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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nopsis

很久以前写的很闷的小说,看不下去别坚持,都是浪费时间

雨又开始下了,他站在窗子面前很久,满面愁容的转过身来。
这是第二十一天。
在心里头数着,然后又望了望他摆到桌子上的小瓶子、闪动着晶莹的光芒、从开始下雨那天起,他就把这样的小瓶子从实验室拿出来,一天一个,挨着摆放到办公桌上。
瓶子发着淡萤蓝色的光芒,泛出的无机质亮点仿佛什么东西的眼睛,冷冷瞪着他困窘无措的样子冷笑。他从那上面联想到他的妻子,可怜的娜丽亚,当她毫无同情的对他指气颐使的眼神,正是这样玻璃般的铁硬。不,玻璃比她还更光滑得多。
奇怪的,一个比一个明净的玻璃瓶,却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印象——每一个瓶子上有一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里有一个秘密;每一个秘密里装着一个对他的嘲讽…………。那是玻璃瓶子冷锐的光芒:一旦打破沉默,它立刻就会将你刺的遍体鳞伤,而屈辱则化为无穷多片碎渣,在皮肤表面晶莹而恶毒的闪耀。
这些联想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于是他拿了一件衣服盖住了它们——那纤小的光,透过薄薄的纤维空隙,窥视着。

他自我感觉好了很多,开始想现实。
——罗尔西德主任应该不会注意到吧?这种培养瓶一般用完即销毁,为免实验室里培养出的细菌附着在上面造成意外,在销毁以前还要经多次消毒。
    研究所拥有巨大的资金,可以在整体时代物资短缺的情形下丝毫不考虑器械的二次回收使用。如同传说中,可以带来无穷财富的聚宝盆:只要往里面投入一个母钱,就有源源不断的子钱从黑洞里涌出。而敢往黑洞里面望一望的人,将被吹出来的咝咝冷气结冰,发出碎裂的咔嚓声——或许这声都不能听到,最后碎的连渣都不剩。聚宝盆保证了在如此拮据的年月里,他们依然过着奢侈的科学家生活。常有人把这种小巧而坚固的瓶子带出实验室,拿去作其他用途。上头毕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见有谁追究。
他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在此之前,他都是一个非常循规蹈矩的助理研究员。
卡洛斯跟他说他需要这个,所以他就干了。可担忧没有因此就从那哀鸣的胃上减轻分量,只是越来越尖锐的磨着他器官的内壁,终于转化成了思维里天性的悲观。罗尔西德主任可并不会为卡洛斯多同情他一点,如果被抓到,等待在面前的将是辞退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觉得那喜欢神经质的左手似乎都在因为不幸的预感微微发抖。捂住左手和胃,他想,自己有必要轻松一点。

“洛克,怎么还不来?新工作要开始了。”

                 场景一·原生质·罗尔西德主任·乌鸦
洛克·伊斯塔克·夫沃慈是这家研究所的一名助理研究员,他是如此的普通和缺乏可以抓着人们眼光的特质,以至于我们在描述他的时候不得不分外认真一点。
他不高,大约是五尺三英寸,身材偏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样貌普通且阴郁,再加上明显的眼球改造痕迹(可以由那劣质的做工发现他的收入并不是很丰厚),他的样子就是大家完全可以想象的那种神经质而有洁癖的科研人员的范例。而这只是表面的,我们的夫沃慈先生实际上非常的马虎,对于他的衣服、头发、包括生活同样的漠不关心;然后可以由此推断、并向他的夫人致意。毫无疑问,一个懂得生活条理的女性是拯救世界的关键。
夫沃慈先生的普通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他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小研究员。最初因为‘黑九月’征兵,才幸运的越过了庞大的超过了他家庭承受能力的学费篱笆,到达了战时军校的基因工程专业。他个性很严谨,也很沉默,这是种无比值得称道的品质——也非常适合学习科学;因此虽然他的创造力显然的被拘束的个性困囿了,但在基础研究部分,拥有非常丰厚的科目知识,具备相当的实验工作能力。
洛克在战争中一直默默工作,战后和一名女教师结了婚,过上了平稳的日子——工作在国家基础科学部直属的某研究所,工资虽不优渥但稳定。现在和半年前孀居的母亲、及妻子和四个孩子一起居住在离市郊不远的200平米房子里。妻子工资菲薄,因此几乎是他一个人在支撑着这个七口之家,他对这份工作的紧张,值得谅解。
这是个平凡到会在普通人群里凹下去的人,不限于长相行为性格。在他的天性里,似乎就已包含了‘普通’这一项。神在塑造这个人的时候,象是用了地上的影子、路边的杂草、一万亿滴水里的一滴、和人眼角的余光作为材料——因此,从出生起,洛克就是个完全不招惹人们注目的人。
他的生活态很类似原生质:一团一团白色絮状体的混合,你永远无法正确描述出他的形状,于是为了简便,就把这恼人的、难以分类的东西干脆遗忘了。
不但出色的时候会被忘掉,连闯了祸也是。据说在他上小学期间,曾经因为禁不住压力(也可能有想出风头的念头在里面),而伙同其他人一起去烧学校后面的仓库。当闻讯而来的大人们到处追捕肇事的小孩子时,手拿打火机的洛克尴尬的站在原地整整半个多小时,最后发现自己完全被遗忘和忽视,非常庆幸的回了家。
从此,他好像也认识到了自己这堪可称为个人特质的东西,慢慢也就安于“角落里拉长的影子”这种角色。而他的人生,在这样的极度忽视下,居然比他人顺利的进行着。
因为被忘记而没有纳入征兵的名单;之后幸运的逃脱了战争里的党派清洗、一般清洗时最容易被消除的中立派却被遗落了;在战后没有被挑上去地下的秘密研究室从事国家荣誉性工作,反而到了这里;最后,他和妻子认识的理由是,那位女士倒车时没有觉察他的存在而撞了一下。
看吧,所谓的幸运,并不是只有出色可以享有的特权。她是个没有节操又缺乏判断力的婊子,从来只眷顾两种人——虚无主义者,和贪得无厌的人。
洛克无疑属于前面的一种。虽然大多数人都用带着优越感和怜悯——这不怪他们,若是不把无能建筑在他人的弱点之上,大多数人将无法存活下去——的眼光看他,可正因为这样,在各种可能牵扯麻烦到‘那个可怜虫’的时刻,都让他幸运的逃脱了。若知道是那恶毒的伪善给了他保护,那些人将会是什么反应,我们不知道;但洛克本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怜的,也许这才是他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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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测试最基本的生命形态——如变形虫,加速它们的进化,观测在其中出现智慧生物的可能,以及分析原因。”罗尔西德主任推推他的眼镜,秃头在灯光下灿烂辉煌。
“嘿嘿,他那中古的架子掉下来,也许会把地板都砸个洞。”斯蒂文森凑近他耳边嘟囔,附近的几个都听到了那不大不小的揶揄,一齐偷偷笑起来。
罗尔西德主任是个非常向往中古学者风范的人,为人刚愎自负,且固执守旧。因此在可以使用眼球手术来调整近视眼的今天,他坚持要戴着老式的眼镜以表复古。而把地板砸个洞的笑话流传已久,大约是说几年前有个休息日研究室整修,勤勉的罗尔西德主任(那时他还不是主任,只是一个普通科员)不知情的来加班,结果一脚踩到掏空重修的胶合板,直接从三楼掉到了二楼,最终到达了一楼——断了好几根肋骨。
紧张的瞅了罗尔西德主任一眼,发现对方正在详细的作讲解,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松了口气。斯蒂文森顺着他的眼光,见到大腹便便的主任,笑得更欢,声音都禁不住冒了出来。
罗尔西德警觉的发现角落里的注目和细唆声,眼睛转了一个120度的角,斜斜瞅着那边:“斯蒂文森研究员,您有什么意见吗?”
斯蒂文森是个快活的金发蓝眼睛小伙,他个子修长而匀称,机灵又会说话,走到哪儿都受女人欢迎。虽然才26岁,但已经因为出色的表现而晋升研究员了。这让熬了几十年才熬到科室主任的罗尔西德一直愤愤不平,多次在同僚间抱怨上头用人不公。虽没明确点出过名字,但明眼人一听就知所指为谁,他们的不合,是研究所公开的秘密。另有传言说,这次要下发一个重要的研究项目,可能要重组科室,而能力一直颇受好评的斯蒂文森将是最可能的领导人选。这种空穴来风的话传了好几个月,除了让罗尔西德主任愈发将斯蒂文森视为眼中钉外,毫无其他动静。
如果眼睛可以钉死人的话,罗尔西德的镜片也许已藏不住那憎恶了。斯蒂文森常常让他想起中学时的同桌,那个受人欢迎又好出风头的小子,总是把他作为自己引人注目的跳板。随时注视他一举一动,将那些笨拙的行为加以宣扬,以博得大家欢笑。
“扁豆”——那是那小子给罗尔西德取的外号,每逢他被这样叫的时刻,总是躁红着脸低下头去,不停的绞动自己的手指。在众人恶意的注目下,将手指一个叠一个扭曲起来,体会切肤的痛感。他的手指就是这样变得又肥又胖,向空中某点指去的时候,仿佛一根颤巍巍的腐烂的雪茄,粗糙的表面随时可能掉下薄片来。
那个小子,罗尔西德愤愤的想着,那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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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性好出风头又言语激烈的斯蒂文森,最亲近的人,居然是洛克这个烂好人。这使得洛克不得不经常违背自己什么人都不得罪的原则,卷入到不必要的是非里去。譬如现在,他能感到自己的左手又在抖,一边抑止大声呻吟的胃,一边向幸运女神求助——但显然,那位女士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总是在你不需要的时候喋喋不休,你需要的时刻她却鸦雀无声。
斯蒂文森倒是坦然站起来笑笑:“主任,我只是有点疑问。我们都知道,要产生智慧生物,需要生物种群本身的构成量级超越一定限度。而且现代生物学也已经证明,智慧并非仅仅是构成生物基因的某种特性,它是千万年传承的种群记忆的累积。只有这种累积达到足以成为遗传特性的时候,种群内部才能产生智慧。
智慧,并不简单的从属于生物学范畴,它是人类到目前为止,所有学科的总和,其中包括辨识美和创造艺术、以及独立思维。——因此,我不觉得这个实验是有意义的。它首先需要至少足以发生质变飞跃的种群数量,这还不包括等待它的生发时间,和它的外部环境;然后是足够小心的培育和完全不以人工力介入其进化的保证;最后,可以得到结果的成功率不会高于在一亿个星系里寻找生命。而这样作,对认识生命本质和智慧,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斯蒂文森的侃侃而谈,完全抹杀了那声“主任”给罗尔西德主任带来的舒适感,越听他的话罗尔西德主任的脸色就越差,到了最后一句问话的时候,简直变成了黑炭。
罗尔西德突然很想去绞动他的手指,然后发现现在不是时候。有汗滴下来——我的上帝,他心里大声的说,那个小子!!
洛克如坐针毡,因为随着身边人们的点头和嗤笑,罗尔西德主任显然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在专业知识上不如研究室的许多人,这是罗尔西德一个众所周知的弱点,而敢于抓着这个弱点狠狠敲下去的,大概只有斯蒂文森一个人了。
大家都窃笑的观看着罗尔西德主任尴尬的站在原地,享受着用目光践踏权威的快感:人群的特质之一,就是落井下石;这点,于组成个体的教养学识没有任何关系。
过了好半天,似乎终于把斯蒂文森的话消化完毕,主任终于冒出一句:“这是上面的任务,你们只用完成就可以了。”然后匆匆交代了两句,就逃似的出去了。
他一走,门马上一关,大家哄堂大笑。笑声中,斯蒂文森挤到他身边,狡黠的笑:“我说过会给你报仇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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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确切的说,是十一天前,洛克被罗尔西德主任叫到办公室,帮忙处理一些实验数据。
本来是有专门的电脑进行分析的,但是那天主任说他的电脑坏了,要拿去别处用电脑又不让,说怕机要数据泄露。于是洛克就乖乖坐下来用手工分析——如果是其他人,怎么也能想出一个理由来拒绝的,但他没有想出来、或根本没有想,只是和平时一样沉默着听从,一做就是一天。
那之后,斯蒂文森跑来跟他说,那是主任故意整他,并且信誓旦旦的要帮他报仇。
洛克闷闷的想:没有必要作这种无聊的事情,反正已经发生的,报仇什么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那不是惹怒主任了吗?对斯蒂文森表现的过头的好意,他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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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咧出个笑,斯蒂文森哥们似的拍拍他的背:“放心,老头只会找我的麻烦,不会涉及到你。”
他明亮的蓝眼睛放出神秘的光芒,在那光下,洛克缩了缩肩,摇摇头,又点点头,因为按照惯例,斯蒂文森必然会开始一段长篇大论。
“……噢,结束了?老兄,回家去吧。”
洛克吃惊的睁大眼,而斯蒂文森已经离开了,还朝他挥挥手。
这是很罕见的事,斯蒂文森非常喜欢把那些偏激和怪异的思想一股脑儿倒给他,因为只有洛克可以一直认真的默默听。本来洛克就是什么都能听的人,而口风很紧,因为话不多。斯蒂文森最大的优点,大概是从来不问他的私事,例如,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发生过什么。
毕竟,他对洛克本人完全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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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转过回廊。所有的实验室,都像是医院,都是清一色白的内部,不知有意或者无意的强调进入者的被剖析感。且越肮脏的地方越是白净,比如医院的停尸房,或者细菌实验室。
拉了拉衣服,走到这样的走廊,洛克总是不自觉的惊悸。因为太过安静了,林立的墙见证什么似的,光可照人。脚步踏在地板上,会噗哧陷进去,扑、扑……一只黑色的乌鸦在拍打双翼,因为它绝对飞不起来。乌鸦的羽毛黑的象浓重发臭的墨汁,灰白色警觉的眼睛四处张望,时而用银色的鸢嘴梳理一下自己的毛。整个脑海只能听见它自己的翅膀声——扑、扑……
漆黑的鸟幻化在脚下,洛克盯着发亮的地板,看那鸟与身影如影随形。会错以为每一脚都踩到什么活物身上,那声音是踏上柔软的心脏,血突溅出的泼刺的声声闷响。扑、扑……
“洛克!”
扑啦啦,乌鸦突然的展开翅膀飞走了,他站在空寂的走廊,神情紧张的搜寻空气吞噬了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
走到洛克身边的罗尔西德主任似乎看出他的紧张,微笑着轻轻把手放到肩上:“吓倒你了?哈哈,我说洛克啊,正好一起,我们就回去吧。”
罗尔西德微笑着,在他的眼睛里,洛克迟缓的用呆滞的目光瞅着自己的脚下。许久,那淡黑色的瞳仁才转到他放到肩上的手,好像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话。
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只好再重复了一遍:“跟我一起走?!”
洛克突然瑟缩了下身子,然后完全反应过来,迅速的露出平时的怯懦而认命的神情,默默点头。
如果不是需要掌握这个家伙作为抱住自己位置的选票,他根本没有必要做这种无聊的邀请。再次展开富有亲和力的笑,罗尔西德又亲密的拍了拍洛克:“发呆了?哈哈,走吧。”

乌鸦飞走了飞走了,扑、扑、扑……血溅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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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It
  • 状态:连载中
  • 类型:原创-小说
  • tag:科幻
  • 发布时间:2016-12-11 10:44:11

确 定