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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轻轻的一句话而已，礼堂里的温度却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叶小倾从最初那轻轻的一声“唔”开始就转身打算开溜，却被对方下一句话拉了回来。

“叶小倾同学，你也过来一下。”

身旁的斯诚闷笑出声。小倾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在朋友们嘲笑的目光注视下一直走到观众席最高处。他原本是一个被看惯的家伙，但是被这样一帮家伙齐齐凝视显然是另外一回事，顿时连手都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硬着头皮扭扭捏捏地叫了一声：“老爸。”

叶星如教授淡淡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回头再钻进那壁炉去呢。”

假如叶小倾同学这时候回过头去的话，就能看到其实不光他，整个礼堂里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惟一例外的就只有费尚文，欢天喜地跑过来，笑逐颜开地说：“叶老师您找我？”不管是语气还是姿态都跟平常那个费尚文完全不一样，小倾甚至错眼觉得他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拼命摇。

——呃，学长你还真是不怕死又口味独特啊……你现在不应该是躲着他走的吗？

小倾按捺住情不自禁的腹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看着自家老爸。叶教授看了看他，没有理会，向小费微笑了一下。只是平常人程度的30%而已，可是小倾已经吓了一大跳。

因为按照他18年来的经验，这样的笑容，就已经表示老爸心情非常非常好，兼面前这个人他非常非常喜欢。虽然费尚文的确是那个传说中的法学院的传说中的学生，而且小倾本人也无比明白这位小费学长到底有多厉害，可是看到老爸这副样子，心里不由自主地，还是有点不爽。

什么啊，不就是没有去念你的法学院么……

他在这个念头上纠结了一秒钟，小心地没有在表情上穿帮。父亲大人用眼角略微瞄了他一眼，嘴角轻轻勾了勾。

“费尚文同学。推研社和戏剧社决定为考试周的大家提供娱乐调剂，这很好。学校领导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决定给予支持。相关的经费过两天拿到学生处来报销。”他说得很轻很慢，到这里停下来又歇了歇，才接着说，“执行部的人手大概还不够，我跟保卫科打过招呼了。”

小倾心惊胆战地偷瞄着老爸的脸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窜了上去说：“老爸你先坐下……”叶教授若无其事随手赶蚊子般挥开他的手，继续说：“下学期你继续排吧，当案例也挺有趣的。”

这原本是个相当过分的要求，费尚文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眼睛亮闪闪地说：“一言为定。”依然兴高采烈。要聚齐这么一台人可不容易，小倾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气，好像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吃惊。

然后他就听到父亲大人慢慢地说：“叶小倾。”

声音很低，并不是故意的，是习惯使然——叶星如教授一向身体不好，整个法学院都知道，小倾这个亲生儿子当然更清楚。正是因为精力不济他才几乎不给本科生上课；虽然在学生处挂着名当头头，却也只是每两天花一个钟头处理一下事务。至于他为什么这样还能把所有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小倾因为从小就习惯了，从来没费心去想过。直到今天看到小费学长的热烈目光，才恍然惊觉，自家老爸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

而且他好像的确是唯一没发现这一点的人，因为根据后来卓頠的评论，“你还不知道么？令尊大概是T大人气最高的教授，”冰山美人学长露出高度疑似嘲讽的微笑，小倾这才发现这位学长的笑容其实跟自家老爹很有几分神似，“虽然没有后援团但也差不多了。而且跟本校形形色色的各种后援团相比，最大的不同是阵容华丽。其中两个你也认识的粉丝，一个叫费尚文——”卓頠慢条斯理地回身去泡了壶茶，然后才居高临下盯着眼巴巴的学弟说：“另一个叫方之晔。”

后来回忆起来，那时仿佛正是为了佐证卓頠的说法，礼堂入口的门又被推了开来。方之晔探头进来说：“费尚文，我家方之昱在不在……诶，叶老师？”语气果然也是欢欣鼓舞。叶星如淡淡点了点头，继续对儿子说：“你姐姐下午来找过我。明天记得回家吃饭，有事要商量。”

小倾乖乖点头，心里有点忐忑。父亲大人仿佛没有看到他特意摆出来的为难脸色，轻轻冷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小倾跟着窜出去，只来得及看到父亲在过道里与龙非擦肩而过——不，只是对龙非而言擦肩而过，对叶星如教授而言，过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团仿佛人形的空气。

小倾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扑过去打算安抚小朋友。龙非回过头一直目送叶教授走远，表情若有所思。叶小倾把CPU转到全速，长篇大论的腹稿好不容易打好，刚要开口却听龙非说：“喂，那个人跟你有点像诶……不过，比你帅。”

龙非是和方之晔一起过来的，上午拍完照他就去了as your wish，一直补习到现在。之晔此前接了个电话就脸色大变，匆匆结束了补习过来抓方之昱。龙非反正也没什么事，跟过来找叶小倾。碰到叶爸爸纯属意外，不过，“难怪我刚才觉得有点冷。”想了想，补上一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呃，多谢。没关系，我老妈也老说我长得不够好看……”

肩膀很痛。因为龙非用力抓住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用无比认真的表情看进他眼睛里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比较喜欢你。”

小倾哑然失笑，抬起手轻轻回抱了他一下。

“我知道。”

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的空闲时间，他们决定回宿舍看看清楼之后的状况。小倾的东西果然被清理干净了，按照老爸一向滴水不漏的作风，这个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比较意外的是棒球队的合宿正好安排在了这一层，龙非和斯诚还是同住一个房间，却居然恰好是方之晔和卓頠的那一间。

——故意的吧！

龙非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都已经整理好了，看来是斯诚的手笔。小倾环顾整个房间，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掏出电话正在犹豫，叮当一声，斯诚的短信进来：我会在as your wish消磨时间，请放心使用宿舍。

他看着短信末尾那个吐舌头的小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花三秒钟定好闹钟，走向坐在床边还摸不着头脑的龙小非，一把把他按倒在床上。

“老实点儿……今晚我还要去出卖色相，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

龙非看来终于明白了，吊起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磨牙。小倾好整以暇地伸手轻轻抚过他的嘴唇，露出邪恶的微笑。小朋友愤愤不平地瞪了他好一阵子，咬着牙翻过身去。

“从后面来……不然我怕会忍不住揍你。”

小倾已经开始向下拉他的牛仔裤，一边觉得自己真是手忙脚乱一边忍不住笑。龙非不耐烦地回头瞪他，翻过身来踢掉裤子。小倾单手按住他亲上去，咬着他的嘴唇说：“作为奖励……原谅你看别人看到发呆。”

“……那是你老爸诶！”

“你发呆的时候知道那是我老爸吗？”

龙非转动眼珠，表情还是不服气，却忽然红了脸没有反驳。小倾好奇起来，一边慢慢地挑逗着他一边笑：“唔……好委屈的样子呢。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吗？不老实的孩子，将来是要吃亏的哟。”手指一紧。龙非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弹起来，呻吟出声。小倾微笑着握紧他，低头下去亲吻，手指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再抬起头来小朋友就已经不行了，半闭着眼睛睫毛不停颤抖，嘴角耷拉着果然很委屈的样子。可是又倔强得不得了，虽然连眼皮都红了，还是死也不肯开口，只是送了拳头到嘴边一口咬住。小倾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眼睛，忽然心软下来，轻轻放松手指一捋。龙非原本绷紧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扭过头不再看他。因为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只是觉得那个人为什么好像你……”

脑子里出现某根弦断掉的声音。小倾觉得自己的笑容一定超级愚蠢，不适合被小朋友近距离看见。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用力扳正龙非的脸，用力吻了上去。

和所有18岁的青少年一样，他们对恋人间的亲昵也有轻微的上瘾症状。小倾甚至觉得自己好久不见的第二重人格又窜了出来，嗜虐心莫名其妙地高涨，身体无止境地不断兴奋起来，不管怎么样都不够。第一次的确是从后面来的，然后他就不由分说地像翻一只沙包一样把龙非翻了过来。小朋友好悬没一记窝心脚踹上来，愤怒地低声咆哮：“我揍你哦？”

“唔，不用特意控制音量……”小倾利落地抓住他的手，“这屋子很隔音的。”他低头亲吻龙非的指尖，柔软湿润的舌尖沿着指甲缝慢慢舔过去。龙非的抗议立刻消失了，喉咙里发出类似撒娇的咕噜声。小倾一边感叹这孩子真老实一边向他露出笑容，百试不爽，趁龙非看呆的时候飞快地用皮带把他的双手绑了起来。

“……叶小倾！”

要彻底压制住小朋友的全力挣扎是不可能的，小倾差点真的摔下去。他坐在龙非腿上，用全身的重量把小朋友按下去。明明是一旦失手就会被暴揍一顿的火爆场面，偏偏还忍不住笑：“腰力这么好你转蝶泳去吧……”低头亲下去，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开始歇斯底里。龙非愤怒地扭头躲开，磨着牙说：“快点解开，不然我咬你。”

“不，我来咬你吧……”

他的亲吻慢慢向下，然后真的咬了下去。小朋友一向是很容易被撩拨的，再愤怒的时候也一样。腰很快就软了下去，气息纷乱的时候再狠的话都没有威慑力：“滚开，死变态。”

“嘘。只剩三十六分钟了，不要浪费在吵架上。”

“……要浪费也是你浪费的！”

“啧啧，开玩笑。我怎么舍得……”

真的是怎么舍得。一秒钟都不想耽误。想要永远在一起啊，用眼睛、手指和嘴唇一遍遍确认。纠缠到一定会被讨厌的地步，用能够想到的一切方法实现占有欲。想要碰触每一个神经末梢，霸占每一个脑细胞，控制每一次心跳和呼吸。是我的，我的，我的，虽然一直都不太敢相信，可是这个人，从头到脚，从每一根头发到每一个毛孔，那么漂亮的眼睛、皮肤和肌理，腰线和长腿，锁骨和指尖，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

他一直到闹钟响起才清醒过来。小朋友软软地躺在他身下，身体的颤抖还没有平息，呼吸很重，眼睛快要睁不开。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一半是汗水，一半是其他。小倾轻轻亲吻着龙小非嘴唇上的齿痕，之前的一切慢慢回到大脑中。他几乎是立刻弹起来，解开龙非的手腕。

“对不起……”

手上没有伤痕，可见龙非根本没有挣扎。恋人挑起眉头乜了他一眼，勾起嘴角试图露出一个耍帅的微笑，因为太过倦怠半途而废了。明明刚刚一直沉默得要命，一开口声音却还是哑的。

“快滚吧。等我找你算账。”

小倾火速审视了一下房间。还好，惨不忍睹的只有床单而已。冲进浴室花三分钟时间淋浴，双腿都是软的，警惕地想起来外面那个似乎还躺着。种种细节电光石火从脑海里闪过，终于还是冲出去掀开被子，飞速检查了一遍，确定对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要拖小朋友去清理，可是就只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儿而已，龙非已经睡着了。

……难怪刚才没有暴走。

可是上一次他脱力到全身发抖，好像还是春季大赛的时候客串兼项3000米自由泳……

小倾摇摇头，给费尚文打电话告知自己不去吃饭，走进浴室开始拧毛巾。

啊啊啊，一定又会被那帮人嘲笑了。可是，其实面子之类的，跟龙小非比起来，算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