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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 That

Synopsis

Growing up, and solitariness.



那天天氣很悶熱,他騎了很遠的山路,去到靈骨塔看旱魃。不是清明前後,沒什麼人,顯得很安靜。

他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沒有真實感,對他來說,死去的旱魃更具有父親此一圖騰的意義。

意外發生時,是旱魃保護了他,所以旱魃死了,而他只受了輕傷。而在那之後,有一連串讓人不快的冗長刑事調查,原因就出在,旱魃的遺囑上清清楚楚地表明,如果自己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他。

雖然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安排,連他的母親都不知道,但成為旱魃死亡的最大受益人,必然會遭受邏輯上的懷疑,不管在感性上這有多麼傷人。

儘管這整件事讓人憤怒,但他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不合作也不抗拒地接受調查。後來,查明肇事貨車司機是因為感冒加上超時工作過度疲勞才釀成意外,跟任何可能的背後因素都找不出關聯。

他沒有對那名司機採取任何行動,旱魃過去混黑道的前部屬曾經向他提出主張說要狠狠整治那名司機,他也沒有接受。並不是出於好心,他只是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根本不想再去碰觸那些事情。

旱魃死了,他生命中的一段特殊歷程也結束了,不管做什麼也挽回不了。像他老師說過的,很多事情,一旦產生變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有的樣子。時間不會回頭,他不會再回到曾經走過的時期,亡者不會復生,有些東西失去了再也不能找回。

但是存在過,那些曾經真實地存在過。即使有一天記憶淡了,遠了,但仍然存在過,無可抹滅。

每個人都是一點一滴過去的累積,堆疊成當下的樣子,不管記不記得,或者不管多麼努力去回憶,不會減少,也不會增加什麼,就是這樣了。

在告別式上他見到那個女人,那位前檢察官,他沒有跟她說話,留下的印象是垂著眼簾、沉默內斂的美麗側臉。有一點點很難形容的同一感,是因為他知道,那個女人跟自己一樣,永遠不會忘記旱魃的一切。

在實質上,旱魃留給他的,與其說是龐大的財產,更貼切的說法其實是沉重的責任。他不去想像有多少人等著看他被這擔子壓垮,等著這龐然大物崩潰的時候從中獲取利益。他將會盡一切努力去支撐住他所繼承的這所有,並不是為了誰,並不是為了證明什麼給誰看。與任何還活著的人都無關。

他與他母親和吞佛分別談過,他希望吞佛留在公司幫他。他覺得自己也許是利用了眼前的情勢吧,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母親似乎沒有拒絕他的餘地。

「你是真的信任我?」吞佛淡淡問他。

「我必須信任你。」他說。

吞佛靜靜看著他,沉默了許久,然後說:「待在什麼樣的組織裡對我不是問題,但我不會無條件效忠一個人,你要拿出讓我信服的本事。小赦,我不會因為是你就放水哦!」

他的回應,是沉默地點點頭。

吞佛轉身離開時,似乎無聲地笑了笑。

他沒有提起襲滅天來,似乎照理來說他應該更想把他的老師拉過來幫他,可是他始終沒有提起。

回程的時候,接近黃昏,雖然整體上陽光沒那麼強,但特定方向的光線顯得更刺眼。

他戴上墨鏡,這是沒有度數的。雖然經過一陣子的治療,他終究還是近視了,度數還不深就是了。他平常不戴近視眼鏡,除非必要。他自認還沒需要特地去配有度數的墨鏡。

機車繞過一個下坡轉彎,有個黑影竄過路面,他緊急扭動龍頭同時煞車,避開衝撞。也許是山裡的小動物,他沒看清楚。機車沒撞到任何東西,但在閃避中機車前輪不慎卡進旁邊乾涸的排水溝道出不來,車體太重,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抬起來。機車沒壞,只要有輛車子拴根繩子幫忙拉一下,應該就能脫離這種狀況了。

他摘下墨鏡,在機車旁邊來回走了幾次,想了許久,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鈴聲響了一會兒被接通,那頭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吐出平凡無奇的起始語。

「老師。」他低聲開口說。

「怎麼?」

「我機車卡在山溝了。」

襲滅天來沒有說,你在搞什麼,也沒說你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只是淡淡問:「在哪裡?」

他說了地點,說明是幾號公路,大約在哪個路段。

「要帶繩子。」

「知道了。」他的老師說:「大概一個半小時。」

他坐在路邊等,望著遠遠天際的夕陽火燒般的豔紅慢慢轉變而終於消失。天漸漸黑了,除了一輛小貨車之外幾乎沒車子經過。他沒特別在想些什麼,也沒覺得不耐煩,他只是靜靜在那裡,放空了,等待。

他沒去注意時間,感覺上好像等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下子。

這條山路上沒有路燈,所以車燈投射的光線顯得很強烈。襲滅天來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襲滅天來把車子停在機車旁邊前面,下車來,手裡拿了一個長形的手電筒。襲滅天來把手電筒給他,打開後車廂拿出幾樣東西,抹布、繩子、千斤頂。

襲滅天來用大條抹布包著機車龍頭,捆上粗繩,另一端綁在休旅車尾部,千斤頂暫時沒施力點,先擱在一旁。襲滅天來找來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頭設法墊在機車輪胎底下。

就著手電筒的光,他看到襲滅天來單膝跪下去俯身塞石頭時,灰色的長髮末梢摩挲在地上。他忽然想,襲滅天來好像很不喜歡紮頭髮,幾乎沒見過襲滅天來把頭髮綁起來,不管天有多熱,不管在做什麼樣的事。那種感覺,就好像野獸披著一身毛皮,不管怎樣從來也沒想過要去改變狀態。為什麼有這樣的聯想?他自己也不清楚。

襲滅天來站起身來,拍掉手上、長褲上的細碎砂石,拿起千斤頂,要他坐到車上去踩點油門。

「輕輕踩,別一下太猛。」

他依言坐到駕駛座上,控制著力道踩油門。機車前輪稍微被拉抬起來之際,襲滅天來把千斤頂卡進空隙,利用千斤頂把機車抬高到溝邊的高度,然後把機車龍頭扭過來,前輪終於碰觸到路面,脫離了水溝。他下車來,襲滅天來兩手握住把手,發動機車,稍稍催油門。

「把千斤頂拿開。」

他過去把千斤頂移開的同時,襲滅天來把機車順利牽到了路面。襲滅天來把機車熄火,停好,然後把繩子解開。

他幫著把東西都收回休旅車後車廂之後,在襲滅天來面前站定。他沉默著,沒有說出一般來說他應該要說的「謝謝」這兩個字。

「陪我去吃點東西吧!」襲滅天來淡淡說:「這麼暗,你看得清楚嗎?」

他默默拿出近視眼鏡戴上,襲滅天來還沒看過他戴眼鏡,此時此刻在沒有人工光源的山上應該也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襲滅天來看了他一會兒,走過去拉開休旅車車門,回頭說:「靠近山腳好像有家餐廳。你請我吧?」

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充斥在胸口,他點點頭,又忽然想到這麼暗可能看不清楚,於是開口說:

「……好。」

襲滅天來坐進車子關上門之前,他應該是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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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The Tree
  • 状态:完结
  • 类型:同人-同人
  • tag:
  • 发布时间:2016-12-13 21:48:34
原作标题:

霹靂

原作简介:

布袋戲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