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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nopsis

很久以前写的很闷的小说,看不下去别坚持,都是浪费时间

他是很喜欢洗澡的,虽然妻子一再的跟他说,水费越来越贵了,而且节约用水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但是他依然故我的每天都坚持洗澡。大约是这个爱好至少要比其他爱好要少花钱,虽然要奇怪得多,因此妻子还是无可奈何的容忍了,于是他就时常在浴室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林科在外面扣门,爸爸,快出来,我肚子疼。
哦,他心不在焉的回应。在白色的雾气里昏昏然忘记了一切。浴室是一个安全隔绝的空间,厚厚的瓷砖墙壁挡住了所有可能的讯息。语句从那边穿过来,被浮游的水汽一滤,支离破碎。
林科急切的声音又闯进来,爸爸,拜托你,快点吧!
那声音在空间中形成尖锐的回响,轮到他接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迟钝缓和的颤音,象小小的知了微弱的鸣啼,不真切的在耳际突出着。把头仰到浴缸边缘,他那嬴弱和丑陋的身体被完全遮蔽在水雾里,一瞬间什么都忘记了。这里,谁也不会看到,无论发生什么可笑可鄙的行为,安全的白色和小小的空间。
想起餐桌上看的书里那可笑的厨房文化论,那么,是不是也该提出个什么浴室文化。人类可悲的演绎情结是否已经发展到了不得不从自身去挖掘,和推导生活模式的时候,这无聊的移植,最终只能早就情感智慧的残障。
如果他有好文笔,当然,他知道那不可能,一定会为浴室写一本书,好好的歌颂一下它。和生活毫无瓜葛的虚无神祗从来都不匮乏阿谀溢美之词,浴室这个和人的隐私权力的觉醒息息相关的场所却无人问津,这一刻,他心里甚至有点忿忿不平。
隔离的浴室效果,奇迹般的凝结了时间——造成了可怖的固态现状。不知名的时钟滴答跳动的声音在其间被吸收,滋养出畸形的自我膨胀。感觉自己的躯体如同吸收水份的海绵,逐渐的张大,扩展为圆润和饱满的、昂扬的生命。
…………他闭上眼睛。
咚!门被重重的一撞,尖利的声音直直戳刺进他心里。
——你还不出来,要洗到什么时候!
茫然四顾,只看见已经渐渐消失的水汽处,累累骨头和脂肪堆积,轻轻打着抖。
一片狼藉。


                 场景三·泰迪熊·维克希尔·纸箱
悄悄打开一线门缝,往里面漆黑处偷窥了一眼,她松了口气。
“维克希尔,不要站在门口,蚊子会进来的,快关门。”严厉的语气从墙的一角凸出来,让她刚刚放下的心又紧紧悬起。
既然被发现了,索性大方些。抱着这样的想法,维克希尔·赛蕾拉·夫沃慈干脆的把门打开,迅速换掉身上的防酸雨披和水靴,顺便拿了一块毛巾擦着自己微湿的前发。
灯打开了,她看见母亲不出所料的坐在客厅沙发的最中间——她一直觉得那是母亲意图表现权威的方式之一,永远占据首席——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光看着她从进屋开始的一举一动。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表现的极其自然的把打量移到另外的地方,意外的看见父亲居然也在座——还以为父亲从来不插手这些事物呢!那瘦削的脸上表现出明显的对她的担忧,这让她觉得可笑:‘他们’以为她去干什么了?!!
非常轻盈的走到父母面前坐下,维克希尔仔细的揣摩着母亲此刻复杂的情绪。她长得很出色,走在街上是个回头率很高的姑娘。同时继承了父亲的沉静和母亲的魅力混合出的异族似的美丽,大大的茶色眼睛和红色的发,就像流浪在旷野的喜欢挑衅的猫咪。比起同年龄的女孩子,眼里多了一些思考的痕迹,的确,她这样美丽而又可能对自己过分自信的女孩,有足够让父母对一次晚归寝食不安的理由。
维克希尔可不是这样想的,她微垂眼帘,从其中偷看母亲。母女天性和已觉醒的女性意识,很快辨别出母亲眼光里别样的含意——看啊,这个孩子,拖着鼻涕的小鬼,居然就已经变成随便卖弄风情的小娼妇了。把头放得更低,她想笑。那是混杂得意和惆怅的笑,只有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她!——别人不会明白!
而此刻,娜丽亚的眼神更加幽深了,比起自己的女儿,她有更多的人生阅历和更准确的判断力,能够对那个自以为是的小鬼心里的想法了如指掌。所以,只是沉沉的看着低着头的维克希尔,一语不发。坐在一边的洛克似乎仍然没有掌握所有的状况,只是迟钝的天性嗅到了一些不幸的因子,大战前夕的火药味已经开始在某个点聚积。

*****************
那个年月里,大战的气氛正在一点点的消退。这个国家虽然是极少数国土没有被大部分卷入战争的参战国之一,但由于过长的战线和类似消耗战的深入敌后的愚蠢行为,作为战争里较早参与的一个,它的抽身分外艰难。
这次战争对于C国经济的破坏是隐性的,却比明显的更加可怕。主要的问题集中在以军工业为代表的战争既得利益集团——说的直白点,就是趁着战争发死人财的军火贩子们。战后工业方向的转型和资金的流向都是颇为棘手的事情,长期缺乏宏观调控的无序金融市场,已经不是在依赖经济学原理而是在依赖泡沫的不灭神话了:基础建设资金匮乏,金融市场对军事相关产业的过投入,连年飞涨的通货膨胀率,为了刺激公民储蓄而连续上调利率……
政府太早的表示了乐观,中央银行错估了战争内耗的严重性——战争没有摧毁人们的家园,摧毁的是人们的信心。这信心是对国家正义性的怀疑,和对生活本身的、难以恢复的信任感;带着对‘不知何时到来的明天’的绝望,用蜗居的态度来预期消费和缩紧自己的生活范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国家没有真正牵涉进战场或许是一个悲剧吧!
——“凭什么我们要为和自己无关的事物,送自己的孩子们奔赴死亡呢?”当战争越来越进行到末尾的时候,这种想法也在民众中越来越强烈。无可推诿的一面是:在这个高度民主的国家的一切决议,都是民众所共知的,他们不能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政府头上——“至少那时,我们根本没有阻止过!”——这最令人痛心的一点让大多数人认识到自己的政治冷漠带来的并发症。
虽然意识到这一点,但被消解了的国家向心力已经无法将民众再次统合起来了。如果国家被摧毁,一切需要重建,那么人们会燃起对困境的斗志,众志成城,人类天性里不愿向一切困阻自己事物屈服的意志将把这个国家的火炬重新点燃。面对繁华但空洞的街道,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还有反复上演的各种新闻,人们显然已经丧失了活力。

“文化,我们需要的难道不是这个?在过去的时光里,被高度商业化和机械化了的文化制造机里的垃圾已经阻塞了视听,我们已经习于透过杂志排行榜,评论家的眼镜和系统精致化的审美体系去判别的文化产物——那些物事,是否真的有滋润心灵的作用,又有谁真正关心过呢?
我们的国家,在表面的繁荣之下,是几欲枯竭的艺术之泉——不,这不是我们国家的个别现象,只是在那些拥有更悠久历史、更强民族凝聚力的国家,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而已。事实上,艺术的衰弱已经是一个完全的事件了。在无序颠覆的重心里,各种流派打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幌子,复古或者另类,却不具备统合一个时代人文艺术特征的作品和大师出现过。越来越小众化的文化群体,只能表现新发文明在受众选择上的先天残疾——先验的确知自己所需求的东西,这东西现在已经变得太精明、太人情味、太具备现代特质,因而,它也就表现出艺术所不需要的算计。类似盘子里面营养分量精密计算过的减肥餐,你谨慎的选择信得过的医师给你建议,然后在品尝时均匀的按照医嘱用上齿咀嚼五次、下齿咀嚼七次,最后心满意足的带着它雅致的余韵和获得的完全养分离开。本该平凡的粗糙的进食快感就这样被剥夺了,艺术家们忙着划分自己的现代、后现代、超现代或者反现代,仿佛瓜分一个精美无比的蛋糕——可蛋糕吃多了,只能滋生出脂肪!
这就是F·詹姆逊(?资料不祥)所界定的‘没有深度,没有崇高点,以及对历史的遗忘’的后现代世界和后现代人。在自由的信息选择之下,当代人对自己的历史和文化的遗忘是彻底和圆满的,故纸堆里那些累积下来的智慧和悲哀被方便的丢弃了。包括从希腊的智者那里传承的对思辩的要求、追逐知识以自我救赎的不断探问的决心,现代的科学与其说是追求真理本身,不如说是追求揭露真理的过程——和偷窥狂相似的爱好!正如现代文艺与其说是追求艺术女神本身,不如说是追求消亡艺术的快乐。
除了文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拯救这乏味的生命。所以生命都以文化的混沌出发,但最终必然要表现为一种文化的形式。
我们的文化业已死去,新生者还未有力量登上舞台,在人们期待的眼光里掀起帏幕的,将是一个怎样的明天?”
(加列特·C·伊苏卡特尔,1987~2064,文艺理论家,批评家,作家。本文引自他颇有争议的文艺批评小册子《断臂的缪斯:非怀旧集》,此书在文艺理论界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普遍认为个人情绪太强且逻辑不严密,略有删节)

在这帏幕之后,来到历史前台的,是一个新鲜而又并不会让人费解的角色——宗教。
首先是一些零零星星的小宗教团体的兴起,然后是以C国基督教总会为始发起的‘圣洁救亡’,然后是更多的教派开始涌现,但在2067年‘FQI’成立之前,一直都未有一个能让民众的目光长久聚焦的宗教团体。
“说到底,宗教的本质是反人性的。它否认人世的确实性,认为我们所经历的事物都是不值得留连或者为之伤痛的,不管是死亡或者新生,都只是必经过天国之门的一道考验。既然人世现下是虚无的,故而无论多么艰辛之生活都可忍受,——否认人的存在和抹杀人存在的证据,认真的说,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宗教,不都是在宣扬这样大同小异的思想吗?
而完全的因果论的目的之一,则是通过循环,这种让人绝望的永恒劫难来让人获取在绝望里平和的力量——前世种种不能于今日死,明日种种也并非是始于今日。这朴素纯然的道德观念同时是极其不人道的——人要承受远远超越短暂的‘现在’的永恒带来的痛苦,如果不求得解脱,这痛苦将如附骨之蛆,不可违逆。
求得解脱的途径就是信仰,无穷无尽的,将个人化身成为源源不断的水井并喷薄出迷狂的酒液,借以忘却现实中存在的种种苦难。因此,信仰的另外一点,就是崇拜。如同佛教(尤其中国佛教之中),弱化神的存在和意义的仍旧是少数。大多数宗教,都以神的崇拜迷狂为最。新兴宗教,如果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宗教领袖的话,将是难以说服人心的。从这点看来,民众在宗教上的狂热和政治冷漠的根源如出一辙——依然是对人权的放弃,不同的只是:前者是对人格权,选择了寄托而消末了自我;后者是对政治自由,将政治交托给了所谓的国民代表。
因此,宗教的反社会特征也非常明显,在其达成目标时,借由‘神圣’的名义发动的极恶行为也从未有一日断绝。”
(M·法伦琴,1998~2077,宗教学家,人类学家,本文引自他的一篇毕业论文《现世宗教特征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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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希尔低着头,想着她的老师修,想着她今天听到的激动人心的演讲。实在太精彩了,与会的人们都热泪盈眶,那是超越了一切的感情,比世界上所有感情都更高贵!只有老师才能作出这么感人的演说。那个在会后来找老师的年轻人是谁呢?那是个有双漂亮蓝眼睛的俊秀青年,高而颀长的身躯,看见她的时候,微笑着给她做了个鬼脸。她的脸开始微微泛红。
“维克希尔,”母亲冷冷的声音突然的打破了她旖旎的幻想,反射性的抬头看向对面,看到母亲浅棕色的眼里令人畏惧的光芒,不自主的挺直了腰杆。
很显然娜丽亚正在努力调整自己的说话节奏,以使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生硬,但是否成功?她不能肯定:“维克希尔,我相信如果我说因为我是你母亲——这已经变成一个对你没有威慑力的事实了吧——就有权干涉你的生活,那绝对不会得到你的谅解。可是除了这个,我还能依凭什么来担心你呢?或者说,你认为我的经验和意见都只是陈词滥调而有理由置之脑后呢?维姬,在你觉得自己可以负担世界之前,不要忘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这番话大出她的意料,在她的想法里,应该是一场即将开始的进攻与防卫战争。而母亲竟说出了这么温情和柔软的话,而且,她看见了那么柔和的目光——充满了关切和期盼。
原本僵硬的心突然变得感性起来,维克希尔的喉头开始有些哽咽,喏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和平时一样,她求救的看向父亲。
父亲坐在她和母亲中间的一个短椅上,穿着一件有些退色的深棕色的睡衣,带着种稍显天真的欣慰在脸上,因为对光,眼睛显得特别的亮。维克希尔突然的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有过的一个泰迪熊,那似乎是祖母给父亲而父亲又给她的,那个泰迪熊据说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但依然保存完好。除了深棕的毛因为洗涤而有点退色之外,它温厚的神情和明亮的眼睛,总是能在她苦恼和悲伤的时候给予适量的关怀。
泰迪熊不是那种嚣张的玩具,不会作出无比可爱的样子让你兴冲冲的去宠爱它,与其说它是宠物,不如说是同伴。是的,它是一个温和的朋友,用那憨厚的神色倾听你心里的事情,并默默地接纳。
一刹那间,她觉得父亲望着这边的神情象极了那只泰迪熊——古旧、落后,但是有种朴素的温暖的泰迪熊——包括那件洗的发白的棕色睡衣和混沌的表情在内,异常生疏笨拙。
一种直欲落泪的感觉从头脑里冲到眼边。
这个人,她想,是我的父亲的人,是多么嬴弱和无能啊。只能凭借最朴实的温暖带给自己关心的人慰籍的眼神,只能默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我,什么也帮不了我。他什么也不会了解的,他根本不懂得这个世界!那是一个寄托了过去思念的亡灵似的人物,那个普通的躯壳里的,是对回忆隽永的迷梦,一个不能自觉的现世的闯入者。
泰迪熊,她开始哭,极其绝望。那只心爱的泰迪熊,在她十一岁的时候被林科撕坏了,那时她一边大声的哭,哭的就像现在;一边扑上去撕扯林科那幅得意洋洋的嘴脸——她一辈子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她发誓那时她真的想要杀了对方——直到母亲赶来拉开他们。
泰迪熊不是什么大事,母亲把林科赶走后安慰她,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破碎的泰迪熊拿去丢掉了。
我做了蠢事,维克希尔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抽噎着回想。如果我那时不是只沉浸于自己的悲伤的话,也许还有机会把它补好,缝合成完全的样子——就像现在,如果我不是只沉迷于自己的迷惑的话,也许就会发现:那个象影子一样存在着的父亲,世界上最后唯一会属于她的泰迪熊,已经再次的被破坏掉了——这次仍然是被母亲,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她原本是能够阻止的!
父亲那无措的样子,迷茫的张望和紧张的抿着嘴的怯懦的样子……
——维克希尔号啕大哭起来。

洛克希望的看着妻子,不知道为什么维克希尔哭的这么伤心,一直以来,他都不懂怎么和孩子交流,所以此刻,如常一样依然寄托给妻子。而妻子则握紧了拳,下颚扬起一个凌厉的弧度,昭示着决不妥协的宣言。
淡淡的灯光自这边照往那边,框住了光下哭泣和沉默的两个对影,栅格成白色的透明箱子,箱子里面充满了某种洛克无法了解的语言——女人间的密码和暗约,超越亲缘的通透感,明明白白都是在那里,但他却看不透。
不,忽然间,笼过的来的黑暗让洛克紧张的抬头,在他所能够看见的范围内,那个光圈在不停的收缩。窒息,潮水一般暗涌的屏蔽了他说话的权力。阴湿而冰冷的黑色慢慢自头一点点向身体蔓延,流动过张大的眼瞳和喘息的唇角,仿佛一个箱子缓缓合上它的盖子——而洛克蓦地发现自己是如此嬴弱——他甚至没有力量去抬一抬手。
绝望从嘴边流到脑海里,忽然间充满了想张扬大叫的冲动和用尽全力去够什么的希望,他的妻子和女儿,坐在那里彼此仇恨着,没有人注意到箱子已经完全闭合——只等时间来闷死他。
听见了吗?指甲抓在黑色的箱子内部的响声,没有吗?认真的听吧,努力去听吧——
听到了吧,明白了吗?——会死掉啦~~~~
刮着箱子,做着无用功,血都从指间溢出来了。难道不知道吗?这黑是你绝对无法冲破的箱子,多么多么愚蠢的家伙哪~~~~
那么,听吧听吧,仔细听吧,听见了吗?
——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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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It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原创-小说
  • tag:科幻
  • 发布时间:2016-12-11 10:44:54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