空的灵魂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肉体之内,他的视觉也从灰蒙当中恢复了--只见夏维迩.塞勒尔正站在一旁,气息紊乱、面色苍白。洛克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夏维迩看了他一眼,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那怀里的温度低得不像常人,洛克不由抱紧了他,但这一点用也没有;若不是借由灵契感知到夏维迩只是耗尽了精神,洛克就要哭出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洛克终于把夏维迩弄到了自己的床上,又拿出刚刚清洗晾晒过的被子,小心地闻了闻,掸了掸灰,确定没有任何浮尘和异味之后,才将被子盖到了夏维迩身上。接着他打开了房间的窗,清新的风便吹了进来。
  方才的灰暗气息无影无踪,柔和的夕光在夏维迩的脸上投射下一小片阴影,他的面容也因这映照而多了几分血色。
  洛克微微有些发呆。半晌,他听到那厢的呼吸逐渐平稳,神使鬼差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略显瘦削的睡脸旁。温热的触感却让他如受火炙,他跳了起来,落荒而逃。
  直到跑到了庭院中央的水池边,洛克才觉得自己的心又跳回了胸膛里;这时他回想起方才那一瞬间闯入他脑海中的陌生形象--那是一名金发的贵族青年,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褐色的眼睛带着笑意,他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在画布上作画,显得神色悠然。
  洛克与他素昧平生,但意识里却深知此人之名。
  其名为——艾兰谢.维斯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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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永眠吾爱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唯美主义-小说
  • tag:
  • 发布时间:2016-12-17 21: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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