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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床上的话能信么?
尼斯拼命挣扎起来:“你是不是喝了什么加料的东西?你酒量一向很差……”他没法不这么想。陈鸥说的话是他在最狂野的春梦中都不敢期待的。
陈鸥脸红得确实不寻常,说出这些话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但没办法,就像酒吧那位陌生心理专家说的,两个人总得有一个先迈出一步。他是年长的一方,责无旁贷。
他掀起尼斯睡衣,露出库沙尔觊觎了一晚上的臀部,高高举起手掌向上面拍了两下。
即使在童年尼斯也没遭过这样的暴力。他臀上和脸上烧得火辣,但施暴者似乎比他脸红得还要厉害。
“原原本本告诉我,”陈鸥质问,“第一个晚上之后,你为什么突然冷淡起来?”
“我冷淡?”尼斯简直被他的颠倒黑白气笑了,“我每天看着你坐在沙发上,简直欲火焚身,好几次不得不躲进浴室自己……”
陈鸥又重重拍了他臀部一下:“为什么不和我说?”
“因为我觉得你不需要!”尼斯把憋了好几天的话喊了出来,竭力忽略臀部传来的酥麻感,“因为我怕,是我不顾一切追求你才不得不答应,你更宁愿当我是孩子,我怕……我怕你把我当成教授!”
房间一片寂静。陈鸥张大嘴巴看着他,显然从未想过这个答案。尼斯抬起上半身,转头看见他这样子,泄了气,觉得自己蠢透了。
“对不起,”他没精打采地说,“我胡思乱想……”
“等等,”陈鸥打断他,“我们澄清一下: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把你当成教授,而且是在……这种场景下?”
出乎尼斯意料之外,陈鸥没有因教授被亵渎而震怒,有的只是困惑不解,“我以为那天听教授留言时我们已经谈清楚了,而且教授自己说得最明白。你怎会以为我对教授怀有爱欲?”
“临终前你吻他的嘴唇。你看见他虚拟图像时的眼神。”尼斯索性全说出来,反正情况不会更糟,“我遇到一个陌生人,他说我特别像教授。你和教授之间,外人一向插不进去,我对自己没信心……”
陈鸥沉思:“你看见我吻他的嘴唇,是否听见我对他说的话?关于骷髅地那段?”
那时尼斯尚未进入房间。他摇摇头。于是陈鸥重复了一遍。
“几千年前,同样的夕阳也曾照在骷髅地上。”陈鸥说,“传说骷髅地是耶稣受难的地点。最后一夜,门徒犹大亲吻了耶稣的嘴唇,把他卖给了罗马统治者。教授因我而死,作为他的学生,我觉得罪孽深重有如犹大。”
“那么你后来的失常……”尼斯完全没想过这个解释,但毫不怀疑其真实性。教授和陈鸥的交流就是这样充满外人难以理解的譬喻和双关。
“不全是负罪感,他和我相依为命四十年。这样一位亲人去世,无论怎么悲恸都不过分。但不是情欲,绝对不是。我不会自欺欺人,干不出把别人当替身的事。”陈鸥说。
尼斯坐了起来,刚才陈鸥震惊中松开了他。他搂住陈鸥,问:“那你为什么反应冷淡?我以为你不喜欢。”
陈鸥喃喃说了几句话。如果尼斯不是有海豚基因,决计无法听清。
“我只是太羞愧,竟然和自己的孩子……但再怎么严厉的道德审判,也无法让我放弃你。”
尼斯脑子轰一下炸裂了,接着突然呆住。
“安全套!”他绝望地说。以他和陈鸥目前下身的状态,从起居室到储藏室的几步距离堪比地球到冥王星,去拿安全套绝无可能。
陈鸥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指指沙发坐垫。尼斯奇迹般从下面摸出了一个小方盒和一支开封了的润滑剂。
“我觉得……也许用得上。”陈鸥尴尬地说,来不及转头,被尼斯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光,在满溢的羞怯中间,有最深沉的欲望。
尼斯凶狠地把陈鸥扑倒在沙发上,就像虎鲸撕碎猎物。他多么傻,竟然误会那些僵硬的肢体语言源于不情愿,而不是面对爱侣的手足无措。
在第二次结束之前,陈鸥身体最深处的疼痛和酥麻感已经连成了一片。他惊慌地意识到,尽管尼斯体力超常,但他自己却有与普通男性相同的不应期。在没有快感的时候,所有冲刺与撞击都变成了酷刑。尼斯精确抓住了他体力恢复的每一个契机。在他体力逼近极限时,尼斯会恰到好处地慢下来,让一场欢好不至于成为虐待,但这反而延长了他受罪的期间。他想命令尼斯停止,但说不成完整句子,发出的所有声音都毫无意义。
语言变成呻吟,最后化为喘息。这场风暴似乎永无平息可能。他全身被撕碎,又被重塑,被抛起,又被拉回。他竭尽全力挪移身体,调整角度,选择方向。情欲压过理智,兽欲取代人性。没人怜悯,没人照拂,他只能自己配合风向,御风而行。
醒来时,他控制不住哼了一声,但连自己都辨别不出这表示痛楚还是餍足。
接着他发现尼斯压着他呼呼大睡。相比于昨晚的肆虐,尼斯现在的姿势可以说十分绅士,只要忽视他和陈鸥交缠的双腿以及放在陈鸥敏感部位的一只手。陈鸥动了一动,立即招来尼斯的本能反应。他眼睛都没睁开,一只手从陈鸥腹部出发,轻轻向他腰间摩挲,每一个动作都让陈鸥的身体清醒回忆起昨晚的酥麻。他想止住尼斯,但大脑失去了对声带的掌控。他的身体毫不设防地向尼斯打开了反应开关,在尼斯安慰的抚弄下自发战栗,敏感度尤甚于昨晚意乱情迷时的反应。尼斯已经成了他这具身体的主宰,有权控制他的神经,让他激动,颤抖,迸发,喘息。
现在尼斯完全睁开了双眼。他伸手从旁边拿起水瓶,凑到陈鸥嘴边。陈鸥就着他的手喝光了瓶中的水。前一夜活动使他失去了太多水分。
水滴到了枕头和胸膛上,他们谁都没管,这对有洁癖的陈鸥是重大突破。尼斯吻了陈鸥一下,走进厨房,出来时端着一杯牛奶和一杯清水。他赤裸着身体,肌肉完美得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塑像,而他帮助陈鸥用餐的殷勤姿态就像奥林匹斯山上的伽尼默德服侍宙斯。
陈鸥没法拒绝帮助,他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单单喝完牛奶清水漱口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眼皮沉重,几乎再睡过去。幸好尼斯在杯子落地之前及时接住了它。
“早该这样。我傻透了。”再次回到沙发的尼斯嘀咕了一句。陈鸥勉强睁开眼睛,手指叩叩他,表示疑问。
“我为何要纠结他对你的精神影响。爱起自心灵,终结于身体,床上才是我的强势领域。我竟然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我太傻了……”
“强势领域”四个字使陈鸥眯起了眼睛。他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人,有强大的记忆力和丰富的联想力。特别是沙发旁边还丢着一件沾上唇膏的衬衫。
“尼斯。”他叫了一声。
尼斯不以为然地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姿态十分随意。对于现在的他们,语言完全多余,肢体交缠胜过千言万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妒忌?”陈鸥一面说,一面把他推下沙发,力道不大,不过足以表达自己的排斥了。
受到意料之外冷遇的尼斯愣了一下,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顿时知道了什么叫“恨不得咽下自己的舌头”。
“我错了!”他绝望地叫,”你不能这样,没人会相信男人激情后的话!“
陈鸥盛气凌人地瞥了他一眼,又睡着了。尼斯垂头丧气地在地毯上蜷起身体,像一只赎罪的小狗般睡在陈鸥脚边。
晚餐时分,他们再次醒来,饥肠辘辘。陈鸥宽宏大量地表示暂时不与尼斯计较,看在他端出海鲜粥的份上。
“昨晚那句话要作为将来共同生活的第一禁语,不能轻易启用。因为一说出口,某位还算得上绅士的先生立刻就变成了宽吻海豚。”
陈鸥指的是“性惩罚”。尼斯笑着把头伸到陈鸥耳边,眼睫毛几乎扫上陈鸥面颊。
“那不是第一禁语,最多算第二禁语。”
“什么是第一禁语?”陈鸥说,切开一个烤番茄。
“第一禁语是,”尼斯恶意地看着陈鸥吃了一口番茄,说,“Who is your daddy?”
他手疾眼快地把餐巾对准陈鸥,防止后者把口水喷在面前餐盘上。
当他们恢复平静,陈鸥决定换个安全的日常话题,一个不容易萌发情欲的话题。他领教了海豚基因的力量,不敢再挑战大自然伟力。
“你为什么一直喜欢烤番茄?”陈鸥问,“我不是不喜欢,你做得很好吃,但我在家并没有表示格外喜欢这道菜。”
“在安杰洛学院时,我有一次在书中看到,番茄能增强男性的性能力。我觉得对你很有用……”
接下来尼斯不得不去浴室洗掉砸在脸上的西红柿残骸,以及在剩下的一天中连声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么早就对监护人产生了兽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